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電子餘音突兀地扭轉成老邁男性急迫的發言。韓德爾插嘴廣播：『我勸不住軍方試圖靠飛彈攻擊ＳＫ的決策，他們剛由亞速群島駐軍地出發，約十三分鐘後抵達。鯨歌號得提防從上頭落下的任何東西。』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pjQ2f4ME
天音分心快速解析：既然中將交代過避免蓮水接種者投入戰場，來的應該會是攻擊型無人機，艦體粒子散發器或許還擋得住飛彈殘骸沉墜（希望損傷只有這樣）；蘇菲娜亦可能受惠於破片飛闖而尋隙脫離包圍網，要嘛主動和蓮接觸，要嘛由翔伸手捉住她。為後者做準備，得事先確認好大家的實際位置才行。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fBJPpLQY
『圓篩藻型木靈殘留數量：一百八十六。』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vR2iExUs
納爾森已下令全艦防護層級升到最高，船身也開始明顯加速，打算回收蓮的同時追撞木靈群。因應變化，天音讓翔的機身壓低重心，繼續按照納蕾莎標示的光點進行狙擊。至此僅經過九分五十五秒——
銀白色粗圓巨樁猛然刺斷瞄準視野，嚇得天音反射性後仰尖叫。幸好下一秒，鯨歌號的木靈核粒子黃光即彈飛那樣物事，眾人這才看清楚其真面目：完整無缺的未爆小型飛彈，而且還多達五、六枚，像被拋棄的銀筆在幽藍海洋中漂滾翻湧，任水流愈沖愈遠。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oB55EBIh
毋須交代它們如何出現，納爾森優先提醒更重要的事：『小心連無人機也——』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GcQXyX8P
轟隆巨響伴隨僅閃現片刻的橘光、大量雪白泡沫誇張炸開，甚至蝕去木靈包圍網一角。圓篩藻型木靈四散逃逸，想要躲避飛彈引爆的強勁熱能及金屬破片，第二聲爆炸卻在更接近球心的部位膨脹——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YCFto13Y
「蘇菲娜！」天音不禁恐慌吶喊。但她的悲鳴傳不出模擬作戰室。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FB0CdXZx
『增幅粒子散發器！確認狀況！』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71AP7C6m
偽裝成膨軟灰白棉花的危險熾熱衝擊波愈益擴張籠罩範圍。鯨歌號緊急滿舵全力閃躲，雖然免於艦體受損，塗劑轉播畫面卻只能呈現一片霧茫茫，什麼都看不清楚。
和陸續爆炸轟響的水底喧囂相反，鋼鐵潛艦內寂靜漫長。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yPSEwyFS
納爾森幾近無聲的低沉嗓音緩慢暈開：『對空武器組，準備攻擊ＳＫ。』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89cN0Db1
『慢著！有紫光！』納蕾莎魯莽地否決兄長的憤怒與絕望。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o7kAkObP
天音也看到那抹極淡異色了。儘管被灰白氣泡層層遮掩蒙蔽，仍舊擋不住其晶輝透亮的美麗紫芒。下一秒，外形柔軟彷若流質的透明球體快速蹦出，脫離濃濁熱霧朝這邊衝來。眾人此時才發現蓮未遭爆炸捲入，還在返回母艦的航線上；而透明球體逐漸拉伸變形，中心紫光亦滑至最前端，模樣竟有幾分像人類指尖。
不，那就是人的指尖沒錯。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SvkLXiuf
迅疾得令鯨歌號全員反應不及，球體已然化作他們最熟悉的女性身姿，並藉由暮紫交叉螺旋光帶瞬間染上駕駛服的墨黑顏色，俐落碰觸同樣墨黑的武裝機組，扭轉方向準備坐進駕駛座——納爾森頓時清醒，連忙按下遠端遙控鈕，命令高壓瓶剝落，將操作權交還真正的主人。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8Fj7Fewa
機體打直、四肢開展、六片盾爪如蓮花瓣綻放，漾開華麗晶紫光輝。蘇菲娜卻不繼續往鯨歌號歸返，而利用自己無懼極限環境的木靈優勢朝海面浮升。立刻理解她行動意義的青年軍官高喊：『林天音，叫翔回機庫！納蕾莎也去機庫支援！三十秒後上浮至海面作戰！』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Wc1gFAjd
