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高樓萬裏愁,蒹葭楊柳似汀洲;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只覺天昏地暗,天旋地轉,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襲。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繡花枕頭一包草;馬屎外面光……這就是曲靖的政治生態。當烈士還得講出身,那個中年人的言下之意是:只有官二代和富二代才有資格當烈士。
好吧,好吧,好吧!下場戰爭由官二代和富二代抵抗侵略者,我們工農子弟壁上觀;保護國有資產、見義勇為之類的事也由官二代和富二代去做,因為他們死了可以當烈士,而我們死了還得背黑鍋,何必呢,袖手旁觀當熱鬧看吧!
我是不是被出賣了?我反復問自己,因為三天時間,我的直屬領導以及公司的總經理沒有露面,這事蹊蹺啊!我為了保護國有資產才被黑社會和員警輪番迫害,公司領導應該不會見死不救?
這波員警走了,曲靖市公安局就會善罷甘休?肯定不會,這次是刑警隊,下一波應該是特警。
我才二十九歲,我真的不想死,但是死神卻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先是曲靖黑社會的大哥大受雇於人,要打我一頓;接著是社區警署的員警被項棟賄賂,也要打我一頓;然後是趕來支援的員警想為被我打傷的員警報仇,以襲警、拒捕為由要斃了我;我報警,曲靖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員警趕來主持正義,放過了我並向我道歉,連續兩次保證嚴肅軍紀……
才過了一天曲靖市公安局言而無信、出爾反爾,只有一種解釋:曲靖市公安局的局長和政委被項棟的父母收買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在滇東北的叢林裏完成特戰訓練,我是叢林中的猛虎;在這座由鋼筋水泥構建的叢林裏,我同樣是王者。
我叫王偉,曲靖新街老大,我回來了!
我沒有後臺、沒有家庭背景、沒有社會關係……沒有任何社會資源可供使用。在這個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諸侯國,我就是炮灰、替罪羊、替死鬼……師父說得沒錯,人怎麼做,招就會怎麼出,但是此時此刻我要說:招怎麼出,人就怎麼做,且看我空手奪下曲靖市公安局架在我脖子上的這柄屠刀!
我分析得沒錯,第二天一早特警來了,讓我大失所望,只有兩個!
師父還說,敵強己強,敵弱己弱,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愈強則強,愈弱則弱;反之,己越強,敵更強,會將自己置於極端不利的境地,這是實戰的準則。
曲靖市公安局進套了,派出兩個特警就想緝拿小太爺,你以為你誰啊!你以為這三天裏小太爺使用過的招式,就是小太爺的全部?
其中一個特警說道:“王偉,我們奉命逮捕你,知道你武功高,來之前遺囑寫好了,子彈上膛了,保險也打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超過九米,你沒有任何機會,乖乖的戴上手銬跟我們走吧!”
我微微一笑,答道:“就你們倆?”
“就我們倆,抓你綽綽有餘!”
“滾吧,你們不是我對手!”
“王偉,細說起來,你和我倆都是鄉里鄉親,我們不想為難你,你也不要難為我們,一槍斃了你說實在的我真不忍心。我也知道你的案子是怎麼回事,你確實委曲,那三個員警都是警界的敗類,你打得好!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今天我們必須完成任務,戴上手銬跟我們走吧!”
“還有點良知,殺了你們太可惜了,這樣吧,你們現在離開,我去市公安局把向你倆下命令的那個狗雜種殺了,如此一來沒人會處分你們!”
兩個特警同時一愣,其中一人說道:“王偉,我們也受過特殊訓練,在省級員警技能競賽中拿過冠軍,在國家一級的員警技能競賽中拿過名次,刑警隊抓捕你失敗的過程我們都知道了,你打敗社區警署的三個員警的詳細過程我們也知道了,你確實是高手,頂尖的高手,但是我們也不是吃乾飯的,沒兩下子上面也不會派我倆來!”
我剛想說話,另一個特警搶先說道:“你的戰法我們反復研究過了,也模擬演練了多次,你和我倆的距離超過九米,你的空手奪白刃確實厲害,但是你沒機會;這兩把手槍的子彈都已經上膛了,手槍的保險也打開了,一秒鐘之內你不可能跑到我們面前,把我倆的槍下了,自己戴上手銬跟我們走吧!”
