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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世間險惡,鄭郁還是相信這世界是好人比壞人多的,就像鶴熙死前將唯一的解藥交給她。雖然鶴熙是心念自己死後,總要給她的愛人一個活下去的理由,讓涼冰活著就是她對凱莎至死不渝的愛,但鶴熙太低估自己對於凱莎的重要性,也太高估凱莎不愛她的程度。
「這真的有用嗎?」決定讓涼冰接受治療的時候,薔薇問鄭郁。
「我不知道,但相關資料都被銷毀了,這是涼冰最後的機會。」鄭郁邊說,回頭看里歐,里歐總是穿著白大褂,戴黑框眼鏡,棕色捲髮,滿臉鬍渣的粗獷的樣子。
「至少不會比不管她,讓她發病自生自滅還慘了。」里歐摸了摸自己下巴的鬍渣,心裡佩服這位名為鶴熙的女子,有如此天賦,卻是命運悲慘,到底是天妒英才?
薔薇、涼冰互望一眼,生死攸關,涼冰握緊薔薇的手。
「我願意,如果這是跟薔薇永遠在一起的最後方法,我什麼都願意。」涼冰肯定的說,雙目對視,薔薇忍不住眼眶泛淚。
「雖然不想打破妳的美麗幻想,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事。」鄭郁感慨說。
「我知道,但愛是永恆的,我愛她就是永恆的事。」
涼冰說出此話,鄭郁被震撼,都說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沒想到女友生前說過的話,她會從別人的口中再聽到一次,她苦笑。
「醜話說在前頭,失敗了我們是不會負責的,因為這個解藥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鄭郁給這一對愛侶打預防針,免得理想太好,現實的結果使她們承受不住。兩人幾乎是一起同意,鄭郁心中很是羨慕,轉身對里歐點頭表示准許。其實這個解藥跟打針無異,只是這一星期要特別觀察,隨時注意會有可能的排斥反應。
回收了「神兒」,鄭郁「鳳」組的任務基本上是結束了,天刃會的瓦解是這陣子海岸線的最大新聞,每家報社都在大篇幅報導此事,鄭郁在海岸線的街上,抬頭看電子廣告牆,內心靜如止水,但這靜如止水是她努力練習了這些年才有的。
涼冰在某座山上的白色房子接受治療,薔薇隨伺在側。這間山上的白色房子不只有她們,還有一些因為特殊原因而不能見光的病人,鄭郁每日都觀察著她們,透過在黛安娜的監控房裡,幾十面電腦螢幕,每一個畫面都不能少,做的是滴水不漏。
「郁姐,照里歐的推算,她們要出關了吧。」黛安娜坐在辦公椅上左右旋轉著。
「自由是她們應得的,但也沒有。」
鄭郁這話才是真正的事實,以涼冰半獸人的身份,原則上不可能不被秘密機關關注,無奈鄭郁只能說謊隱瞞,因為有了這些年出任務的經驗,她最終覺得被蒙在鼓裡,也是一種幸運與幸福。
第八天,涼冰的健康狀況顯示一切正常,基因病變的情況得到明顯改善,繼續照著鶴熙留下的配方與生活照顧方法,就能回歸原來的生活。兩人喜極而泣,鄭郁笑了笑,再給涼冰一樣禮物-一張卡片,身份證。
「妳需要一個真正的『人』生,過接下來的日子。」
涼冰看著這張身份證,淚珠不斷落在上面,感激、感動,當她們異口同聲說出謝謝,鄭郁對她們敬禮。晨光下鄭郁的金髮是何其閃耀,對薔薇、涼冰來說,鄭郁的光明來的及時,不過對杜安娜來說卻是痛苦萬分。
鄭郁離開海岸線之前,去探望在刑事局的杜安娜,因為龍毅殉職,杜安娜接下了刑事隊長的職位,很多人以為會是吳以風接龍毅的位置,紛紛替他感到遺憾,因為吳以風沉穩的個性比較適合當領導,但吳以風本人並不認同這些言論,在他眼中,要論剛正不阿,要論熱血正義,杜安娜絕對有資格。
鄭郁來刑事局的這一天,剛好是他們的升職典禮。安娜聽到鄭郁來,心情之激動難以言喻,她這幾年總是在辦案時想起的學姐,思念至極,卻始終無法燃起火花的愛情。典禮結束後,安娜快步走出刑事局,陽光灑下來,見鄭郁站立靠著身後的黑藍色重機,她差點要哭,忍住了,鄭郁給她一個欣慰的淺笑,難得見安娜穿著正裝警服,手拿警帽,一身正氣凜然的模樣,鄭郁嘆了一口氣。
「學姐。」先開口的是安娜,雙方距離一公尺。
「安娜,好久不見。」
這是鄭郁離開北區分局五年來,學姐妹再見。安娜本來也想說好久不見,後又忍著不說。
「恭喜妳升官了,杜安娜,緝毒組大隊長,這是妳努力得來的,妳應得的,以後……」
「學姐!」
安娜突然大吼打斷鄭郁,鄭郁嚇了一跳,只見安娜紅了眼眶,雙目對視,安娜糾結的神情,鄭郁不懂,再看她握緊了右拳微微發抖。
