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辦公室,步入接待大廳,大嘴一個箭步擋在我的正前方,一把拉住我,問道:“你想幹什麼?”
既然模仿黑社會,能不能專業點?大嘴啊大嘴,就算是在黑社會你也是個敗類!我只想一聲不響地把這三個員警帶到僻靜處,讓他們打一頓,這三個員警只須一聲不吭地跟著我就行了。等他們打完了,我回公司繼續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創造財富,同時再想辦法聯絡我的兄弟,兵分四路,第一路,迫使項棟供出賄賂員警的詳細經過,再毒打項棟一頓;第二路,狠狠地折磨行政部經理、銷售部經理助理和銷售部主管;第三路,密切關注溫柔的一舉一動,必要時,先下手為強;第四路,擔任預備隊,應對突發事件。
至於這三個員警,他們會保持沉默,無論我如何虐待項棟,他們都會保持沉默,因為他們已經犯罪了。如果,我向曲靖市紀委舉報,大嘴受賄,曲靖市公安局不會輕饒了這三個員警,關於這點,這三個員警比誰都清楚,所以他們會保持沉默。身為人民警察,卻把自己的把柄和罪證留給黑社會,簡直就是自毀前程。
我答道:“是你說的,有種出去說,你問我想幹什麼?”
我和大嘴的一問一答,有如晴天霹靂、九天驚雷,真是醍醐灌頂,周圍的同事和客戶紛紛圍了過來,這話的意思再直白不過,現場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可以肯定,沒人會站出來為我說話,誰都不想引火焚身,現實世界就是這樣,冰冷而殘酷。
大嘴的眼睛瞪得跟牛蛋似的,輕聲說道:“你聲音再大點?”
我答道:“做賊心虛了?你剛剛不是很囂張嗎?”
大嘴環視四周,只見周圍的人全都保持沉默,大嘴說道:“這個人是黑社會老大,我們奉命來抓捕他!”
十年了,曲靖新城老大僅僅只是個傳說,黑道上有傳言,王偉死了。大嘴這句話不僅把十年前那個心狠手辣、武藝高強的黑社會老大復活了,同時也為他的人生畫上了非常不光彩的一筆。我就這麼被員警帶走,以後還怎麼在這家公司混?曲靖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城市人口100萬,城市面積100平方公里,這事若是傳到我爺爺或是父親耳朵裏,他們會很傷心。
既然罐子破了,那就拼盡全力地摔吧,粉身碎骨的慘狀總是很絢麗。我答道:“奉你媽的命令?項棟給了你多少錢?讓你知法犯法、執法犯法、假公濟私、公報私仇,你說個數,我給你十倍,你秉公執法!”
大嘴驚恐萬分,答道:“狗雜種,你找死啊,你再大點聲!”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員警,右手抓向我的右肩,很明顯,這是一個標準的擒拿,在他右手抓住我肩頭的一瞬間,我右肩迅速向身後拉,這個員警身體失去平衡,迎著我撞了上來,我右腳踢向他的小腿,這個員警向我身後飛撲出去。這招的名字叫 “牽引卸力”,是太極中極上成的功夫。
以此同時,另一個員警也對我使用了擒拿,他倆幾乎同時,所以,我沒辦法再使用“牽引卸力”,我被擒拿住了。這個員警的左手緊抓著我的左手,用力地按在我的後背上,他的右手則抓在我腦後的脖子上。在我被擒拿住的一瞬間,我左手手腕沿這個員警左手大拇指的方向急速旋轉,同時身體原地向右後轉,這時,我的左手已經掙脫了這個員警的左手,在面對這個員警的同時,我的右手一把抓住這個員警的喉嚨,向左側甩出去,並立刻放手,因為,我不想殺他。這招的名字叫 “反擒拿”。
大嘴剛拔出手槍,正在盯著手槍給子彈上膛。我用左手抓住大嘴右手手腕,手掌的根部緊壓著大嘴右手手指和手背的結合處,微微用力,往下折,大嘴的手槍應聲而落。本可以廢了大嘴的右手,人類手掌和手臂的結合部是靠軟骨組織連接,我只需要加大力度,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可以輕而易舉地撕裂大嘴右手的軟骨組織,如此一來,今生今世,右手手掌對於大嘴而言,僅僅只是個裝飾。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這個敗類的職業;這招的名字叫“空手奪白刃”。
在手槍快要落地的一瞬間,我用右腳內側接住這支手槍,同時將手槍往上拋,這支警用五四式手槍按照我的預期飛向空中,我探出右手,抓住這支警用五四式手槍,連看都不看一眼,幫大嘴完成餘下的動作,子彈上膛和打開保險,並且瞄準大嘴的眉心。
“哇……”從人群中傳出驚歎。
我也在心裏 “哇”了一聲,暗自感歎,在銀幕上,人民警察個個身懷絕技、武藝高強,在現實世界裏,怎會如此不堪一擊?就像是紙糊的、泥捏的!