當死神對我微笑的時候,我唯有以微笑面對!我微微一笑,說道:“這麼處理吧,看在你們還有人性的份上!”
其中一個特警答道:“你說!”
“我有個朋友在美國,是《新聞週刊》的記者,我已經把這個案件的細節告訴了她,她建議我立刻向公眾曝光;但是我想:如果曝光了,我就成名人了、成英雄了,以後我在曲靖就呆不住了。從廣東回到曲靖,我再也不想離開,曲靖非常好,氣候宜人、城市規劃、市容市貌、社會治安……都非常好,適合結婚生子以及養老。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和她約定,只要一天之內我不和她聯繫,就把我寫的那篇文章交給《新聞週刊》的編輯,同時通知鳳凰衛視、焦點訪談、BBC……把我的這番話告訴向你們下達命令的那個婊子養的,你們會沒事的,去吧!”
我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密切注視這兩個刑警的一舉一動。兩個刑警的臉上同時浮現一絲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可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於是,我微微一笑,說道:“切斷網線、切斷我辦公室的電話線、再停電,然後通過騰訊和網易弄到我的QQ密碼以及郵箱密碼,從而冒充我聯繫在美國的朋友,這樣一來你們照樣可以殺了我,我說得沒錯吧!”
其中一個特警道:“我們接到的命令只是逮捕你,至於你要向公眾曝光自然會有人處理,也不關我們的事,最後一次警告!”
我剛想說話,另一個員警接著說道:“王哥,襲警也不是什麼大罪,最多兩三年就能出來,像你這樣的人其實也沒什麼,我們敬重你是條漢子,所以才跟你說這麼多,上面交待了,你要是拒捕我們可以立即開槍,上面會派人來處理,但是我們沒有這麼做,因為我們知道,自從你當了新城老大,曲靖的社會治安好了很多,你不吸毒、不販毒、不收保護費、不讓小弟幫你找女人、也不強迫女人陪你上床,同時你也保護了地盤內的青少年不被黑社會欺淩,你靠打工生存,從法律上講你確實不是黑社會。但是你武功再高,也不能打員警,我也知道那三個員警是敗類,但是他們畢竟都是員警。軍令如山,今天我們抓你是抓定了。”
“我進去後還有活路嗎?不等法院宣判,你們的人就會把我弄死在看守所裏,我不可能活著走出看守所;所以,對不住了,二位!我盡最大努力讓你們死得安詳一些,如此一來你們的家人在看到遺體時悲傷會少一些!”
“王哥,我向你保證,你是我們抓進去的,誰要是敢動你就是動我們倆,我們知道你委曲,所以誰要是敢動你,我們絕對輕饒不了他,要處分要關禁閉隨便了,我保證!”
“你說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我們盡力,盡最大努力!”
“謝謝,但是不必了,手銬我以前沒有戴過,現在也不可能戴,以後也不會戴,或者沒有以後了。你們剛剛說遺囑寫好了,再給家裏打個電話,最後一次傾聽親人的聲音,然後我送你倆上路。事先告訴你們,我會拿走你們的槍和錢,一路殺到北京告禦狀;看在你們還有點人情味的份上,我盡最大努力讓你們死個痛快,走得安詳一些!”
兩個特警同時一愣,其中特警說道:“你想清楚,我們兩把手槍,子彈都已經上膛了,槍保險也打開了,你就算是拼死一搏,也不可能傷到我們,別給臉不要臉!”
我忍了一下,很想動手,但是我覺得這兩個特警挺可愛,有人性、有血性、也有氣質、講人權,死了著實可惜。
我一聲長歎,盯著其中一個特警,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右側腰上有些癢,很想抓一下?”
然後把視線落在另一個特警身上,說道:“你是不是覺得雙腿有些麻木,很想換一個姿勢站立?”