「為什麼龍毅背後做的那些事不能說?」安娜嚴肅,聽她的問題,鄭郁明白了她的痛苦,正如五年前的自己,奉公守法的警察就是帶頭做惡的人。
「傳出去不好聽吧,也是顧慮到龍毅的家屬,身為維護社會秩序的警員,形象很重要,我了解上頭不會讓……」
「所以死了就算了嗎?將功抵過嗎?可以這樣嗎?」安娜質問,聲調不自覺變大,鄭郁此刻也不笑了,笑不出。
「安娜,妳聽我說,凱會長不是死於那夜的火災,是我准許阿坤開槍殺的。」
鄭郁故意說出此事,給予安娜最強烈的道德矛盾對決,是非對錯沒有統一標準的無可奈何。安娜瞳孔收縮,她一時間說不出話。
「凱會長是罪有應得,像她那種人……」
「安娜,不用自欺欺人,妳也知道凱會長的遭遇,她的反抗、心態扭曲來自她的悲慘身世,我們都不是她們,無法感同身受,說再多都是道德綁架而已。」
「那也不能傷害無辜的人啊!」
「誰無辜,妳看得清嗎?安娜,妳當警察也這麼多年了,無能為力的事多的是。」
「所以這是身為人的原罪?隨便走在街上都可以被抓去當實驗品?連回家的路上都可以遇上瘋子要開槍殺妳?然後無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同樣都是人,這樣公平嗎?」
鄭郁不語,雙眼也逐漸變紅,此時她們的氣氛不是一般定義上的劍拔弩張,安娜的字字句句像是一個小女孩在生日時許下世界和平,大家健康快樂平安,但長大後才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安娜,我不知道,妳問我也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當警察,我也是不合格的警察,沒有一個警察會明知故犯,囚禁虐待私刑一個她愛的罪犯。」鄭郁實話實說,一眼一道淚。
安娜聽著更火大,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揪起鄭郁的衣領,夾在脅下的警帽掉落至地,躲在暗處的璐璐見狀本要出手制止,被鄭郁擋下。
「鄭郁!妳腦袋壞了!妳他媽是瘋了!」
兩人的臉不到幾公分,杜安娜面目猙獰,她不敢相信鄭郁到今天還惦念著那個罪人,讓她沒了視力,讓她留下傷疤,讓她一輩子都好不了的戒斷症狀,但諷刺的是,原來那是她伸張正義的唯一理由,簡直離譜,無法苟同。
吳以風這時出來,見安娜要揍鄭郁,趕緊上前勸阻,拉開安娜,安娜發瘋似的掙扎咆哮,就在刑事局前,嘶聲大喊:「那妳就不要當警察!那妳就不要當警察!」此聲傳遍了整個警局,在對誰怒吼抗爭,為什麼世界就不能只有善良,為什麼大家就不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正中烈日,鄭郁抹去眼淚,彎腰撿起安娜掉在地上的警帽,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安娜已掙脫吳以風,喘氣怒視他,鄭郁慢慢走過來,輕聲呼喚她。
「對不起,杜刑大隊長,讓妳失望了。」
鄭郁幫安娜戴好警帽,對她敬禮,安娜在這一刻忽然想起誰說了所謂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好像鄭郁這樣,淚水無聲滑落,鄭郁轉身騎上她的重機,消失在光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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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世间险恶,郑郁还是相信这世界是好人比坏人多的,就像鹤熙死前将唯一的解药交给她。虽然鹤熙是心念自己死后,总要给她的爱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让凉冰活着就是她对凯莎至死不渝的爱,但鹤熙太低估自己对于凯莎的重要性,也太高估凯莎不爱她的程度。
「这真的有用吗?」决定让凉冰接受治疗的时候,蔷薇问郑郁。
「我不知道,但相关资料都被销毁了,这是凉冰最后的机会。」郑郁边说,回头看里欧,里欧总是穿着白大褂,戴黑框眼镜,棕色捲发,满脸鬍渣的粗犷的样子。
「至少不会比不管她,让她发病自生自灭还惨了。」里欧摸了摸自己下巴的鬍渣,心裡佩服这位名为鹤熙的女子,有如此天赋,却是命运悲惨,到底是天妒英才?