最多不超過3.5秒,制服三個員警,還繳了其中一個員警的槍,還算是手下留情。
師父反復告誡我:不要破解《擒拿》和《格鬥》!因為,《擒拿》和《格鬥》是中國員警或者中國士兵的看家本領,要是破解了,讓員警和士兵如何自處?同時,師父還反復告誡我:不要顯露武術和氣功,君實無罪,懷璧有罪;不能告訴任何人,師父是誰,以免被迫害。
我認為,師父在杞人憂天,我身懷絕世武功,何罪之有?截龍拳——分筋錯骨,鎖喉刀——刀刀封喉,換元掌——掌掌換元,放眼中華武林,除了師父,還有誰是我的對手?我何罪之有?要是有人打截龍拳、鎖喉刀和換元掌的主意,打個半死就是了!
在我看來,國共之爭早已結束,收復臺灣,只是48小時或者72小時這樣的區別,文革的陰影早已消散,我雖是原國民革命軍軍官的徒弟,爺爺和父親都是中共黨員,誰又能把我怎麼樣?
那時我才二十出頭,這個世界在我看來是多麼美好,如今我還不到30歲,社會的陰暗面逐一顯現,這個世界在我看來卻是如此醜惡。
倒地的兩個員警已經從地上爬起,一左一右站在大嘴邊上,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還不服氣,想撲上來再打,我嚴厲地說道:“動……保險沒有打開!”
大嘴急忙攤開雙手,攔住他的同事,急切地說道:“別動,保險打開了!”
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臉上盡是痛苦之色,他盡力掩飾,做出格鬥姿勢。
說實在的,我很欣賞站在大嘴邊上的那兩個員警,有著身為人民警察的榮譽感。師父曾說:榮譽,比生命還寶貴、比鮮血還滾燙、比人格還高尚。
一息尚存,戰鬥不止,血不流幹,死不休戰;兵,就要有這樣的氣質!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臉上盡是痛苦之色,呼吸極為艱難,每咳一聲,臉頰就會抽搐一下,看到這個員警的慘狀,我的心裏充滿內疚和自責。這招是三招中最毒辣的一招,完全可以一擊斃命,師父教給我的所有招式,能解除擒拿的,僅此一招,我沒得選。
而這招,根本就不應該由這個員警承受,最應該承受這招的人是大嘴。既然這個有榮譽感的員警承受了這招,我真後悔沒把大嘴的右手廢了,因為右手對於大嘴而言,簡直就是多餘的,用了兩秒鐘才拔出手槍,而且是盯著手槍給子彈上膛,身為人民警察,這樣的右手要了幹什麼?
這個死胖子,我對他的評價是:身為人民警察,就連最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專業技能低下;說他是個小流氓吧,卻又非常業餘,這個世界哪個位置適合他?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大嘴雙低(素質低、專業技能低),就應該是CCTV或者BBC給你講這個故事,我個人傾向於後者。
我環視周圍的同事和客戶,突然之間很想哭,我還不到30歲,死神就已經對我微笑了,而我只能以微笑面對。
我忍著,不哭出聲來,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我用槍口使勁地戳著大嘴的腦袋,說道:“你不是員警嗎,為何連自己的槍都看不住?你不是員警嗎,為何連我一招都接不住?”
大嘴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微微晃動身體,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驚恐和羞愧交替出現,幾次想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而我一直在等著他說話,終於,大嘴憋出句:“殺了我,你也活不成!”
