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趕盡 殺絕
人在江湖,爭鬥不由己,生死更不由己,一天劍在手,便擺脫不了這宿命。
夏成武臨危不亂, 沉喝一聲「衝!」,劉東的雙手應聲發動,噼啪策揚馬鞭, 馬兒吃痛後向前猛衝。同時一聲驕叱,林萍竟翻出車門躍上了馬車頂, 手提斷門刀,英姿颯颯的立定。她上半身柔若虛雲,隨搖晃擺動,雙足卻如釘子般,在馬車急行中仍穩如盤石,顯示出八卦步法的功架。
夏成武負責開路,一劍疾剌黑衣老者下盤,阻擋其來勢, 則身避開老者奪命的一爪,兩人瞬間交錯,以短打對上了手。 劉東趁少主引開了敵人,左手一揚,向迎面衝來的五名黑衣人打出一巴煙草,草中夾雜了急勁的鐡沙, 走在最前的兩人首當其衝慘叫一聲, 雙手掩面, 已給打瞎了,其剩三人疾退閃讓, 給馬車闖出了封鎖。車頂上的林萍耳聲八方,旋身揮刀一圈, 「錚錚錚」,把從旁及後方飛過來的勾索一一盪開,由敵人起動一刻,所有事情只在彈指之間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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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東打傷二人後,連連揮動馬鞭驅車向山上衝去, 沒給鐵沙所傷的三人, 側身避過成輪下亡魂之厄後, 蹤身飛撲向車頂上的林萍,是一流高手的身法。
夏成武與老者在山道上已纏上, 轉眼已交手了十多招。 老者每一招也是奪命招數,如狼似虎,均離不開夏成武致命要害。 夏成武以掌對敵,心念急轉:「這老頭招數狠辣,每每搶著先手,是久經殺戮的高手,他欲以埋身搏擊戰略,使我最擅長的劍法未能全力展開,逼得僅以掌法迎敵,必須解脫他的纏鬥。」
山道車頂之上,三名撲向林萍的黑衣高手, 第一個撲上車頂的殺手是使一對虎頭勾, 專封刀劍等奇門兵器,放手第一招便想勾脫林萍手中斷門刀。
林萍低喝:「賊子休想!」以八卦刀法一縮一圈, 以刀刃引開虎頭勾,一招 ‘順水推舟’ 劃破了敵人手腕, 並傾前把重心壓向敵人,借力順勢向後踢起雙腿,朝第二個跳上車頂的黑衣人蹬去,那黑衣人還沒看清楚情況便給踢了下來, 前後攻敵的時間拿捏得天衣無縫。 使虎頭勾的殺手雙勾一抬, 倒勾反攻橫掃, 林萍如不撤刀,右腿便有分家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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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刀講究的是步法,林萍在狹窄的車頂上,腳踏中宮, 旋身一轉避開勾掃,背向敵方,左手肘以柔勁推開了敵人前臂, 刀口繞後頸一抺, 殺手的咽喉已給割破,發出咕嚕怪聲跌下馬車。林萍回目一瞥,剛殺了前敵,第三名黑衣人由車尾爬上來, 以一雙短刀探身猛斬林萍下盤。 林萍藝高膽大,輕叱一聲:「看招!」, 飄身躍離車頂,竟以手代腳, 單手迅速按著黑衣人的肩頭打了個空翻,閃到敵人後方, 同時發勁緊捏著黑衣人的肩胛骨要穴, 使他發不出力量,繼而手起刀落,那人慘叫一聲,胸口已多了一個血洞,跌下急行中的馬車。
林萍從不下手殺人,但此際毫不猶豫, 手下沒有留情,守住了馬車及疼愛的兒子。林萍緊盯著後方,六名黑衣人跨過同伴的屍體,對馬車窮追不捨,心想:「江湖上幹殺手這一行的,當接下了任命,無論要殺的人如何扎手,必須以付出身上全部鮮血的決心,去換取目標的頭顱,沒有這決心,便稱不上殺手。看來今晚必須大開殺戒才能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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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殺手不停轉動著手上奪命追魂的勾索, 另外三人急行中搭箭上弓,射出點燃了火油的勁箭, 黑暗中如流星般射向車廂,射人亦射馬,目的顯然不過,最好能把馬車連人燒成灰燼。