蔷薇、凉冰互望一眼,生死攸关,凉冰握紧蔷薇的手。
「我愿意,如果这是跟蔷薇永远在一起的最后方法,我什麽都愿意。」凉冰肯定的说,双目对视,蔷薇忍不住眼眶泛泪。
「虽然不想打破妳的美丽幻想,但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事。」郑郁感慨说。
「我知道,但爱是永恆的,我爱她就是永恆的事。」
凉冰说出此话,郑郁被震撼,都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没想到女友生前说过的话,她会从别人的口中再听到一次,她苦笑。
「丑话说在前头,失败了我们是不会负责的,因为这个解药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郑郁给这一对爱侣打预防针,免得理想太好,现实的结果使她们承受不住。两人几乎是一起同意,郑郁心中很是羡慕,转身对里欧点头表示准许。其实这个解药跟打针无异,只是这一星期要特别观察,随时注意会有可能的排斥反应。
回收了「神儿」,郑郁「凤」组的任务基本上是结束了,天刃会的瓦解是这阵子海岸线的最大新闻,每家报社都在大篇幅报导此事,郑郁在海岸线的街上,抬头看电子广告牆,内心静如止水,但这静如止水是她努力练习了这些年才有的。
凉冰在某座山上的白色房子接受治疗,蔷薇随伺在侧。这间山上的白色房子不只有她们,还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而不能见光的病人,郑郁每日都观察着她们,透过在黛安娜的监控房裡,几十面电脑萤幕,每一个画面都不能少,做的是滴水不漏。
「郁姐,照里欧的推算,她们要出关了吧。」黛安娜坐在办公椅上左右旋转着。
「自由是她们应得的,但也没有。」
郑郁这话才是真正的事实,以凉冰半兽人的身份,原则上不可能不被秘密机关关注,无奈郑郁只能说谎隐瞒,因为有了这些年出任务的经验,她最终觉得被蒙在鼓裡,也是一种幸运与幸福。
第八天,凉冰的健康状况显示一切正常,基因病变的情况得到明显改善,继续照着鹤熙留下的配方与生活照顾方法,就能回归原来的生活。两人喜极而泣,郑郁笑了笑,再给凉冰一样礼物-一张卡片,身份证。
「妳需要一个真正的『人』生,过接下来的日子。」
凉冰看着这张身份证,泪珠不断落在上面,感激、感动,当她们异口同声说出谢谢,郑郁对她们敬礼。晨光下郑郁的金发是何其闪耀,对蔷薇、凉冰来说,郑郁的光明来的及时,不过对杜安娜来说却是痛苦万分。
郑郁离开海岸线之前,去探望在刑事局的杜安娜,因为龙毅殉职,杜安娜接下了刑事队长的职位,很多人以为会是吴以风接龙毅的位置,纷纷替他感到遗憾,因为吴以风沉稳的个性比较适合当领导,但吴以风本人并不认同这些言论,在他眼中,要论刚正不阿,要论热血正义,杜安娜绝对有资格。
郑郁来刑事局的这一天,刚好是他们的升职典礼。安娜听到郑郁来,心情之激动难以言喻,她这几年总是在办案时想起的学姐,思念至极,却始终无法燃起火花的爱情。典礼结束后,安娜快步走出刑事局,阳光洒下来,见郑郁站立靠着身后的黑蓝色重机,她差点要哭,忍住了,郑郁给她一个欣慰的浅笑,难得见安娜穿着正装警服,手拿警帽,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郑郁叹了一口气。
「学姐。」先开口的是安娜,双方距离一公尺。
「安娜,好久不见。」
这是郑郁离开北区分局五年来,学姐妹再见。安娜本来也想说好久不见,后又忍着不说。
「恭喜妳升官了,杜安娜,缉毒组大队长,这是妳努力得来的,妳应得的,以后……」
「学姐!」
安娜突然大吼打断郑郁,郑郁吓了一跳,只见安娜红了眼眶,双目对视,安娜纠结的神情,郑郁不懂,再看她握紧了右拳微微发抖。