就算扔了槍,我也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大嘴,但是,殺了這個敗類會髒了我的手;就算大嘴向我遞交投名狀,我也不會收這樣的人當小弟,像大嘴這樣的敗類只有溫柔和曲靖市公安局會收。
我冷冷地說道:“我殺了你們三個,然後自殺!”
人群中傳出驚叫聲,同事和客戶紛紛勸解,但是我知道死亡的陰影已經完全將我籠罩。當著這麼多市民的面,讓曲靖市公安局威風掃地,僅僅三招就結束戰鬥,讓人民警察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再說了,我還有黑社會前科,曲靖市公安局不會放過我。大嘴和項棟閒聊時透露,大嘴的爸爸是曲靖市公安局的領導,項棟的爸爸媽媽是央企的部門經理,項棟的外公是央企的黨委書記,我他媽的就一炮灰,就一陪太子讀書的料,天生的替罪羊、替死鬼、墊腳石……因為,我爺爺和父親只是普普通通的中共黨員。
無論項棟和大嘴犯了多大的錯,罪則都會由我來承擔,從而教育他倆,要感謝黨、感謝政府,要好好工作、報效祖國、為人民服務……王偉坐的那幾年牢,本該你們去坐。太子犯錯,太傅會當著太子的面狠狠地揍太子的伴讀,從而告誡太子,要有點儲君樣,所以太子伴讀也叫替罪羊。殺了這三個員警,我是死;不殺這三個員警,我會生不如死,這不明擺著嘛!
我緊握手槍,用槍口使勁地戳著大嘴的眉心,說道:“各位客戶,各位同事,我叫王偉,是這家4S店的索賠主管。這個員警收受項棟的賄賂,帶著另外兩個員警到我們4S店,要把我叫出去打一頓。項棟是我的前任,因為瀆職、怠忽職守,給我們公司造成20餘萬元人民幣的損失,被我們公司開除。我執行我們公司總經理和分管售後的副總經理的命令,堅持原則、恪守職業道德,對項棟瀆職一案,一查到底,得罪了項棟,所以項棟才賄賂這三個員警,到我們公司對我進行打擊報復。現在,我殺了這三個員警,然後自殺。請各位父老鄉親幫我傳句話,我是為了保護國有資產,在腐敗分子和黑社會的雙重壓力下,被逼死在工作崗位上。就在昨天晚上,我們公司的行政部經理陶粉花、銷售部主管龐俊和銷售部經理助理餘融,把我的電話號碼告訴曲靖城的黑社會老大溫柔,溫柔打電話給我,讓我到河濱公園找他,也要打我一頓。這他媽的是什麼垃圾公司?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怎會如此黑暗!各位父老鄉親,誰幫我把我剛剛說的這些話傳一下,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他。”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就是保護國有資產的下場,槍沒有響,我使勁地扣了,就是扣不下去。現場一片混亂,驚叫聲、大嘴的哀求聲、周圍的客戶和同事們的規勸聲,聲聲入耳。
我沒有放棄,再次使勁扣,連氣功都用上了,又扣了兩次,可還是扣不下去。子彈肯定上膛了,手槍保險也一定打開了,可是為什麼就是扣不下去?我突然之間覺得很丟人,很難為情,如同剛說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立刻春暖花開,風和日麗,壯士不走了。
大嘴狡辯道:“王哥,是誤會,我被項棟那個狗日的給騙了,你把槍還給我,我去找他,我一槍崩了那個狗日的!”
我回答道:“你是想把槍騙過去,一槍崩了我,殺人滅口吧!”
周圍人群的規勸聲,仿佛是一級又一級臺階,從地獄搭到人間,我可以一往無前的帶著這三個員警沖進地獄,也可以順著同事和客戶給我搭好的臺階,一級接一級退回人間。
大嘴說道:“王哥,真的是誤會,我真是讓項棟給騙了,你把槍還給我,我去找他算賬,以後再也不來騷擾你!”