猶自站在車頂上的林萍,任她三頭六臂也擋不了射向車廂的火箭, 念轉間已有兩箭釘在車背木板上,發出木板燃燒的啪啪聲響。林萍當機立斷, 蹲身向車廂中的夏軍道: 「右手抱緊弟弟,左手給我!」
車廂內的夏軍毫無懼色,應聲而為抱起弟弟,林萍擋開了冷箭,伸手把夏軍從窗口把他拉上了車頂去, 這時車廂已開始燃燒起來,濃煙在急行中重重滾向後方。
馬匹急速奔馳中, 突然有一支勁箭插中了馬匹腹部, 馬匹受痛錯亂, 失去平衡雙腳向前一跪,發出隆隆撞擊之聲,車轅墜地鏟起了道上泥土,車廂瞬間劇震斜翻。
車頂上的林萍不管馬步如何扎穩,此刻也無從自控向前跌飛,座頭上的劉東護主之心一直緊守在第一位,不暇思索,就在車廂傾則一刻,腳底一點向上跳起,出掌向在車頂飛跌出的林萍及夏軍的身子一按,在馬車翻側前把兩母子以巧勁推送,卸去了衝力,盡顯其不顧自身,忠心忠職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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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殺手們正正是期待翻車的一刻,如惡鬼般的飛索已破風而至。
林萍在空中仍保持警覺, 那能怠慢,還沒站定已運刀盪開了飛來的勾索, 順應下墜之勢,揮刀如風,刷刷刷,在電光火石間已削斷了韁繩,此刻車轅還在被受傷的馬兒刮著泥路拖行,此舉是為了保護還有沒受傷的另一匹馬兒。
她左手拖著夏軍著地再起,把緊抱弟弟的夏軍輕輕放在馬背上,林萍手起刀落,再斬斷兩段韁繩,使這匹馬不至給翻倒的馬車牽連。 眾人生命已懸於一線,這一匹健馬,是兒子逃生的唯一希望。
馬匹脫離了燃燒中的馬車,夏軍已安然坐在馬背上, 握住小匕首的右手同時緊抱著弟弟, 左手拉著立在馬旁的娘親, 面上一點懼色也沒有。褓襁中的弟弟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酣睡中。
林萍脫下染血的錦袍,向劉東道 : 「東叔,你帶軍兒到明空大師那裡,我回頭幫武哥殺敵!」也不待劉東回答, 刀背向馬臀一拍, 劉東曉得保護少主任重,也不多說,足下一滑已到了馬背上,策著長嘶中的健馬向山上奔跑。後方疾矢冷箭均給林萍回身以斷門刀一一打落。
劉東回頭說 : 「夫人小心!」便挾夏軍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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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兒子已脫險, 林萍轉身橫刀面向追來的黑衣人, 立在山道上一夫當關, 氣極而高聲朗笑道 : 「看看誰先到閰王殿吧!」把斷門刀舞得密不透風,擋開了蝗箭,衝向黑衣人群,與眾殺手展開了混戰。她高聲朗笑的用意除了引開敵人外,還起提示夏成武之用。
另一邊廂, 夏成武與老者已拆了近五六十招, 這時夏成武已解開老者的封鎖, 以天目劍法迎戰老者一雙凶惡的鐡爪。 天目劍法共分三十六式,每十二式為一篇,分為人、地、天共三篇。 夏成武在劍式造詣上已有十足火侯,能媲美父親夏重平,只是道元氣功還沒大成, 功力未純下發揮不了劍法的最大威力。
蒙面老者深諳夏成武劍法凌厲, 不想夜長夢多,突然棄走奇兵鐵爪,雙手一合, 老者的雙掌瞬間變成了血紅色,手背青筋暴現,驀地大喝一聲向前猛推, 一股熾烈熱浪直撲向夏成武面門。
這時夏成武正使出一招 ‘雲蓋群山’ 疾剌老者八大要穴, 突然給熱浪一沖, 自然地雙目瞌上,熱淚滾動,始知不妙。 高手過招,一點微細的錯誤,也會招至給敵人有機可乘。 夏成武招式窒礙,寶劍竟給老者雙爪一擒一拗, 脫手墮地, 老者得勢不饒人,連環施出重手,在夏成武手背上抓出了五道深深的血痕。
夏成武頓覺手背如遭火灼,提氣猛退, 瞥見山路前方火光紅紅,車廂已焚燒起來,心中先記掛著妻子家人,驀地聞見妻子的笑聲,大叫道: 「萍兒,快走!」
生死關頭,那容再保留,使出一套夏重平自創的 ‘遨雲掌’, 一口氣攻出了二十四掌。 老者頓見掌影虛幻漠測, 層層疊疊,不敢搶攻,心想:「哈哈,中了火毒,此子已是強弩之末!」遂改變戰略,換成緊守門戶之勢。
