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宰爾的臉色蒼白一片，凍紫的唇抿得死緊。他沒有能力查證杜爾的話語摻雜多少謊言，然而聽起來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不管他做出多少努力，加快腳步想要追上叔叔，壓抑心中的黑暗與不安，叔叔仍然將他視作應該被保護的孩子，不該被拉扯進惡意的漩渦，即便他在這段關係中明明是不可分割、應一起負責的另一半。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ZAtUNRUD
叔叔心上壓著多少重擔，帝宰爾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也試著想分擔，卻完全無法成為支持昂寇的力量，成為了累贅。到頭來他除了沾沾自喜叔叔願意接受自己，放縱的享受著叔叔的寵愛，根本沒有成長為合格的伴侶，替對方分憂解擾。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E4XObu5R
叔叔沒有錯，錯的是不夠強大，仍然幼稚無比的自己。
陡然刺在脖上的一陣冰涼讓帝宰爾一陣縮瑟，帶著急促的呼吸甩開杜爾襲上的手，緊皺的眉與銳利的視線會讓人誤以為他正為了昂寇的不信任發怒，但杜爾看得出來這個還太過稚嫩的青年正陷入無盡的認知泥淖中。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NYyHmWDp3
「好了，你再怎麼貶低自我也於事無補，冷靜一點，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RXp1YOyo
杜爾再度伸出手，輕輕撫摸帝宰爾的後頸。昂寇的體溫偏低，杜爾卻宛如真正的冷血動物，幾乎無溫的掌心摩過溫熱的肌膚不是柔情的安慰，是一種刺骨的鞭笞提醒。帝宰爾僵著身軀承受細針扎過般的冰冷，直到對方的手掌帶上與自己同樣的溫度。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VYo4ZhDa
退了一步避開杜爾的觸碰，帝宰爾發出深沉的歎息，閉了閉眼強迫自己脫離方才紊亂的思緒。他必須承認，杜爾不只是完全看透了他，也把他的情緒反應全部掌握在手裡，這樣的人也許比起他，更值得昂寇依賴。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QSNOlMvc
「所以那封電報是你發的？」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tbRbKMII
帝宰爾明白自己不足，但若在此處停下，便是真正的畫地自限，再無進步的可能。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ZOlkvBUo
他該做的，就是掃除前方的一切阻礙。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hiYVfWJc
「是我。昂寇看完那封信沒多久就換成我主導了，我花了幾分鐘釐清狀況，決定發電報給你——結束你跟昂寇的關係。雖然我沒有辦法直接讀取昂寇的想法，但我猜他應該不希望你插手，而且既然這段感情會對昂寇造成傷害，就應該掐斷。也許昂寇與你的點點滴滴有一些溫暖與歡愉，但在我看來完全抵不掉他要為此承擔的風險，在這樣的鋼索上行走實在太傻了。當然，我知道你一定無法接受，會毛毛躁躁地趕回來追問原因，你的表現沒讓我失望呢，帝宰爾。」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4OXN7JKE
明明是淡淡揚起的嘴角卻比昂寇的面無表情更加殘酷，杜爾的眼神純粹無機，掃視著帝宰爾，得出自己的行為並無錯誤的結論。在昂寇的最大利益前，那孩子傷成什麼模樣不是他需在乎的。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Sl02SasG
稍微出乎杜爾意料，帝宰爾沒有浮現任何過激的情緒，平靜地接受他的陳述。杜爾說得非常正確，為了沒有謬誤的現實發怒是愚者的不堪。他已經醜態百出，沒有時間再為他的不成熟崩潰。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HSwMQWDz
「那麼這裡我大致明白了，我現在想了解你跟叔叔的關係。你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為何而出現，與叔叔的交流到何種程度？」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CVE1AB7y
方才躁急的咄咄逼人冷靜成勉強有禮的詢問，顯然帝宰爾了解到對著這個侵占昂寇身體的人格發怒對事態一點幫助也無，理清來龍去脈更為關鍵。
「在回答你之前能讓我抽下菸嗎？我需要一點放鬆才能清楚回憶。」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QpH2CFJi
雖然口中這麼問，杜爾已經劃開火柴，斜著眼注視在火光晃蕩下神情有些朦朧的帝宰爾。「……不要抽太多。」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OdfgF0tC
得到想像中的回答，杜爾才真正揚起愉悅的笑意，吸了一口辛辣的氣味，又緩緩吐出，講述與煙霧同樣迷濛的過往。「確切的時間點我很難告訴你，但大概是昂寇在念商業學院的時候，我只是偶爾踏上了聚光燈之下的舞台，操控浮光掠影的片刻。至於原因，我猜測是因為他的母親逝世，唯一的精神支柱崩塌，定對他造成不小的影響。何況，他的母親是因為生下他後身體才變得虛弱，也許不只一次，紅眸的少年這樣想著，如果沒有他的誕生，母親便不會死去。」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u5UbR9HH
帝宰爾瞳孔縮得尖細，他查出叔叔與父親和祖父的情感糾葛，卻從來不知曉面對從未謀面的祖母，叔叔是抱持著多麼沉重的自我否定度過每一天。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osgXgwUw
「我想你應該知道，昂寇有多麼的面惡心軟，外表偽裝得再怎麼冷酷強硬，內裡仍然同樣纖細易碎。明明就不是他所犯下的錯誤，他都有意無意的往自己扣上，毫不留情，也從未考慮自己是否承受得住。你父親的死去對他來說無疑是更重的打擊，畢竟凶器可是他自己奉上的——就算那完全並非他的本意，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完全無罪。」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Sb00Iy7S
近乎自虐的將罪惡的鐵印往身上烙，一次又一次，疼痛的蜷曲起身子也無法停止，彷彿只要痛苦的活著、只要這樣就能夠稍微贖罪。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jSnAYvGN
罪印的痛楚反倒成為救贖，多麼荒謬又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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