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妳所言，蘇菲娜本體是跟我們一樣大小的人形，那就勢必會有另一隻木靈或胞器，負責替她生產大量蓮水、調整內容物基因組成、發出生物訊號，誘使接種者體內的蓮水啟動樹人化反應。」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09amqwSf
兒玉樹語調過度冷靜，缺乏人父該有的慌亂、動搖、擔憂女兒等神情，令法蘭西絲有點失望。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K7X4rIw8
她接話：「而這些都瞞著我進行。她蟄伏方舟深處那幾年，可能即一邊研究各種基因組合，一邊培育該木靈或胞器大量生產蓮水。之後再將方舟打碎，使其沉入中洋脊海底熱泉區，方便隱藏行蹤及移動，既廣泛散布蓮水，也廣泛下令啟動樹人化。」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GnqxblN4
「『打碎方舟』同時可獲得多重效果：向包括妳我在內的所有生物，隱藏自己的位置、隱藏那個蓮水製造者的存在、讓小玉及人類軍方失去『敵人大本營』這個追尋目標，並重現地球最常見的光合作用機制。」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BQ9VrPRu
兒玉樹指的是海中藻類。相較陸上的綠色樹木，鋪展面積更加遼闊的海藻，製造氧氣效率亦更高。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Xy1DeJwX
「還有變相擴大方舟領域，奪得海面操控權，制約人類的航海空間。」法蘭西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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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娜（小玉）也是如此思考的。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gNOR9yLE
且她贏過爸爸媽媽的部分，除了獨立推理即達到兩人腦力激盪的結論，尚有「所處位置在大海中央」優勢、有能力親自下潛洋底，排除推論裡的不確定因素。就算不知道ＳＫ與她的蓮水製造者實際位置，一旦他們出現，仍能比父母更快趕赴現場——
但這一切已經變得沒有必要。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OLaWJd9r
極為巨大的質量壓迫感由完全漆黑的下方轟然升起。無法知曉是什麼，混亂而強大的冰寒水流捲起看不見的漩渦，維持「小玉」柔軟球狀外貌的蘇菲娜只能盡速橫向移動，在被沖得四處翻滾、分不清上下左右、掌握不了自身位置的情況下，吃力地趕緊離開危險範圍——可是好像怎樣都游不出垂直冰冷的海流之牆，身體軟癱任其推擠衝擊、五感錯亂失調，意識逐漸暈昏過去……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VCUm5orR
——不行！我不能認輸！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VOTPedj4
此刻引起海底大騷動的事物，必定是推論裡「ＳＫ用來生產大量蓮水」的製造者。沒看清其全貌、沒弄懂它究竟怎麼運作前，自己絕對不能倒下！
幽闇深藍緩慢喚醒蘇菲娜體內的感光細胞。周遭雖仍充滿強勁渦流、水柱、大量往上飛衝的氣泡團，但她知曉自己與下方巨物正加速朝海面上浮。再撐一段時間，等光線足夠就可以看清楚它的模樣了……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RX96ZDhW
——那是，鯨歌號？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R2xcp2W0
熟悉的黑扁橢圓形佔據頭頂視野一小角，伴隨距離急劇拉近，船艦底部細節愈來愈具體。蘇菲娜突然覺得身邊又降至深海攝氏兩度的冰冷。那塊橢圓和自己相同，正在努力移動，但怎可能逃離這片廣大的混亂？
◆
「你們別無選擇。」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e80VSTQX
儘管不知道井洞上方的支援者，已經由納蕾莎換成扛舉特製狙擊槍的天音，ＳＫ依舊有餘裕挑釁納爾森。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2lYglMip
鯨歌號劇烈搖晃中，全速前進的體感壓迫及重心漂移，驗證了透明女子的話語。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2g4mhpDS
「『它』會追蹤我的位置，你們就算有本事立刻脫離海洋垂直飛升，也逃不過『它』的。」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xvse3EdV
納爾森未漏聽句子裡的資訊：妹妹明明報告「艦底物體是大量具備木靈反應的巨型『岩塊』」，ＳＫ卻用單數的「它」稱呼，代表此存在或許可以自由組合、分離；跳脫海洋亦逃不過，代表它會浮空甚至飛行，符合ＳＫ前述的「到高空找她」。
「很不巧，我一向得負責在別無選擇間找尋出路。」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eMTLQpUi
聽來似乎帥氣的場面話，也只是拖長對峙時間罷了：盡早讓韓德爾指揮鯨歌號邊橫移邊上浮，於垂直、水平兩個方向爭取脫離海底巨物的影響範圍；所有儀器切換自動運轉模式，沒有分配工作的乘員優先趕赴球狀逃生小艇搭乘處；中將、碧空戰姬們則必須自行判斷逃生時機——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C3DaDIRM
