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準備下班，李豔去而複返，淚流滿面、泣不成身、渾身顫抖……說道：“王老大，我錯了，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看在大家同事一場的份上，你饒了我吧！”
我有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劇情反轉得太突然，讓我自顧不暇，我真想狠狠地掐自己一下，确认我不是在做夢。
我啼笑皆非，問道：“你哥是誰？”
李豔的嘴唇在顫抖，蠕動了好幾次才說道：“他們都怕你！”
“他們是誰？”
“王老大，我求求你饒了他們，他們不敢打你，他們都怕你！”
“你是如何知道他們不敢打我，並且都怕我的？”
“他們說大話，我以為是真的。”
“他們是誰？”
“王老大，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饒了吧，我再也不敢啦！”
“他們是誰？”
“王老大，再過一個星期我就要結婚了，女人一輩子就這一次，要不我陪你睡一覺，隨便你怎麼玩，只求你放過我，也別找我哥的麻煩，我求求你啦，你可憐可憐我吧，我給你跪下啦！”李豔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嚇得我連退兩步，劇情反轉得也太隨便了，真是讓我目不暇接。我看過很多網路小說，就沒有這麼描述的，這就是現實世界，真是太隨便了。
路過的客戶和前臺接待紛紛向我辦公室張望，我急忙制止：“起來，你要是再不起來，我讓人砍死你哥！”
李豔從地上站起，我掃視接待大廳，前臺接待急忙轉移視線假裝幹活，圍觀的客戶知趣地四散而去。
我看向李豔，說道：“你他媽的就是個婊子，還未過門就給你老公戴綠帽，你讓我很噁心知道嗎？我見了你就想吐，滾！”就這樣，我放過了李豔。
華燈初上，曲靖就像是鑲嵌在烏蒙山上的寶石，璀璨奪目，無論外表多麼光鮮，也掩蓋不了內在的糜爛。
曲靖有句諺語：繡花枕頭一包草。無論繡的是戲水鴛鴦、花開富貴、還是喜鵲登梅……枕頭裏面不是棉花、不是蠶絲、不是海綿……而是一包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用來形容曲靖的政治生態再恰當不過。
胡亮來到我辦公室，說道：“王偉，陶粉花、餘融和龐俊之所以罵你，是因為那天晚上你罵我；在公司裏我的職務是總經理，出了公司這道門，尤其是在家裏，我是他們的叔叔，不僅他們三人，還有十多個員工也是這樣。”
管胡亮叫叔叔或者姐夫的人以主人自居，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只要有員工和這群人中的任意一個發生衝突，這群人就群起而攻之，無論對與錯、是與非。
胡亮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到半個月前，晨會剛結束，行政部經理陶粉花來到我辦公室，逐一核查我辦公室座機的通話記錄，我本以為陶粉花是在例行公事，因此耐心細緻地向陶粉花敘述每個撥入撥出的電話號碼所對應的部門。越核對我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行政部在針對我。
我辦公室座機的通話記錄其實很直觀，絕大多數号码是以023（重慶的區號）和010（北京的區號）開頭的，這是國產福特和進口福特汽車的索賠和技術熱線，只有極少的一部分是手機號碼，而且都是前臺負責接待客戶的同事撥打的，陶粉花也找這些同事確認了。
我納悶了許久，就沒聽說行政部要檢查公司各個部門座機的通話記錄，於是我四下打聽，如我所料，行政部就是在針對我，我恨得牙根癢，真想狠狠地抽陶粉花幾巴掌再讓她滾蛋。
晚上下班時，我剛走出公司大門就和管理層撞了個正著，我主動迎上去，向公司的高層管理打招呼，說道：“胡總、李副、孫副！”
胡亮說道：“小王，怎麼現在才下班？”
“今天進廠維修的車太多了，太忙了！”
“辛苦啦，還沒吃飯吧！”
“不餓！”
“對不起，我們是從側門出公司的，沒看到你在加班，所以吃飯沒叫你！”
配件部經理潘根姬說道：“今天就沒進幾臺車，我看過車輛管理系統了，王偉肯定是躲在辦公室裏看黃色網站！”
