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向著逆時針方向後退,柳圓舞瘋狂地一直跑一直跑,跑過大街小巷,跑到筋疲力盡,跑到汗如雨下,跑到肌肉酸痛難耐,跑到身後再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才在一個路口的轉彎處停下。
她現在真正的後悔了,她後悔當時沒給柳圓夢致命一擊;她後悔只把她推下海,沒確定她死亡,她從來沒想到柳圓夢竟然是這麼一個煞星!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這一著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經過媒體的刻意炒作,一時間,她出了名,她的視頻在網絡上如雪片般瘋傳,各界人群氣氛前所未有的高漲,到處都是關於她各種各樣的大篇幅報道。
她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日以繼夜地思考,用盡心力全力以赴,一路過關斬將,就差臨門一腳了,而現在,充滿意外性與戲劇性的發展緊緊扣著了她的命脈,底牌被揭破,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在轉瞬間成為一場空,成為虛空中的一場夢。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老娘我一定要殺了妳! !」她無法張嘴發洩,內心瘋狂地咒罵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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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舞冷靜下來,試圖控制自己崩潰的情緒,以她現時這副模樣,別說是其他人了,就連自己看到也覺得可怕!
「好疼!」她口中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嘴角只是微微抽搐一下,整張臉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痛,讓她不由得齜牙咧嘴起來。
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排滿一頭,劇烈的疼痛其實一直沒有消失,只是剛才的衝擊令她暫時忘卻臉上的痛楚,此刻一停下來,她就像個做完手術的病人,在麻醉藥失效後才感到疼痛一樣。
痛楚已到極點,她已無法好好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現時局勢混亂,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賀一航,只有他能幫自己救自己了。
她強忍著臉上的疼痛,躲到一條小巷的盡頭,掏出手機致電給賀一航,此時此刻已沒空管自己被毀的一張臉。
電話響了半天才有人接聽,還沒等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柳圓舞迫不及待地開口:「一航,是我!我⋯⋯」
不等她把話說完,賀一航就打斷了她,「妳什麼也別說,我已經知道了,妳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不要到處跑,安頓下來後把地址發給我,我過去找妳。」
柳圓舞一下子閉了嘴,聽到賀一航答應會找自己,提著的心終於稍微落下了一點,「好!你盡快來,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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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在一座破舊老商廈裡的一家廉價賓館內,賀一航帶著一些醫療用的工具與藥物,幫柳圓舞局部麻醉,清洗、消毒及縫合傷口,花了一個小時才完成緊急處理她臉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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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舞對著鏡子凝視著自己的面容,一幅令人會犯密集恐懼症的畫面躍然眼前,鏡中的她已經不如往惜般貌美,該死的玻璃碎片,無情的將這張臉完全毀了!一張慘不忍睹的臉滿是傷痕,那雙原本漂亮如水的眼睛卻有一隻眼被刺傷,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細縫。
她氣得把鏡子摔破,刺耳的響聲劃破了小房間內的寂靜,她受不了自己那恐怖的樣子,受不了臉頰上醜陋猙獰的傷痕,這讓她只會看一次做一次噩夢!
柳圓舞眼裡含著淚水,抱著百分之一的希望問道:「容貌,今後能恢復嗎?」
賀一航近距離觀察她的臉,已經肯定了心中猜想,他默然不語,只對她搖了搖頭。
「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嗎?我活著就這一張臉了,如果一輩子都是這樣,我寧可去死!」一副好端端的容貌就這麼毀了,柳圓舞開始哭訴起來,模樣悽慘無比。
賀一航緊抿了雙唇,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不是我不想幫妳,而是妳根本無藥可救,時間無法倒流,結果不能迴轉,這是最現實的規律,妳只要堅持吃藥治療,傷痕一定會癒合,但容顏就無法恢復如初。」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我求你了,我求求你!」雖然她極為討厭柳圓夢,可同時她是外貌協會的支持者,當初決定整成柳圓夢的模樣,除了想把羅璟的財產全數據為己有外,卻不得不承認,柳圓夢五官標緻,絕對是個美人胚胎,整成她一點也不虧。
賀一航對她的容貌倒是不關心,對於她這些撒潑的把戲都看膩了,他敢打賭,下一秒她絕對會張牙舞爪、惡臉相向,「別天真了,別忘了妳做的是全臉手術,整容手術也是有極限的,妳這個傷對一般沒接受過整形手術的人來說是可以恢複,但妳⋯⋯如果妳強行要做手術來恢復容貌,只會讓妳的臉越變越糟。」
果不其然,柳圓舞瞬間變得兇狠,雙目迸發出血紅的凶光,「你騙我!因為我輸掉了,你怕我連累你所以才不幫我!」
賀一航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講道理的人,不將她的話放在心裡,出於禮貌保持著微笑,「臉重要還是命重要?性命還在就是幸運,輸了就是輸了,我勸妳還是沉寂一段時間避避風頭吧,今次是最後一次,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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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千萬種關係中,人與人的關係最為複雜,如何看待一個人,在不同的時期、不同的環境條件下,標準也不相同,當中不一定有是非曲直,也許就只是一種情感利害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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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完後,柳圓舞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他們的情感從來都不穩定,除非有絕對的利益,否則他們之間不會互相協助,這件事只是加速了他們由親近的人變成疏離的陌生人。
面對流露真面貌的賀一航,柳圓舞冷哼一聲,言語冷冽而狠絕,「想和我劃清界線?你就是這樣看待我們的關係的?我對你來說,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嗎?你這個無能的卑鄙小人!」
這是賀一航有生之年第一次有女人膽敢挑釁他,傲然如王者般的他,心裡浮出了怒意,「當初是誰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把我拖下水?現在的後果都是妳一手造成的!今天我來幫妳治療傷口已經是仁至義盡,我告訴妳,妳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妳這張臉,縱然醫治好了也徹徹底底地毀滅!」