不等特警說話,我調整視線,密切注視這兩個特警的一舉一動,接著說道:“是不是感覺眼前有些怪怪的,以為是視力疲勞了,但是卻又不像是視力疲勞?”說完後我不再說話,只是盯著他倆,密切注視著這兩個特警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
事到今日,我猜,員警會認為這是特異功能,或者這是一門極高深的氣功,其實都不是,這僅僅只是細緻的觀察。比如停在花朵上的蝴蝶,當你小心翼翼地靠近時,蝴蝶還是會一動不動,看似沒有發現,其實蝴蝶早就發現了危險,當你準備捕捉時,蝴蝶卻展翅高飛了。別告訴我你用網抓蝴蝶,一抓一個准,我說的是徒手。
還不明白?比如打字,我用的是五筆輸入法,我打字的時候不是先背字根,而是長期的實踐和訓練肌肉已經形成了記憶,大部分我熟悉的漢字可以不背字根就能把字打出來。只要集中注意力,仔細觀察,你也可以。
還不信?隨便找只蒼蠅、蝴蝶、或者蜜蜂,自己試驗下吧。捉蜜蜂時,被蜜蜂蟄二三十次,我能辦到的事你也能。
兩個特警沉默了一小會兒,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另一個特警答道:“他說的是真的!”
其中一個特警問道:“王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答非所問,說道:“在刑警隊抓捕我時,我教那三個刑警,手槍的安全射擊距離是9米以外,他們又教給了你們,你倆學會了。據說老虎的本領都是貓教的,可是貓沒有把上樹的本領教給老虎,所以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兩個特警對視一眼,我注意到他倆都想拔槍,儘管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還是被我捕捉到了,而我則蓄勢待發。
我冷冷地說道:“為什麼不拔槍,猶豫些什麼啊,你們平時是怎麼訓練的?千萬不要讓對手洞悉到你們的意圖,否則當你們真正行動的時候,就是自尋死路,你們又喪失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其中一個特警問道:“我們心裏想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倆從拔槍到射擊需要多長時間?”
“不超過0.5秒。”
“我到你們面前,下了你倆的手槍需要多長時間?”
“至少三秒!”
“好好看看你們面前的那只蒼蠅。”
兩個特警同時一愣,只見停在他倆面前的那只蒼蠅拼命掙扎,卻掉不下去,又飛不動。
其中一個特警感歎道:“你不是人?”
另一個特警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一聲冷笑,說道:“你們還敢說0.5秒內能拔出手槍瞄準我,並扣下扳機?”
其中的一個特警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武功,完全不符合物理學和生物學的規律!”
我問道:“見過斷了的,垂到地上的高壓電線嗎?”
“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別誤會,我不是在炫耀,你倆對我還不錯,有良知、有血性、講人權……說實在的我挺喜歡你們倆,跟你們說這麼多廢話,只是想讓你倆死個明白。”
我注意到,這兩個特警的身體都微微一顫,我急忙補充道:“你們心裏想什麼我都知道,別胡思亂想,也別做傻事,否則你倆就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特警不說話,如同雕像一般,看樣子是不想再讓我洞察到他們的心理活動,於是我繼續說道:“這是一門古老的氣功,我練了九年,此刻我的身體就如同斷了的、垂在地上的高壓電線,所不同的是,高壓電線的電流是通過地面進行傳遞,而我的氣功則是通過空氣以波的形式傳遞;相同的是,在斷了的高壓電線附近,電壓是最弱的,越往外電壓越強,我的氣功也同樣如此,這就是為什麼在我眼前的蒼蠅可以很吃力地飛,而在你們眼前的蒼蠅卻飛不動的根本原因。”
說完後,時間仿佛停止流逝,在這幾天裏,我早就習慣這樣的死寂,看樣子這兩個特警不適應這樣的場合。
其中一個特警說道:“但是,王偉,你殺了我們倆,全中國的員警都不會放過你,你肯定跑不掉!”
我回答道:“我不反抗,跟你們走,我一樣活不了!”
“我很想知道,員警在面對像你這樣的氣功高手時,難道一點勝算都沒有?”
“未必,當遇到像我這樣的人時,你倆必須犧牲一個,你們現在的位置是並排的,如果這時候有人願意犧牲自己,擋在另一個的前面,為他爭取開槍的時間,還是有機會的。”
話音剛落,兩個特警的身體同時前傾,看他們的勢動,都想犧牲自己,但是卻又不知道誰在後面,因此都停了下來。我很想動手,殺了這兩個特警,但是卻總有一個聲音在勸阻我:別殺他們!
什麼叫勢動?勢動就是引而不發,箭在拉滿的弓弦上。
我說道:“你們又喪失了一次絕佳的機會,你們不是搭檔吧,為何如此沒默契?”
兩個特警對視一眼,然後其中一個說道:“你不是人!”