夏成武以攻為退, 阻擾了老者後,抽身飛跑到車廂旁視察, 只見火光猛烈,心中一酸, 但覺一陣頭暈眼花, 中爪處手背逕自紅腫起來, 才知爪中有毒。老者在後方飛身撲到, 血紅魔爪向夏成武天靈蓋重重壓下,獰笑喝道 : 「你們一家到閰王地府相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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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萍在山道前方混戰六名黑衣殺手, 打得天昏地暗。 林萍緊守八卦步法,刀招以穩守中分擊各人, 把八卦門的精髓發揮得淋漓盡致,堪堪打得拉鋸平手。二十招過後,其中兩名黑衣人大腿已給斬傷,跳動不靈,在外圍拿起勾索, 一見有空檔, 便以飛索勾探林萍的雙腿,陰毒之極。 圈中圍攻林萍的殺手各持刀、劍、分水剌等兵器, 其中一名使劍者道: 「看來老大已得手了, 這婆娘是甕中之鱉, 不需冒進,困死她!」各人一改戰略, 三分攻七分守, 把林萍戰圈圍得密不透風。
林萍心懸夫君,聽了黑衣人的說話,明知是擾亂之計,卻也心煩意亂, 「武哥劍藝超群,一般高手絕對不是他的敵手,來者究竟是誰人?」咬牙一震,緊守法道,苦思破敵之計。
突然天上打了兩聲響雷,在荒山中如天神怒吼,像對跟下的暗殺看不過眼而發出喝止,轉眼間狂風驟颳,飄飄雨粉換成了傾盤大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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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風雲色變,黑暗中視線更見模糊,林萍心神一分,突覺小腿一緊,被猛力一扯, 吃痛驚呼「呀!」的一聲忍不住叫了出來,小腿依然中了勾索。原來是外圍殺手藉下雨一刻,無聲無色的揮出勾索,一舉成功得手。
劇痛攻心下林萍咬緊牙關,刀刃一轉斬斷勾索,強忍著痛楚,狠狠的連血帶肉拔掉勾子,小腿血流如注,受傷不輕。 鮮血答答的滴在泥濘上, 黑衣殺手們看見林萍已受重創,在蒙面的黑布後, 嘴角惻惻邪笑, 像毒蛇般的眼睛緊盯著受傷的獵物,手中兵器準備發動最後致命的一擊。
豪雨無情地擊落,山道上己開始積起了水坑,使武鬥顯得額外凶險,也不利以步法見稱的八卦刀法,林萍的處境正是困獸之鬥。
林萍單膝跪下,全身濕透, 呼著大氣,忍着劇痛。 大雨給她冷靜了一下頭腦, 急想: 「林萍,林萍,必須冷靜下來,不能就這樣胡裡胡塗的死在這裡,想辦法突圍才能與武哥會合!」
就在此時, 聽到一聲沉隆悶嚮, 跟著一聲大吼, 林萍只見車廂火光遠處, 隱隱看見夫君倒下, 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知那來的力量, 提氣向擋著車廂方向的黑衣人衝進, 霍然伏地一滾,竟使出了地堂刀招式,向前翻動劈斬敵人下盤。
江湖上這種招式僅有男子使用,女子總覺在地上滾動極之不雅, 但此時左腿受創,夫君有難, 也顧不了那麼多,運刀成風,在地上不停滾轉。眾黑衣人只見地上如多了一個銀光閃閃的刀球,怎想到一個名門女子會使出此種打法,一時間沒法下閃讓一旁。
林萍以奇招突破了缺口,翻了三圈,地上剛好有數支利箭, 林萍在地上順勢拾起運勁打出, 甩向剛才以索勾傷她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不防有此一著,大雨阻擋了視線下,利箭穿心倒地,哼也沒哼便氣絕了。
林萍報了‘一勾之仇’後,繼續以地堂刀身法向車廂方向滾去, 以刀護身,也顧不得弄得滿面泥濘。 兩旁的黑衣人追著人球般的林萍,把手中利器往下猛插, 卻給林萍以刀一一檔開,其中兩名黑衣人情急下不慎給林萍斬斷了足踝,抱著斷肢慘呼倒地滾開,血戰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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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說剛才夏成武眼見老者的一雙毒爪猛然從頭頂壓下, 避無可避,無暇細想, 運起十成功力雙掌向上硬擋, 兩股內勁相碰,波的一聲巨響, 夏成武一雙手掌竟給插穿了三個血孔,並給猛力震垮倒地上, 胸口悶氣上湧, 鮮血噴灑胸前。