身為一名合格的戰士,除了要戰勝對死亡的恐懼,有執死神之手,信步地獄,欣賞地獄荒蕪、悲涼地風景的勇氣,還需要堅韌和細緻。另外兩個員警微微上抬右手,雖然細微,還是被我捕捉到了,很明顯,這是拔槍的姿勢,只要我把槍還給大嘴,另外兩個員警同時拔槍,然後我的腦袋就會有兩個血窟窿。
其實,我很想給這三個員警機會,1.5秒,從拔槍到射擊所需要的時間,這1.5秒,相隔50釐米,那兩個員警將會如同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雙鷹爪鎖喉,抓著這兩個員警的喉嚨向兩側甩出去的同時,用腦門猛撞大嘴的鼻樑骨,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因為大嘴的手槍就是一塊廢鐵。
我冷笑道:“我把槍還給大嘴,你倆立刻拔槍,對著我的腦袋就是兩槍?”
大嘴邊上的兩個員警,如同撒謊被家長戳穿的小孩子,難為情和驚恐,在他倆臉上交替閃爍,這兩個員警很不情願地垂下右手。
“再有多餘的動作,我現在就送你們上路!”我邊說邊扣動扳機,反正這支手槍就是塊廢鐵,不用擔心走火,卻把大嘴嚇哭了。
大嘴淚流滿面、可憐兮兮地說道:“王哥,當心槍走火!”
我真想一槍崩了大嘴,肌肉記憶外加條件反射,最多不超過3.5秒,制服三個員警,還繳了其中一個員警的槍,我如同被放逐到南北兩極的極點,想活命吧,卻又不知道如何出去,就這麼死了吧,卻又不甘心,我都還沒有哭呢,你哭什麼!
其中一個員警發現大嘴在流眼淚,看他那憤怒和羞愧的表情,仿佛比我還要恨大嘴,這個員警說道:“王哥,給我一分鐘,可以嗎?”
“可以!”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這個員警轉身側對大嘴,對著大嘴的頭就是一巴掌,說道:“有種再哭出一聲來,不就是死嗎?你是人民警察,注意形象、注意影響,要是再哭出一聲來,我讓你死在這!”
看樣子,另一個員警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痛苦並艱難地咳嗽,他竭力掩飾疼痛,我很內疚,真不該傷他這麼重。剛剛那招“反擒拿”,儘管我手下留情,但是換成是我,一樣受不了,他的呼吸系統嚴重受損,現在的他,完全靠意志支撐。受了如此重的傷,還能從地上爬起來,還要繼續戰鬥,很難得,我非常欣賞這個員警。
大嘴左手邊的員警立刻領會了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的意思,嚴厲地說道:“你收受項棟的賄賂了?”
大嘴不說話,左顧右看,最後,把目光停在黑洞洞的槍口上,沉默不語。
大嘴左手邊的員警接著說道:“你只需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大嘴答道:“只是吃了一頓飯,拿了幾包煙!”
大嘴邊上的兩個員警,一臉悽楚,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說道:“一頓飯和幾包煙就把你收賣了,狗雜種,你對得起那身警服嗎?當員警才多長時間,你就把在軍旗下的宣誓全忘了?”
大嘴不說話,一臉的可憐相。
這個員警接著說道:“你說王偉栽贓、陷害項棟,利用他在黑社會的影響力,經常威脅、恐嚇這家公司的員工,看誰不順眼,就讓他的小弟把這個人拉出去打一頓,這些話都是在騙我倆?”
大嘴聲若遊絲,答道:“我錯了,對不起!”
不等我說話,也不等大嘴左邊的員警做出反應,我的同事,七嘴八舌地說道:“項棟責任心差,職業道德低下,給我們公司造成20多萬元的損失,被我們公司開除,是他自找的。王偉也沒有威脅或是恐嚇過誰,更沒有把誰叫出去打一頓,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我們天天在一起上班,怎麼可能不知道,項棟才是在誣陷和栽贓偉哥!這個胖子經常開著警車,在上班時間到我們公司找項棟,可以肯定,這個員警被項棟收買了!”