我回答道:“我只是接近於神!”
其中一個特警說道:“拼了!”
另一個特警答道:“拼了!”
“走吧,我真不想殺你們,如果我殺了你們倆,就意味著我還得殺更多員警。我沒有違法,更沒有犯罪,相反我為了保護國有資產,多次受到恐嚇、威脅,都是要從黑社會雇傭人來打我,我依然堅持原則,我還有功。被我打傷的那三個員警知法犯法、執法犯法、收受賄賂……充當有錢人家公子哥的打手,進我辦公室的時候說,今天不是員警,就是項棟的幾個兄弟,來幫項棟出氣;出我辦公室,準備把我叫出去打一頓的時候又說了同樣的話,我打的就不是員警。為什麼被我打敗了就是襲警,要是我被打敗了呢,不還是襲警?你們就不能給我留條活路?非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往絕路上趕?非要把人活活地變成鬼?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狗急了還要跳牆!我求你們了,快走吧,大家鄉里鄉親的,細算起來可能還沾親帶故!”
“王哥,來之前我們審問過被你打敗的兩個員警,另一個員警,醫院第二次發出病危通知,還在搶救。項棟我們也提審了,雇傭曲靖黑社會老大的人我們同樣提審了,整個案子的經過不用你向我們陳述,我倆知道的甚至比你更詳細、更清楚。如果我是你,那三個員警不是要打你一頓嗎?我會讓他們打一頓,反正他們不敢把我打死,等他們打完了,走了以後我就報警,結果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了嗎?我們敬重你是條漢子,也知道你受了委曲,所以沒有在你辦公室外面,隔著玻璃牆或者玻璃門就用槍瞄準你,而是站到門口跟你好好談,是希望你主動戴上手銬跟我們走,不想讓你在你的同事面前太難堪。別的就不說了,軍令如山,如果你這麼有把握就動手吧!”
“我主動戴上手銬跟你們走,假設你們也能夠讓我在看守所裏不被活活折磨死,我查過資料了,襲警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我今年三十歲,等我出來的時候就三十三歲了,我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而我的父母、我爺爺、我哥哥姐姐和我的兩個侄子又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壓力?有些人會用我坐牢的事情侮辱他們、打擊他們。我師父就我一個徒弟,在我身上傾注了畢生心血,儘管我師父不在人世了,但是他老人家的墳還在。我為國盡忠,這是國有控股企業,項棟至少三次放話,要從黑社會找人來打我,我頂著壓力,加班加點,沒有要求任何回報,查處項棟瀆職,因此得罪了項棟。先是曲靖黑社會的大哥大被人雇傭,要打我,被我化解了;緊接著,員警被項棟收買了,也要來打我,被我打敗了;然後是趕來支援的員警要為被我打敗的員警報仇,要殺了我,被我說服了;接下來是你們的刑警,要把我抓起來,要毀了我這一輩子,本想殺了他們三個,拿走他們的槍和錢到北京去告禦狀,你們市公安局的領導把他們調回去了。我知道,我一定到不了北京,有可能連曲靖市都出不了,就會被你們亂槍打死,也或者是被你們的狙擊手點殺了。但是我寧可被你們打成篩子,或者被你們的手雷炸成屍塊,也別想給我戴上手銬。這個世界為何如此之於黑暗?曲靖市公安局為何如此之於腐敗?項棟家給了你們曲靖市公安局多少錢,讓你們顛倒黑白?”
“王哥,天地良心,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們只是在執行命令,沒有收過項棟家一分錢的好處。軍令如山,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是你有,把你的這些話好好的跟法官說,如果法庭判你有罪,你還可以上訴,沒人敢阻止你上訴,你還有機會。你擔心被你打傷的那三個員警報復,把你弄死在看守所裏,我們盡最大努力保護你,跟我們走吧!我們也求你了,你應該活下去,繼續為人民服務、為國家創造財富,而不是被全中國的員警通緝!”