而老者給夏成武的道元氣功回擊, 大吼一聲,在半空翻了幾個跟斛,跌落五丈外的樹叢, 雙臂如遭電殛, 一時間也爬不起來。林萍聽到的就是老者的吼聲, 看到的,是夏成武被擊倒在地的慘況。
這時林萍已與夏成武相距不到五丈, 林萍叫喊道 : 「武哥, 你受傷了嗎?」
夏成武雙掌受傷極重, 爪毒漫延, 剛剛全力硬碰後更加劇了毒氣攻心,但聽到妻子喊叫聲, 模糊視線中隱約看見了林萍的影子, 雙腿力量自然地發揮起來, 舉步不穩地走向妻子。踏不出兩步, 驚見妻子身後黑影重重,便大聲道 : 「萍兒,我們並肩抗敵!」 運起餘勁,踢起地上亂石, 朝林萍身後的黑影射去,欲為妻子阻礙黑衣人的追擊。 奈何勁頭不足, 石子一一給黑衣人避開了,但也為林萍爭取了一點時間, 不一會,便滾到了夏成武身旁,滿身及面上混和了鮮血及泥濘,狼狽不堪。
短短一刻鐘的分開, 兩口子重聚竟有隔世的感覺, 百般滋味盡在心頭。 二人心意相通, 大敵當前, 兩人伸手互握,生死相隨,暖流走遍了兩人全身,曉得同生共死之意。暴雨來到快,也去得快。這時大雨停下, 車廂火勢已熄滅, 山道上如黑漆的地府, 餘下三名黑衣殺手已咄咄逼近。 兩人背靠著已翻則的馬車殘骸, 林萍關切地問道: 「武哥,傷得如何?」
「雙手給廢了,中了邪功火毒,咳咳....」夏成武氣促答道。
林萍心中一酸, 曉得夫君不會說謊, 雙手廢了等同武功已廢,咬一咬牙,只好答道: 「東叔已保護軍兒突圍, 我們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夫妻同生共死之意已決。
突然間,叢林中傳出黑衣老者的吆喝: 「還有什麼遺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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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老者由暗黑的樹叢裡緩緩步出, 蒙面黑布已脫落, 露出了盧山真面目。深目勾鼻, 年紀約五十多歲,滿目紅絲, 口角滲血獰笑道: 「不怕給你們知道, 明空大師也自身難保, 那老僕去找幫手也只會是自投羅網。」說罷一陣狂笑。
林萍聞言駭然驚心,口中卻道 : 「哼, 我道是誰, 原來是冀關二怪的鍾無二, 枉你也算是黑道上嚮噹噹的人物,卻不知做了誰人的走狗!?」
鍾無二沒有回應林萍的嘲諷,冷冷道 : 「少莊主中了我的毒爪, 三天內也會火毒攻心身亡, 死前痛苦難當。少莊主夫人, 老朽建議妳馬上先了結夫君, 免受火毒之苦, 然後再自盡, 免得再受喪兒之痛。」口中說得毒辣之極,暗中則運氣調息, 急欲把還感麻痺的雙臂經脈打通,應付兩人垂死的反擊,其餘三名手下亦漸漸圍攏逼近。
林萍心中轉過無數念頭, 生死之念間, 突然天上橫空一閃, 一道強光打到車廂旁的巨杉, 大樹給電擊從中劈開兩半, 瞬間便焚燒起來, 參天火樹更慢慢傾側向馬車殘骸方向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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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 鍾無二及三名黑衣殺手都被雷火懾住,後退了幾步。夏成武靈機一動,向林萍道: 「在大樹空隙穿出去,退到後方河岸!」
林萍以刀支地而起, 兩人左右手緊扣,一同伺機在大杉樹倒下前那一刻,在漫天火屑飛濺時,間不容髮向火樹中央奮力一躍,蹤身穿了過去。兩人挾著濃煙著地一滾, 藉濃密叢林向東北面的碧玉潭逃去。
焚燒中的大樹突然倒下, 激盪起的焰光飛屑及濃密枝葉, 阻檔了眾殺手的視線, 加上火舌四颳, 圍堵的四人也看不見林夏二人藉火焰中逃了出去。
兩夫妻給火勢燒去了大片外衣,頭面也被灼傷了,但命懸一線間也不怎放在心上, 耗剩餘力氣向前奔跑逃亡。
林中跑了一會, 林萍雖然一腿受創, 以刀支撐尚可以走得動,但夏成武因內傷深重,加上毒氣攻心, 憑藉求生意志苦苦支持著, 倘若不是上乘的道元氣功護庇心脈, 早已昏迷不醒。林萍一手扶杖夫君,在叢林中前進,不一會在黑暗中聽到了流水聲,遂向夏成武加以鼓勵道: 「武哥快到了,支持著!」夏成武神志已開始迷糊, 喃喃地道 : 「找…找..老吳的小舟。」