中層管理哈哈大笑，我怒火中燒，很想掐死潘根姬，我盯著這個體態臃腫的女人，無論怎麼看，我都覺得這就是一堆爛肉，不僅散發惡臭，還有成千上萬條蛆在蠕動。
只要公司有新進男員工，只要這個男員工長得還對得起觀眾，潘根姬就會主動和這個男員工交往，不出一個月，潘根姬就能把這個男員工的家庭情調查得一清二楚，只要這個男員工不是豪門的公子哥、不是黨政高官家的少爺，潘根姬就會把這個男員工甩得遠遠的。就這樣，銷售部有四個男員工進公司才一個多月，要麼辭職、要麼被辭退，胡亮、李雪松和孫貴祥視而不見，潘根姬身後是何許人？
真是禍從天降，我是第五個倒楣蛋（被潘根姬看上的新進員工），潘根姬此舉就是要將我趕出公司，她用類似這樣的方式將另外四個男員工趕出公司。
我回答道：“如果是你和你媽演的，我肯定會在上班時間正大光明地在辦公室看！”
餘融說道：“狗雜種，你找死啊！”
我回答道：“你個賤婊子，老子不知死為何物？”
李雪松答道：“王偉，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我回答道：“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你以為我是我是你邊上這群出了集團公司這道門吃屎都會被狗擠到廁所裏的東西？”
龐俊說道：“老子一巴掌抽死你，狗雜種！”
我回答道：“動手！”
龐俊向前一步，孫副立刻拉住了他。
胡亮說道：“小雜種，和你說話的人都是公司的管理人員，批評你幾句怎麼了？”
我回答道：“胡亮，我敬你是公司的總經理，這一句話不跟你計較，你再罵出一句來，我現在就讓你躺地上。”
管理層全愣住了，沒人說話，過路的市民紛紛停住了腳步，等著看好戲。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從圍觀的人群裏走出，說道：“吵什麼，要吵到會議室吵，在大街上吵，成何體統，注意影響。”
胡亮和兩個副總立刻滿臉堆笑，胡亮說道：“肖總，剛好在這個位置遇上了，管理層和這個員工發生衝突，我們馬上進去！”
李雪松介面道：“肖總，配件部經理小潘看見他在上黃色網站，批評了他一句，他罵小潘，還要打我們，我明天就讓他滾！”
在大街上，數十市民在圍觀，李雪松這句話讓我有把整個公司夷為平地的衝動。
我沖上去要打李雪松，胡亮和孫貴祥急忙拉住我，肖總擋在我和李雪松的中間，李雪松嚇得連連後退。
胡亮說道：“王偉，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我回答道：“今天進廠五十多臺車，員工都快累死了，早上上班泡杯茶，下了班才有時間喝，一支煙才抽了一兩口就沒時間抽，放煙灰缸裏自燃光了，我都忙得快找不到北了，還義務加班一小時，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哪有功夫上黃色網站。”
客戶部經理楊冬梅說道：“今天才進了十幾臺車！”
我回答道：“現在進公司，查車輛管理系統，睜大你們的狗眼睛好好看看維修記錄，今天進了多少臺車？”
管理層集體沉默，客戶部經理一臉地無所謂，潘根姬還想狡辯，幾次想開口，估計是找不到合適的詞。
肖總問道：“今天到底進了多少臺車？”
胡亮不知如何作答，看向李雪松，李雪松看向潘根姬。潘根姬沒人可看，冷冷地說道：“我去辦公室查一下，幾分鐘就能查出來，你們等我一下！”
肖總怒斥道：“不用查了，大眼瞪小眼，你們就這麼當領導？”
總經理和兩個副總經理不敢吭聲，楊冬梅說道：“我們開了一下午的會！”
肖總怒斥道：“這也算是理由，什麼樣的會要開一個下午，開會就不用管生產？”
管理層再次沉默，沒有人敢正視肖總，也沒人能回答肖總的提問。
肖總問道：“小王，為什麼事吵起來的，為什麼要打人？”
我簡述經過，人越圍越多，看肖總的表情，異常憤怒，肖總說道：“員工如此辛苦，還義務加班，你們不安撫、不叫他一起去吃飯也就算了，還誣陷他，打擊他的工作積極性，你們就是這麼當領導的？”
管理層再次以沉默面對，我說道：“肖總，請你明天到我們4S店實地考察，聽聽員工怎麼說，我要是有一句謊話，任何處罰我都接受。”
肖總回答道：“我相信你，明天早上你們開晨會的時候我一定到場。”