「为什麽龙毅背后做的那些事不能说?」安娜严肃,听她的问题,郑郁明白了她的痛苦,正如五年前的自己,奉公守法的警察就是带头做恶的人。
「传出去不好听吧,也是顾虑到龙毅的家属,身为维护社会秩序的警员,形象很重要,我了解上头不会让……」
「所以死了就算了吗?将功抵过吗?可以这样吗?」安娜质问,声调不自觉变大,郑郁此刻也不笑了,笑不出。
「安娜,妳听我说,凯会长不是死于那夜的火灾,是我准许阿坤开枪杀的。」
郑郁故意说出此事,给予安娜最强烈的道德矛盾对决,是非对错没有统一标准的无可奈何。安娜瞳孔收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凯会长是罪有应得,像她那种人……」
「安娜,不用自欺欺人,妳也知道凯会长的遭遇,她的反抗、心态扭曲来自她的悲惨身世,我们都不是她们,无法感同身受,说再多都是道德绑架而已。」
「那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啊!」
「谁无辜,妳看得清吗?安娜,妳当警察也这麽多年了,无能为力的事多的是。」
「所以这是身为人的原罪?随便走在街上都可以被抓去当实验品?连回家的路上都可以遇上疯子要开枪杀妳?然后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同样都是人,这样公平吗?」
郑郁不语,双眼也逐渐变红,此时她们的气氛不是一般定义上的剑拔弩张,安娜的字字句句像是一个小女孩在生日时许下世界和平,大家健康快乐平安,但长大后才发现,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安娜,我不知道,妳问我也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警察,我也是不合格的警察,没有一个警察会明知故犯,囚禁虐待私刑一个她爱的罪犯。」郑郁实话实说,一眼一道泪。
安娜听着更火大,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揪起郑郁的衣领,夹在胁下的警帽掉落至地,躲在暗处的璐璐见状本要出手制止,被郑郁挡下。
「郑郁!妳脑袋坏了!妳他妈是疯了!」
两人的脸不到几公分,杜安娜面目狰狞,她不敢相信郑郁到今天还惦念着那个罪人,让她没了视力,让她留下伤疤,让她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戒断症状,但讽刺的是,原来那是她伸张正义的唯一理由,简直离谱,无法苟同。
吴以风这时出来,见安娜要揍郑郁,赶紧上前劝阻,拉开安娜,安娜发疯似的挣扎咆哮,就在刑事局前,嘶声大喊:「那妳就不要当警察!那妳就不要当警察!」此声传遍了整个警局,在对谁怒吼抗争,为什麽世界就不能只有善良,为什麽大家就不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正中烈日,郑郁抹去眼泪,弯腰捡起安娜掉在地上的警帽,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安娜已挣脱吴以风,喘气怒视他,郑郁慢慢走过来,轻声呼唤她。
「对不起,杜刑大队长,让妳失望了。」
郑郁帮安娜戴好警帽,对她敬礼,安娜在这一刻忽然想起谁说了所谓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好像郑郁这样,泪水无声滑落,郑郁转身骑上她的重机,消失在光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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