“不用法庭審判了,這個罪名我背定了。大嘴的爸爸是你們市公安局的領導,項棟的外公在退休前是央企的黨委書記,項棟的爸爸媽媽都是央企的高管,而我爸爸就是一退休的普通工人,我媽媽則是一個農村婦女,我他媽的天生就是一炮灰。項棟賄賂員警,犯了行賄罪,大嘴收受賄賂,犯了受賄罪,幫項棟出氣,到4S店來打我,犯了濫用職權罪……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全市人民很快就會知道,負面影響已經擴散開了,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吧,而這些罪責都會由我代他們承受,因為我就一個替罪羊、替死鬼。以襲警為由判我三年有期徒刑,從而教育那兩個小雜種,要學好,要感謝黨、感謝人民政府,要好好工作,這樣才能對得起黨、對得起政府,王偉坐的那三年牢,本該你們兩個小雜種去坐的;從而把無盡的苦難留給我和我的家庭。所以你們曲靖市公安局才非抓我不可,我分析得對嗎?”
“我們接到的命令只是逮捕你,我們不會走的,也就是不會放過你!”
“好吧,看在你們還有些人性的份上,我盡最大努力讓你們死得安詳一些,不會讓你們的家人在看到你們的屍體時過於悲傷。”
就在這時,我和兩個特警同時一驚,其中一個特警的電話響了,我們三個人過於專注,都被電話鈴聲嚇到。
回想起昨天,刑警隊抓捕我的時候的情景,我好希望奇跡能再次發生,於是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接吧,我不出手,有個理由讓我們多活幾分鐘不是很好嗎?”
特警從容地取出手機,說道:“領導!”
……
“王偉說,他有個朋友在美國新聞週刊工作,案件的詳細經過他已經通過電子郵件發給在美國的朋友,並且約定每天聯繫一次,要是中斷了,說明他已經被捕或逃亡了,王偉在美國的朋友就可以把案件經過交給新聞週刊的編輯,並且通知鳳凰衛視、焦點訪談、BBC……等海內外媒體,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
“王偉用氣功了,我倆面前有只蒼蠅,停在半空中掉不下去也飛不動,在我們周圍有種阻力在限制我們行動,王偉的辦公室裏,我總感覺怪怪的,王偉還問我們,是不是覺得眼睛疲勞,我總感覺某種東西彌漫在空氣裏,說話有些吃力,仿佛空氣不夠用。王偉依舊拒捕,想殺了我們,拿走我們的槍和錢到北京去告狀。”
……
“應該不行,我感覺在0.5秒以內肯定開不了槍,王偉也問過我們,這小子簡直就不是人!”
……
“九米以外!我當時就覺得這小子肯定還留了一手!”
……
“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
“是!”接電話的特警回答道。
特警把手機放回口袋,然後看著我,說道:“王偉,你沒有朋友在美國,你的朋友在廣東東莞,她已經把你的案件經過交給廣東省公安廳,廣東省公安廳又把這份資料轉給了我們,別做傻事了,跟我們走吧!”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的朋友確實在廣東東莞,她把我發給她的案件經過轉給了她的同學,她的同學是員警,這個員警打電話到曲靖核實情況,確認後向所在警署的領導彙報,東莞某個警署的領導再將此份資料轉給了你們,而不是上報公安部,真是蛇鼠一窩!我想問下,中國是不是只有一所警校?”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肯定比你們早!”
我確實知道得比曲靖市公安局早,小怡從我發給她的電子郵件裏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一時沒了主張,即想幫我,又不想自己受到牽連,因此就將郵件轉發給了她的同學,她的同學是員警,這個員警聯繫曲靖的員警,確認郵件內容的真實性並且告訴了小怡。
小怡很內疚,因此就把經過告訴了我。我一點也不恨小怡,相反,我非常感激她,可以說,小怡救了我,也救了這兩個特警。設想一下,當曲靖市公安局的局長和政委看到我列出的收件人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列出的收件人:中央紀委、鳳凰衛視、焦點訪談、新聞週刊、BBC、大公報……
我沒有朋友在美國,連我認為最可信的朋友都出賣了我,我還能相信誰?所以,我立即申請雅虎和搜狐的電子郵箱,然後重新編輯文檔,連同網易的郵箱均設置了定時發送,也就是說,當我逃亡時電子郵件依然會被準確無誤地投遞出去。
如果我沒有逃亡,那麼我可以在設定的發送時間前取消自動發送。保險起見,除了我常用的網易郵箱,我清空流覽器的訪問記錄,同時徹底粉碎了原文件,並清空電腦“最近訪問的文檔”,當然,沒有忘記清空回收站。在這兩個特警進我辦公室時,360安全衛士剛對電腦體檢完,正在執行自動處理。
剛剛接電話的那個特警問道:“所以,你又給你在美國的朋友發了郵件?”