他言語有力,一針見血,雖有些激烈,但說的都是事實,這讓柳圓舞徹底啞口無言,竟發現自己內心的信念逐漸崩潰動搖,明明很想反駁,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像是有一根鐵釘梗在喉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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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一航神色冷肅的盯著門口,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了,他從西裝袋內掏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然後朝著門口走去。
見他要走,柳圓舞倒吸了一口冷氣,眼淚在眼眶打轉,忍住想哭的衝動,「你真的要走?你真的就這樣丟下我就走?」
賀一航手握著門鎖,「別說了,再說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他說完之後就拉開房門,徑直走出門外,頭也不回地離開,只剩下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蟲。
柳圓舞拿起桌上的信封,打開來一看,裡面有幾千元現金,她苦笑,也對,賀一航對她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他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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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房間裡悶熱的空氣不流通,氣味十分難聞,柳圓舞推開窗戶,抬頭往上看,發現外面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黑暗得如同世界末日。
容顏的創傷給她留下了永久的後遺症,她一向是個自我主義者,但即使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以她現在這副「尊容」,也會擔心被人欺辱、唾棄和孤立。
自己的命真是很大、很硬,怎麼都死不了,這張臉以前有多美麗,現在就有多恐怖,從前是天仙,今後便是妖魔,縱然能活下來,也是生不如死。
她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發現沒多少個朋友,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韓瑩的名字上。
猶豫了許久,她還是按下通話鍵,「韓瑩,我是柳圓舞。」
對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像是剛睡著被手機鈴聲吵醒,「柳圓舞?真是稀客,這麼夜找我幹嗎?阻人睡覺猶如殺人父母知不知道!」
「幫我造一本假護照,什麼價錢?」
韓瑩忍不住笑了出聲,那笑聲彷彿是從心底溢出來的,怎麼也收不住,「妳?妳的事全天下也知道了,這不是錢的問題,問題是妳現在的鬼樣,就算我技術再高超也很難辦到。」
又是一個讓她絕望的消息,柳圓舞沒等韓瑩說下去,便把電話掛掉。
最後的一根稻草都斷了,內心的激動久久不能平復,原本抱有一絲希望一下子煙消雲散,她整個人變得無比驚慌,同時也帶走了她一半的生存本能。
她一直是一個很要強的女孩兒,不願屈服於任何人,性子是那麼的驕傲,可是到了現在她才發覺自己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強。
她靠躺在床上,口中喃喃嘮叨,似乎終於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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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圓舞整夜未眠,整個腦子裡都想著一些瘋狂的事情,從早上起就躲在一角等待,彷彿一具不會動的石像。
功夫不負有心人,此時終於見柳圓夢踏出家門,她的思緒亦從腦海中晃了回來,她已沒有選擇,既然不能做一個好人,就只能履行好做一個壞人的義務,成為一個合格的、強大的,人人懼怕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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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通常都會在最後的時刻降臨,就在人們以為自己已度過最危機的時間,防衛力最脆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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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處在慾望與顛狂漩渦中的柳圓舞,臉龐一片冰冷,猶如閃光的刀鋒,她尾隨了柳圓夢一段路後,單手從衣衫內抽出一把切菜刀,戰意十足,在途人的注視下,拔腿就往柳圓夢奔去。
充滿暴虐殺意的身軀蘊藏了無窮無盡的爆發力,切菜刀飽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風馳電掣般向柳圓夢奔襲而來,由於衝過來的速度實在太快,柳圓夢完全來不及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迎面而來的一刀!
奪命的刀尖狠狠地直刺入她的腹部!這一刀力度之大,幾乎貫穿了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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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刺入骨肉的觸感,清楚地佈滿了握刀的雙手,她似乎扮演著死神的使者,俐落地執行著死亡的判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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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成功得手後,柳圓舞還意猶未盡,把刀從她的身體猛地抽出,腥熱的液體,頓時濺到她猙獰的臉上,緊接著,又對準柳圓夢的腹部再插上一刀,近距離看著她臉上既驚恐又絕望的神情,柳圓舞發出興奮的嘶吼,彷彿像在觀賞別人死前的痛苦一樣雀躍。
途人看到這個殺人過程,紛紛看得僵住了身體,柳圓舞所爆發出來的那一股寒氣,就讓所有人從頭到腳都涼個透徹。
但這還不夠,她還要有更多的血!長久以來潛伏在她身體裡的狂亂慾望,化成鋒利的刀鋒,切菜刀再次從柳圓夢的身體抽出,就在她準備再補上一刀的時候,有途人已經回過神來,上前把已陷入瘋狂的柳圓舞牢牢牽制住。
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貫穿,柳圓夢眼中寫滿了難以置信,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覺腰間無力,雙腿一軟,整個身體直接癱在了地上。
痛,深入骨髓的痛!鮮血從腹腔疾湧而出,宛如一道殷紅的湧泉,此刻,奄奄一息的身體在劇烈地抽搐和顫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若人生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再跟這個人有半分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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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一個礙眼的傢伙解決後,柳圓舞全然不顧周圍途人對自己的怒罵,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任由途人把自己束縛住,卻沒有半點掙扎的意思,只是心滿意足地對著倒地不起的柳圓夢瘋狂大笑,笑聲極為滲人。3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MC8Z6r7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