現場的客戶也開始聲討員警,其中幾位,抱怨產品品質差,是我親自處理的,免費為客戶車輛更換故障零件,並真誠地向客戶道歉,因此,我和這幾位客戶成為朋友。有兩位,一位要請我吃晚餐,一位送我兩條軟雲,我都謝絕了。所以,現場的客戶肯定不會相信,這麼一位玉樹臨風、彬彬有禮、在他們面前恭恭敬敬的人會是黑社會老大,因此才會為我抱不平,才會在我的同事為我辯解後,集體聲討員警。
三個員警一臉慚愧,低著頭,不敢直視圍觀的人,而我,依然將手槍的槍口頂著大嘴的眉心。
我一聲長歎,說道:“我不僅沒有威脅和恐嚇過項棟,反而在查處項棟瀆職時受到四次威脅和恐嚇,都是要從黑社會找人來打我,其中兩次是項棟對我說的,另外一次,胡進純,是你這個狗雜種說的,我殺的第四個人就是你……”
胡進純就在我的正前方,他和項棟是死黨,在我查處項棟瀆職時,無休止地對我的工作進行阻撓,併發出威脅,要從黑社會找人來打我。當我說要殺他時,他後退著想逃跑,速度太快,摔倒在地,然後連滾帶爬地向公司外跑去。
站在大嘴左側的員警,目睹胡進純逃跑的經過,滿臉羞愧,溫和地說道:“王偉,我愧對那身警服,我沒有吃過項棟的飯,也沒有抽過項棟的煙,我和另一個員警被這個死胖子騙了,輕信了他,我沒臉活著回去,但是你應該活著,繼續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創造財富!”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連曲靖市交通集團的領導也聞訊趕來,紛紛聲討員警,指責員警濫用職權、收受賄賂,都對我進行勸解,但是,我心裏非常清楚,這個炮灰我當定了。曲靖市公安局不會放過我,大嘴的爸爸是市公安局的領導,項棟的爸爸媽媽是央企的高管,項棟的外公在退休前,是央企的黨委書記,而我爸爸則是銀行的普通職工,媽媽是農村婦女,曲靖市公安局不會為了嚴肅軍紀,處罰大嘴,只要有黨政幹部出面為項棟說情,這小子就可以逍遙法外,所有罪則都會由我一個人承擔,這就是保護國有資產、恪守職業道德的下場!
更何況,我隱忍十年,深藏不露,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三招破解《擒拿》,把中國員警混吃等死的玩意兒砸了,員警會善罷甘休?
想到這,我微微抬了一下右手,說道:“晚啦,員警是不會放過我的,襲警是重罪,這個胖員警素質低下,完全沒有作為人民警察的職業道德,我只要把槍還給他,他就會殺人滅口,以其被他開槍打死,不如我先殺了他!”
我再次使用換元掌,將真氣凝聚在右手上,狠狠地扣動扳機,持續用力,可還是扣不去,我甚至懷疑,沒有打開手槍的保險?但是,我敢肯定,手槍保險一定打開了,可是槍為何不響?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個客戶從人群中走出,說道:“小王,我是曲靖市武警隊的隊長,有我在這裏,他們不敢開槍。我的手槍子彈已經上膛了,本想在你開槍前開槍,把你斃了,聽了你的告白,以及你的同事和領導們對你的評價,我相信你是無辜的,所以,我沒有開槍。你放了他們,我給曲靖市公安局的政委和局長打電話,這件事由市公安局的主要領導親自處理,你這麼玩槍很容易走火。”
我用餘光看向說話之人,在這三個混蛋員警進我辦公室前的十幾分鐘,他抱怨產品品質差,才兩個月的新車,行駛轉向時,有異響聲從轉向管柱內發出,我按照標準索賠流程,指派維修技師為他的福克斯免費更換轉向管柱,並代表長安福特,真誠地向他道歉。他對我的服務很滿意,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是武警軍官。
我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武警軍官答道:“你的身手我見識過了,確實厲害,我自愧不如,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應該是特種兵的手法,我這麼做,你可以放心了吧!”
特種兵的手法?確實是特種兵的手法,只是,我不是特種兵。2000年,中專畢業的同時我出師了,按照師父的要求參加徵兵,並且,師父為我指定了幾支部隊,如果能夠選擇,就到師父指定的部隊服役;而我,卻被中國人民解放軍拒於千裏之外,第一關體檢就被淘汰了。再後來,我調查師父指定的那幾支部隊的戰鬥經歷,猛然發現那幾支部隊都是師父當年的老對手,我恍然大悟,師父是在打擂臺。一年後,師父含恨離世,這場擂臺沒打成。
武警軍官邊說邊將他的手槍子彈退膛,同時把槍放回槍套。
我答道:“我可以不殺你們,但是這支槍,讓你們市公安局的政委親自來取!”