“如此低級的問題,你還有必要問嗎?給個郵箱號吧,讓剛剛給你打電話的那個狗雜種欣賞一下小太爺的文采!”
兩個特警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其中一個特警說道:“王哥,我們也可以走了,上面交待了,如果確認你給你在美國的朋友發了郵件,我們就可以收隊了,你是不是把你這該死的氣功收了,我看到這只停在半空中的蒼蠅,我就想把我槍裏的子彈全打到你身上!”
“我收功,你們把子彈退膛、關保險,再把手槍放回槍套,公平吧?”
“別跟我講條件,你要堅持跟我講條件,我就違抗命令不收隊了,沒能把你帶回去、身上也沒有掛彩、更沒有被抬回去,我覺得太丟人了!”
“好,成交!”
兩個特警一臉無奈,仿佛是在說,碰到這樣的無賴,他們也只好無奈了。但是我卻感覺收不了功,一直緊繃的中樞神經突然鬆弛下來,我覺得頭暈目旋,我的額頭上肯定佈滿虛汗,因為我的頭在嗡嗡作響,仿佛有電流在腦袋裏流動,腹部也一樣,同時腹部還持續地漲痛,我猛然間意識到,再不收功就要入魔了,因為我已經走火了。
師父曾告誡過我,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反復嘗試收功,而是先加強功力輸出再收功,這樣可以避免入魔,我照做了,果然,收功成功,而懸在特警眼前的那只可憐的蒼蠅垂直掉了下去,快到地面時,又擦著地面飛了起來,沒命似地逃走了。
為什麼會走火?長時間強功力輸出,讓我的經絡不堪重負。收完功,仿佛要摔倒了,所以我微微後退了一步,臀部緊緊的貼在辦公桌上。我故作鎮定,其實心裏非常清楚,假設此時有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女孩對我發起攻擊,我防守起來都會顯得非常吃力。
為首的特警拿出電話,我知道,他要向他的領導要郵箱號。
“領導,王偉說,他可以把他發到美國的郵件發一份給我們,需要郵箱號!”
……
“不是我們市公安局值班室的那個木頭郵箱,是網路上的電子郵箱。”
我至少等了三分鐘,差點沒哭出來,打電話的特警給我一個QQ號,同時從表情上看,這兩個特警非常地難為情,仿佛在說,跟著這樣的老大混真是丟人。
發完郵件,我一身輕鬆,兩個特警也同樣如此,我們三人,彼此微微一笑,算是禮貌吧。
有朋自遠方來,不宜悅乎。我問道:“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水,有咖啡、果汁和茶水,你們喜歡喝什麼?”我知道他們不會喝,也不會讓我去倒,但是還是問了。
為首的特警答道:“不用,不用,你要是有事,你忙你的!”
我也不跟他們客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太需要休息和調息了。
多年的習慣,早上上班,進辦公室的第二件事就泡茶,第一件事當然是開電腦。此時,我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大口,之所以小心翼翼,是因為我不想讓這兩個特警看出我的疲態。員警也在看著我,我知道,他們並沒有放鬆警惕。
我好想靠在椅子上休息下,因為我好累,不僅僅是身體疲憊,我覺得活著好累,工作好累,這些天看穿便衣的員警看得好累,生活在這個骯髒的諸侯國真是累。
就在剛剛,要是沒忍住殺了這兩個特警,然後死在去北京的路上,我想我會更累。我能戰勝瞄準額頭的手槍,但是我卻戰勝不了身心的疲憊;昆明員警疲勞審訊,好人曲打成招,不就是前不久的事嗎?我要是戴上手銬,跟員警走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刑警隊長在我辦公室審問我的時候,我曾說:老虎凳、還是辣椒水、或者是燒紅的烙鐵、也或者是鋒利的竹簽……儘管來吧,因為死人是不會有感覺的,或許我真該去死了,死了身心就不會疲憊了,就不會在靈魂深處喊累。
就在這時,特警的電話響了,這次沒有人被嚇到,因為我們都在等這個電話。
“領導!”
……
接電話的特警回答道:“是!”
我沒有站起來,當然也沒有想過再運功,此時我真不想再打了。
接電話的特警說道:“王偉,上面讓收隊了,你保重!”