我強壓胸中怒火，要是當著集團公司副總經理的面送胡亮和李雪松各一張病危通知，也太不給肖總面子了，於是我盯著胡亮的眼睛，怒斥道：“胡亮，是非不分、忠奸不明，還當總經理，沒見過比你更昏庸的！”
胡亮答道：“王偉，辛苦啦，趕快去吃晚飯吧，這頓飯是公司犒勞你，記得要發票，公司給你報銷。”
我說道：“明天我再收拾你們，肖總，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肖總伸出右手，我急忙雙手握著肖總的手，肖總說道：“辛苦啦，快去吃飯吧，記得要發票，明天到集團公司我簽字給你報銷。”
第二天晨會，總經理胡亮現場辦公，肖總旁聽，兩個副總經理和員工站在一起。
經過核算，9小時的上班時間我完成了12個小時的工作量，義務加班1個小時，總計工作量為13個小時。
同事們用欽佩的目光注視我，管理層東張西望、左顧右看。
潘根姬說道：“不可能，我們上班時間才十個小時，包括中午吃飯時的一個小時，怎麼會多出兩個小時？肯定有人多報時間。”
此話一出，把前臺、車間的兄弟們都得罪了，當著集團公司副總經理、公司總經理的面，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多報時間，我暗暗得意。
車間主管說道：“有時，三四個人同時找王偉辦事，經常排隊，他們把排隊的時間算進去了。”
胡亮答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王偉同志，昨天真是辛苦你啦！”
不等我開口，潘根姬搶先說道：“只能說明他工作效率低！”
現場一片混亂，同事們七嘴八舌聲討潘根姬。我保持沉默，任憑管理層否定我，還不是反擊的時候。
前臺主管說道：“論打字速度，整個公司沒人比偉哥快，王偉的大部分工作都需要在電腦上完成，我就在邊上看著，工作效率高或是低我們都看得見。”
同事們紛紛陳述，我昨天有多忙，時機已經成熟，我果斷出擊。說道：“潘根姬，你說我看黃色網站，你的證據呢？”
潘根姬不說話，李雪松左顧右看。我問道：“潘根姬，名詞解釋——黃色網站！”
同事們哈哈大笑，潘根姬偷偷地瞟了我一眼，然後低著頭，看著地板，看樣子要把地板看出一個洞。
我接著說道：“電子郵箱裏有我收發電子郵件的時間，廠家的索賠系統內可以查到我提交索賠申請的時間，公司的車輛管理系統內也可以查到我操作電腦的時間。胡亮，請你再次核對我的實際工作時間。”
胡亮答道：“不用了，王偉同志，我相信你，如你所說，我確實是非不分、忠奸不明。我收回我昨天說的話，並真誠地向你道歉。對不起，王偉同志，我錯怪你啦！”
同事們熱烈鼓掌，我呆呆地站著，沒有任何表示，好多同事用目光暗示我，讓我鼓掌，我視而不見。
肖總當著售後所有同事的面，狠狠地批評了潘根姬，潘根姬還是不說話，低著頭看地板。
胡亮嚴令潘根姬向我道歉，潘根姬極不情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胡亮說道：“各位同事，大家辛苦啦，尤其是王偉同志，今天晚上我個人請售後的所有同事吃飯，請各位同事務必賞光，感謝大家的辛勤付出。”
我看向胡亮，說道：“我努力工作、盡職盡責、義務加班……是因為你支付我薪水，這是職業道德和我個人的修養所決定的，從這個意義上說，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因此今天晚上的聚餐我不參加。”然後看向肖總，接著說道：“肖總，請你查看公司所有座機的通話記錄，看過之後你就會明白究竟誰在全心全意地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創造財富！”
肖總答道：“好的，小王，我會看的！”然後肖總看向胡亮，說道：“把你們公司所有座機的通話記錄列印出來！”
前來維修的車輛陸續進廠，晨會無法繼續，胡亮解散隊伍，我徑直向辦公室走去，準備寫辭職報告。
這家標準配置的福特4S店就是一個糞坑，無論什麼樣的社會垃圾都往裏面扔，扔進糞坑也就算了，還委於重任。這就是國企的現狀，一人得道全家雞犬升天。
我拿著辭職報告去找李雪松簽字，李雪松沒在辦公室，我四下尋找，發現客戶部門口圍了一群人，李雪松就在其中；定睛一看，潘根姬正在和一個男同事吵架。
我向前臺接待走去，問道：“那個婊子又怎麼啦？”