大嘴可憐兮兮地說道:“王哥,員警丟槍是重罪,嚴重到會被槍斃,你不把槍還給我,我回去交不了差!”
我怒不可遏,說道:“你他媽的說了幾次,要一槍崩了我?我只是想讓你們政委好好地教教你,如何正確行使人民賦予的權力,滾!”
武警軍官說道:“小王,你沒有權力繳員警的槍,這個敗類說得沒錯,員警丟槍是重罪,嚴重到會被槍斃,你不把槍還給他,他們是不會走的,有我在這你放心,他們要是敢用槍指著你,我擋在你前面!”
我暗想,好大的臺階啊,趕快下吧!於是,我看向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說道:“趕快送這個員警去醫院,要不然,他會因為呼吸困難,窒息而死!”
但是,回想起大嘴一次又一次說“老子一槍崩了你”,我越想越生氣,揚起右手,把這支警用五四式手槍扔了出去,說道:“滾!”
三個員警同時一愣,立刻做出格鬥姿勢。我總算是體會到了,人在憤怒時智商確實接近於零,真不該把大嘴的手槍扔出去,真是錯完錯乾淨了,衝動確實是魔鬼,此舉是在激發這三個員警的血性,讓他們不計一切後果攻擊我。
武警軍官很無奈,說道:“小王,我說你……”
這三個員警的眼睛裏全是怒火,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忍著疼痛,做出格鬥姿勢,我心裏很難受,這個員警受了如此重的傷還想繼續戰鬥,說心裏話,我很欣賞他;這才是兵,一息尚存,戰鬥不止,血不流幹,死不休戰。我很想對他說:“我求求你,快走吧,要不然你會因為呼吸困難窒息而死!”
武警軍官嚴厲地說道:“你們打不過他,快走!”
三個員警很不情願,後退著離開,大嘴左邊的員警越過大嘴,去扶他的同事,而這個死胖子,禍是他闖的,他沒有理會他的兩個同事,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我明白,他在尋找機會,闖大禍了,他回去交不了差,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把我當成黑社會老大一槍崩了,殺人滅口,剩下的事情他爸爸和項棟的爸爸會幫他搞定,這就是曲靖,雲南省的第二大城市、一個地級市的政治生態。
退到了手槍落地的位置,大嘴撿起手槍,有如被打了雞血,不可一視、盛氣淩人,我看見大嘴的嘴在蠕動,嘴形顯示,大嘴說:“殺了他!”
武俠小說?唇讀術?如果你這麼問,只猜對了一半,這不是武俠小說!人世間確實有唇讀術,找個你熟悉的人,讓他站到離你不是很遠、你能夠清晰地看到他面部表情的地方,讓他小聲說一句不太複雜的日常用語,或者常用物品的名稱,你雖然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是你能夠從他說話時的嘴形讀出他在說什麼。如果你讀不出來,或者經常讀錯,好辦,仔細觀察這個人說話時的嘴型,多觀察幾天,再做這個實驗。
我立刻運功,把真氣最大限度地凝聚在左手的手掌上,人群中傳來了驚歎聲,武警軍官見狀,立刻履行承諾,擋在我和三個員警之間,罵道:“你們三個小雜種,這麼多人看著,你們要是把王偉殺了,你們怎麼解釋?如何向全市人民交待?”