我回答道:“謝謝,幫我帶句話給向你們下命令的那個賤婊子養的!”我從椅子上站起,感覺死亡的陰影已經將我籠罩。己越強,敵更強,放了這兩個特警,曲靖市公安局就會善罷甘休?肯定不會!
第一次,3個社區警署的員警;第二次,5個社區警署的員警;第三次,3個刑警,第四次,2個特警,第五次是什麼?
一大群員警,隔著玻璃牆和玻璃門亂槍齊發,把我打成篩子,或者是狙擊手點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死神的陰影已經將我籠罩。
特警的表情很詭異,其中一人說道:“你說吧,我們聽著呢!”
我回答道:“如果還要抓我,讓他自己來,別讓手下的人送死。我是國有控股企業的員工、國有控股企業的主管,交通部的行政級別不比公安部低,國有控股企業的員工的人權不比員警低,不是想抓誰就能抓誰。禍是項棟和大嘴闖的,不能因為誰的父母有權勢、誰的家庭社會地位高,誰就不用承擔法律責任,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憲法規定: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不是炮灰、也不是替罪羊、更不是替死鬼,他休想將這個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作為人,尊嚴,比我的生命更寶貴,我父母和師父的臉面,比我的生命更珍貴,作為國企員工,職業道德,比我的生命更高貴,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從小學到初中,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學,學校都是這麼教的,我也是這麼學的,考試的時候也是這麼考的,我也是這麼填的;現在,我把這些東西還給黨、還給國家。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再來抓我,人來我殺人、佛來我誅佛、神來我滅神,他毀了我這一輩子,我會把你們市公安局門口的牌子砸個粉碎,再把他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南城門的城樓上。一息尚存,戰鬥不止;血不流幹,死不休戰,我絕對不會活著落到你們手上。”
兩個特警,回味良久,為首的特警說道:“王偉,你先冷靜一下,再好好想想,你剛剛說的這些話,我可以當作你什麼也沒說,我們什麼也沒聽見。如果你這麼想,或者準備這麼做,性質就變了!”
“不用冷靜了,以其擔驚受怕地活著,不如拼個魚死網破、玉石俱焚,我真想知道你們曲靖市公安局究竟黑暗、腐爛到怎樣的程度,我還想看看這片天空下還是不是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權!”
“王哥,曲靖市公安局沒有黑暗和腐敗到你想像中的程度,這片天空下依然是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權。你的武功我們剛剛領教了,確實厲害;以後要是真打起來,你會看到會有很多像我倆這樣的員警,就算明知道是死、明知道家裏有老婆孩子在等著我們回家,也會前僕後繼死在衝鋒的路上,在曲靖並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這麼有種!我還是勸你好好考慮一下,三思而後行!”
“謝謝,我想清楚了,我不是炮灰、不當替罪羊、不做替死鬼!”
為首的特警說道:“收隊!”
另一個特警回答道:“是!”
目送特警出門,我雙腿一軟,倒在椅子上。
我又贏了,今天下午或是明天,將會有兩種結局,第一種,迫於我向中央紀委舉報、向海外媒體曝光,曲靖市公安局會丟車保帥,將大嘴移交檢察院,將項棟移交法院,這個案子到此為止。第二種,派出特警和防暴員警,以襲警、拒捕為由將我當場擊斃,殺人滅口,再羅織罪名,顛倒黑白,如果是這樣,就算是我的郵件準確無誤地投遞到中央紀委和海內外媒體,也起不到應有的作用,因為打死一個黑社會老大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沒有人會同情我,除了我爺爺和父親,沒有人會為我申冤。
看著特警漸漸遠去的背影,外面的陽光是多麼的輝煌和燦爛,而我則像是迷失在森林裏的小孩或是漂泊在汪洋大海裏的小船,想好好活著卻沒了方向。
拉堆屎給狗吃,狗還會搖搖尾巴以示感謝;養這麼多員警,吃飽了就要咬養他們的人,這員警啊,真不如狗!
該說的話都說了,就連不該說的話也說了,要來的終歸會來,躲也躲不過,那就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明天我還會來上班,這群骯髒的畜生,我會戰死在工作崗位上,我會死在衝鋒的路上。
這才是最壯麗的青春,用鮮血和生命兌現在團旗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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