原來天目山上有很多河流溪澗分支, 大雨中常有急流洪水, 夏成武在山中長大, 常在山上打獵捉魚,故想到可藉急流逃走,而老吳便是他在山中結識,以捕捉河魚為生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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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林萍來到一條小河流邊,大雨後河水湧急, 黑暗的河面上卻不見著小舟。林萍關切夫君,以手載水給夏成武喝了幾口河水。 夏成武清水落喉,精神一震, 依在大石旁, 軟弱無力地道 : 「萍兒,生死有命,妳快去明空大師那裡, 咳咳….不要管我。」 咳嗽中吐了一口血。
林萍乃巾幗英雄本色,眼中含淚,但並不絕望,道 : 「我們夫妻同死,武哥,你調息一會吧!」心中盤算如何渡河暫避。
就在此時, 林萍瞧見河流上游沖下了一條大樹幹, 剛好卡在不遠處的亂石中, 林萍爬至大石上,看到樹幹比三人橫卧加起來還要粗壯,中空處已腐爛,人急智生,把刀砍進樹幹,順水流拖拉到岸邊。
絕處逢生,林萍精神一震,手起刀落, 在樹身挖了一個大坑,剛好可容兩人坐上,又折了根長竹作船杆。 粗粗的完成後,撐扶重傷的夏成武坐到樹幹中空處,自己正想藏入樹幹時, 突然後方傳來一把熟識的聲音: 「嫂嫂, 妳在幹什麼?」 林萍回頭一望,喜極急道 : 「成中,我們路上中了埋伏,你堂兄受了重傷!」
來者是夏重平的姪兒,夏成武堂弟夏成中,也是夏重平胞弟夏重安的獨子。
夏成中比夏成武年輕三歲, 面容更見俊朗挺拔, 劍眉一揚,冷眼一掃,看見重傷的堂兄已無甚反應,道: 「他傷得如何了?」語中充滿著惶恐。
林萍含淚道: 「雙手給毒爪重創,是冀北二怪鍾無二所傷的!」突然覺得夏成中神色古怪, 問道: 「你為何知道我們在這裡的?」
夏成中道 : 「我聽見了打鬥聲及看見了火光,便趕過來看看。」 說話時竟有輕微顫抖。
夏成武這時調息了一會,認出了熟悉的說話聲,含糊問道: 「是中弟嗎?」林萍這時突然瞥見劍光一閃, 大叫: 「成中,你幹什麼?」
上天如發怒般打了兩個響雷,電光一閃,映照在夏成中冰冷的臉上,眼中射出邪惡及怨毒之色,無情地道: 「武哥,嫂嫂,不要怪我,只能怪天下第一只能得一個!」
隆隆雷響掩蓋了淒厲的慘叫聲,卻逆轉不了人心,人的原始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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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無二看見大樹倒塌焚燒, 把馬車殘骸也燒成了焦土,不知二人是否已葬身火海,命令五名手下在附近搜索屍體,他自已則尋找死傷的部下。
道上發現了四具死屍,躺臥了三名受傷的手下,對其中一個受傷的手下道: 「能動嗎?」 那黑衣人忍著痛楚道: 「傷了大腿,能動的。」 鍾無二冷冷的道: 「你知道組織的規矩吧,去把沒能力戰鬥的了結。」 那黑衣人道 : 「遵命!」 回頭便把被斬斷了足踝及瞎了眼睛的同伴了結了。
真正的殺手,除了能殺任務的目標外,也要毫不猶豫地下手殺死沒價值的同伴,才能配做頂尖的殺手,這次行動他們共損折了八名同伴。
一柱香時間後,烏雲漸散,夏成中出現在大道的馬車殘骸處, 左面頰添上了一條被抓的傷痕,雙眼通紅,口中喃喃自語。 這時鍾無二和其餘三名黑衣人,還在檢視大戰現場有沒有林夏二人的屍體。
夏成中道: 「不用搜了,屍體沿山澗下游去找吧,我把他們在河邊了結時,被洪水沖走了!」
鐘無二淡淡道 : 「這話可是成中兄說的, 幫主責問起來時,請成中兄向他交代。」向餘下三名黑衣人命令道 : 「到下游去搜!」
第二章 完
預告: 第三章 名門 劍劫
夏重安天劍無敵,能否應付眼前巨變?劉東又能否帶同夏軍逃出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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