《夙願》I. 歸故里 - 第五十五章一屍兩命

不知道他手下隊員心裡的小九九，苗筮軒邁著長腿跨過去，走之前也不忘拍拍藍熠的胸膛讓他去把另一具也剖了。

藍熠的小孩子心性在這圈子中實在特別，放到哪個隊伍中都是穩妥妥的團寵一枚，但偏偏就是撞上苗筮軒，名副其實地踢到鐵板上。

他昂著一張稚嫩青澀的臉龐，萬分期待一句來自苗筮軒的關心，沒想到卻只等來偉大隊長冷漠，直奔美人兒的背影，瞬間就不平衡了。

「隊長，你竟然連一句“小心一點”都不跟我說。」藍熠悲傷欲絕的指控道「你有天會失去我的！」

「離開特勤組只有兩種選擇，退休或是殉職。」苗筮軒在彌殊玥身邊站定，搭著小姑娘的肩，姿勢是瀟灑的三七步，勾唇一笑魅惑眾生「小朋友想選哪個？我必定滿足你。」

「對不起，我錯了！」

汪茗然和方知珩對視一眼，搖頭嘆氣。

這傻孩子，還是沒學聰明。

有眼力叫彌殊玥隊長夫人，怎麼就沒認清自己的地位跟隊長夫人比起來可是天差地別？

「隊長，要從哪邊剖開？」方知珩更了解人體，拍拍藍熠的臂膀，示意讓他來。

「那扇門內裡是青銅的，要用鑰匙開。」苗筮軒反手握著的也是配在背包裡的匕首，用刀面拍了拍女屍鼓脹的肚子「小姑娘懷疑在這裡面。」

空氣中的酒精味壓去了一大半的耐心，聞著就覺得頭暈的方知珩聽著就招呼高延年和汪茗然過來，幫忙搭把手「把祂翻過來。」

三人戴上矽膠手套，頭腰腳各站一個人數三聲之後一齊用力。

女屍全身都沾著酒液，濕濕滑滑得吃不上力，隨便動一下都有更多稀薄但是帶著腥味的液體流出來。

出自於職業習慣，方知珩下意識動作地摸了摸女屍的肚子，指腹從胃袋的位置按壓到下腹，也就是女性子宮的部位時，發覺不對。

「隊長，月牙兒。」方知珩皺著眉，又多確認了幾次「祂們肚子裡…是有問題。」

苗筮軒和彌殊玥看到方知珩在做觸診，都先停下動作，想先看看法醫先生會不會有新發現，這樣也好動手。

「這位是孕婦。」方知珩說道。

苗筮軒一愣，拉開彌殊玥握著刀子的手，從包裡抽出手套幫她戴上，之後再給自己也戴上。

上手仔細地感受一下，苗筮軒發現女屍上腹部處的腫大是因為胃袋還有器官都被酒精泡得發大，全是虛張聲勢的，用力一按就有大量的液體湧出。

但是按到下腹處，指腹下傳來堅硬的觸感，表明了這下面是貨真價實的。

「這樣…」汪茗然這就有點下不去手，尊老愛幼愛護孕婦是他的人生守則之一，就算眼前擺著的是一具屍體，要他把祂剖了，看看裡面有什麼，還真有點不忍心。

而且再想到這一屍兩命是從一個大酒缸裡爬出來的，整個人瞬間不好了。

「人命關天，你先別想太多。」方知珩是法醫，也經手過幾件被害人是孕婦的案件，第一次當然下不去手，但這圈子浸淫久了，心也就麻痺了「不敢看可以轉過去，我來就行了。」

汪茗然臉上有點遲疑，頓了一下，但仍舊沒有轉身，只是退開幾步，站得遠一些。

「你可以嗎？」方知珩特意問了句高延年，待到眼前的大男孩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就快狠準的下了刀。

不過鋒利的刀尖才剛劃出一道三公分的口子，死白的皮膚突然向上突起，接著就是一連串激烈的躁動，彷若裡頭有東西掙扎著要出來。

方知珩和高延年見狀立刻推開，高延年拔了手套端槍，漆黑的槍口對準的肚皮上的小手印與腳印。

另外一邊，苗筮軒和彌殊玥負責的那具女屍也產生了一樣的反應。

稍微不同的是，彌殊玥下刀狠，已經劃破皮肉，失去彈性的肌肉崩不住極有重量的器官，包覆著胎兒的子宮直接滑了出來。

那個胎兒在子宮裡瘋狂的掙動，手腳並用的拉扯著子宮壁，將那層薄膜拉到反白。

在場幾個大男人外加一個小女孩，看了這場面都有點衝擊，彌殊玥一張小臉更是慘白一片。

六隊五人多年的心理素質也不是白練的，很快就反應過來，脫了手套，舉槍上膛。

這都是死的，還死很多年的。

看這陣仗就知道裡面的胎兒不用多久就會衝出來，目前還無法窺知一二所以不清楚，不過如果等會兒跑出來的怪物長的就是普通胎兒模樣，那真的沒有兩下心裡建設開不了槍。

“吱—！吱吱吱！”

一隻用四肢爬行的東西衝了出來。

在那零點幾幾秒的反應時間，苗筮軒瞄準，連開數槍，炸開一朵朵火花，但那東西還是跟孩子一樣竄出去，在幾公尺之外的牆上，用一雙黃澄澄的大眼睛瞪著他們。

看不清那東西的全貌，就那一瞬間所看到的，外型上看上去像隻小猴子。

高延年見此情形也不再猶豫，瞄準那顆碩大的肚子扣下板機一串子彈夾帶火光全打了上去。

血肉四濺，頃刻間那女屍的肚子破了一個大口，脾胃腸流了一地，還有那顆裝著胎兒的器官。

高延年又是兩梭子下去，了結裡面那東西想爬出來的念想。

藍熠和汪茗然全都趕到苗筮軒身後，一左一右舉著槍，槍托抵在肩上，手指搭在板機上。

苗筮軒拉過彌殊玥，將她拉到他們三人身後。

順從苗筮軒的意識往後退，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捏著髮簪按下機括轉開，細劍握於手中，側身站著，這是她慣用的預備動作。