唯有納爾森自己，打算跟ＳＫ、跟這艘鋼鐵鯨魚一起同歸於盡。
「但你的出路僅有以下三種：繼續對峙，直到船底被『它』撞出大洞，全員捲入海流喪命；或者搶在遭撞之前殺掉我，那麼樹人化就會真的變成自動機關，受害者數量將失控暴增。如果你想賭『讓小玉代替我站上主使者位置』以壓抑災情——呵，你連她是否還活著都不知道呢。即便順利，小玉也須花費好幾年才能破解樹人化基因組合、生物呼應機制和啟動方式。彼時我的『恢復地球原貌』使命早已完成了。」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2SyfLwrC
ＳＫ無懼槍口威脅，已逕自折往加壓艙來時路，逼得納爾森只好被動尾隨她。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6mI0x9UDS
「妳的談判技巧頗拙劣啊，盡是傲慢、恐懼及勒索，缺乏正向誘因——放妳出去，我們有什麼好處？」納爾森盤算的各種可能性，全經由敵人之口一一揭露、否決，他卻尚可保持理智與平靜，未就此示弱。
ＳＫ冷道：「你們要的是『維持現狀』吧？所有自詡正義的主角，說穿了也僅是拒絕改變的一群人。」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xfaLiwk4
金髮軍官突然無言以對。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rp0U6fju
十一年前，他亦朝蘇菲娜（小玉）講出類似話語，懷抱父母遇害的仇恨轉身離去。每個人都只是強硬地實行自己認定正確的道路而已；蘇菲娜當時包容了他的決心，那麼又會怎樣看待ＳＫ的決心呢——
「中將，我申請開啟加壓艙門，放目標離開以策安全……」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nam4MMZQ
語尾被緩慢但強勁的上升推力整個頂高翻起，納爾森趕緊用右臂勾住走廊鋼鐵結構保持平衡，腳底再差一點就變成懸空；與之相反，ＳＫ雙足宛若有磁力固定，仍能在超過七十度的陡峭地板上安穩優雅地行走。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NEUK0vbQ
『納爾森、林天音，你們還好嗎？』韓德爾的通訊傳來，艙門指示燈轉綠。即使因距離有點遠而無法閱讀螢幕訊息，納爾森也知道上面寫的是：艙外壓力為一大氣壓，獲准後可直接開啟艙門，毋須注水加壓。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z6QYI0kt
「這是我剛才想到的第四條出路：乾脆用『它』把你們的潛水艇整艘托往空中。會在多高的時候失衡掉落、撞擊海面後又會有多大損傷，就看你們的運氣囉。」ＳＫ透明纖手握住門把，只等納爾森一句話。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3l7ybA2E
仍舊不死心的軍官，受迫念出准許代碼前，喉間嘶吼著最後一個問題。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hhWcOq8W
「……『它』究竟是什麼？跟伍德老師身邊的特化木靈相似嗎？」
「即將成為我的木靈核，也是世上結構最複雜的胞器．『翠地』（Emerald Earth）。」
透明女子身影消失在陽光中。黑暗與重力一同壓回鯨歌號，幾乎垂直的鋼構地板急速斜向傾倒——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T0MOOOIc
『全員準備承受衝擊！』韓德爾的喊叫聲震響鼓膜，轟得納爾森頭暈耳鳴，但他仍緊急收起盾爪，再度放低重心並捉緊鋼鐵結構固定身體，一邊朝井洞位置張望，提防天音失足從上面摔下來。幸好她沒讓自己陷入這種險境，待船體恢復穩定水平狀態後，還能幫忙解開直梯電子鎖，助上司歸返艦橋和大家會合。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gnCkMiJa
暫代觀測員職務的納蕾莎沒浪費眾人陸續移動、簡單檢查損失狀況的時間，以全艦廣播說明十分鐘前發生了什麼事：ＳＫ雖恐嚇要把鯨歌號整艘懸空，其實只抬高了加壓艙門所在的船頭前端而已。或許是因為立刻就達到逃脫目的；也可能有未知外力中途介入，導致ＳＫ選擇優先調走「岩塊」，沒有繼續追擊。
原想吐嘈妹妹居然敢報告純屬猜測的資訊，從納爾森身旁經過的弗蒙蘭卻肯定地說：「是蘇菲娜——小玉動用了她身為最高階木靈的能力吧？」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FtICxvzeA
「但願如此。希望她可以平安回來……」至今才有餘暇擔憂未婚妻，納爾森加速朝艦橋移動。無論是通知全員「岩塊」為散落的單隻木靈核胞器（又一個前所未見的型態）；或想搜尋蘇菲娜下落、掌握艦外狀況，皆需要鯨歌號所有儀器支援。他有預感：最終決戰即將來臨，己方必須把握伍德老師夫婦行動前的空檔，就像抓緊ＳＫ冒充蘇菲娜登艦前的兩小時半，爭取自身活路及大量重要資訊，堆疊成功生存的機率。
就在納爾森總算踏入熟悉的挑高空間，見到中將、妹妹等熟人的臉孔，大螢幕轉播畫面也映入其視線——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dgbC2Qly
晨曦渲染出淺藍帶橙的天空中，有顆正逐漸組成球狀的巨大物體，散發著強如烈炎的螢綠光輝。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13L43bL1
而其表面重現了約莫兩百年前，海平面尚未上升時，這顆星球原有的模樣。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KNWIUG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