其中一個前臺接待答道：“潘根姬連續幾天，天天約銷售部的那個男同事出去玩，又主動要求去那個男同事家，相處了幾天，就不和那個……”說到這，前臺接待看向正在和潘根姬吵架的男同事，接著說道：“就不和那個男同事交往了，那個男同事不服氣，找潘根姬說理，兩人就這麼吵起來了！”
我對著地板啐了一口，只是沒把口水吐地板上，說道：“我也是這樣，她主動接近我，約我出去玩，晚上10點鐘了，潘根提出要去我家，我沒辦法拒絕，就帶她去了，過了幾天，她就不理我了，然後我的工作只要涉及到配件部，潘根姬一律切斷，時時刻刻處處針對我，她是想把我趕出公司。”
一個銷售顧問從人群中走出，說道：“偉哥，不止是你，我們銷售部還有四個男同事也是這樣，被潘根姬看上了，好了沒幾天就被潘根姬甩了，潘根姬時時刻刻處處都在針對那四個男同事，那四個男同事沒辦法，沒多久就辭職了。”
我盯著說話的銷售顧問的眼睛，問道：“現在這個是第五個？”
“嗯！”銷售顧問重重地點頭。
我和同事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潘根姬，只見潘根姬已經把吵架的主陣地轉移到了售後接待大廳的門口，圍觀的人，除了我們公司的同事，還有十餘個客戶。
前臺主管楊愛東說道：“不止這些，我經歷過的就有三次，第四次我不敢去了，就沒有去。”我和同事們瞪大眼睛看向楊愛東，豎起耳朵，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楊愛東繼續說道：“潘根姬讓我冒充她哥哥，帶我去見她所謂的男性朋友，她向那個男人提出分手，那個男人說，你太隨便了，我家你也去了，我父母你也見了，我的朋友你也認識了……到現在你和我說分手，我招你惹你了？潘根姬說，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就這樣大吵一架，要不是我拉著，看架勢有兩人男人要打她了。就這樣，我去了三次，第四次潘根姬又叫我去，我不敢去了，再去我成什麼了？會被打的，就沒去，我也不知道她又叫誰陪她去！”
“啊……”我和同事們發出驚歎，除了楊愛東，我們每個人的嘴張得都能放下一個雞蛋，潘根姬的所作所為真是驚掉一地下巴！
只聽，正在和潘根姬吵架的那個男同事怒吼道：“潘根姬，你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婊子、一雙破鞋！”
狗階層的同事哈哈大笑，我補充道：“只要是赤腳，潘根姬就會主動套上去，都不用穿著這樣的鞋子走路了，鞋子就破了！”
男同事笑得人仰馬翻，女同事面紅耳赤，互相攙扶。
李松雪怒斥道：“再罵出一句來，我讓你死在這！”
胡亮怒斥道：“你被開除了，你已經不是曲靖安特的員工了，要吵架，等我們下了班你約她出去吵，再影響我們工作我抽死你，滾！”
李雪松補充道：“還不滾！”
潘根姬不依不饒，說道：“我什麼時候答應和你好了，我和你出去玩以及去你家，見到你的父母只是同事間的正常往來，是你想多了、想複雜了……狗雜種！”
一個女同事輕聲說道：“潘經理的做法和我媽教我的完全相反！”
我說道：“這個婊子想嫁入豪門，或者嫁給黨政高官家的公子哥，所以才鋪天蓋地撒網，達不到她的要求就一律處死，我就是其中之一。”
其中一個同事道：“她也配入豪門，腰圍快趕上胸圍了！”
一個維修技師說道：“她的腦子全長胸脯上了，自以為就憑她胸前的那兩大坨就可以把普天下的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她胸前的那兩大坨，老子看了就覺得噁心！”
另一同事問道：“你啥時候看過了？”
維修技師答道：“你們沒看過？衣服都要撐爆了，誰看不到！”
狗階層的同事哈哈大笑，我說道：“才華三千，不及胸脯四兩，更何況，要是把那個爛人胸前的那兩大坨切下來秤一秤，一邊至少三公斤！”
其中一個同事答道：“偉哥，快去切，我去找秤！”
一個女同事罵道：“一群臭流氓！”附近的女同事滿臉朝霞，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這樣，銷售部的那個男同事被胡亮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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