手電筒的光線捕捉到在黑暗中快速移動的胎屍，祂扒在天花板上，對眾人裂嘴嘶吼。

祂發出來的叫聲尖細又刺耳，與靈長類的幼崽叫聲更為相似，跟嬰兒哭泣的聲音相比則有著天壤之別。

那兩顆黃燦燦的眼珠子在黑暗中極為明顯，手電筒的光線打在上頭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輝。

胎屍和女屍一樣對光線不敏銳，藉著這點他們終於看清楚，那胎屍的廬山真面目。

祂非常消瘦，骨骼異常突出，薄薄地皮膚緊緊的貼在上頭，清晰地露出每塊骨頭的線條，長著一張猙獰的猴子臉，身上每一寸都覆蓋這一層綠毛，遠遠看上去很像是一隻營養不良又發霉的畸形猴子。

「小姑娘，妳對這東西了解多少？」苗筮軒身子微微往彌殊玥的方向傾，藍熠與汪茗然立刻往中間靠攏補上苗筮軒在移動之間製造出來的空隙。

「這是胎剎。」

彌殊玥知道這東西是因為在她大概十三歲的時候，家中長輩就逮過一隻活生生的回來，聽家裡的大人說，是有一隊考古隊在挖掘一座古墓的時候，挖到一座華麗的棺槨，當場打開之後發現裡面躺著一位保存完整的女屍，身邊擺著許多價值連城的陪葬品，身上的殮服首飾也是豪華的令人讚嘆不已。

打開那當下那隊將近十六人的考古隊都沒發現不對，但開棺五分鐘之後，就有一隻宛如胎兒的怪物撕開女屍肚皮衝出來，眨眼間就把一位年輕的小隊員咬死。

剩下的人嚇瘋了，也不管什麼尊老愛幼了，撒開腿就往出口跑，跑出去就把冥殿的門關上。

十六人的小隊回來只剩下八人。

但因為裡面的考古價值太高，上層沒有辦法，請了三巫家去幫忙。

當年正好有位德剛望重的長輩在家閒來無事，就去了一趟，見是一隻胎剎就活捉回來，關在特製的籠子裡他們當了好幾堂課的活教材，現在還養在他們家的涅陰司中。

在課堂上老師還補充說明，他到那冥殿的時候，裡面那八具屍體都是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骸，血肉都被那隻胎剎啃的一點不留。

然而其實胎剎形成不易，會產生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因。

第一點，也是最基本的一點，那就是需要一位懷孕的婦人。

第二點，懷孕的月份至少也要兩個月以上，也就是胎兒有了心跳，形體基本成形之後，不過古時候沒有能監測心跳的儀器，所以目前發現育有胎剎的女屍，月份基本都在三個月以上。

第三點，其婦人不能是正常死亡，必須是橫死。

例如帶回到三巫家的那隻，祂的母親就是在活著的時候被人灌下毒藥，死去了之後再劃開大動脈，放乾血換成水銀灌入體內，換取肉身不腐。

從這邊推敲，從酒缸裡爬出來的這兩位婦人，有很大的可能是被活生生地塞進去。

「那有什麼好辦法對付祂？」聽彌殊玥能叫出這東西的名稱來，苗筮軒就知道在小姑娘的知識區裡有跟這東西相關的資訊。

彌殊玥看著那隻潛伏在角落的胎剎說道「祂怕火。」

胎剎說強也強，但弱點也很明顯。

身上那層茂盛的綠毛看起來柔軟如鵝毛，但實則堅硬如鋼鐵，使得祂刀槍不入。

不過易燃成為祂致命的弱點，只要用上火，分分鐘能讓祂變成一團火球，直接燒成灰燼。

苗筮軒一聽，心理瞬間有了底。

高延年性子謹慎，所以他們的身上都帶著即使在雪地裡也能快速點燃的特製燃料，打火機也是軍用的，點個火對現在裝備齊全的他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胎剎行動極快，失點準頭再加上一點意外或許就能把這裡變成一汪火海，他們也就倒了血楣地要跟這胎剎一同葬在這無人知曉的鬼地方。

苗筮軒低聲和彌殊玥商討了兩句，瞬間就想好了人員配置。

「汪茶葉，你跟我，小朋友你和高大個到後面去，小姑娘會告訴你們該做什麼。」

藍熠和高延年的準頭好，交給他們扔，保險高些。

被點名的兩人聞言沒有立刻放下槍離開，而是維持端槍的姿勢往後退，苗筮軒和汪茗然則是配合著他們的步伐，往中間靠攏成為第一條防線，不給胎剎一點鑽空檔的機會。

方知珩則隱身在一個刁鑽的位置，幫他們舉著手電筒，確保光線死死的固定在胎剎身上。

苗筮軒能聽到彌殊玥輕柔的聲響在甬道中響起，幾乎就在他的耳朵捕捉到小姑娘聲音的那一刻，胎剎就突然暴起。

祂畸形的手腳上都有長如獠牙般的指甲，敲在石面上發出響亮的“噠噠噠”聲，眨眼間就跟他們縮短了距離，接著狂亂地揮舞著抓子一躍而起，往他們的方向撲過來。

苗筮軒的注意力一直膠著在那玩意兒身上，在祂身型一動的時候就立即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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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一屍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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