後來,有高手問我,練的氣功叫什麼名字,怎會如此霸道,完全不符合常理,我笑而不答,卻在心裏說:“老子在玩命!”這就是換元掌空前絕後之處,一掌之下,除非手下留情,否則,被換元掌擊中的人絕無生還的可能。
此時,我和這三個員警的距離大概有十五米,是手槍射擊的理想距離,受重傷的員警可以輕視,但是不能忽略,這小子意志力非常頑強,我很欣賞他。真後悔沒有把大嘴的右手廢了,大嘴可以忽略,我不相信他能夠用左手開槍,品質如此低劣的人,右手拔槍都要2秒,我就不信了,他練過左手槍。道是被“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他已經從傷痛中恢復過來,這小子有血性、有氣質、有作為人民警察的職業道德和榮譽感,他要是拔槍,我應該沒有機會。
我拼盡全力運的功,不能當槍使,也就是說,攻擊時,我的手掌必須接觸被攻擊者的身體,氣功才能傷到人,否則,長時間強功力凝聚會傷到我自己。我和員警之間,除了武警軍官,還有區分左右車道的標識牌,橫在我和三個員警的中間,左右兩側全是圍觀的人,向人群中跑,員警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退回辦公室,簡直就是自尋死路,辦公室沒有後門。
我分析對了,大嘴不會放過我,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是他執法犯法、濫用職權、收受賄賂……的鐵證,殺了我,後面的所有事情,他爸爸和項棟的爸爸會幫他搞定。
我一聲長歎,在心裏說道:“我會死在衝鋒的路上!”
1.5秒以內,我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到這三個混蛋員警的面前,但是躲在區分左右車道的標識牌後面肯定沒問題,如此一來,我和員警之間的距離就只剩下7米,周圍如此多的群眾,我就不相信員警敢對著標識牌胡亂開槍,員警會進行搜索攻擊,那麼他們投在地上的影子將為我指明他們所在的方位,我還有機會,但是存活的機率極其渺茫。一息尚存,戰鬥不止,血不流幹,死不休戰,我會倒在衝鋒的路上,哪怕武警軍官從我身後開槍。
我密切注視員警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細微的動作,因為越細微的動作越能反映出人的心理活動。只要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那個員警有拔槍的動作,我就立刻飛撲到標識牌的後面,1.5秒,對於我而言肯定夠了。
大嘴忍著疼痛,活動右手手腕,臉上不時抽搐,我猜,一定很疼。
武警軍官命令道:“還不走!”
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拉著他的兩個同事,示意他們離開,但是大嘴就是不走,匪氣畢露,說道:“他襲警,我們三人一起開槍,不要管那個武警!”
聽了死胖子這句話,我的心裏盡是淒涼,我在心裏說道:“這他媽的還是人嗎?完全不顧及戰友的死活 !”
於是,我對武警軍官說道:“首長,趕快把脖子受傷的那個員警送醫院,慢了,他就會因為呼吸困難窒息而死,順便把另一個員警也帶走,這兩小子都不錯,只是原則性差了點,死了可惜。大嘴賴著不走,就讓他留下吧,我殺了他,為民除害,淨化公安隊伍!”
武警軍官答道:“大嘴,狗雜種,看看你的戰友,都痛苦成什麼樣了,趕快送醫院。”
大嘴答道:“這是我們員警的事,跟你們武警無關,你無權過問!”
我在心裏說道:“這還是人生出來的嗎?”
武警軍官道:“狗日的,你他媽的就是個畜生!”武警軍官的目光落在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身上,接著說道:“你,把你的戰友送醫院,快,立刻,馬上!”
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那個員警,扶著他的同事,從嘴型上看,是在說:“你怎麼樣?”
被我用“反擒拿”擊傷的員警搖了搖頭,他早就說不出話,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扶著他向警車走去,大嘴看著另外兩個員警的背影,罵道:“你們兩個,還是不是員警?”
被我用“牽引卸力”擊傷的員警答道:“你就是個敗類,不配當員警!”
現場的客戶、我的大部分同事和集團公司的領導,一擁而上,擋在我身前,在我和大嘴之間組成數道人牆,七嘴八舌地說道:
“你開槍試試!”
“你算什麼員警!”
“是誰養著你們!”
……
面對示威的人群,大嘴連連後退,然後轉身跑向警車,另外兩個員警已經到了警車邊上。
警車開走的一瞬間,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歡呼聲簡直要把屋頂掀翻。
大嘴從警車內探出頭,怒吼道:“王偉,你他媽的給我走著瞧!”
我在心裏說道:“只有小流氓才會說這樣的話!”
看著呼嘯而去的警車,我心裏沒有勝利的喜悅,公司外面陽光明媚,花團錦簇,但是,我感覺到,一場狂風驟雨即將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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