無論蘇菲娜想用哪種形式終止這場全球災難，身為未婚夫的納爾森都會力挺到底。
◆
翠地每隔幾分鐘便會擴散一圈極淡的螢綠光波。那是對全球不特定接種者體內的蓮水呼喚，要求它們開始逆溯基因迷宮，再走岔至植物界千千萬萬條演化路徑之一，短時間內「把人變成樹」。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wtuNZc3R
尾隨蘇菲娜騰離水裡及海面，對她緊追不捨的各形各色木靈——除了先前的圓篩藻型，還有蟲黃藻型、珊瑚藻型、甲藻型、矽藻型、溝鞭藻型、平裂藻型……幾乎碧空戰姬們見過的種類都有，但牠們全非特化木靈，只以驚人的數量優勢圍困目標。然而蘇菲娜已經取回蓮這項強大裝甲，背後尚有母艦支援，照理說毋須擔憂對方使出任何攻擊手段，僅須盡早阻止ＳＫ，避免她喚醒更多蓮水、產生更多樹人才對——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Y1bk5kZ3
兩排細小窗口遭褐色枝幹蠻橫撐裂，機頂籠罩著深綠葉冠、白色外殼爬滿粗細交錯的藤蔓，一架大型客機鼻尖朝下地斜向飛墜。近距離的巨大陰影、噴炸半層樓高的水花一瞬間勾走了包括蘇菲娜在內的所有注意力。待她回神，無數平裂藻型木靈已從上下左右各角度團團圍住蓮。反射性從背後摘下盾爪套進雙手，未察覺自身怒火悶燃的黑捲髮女子，面無表情張開巨鉗，俐落剪破眼前厚達三十公分、形貌宛若磚牆的片狀木靈。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7y9R1JsK
厚牆的背後還有厚牆、打穿一道立刻填上另一道，空間壓縮逐漸連視線亦完全遮掩，卻沒有攻擊意圖。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0xlbBU2cC
——什麼狀況？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gHTGsMzD
平裂藻們開始旋轉、移動、扭曲、折彎、增加數量；有的前進、有的後退，最後排列成一道看不見盡頭的多岔空中走廊。每顆小磚塊皆散發螢綠焰光，不讓被包圍其中的人確認自身方位、看見外部景象。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ZgdKYtuj
「『蓮』呼叫母艦，聽得到嗎？」蘇菲娜冷靜確認優先事項。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6A90qU06
『通訊沒問題，但鯨歌號很難判斷妳現在的正確位置。我們將艦橋觀測結果傳給妳參考。』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Db2lLm3l
納爾森語音甫消，紫光晶透的ＨＭＤ即映出海天一線上，大量螢光石塊般的平裂藻型、蟲黃藻型木靈集聚黏合成不規則樹枝狀長條，突兀地懸掛白晝晴空。蘇菲娜與蓮很顯然位居內部，卻無法得知在哪裡。
「這是……象徵演化迷宮嗎？妳們真的為了警世用盡心思吶……」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YrZbszN2
人類雖肯為理想犧牲性命，本質卻依舊是渴求活著的生物。明白母女倆的警訊後，他們又能怎麼做呢？最終只能像如今的樹人化浩劫，等得不耐煩的ＳＫ乾脆斬斷人類的選擇權，直接替此物種決定末路。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28ohYbDU
平裂藻型木靈內牆開始推擠壓縮，逼迫蘇菲娜往長廊另一端前進。沒辦法反駁人類（無論基於任何理由的）擇天、自己也因價值觀歧異而必須對抗同族的木靈使者，起先試圖以綠紫交錯的短光束破壞四周，仍被快速填補空缺、持續貼近的壁面推移位置；調整精神狀態，讓雙眸綻放燦光、全身浮現螢綠紋路後再爆發更強勁的純亮綠粒子光球，還是沒成功炸出一條活路。在決定要不要冒險短暫放棄意識，動用最高階木靈能力前，蘇菲娜先低聲詢問母艦「能否從剛才的攻擊判斷位置」，理所當然地得到了否定答案——
翔的青藍色狙擊光束，卻由四、五公尺外貫穿通過，熔開厚厚的雙層木靈牆。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KdHXRdwQ
『我、我嘗試藉戰鬥聲響推估大概範圍，再加上一些保險用的偏移距離……』天音話語發顫。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YfVQPIij
即使破洞很快又被補上，蘇菲娜仍給予溫暖鼓勵：「謝謝，妳做得很好。不過試圖逃出這裡似乎是徒勞，接下來我會依木靈本能探知方位，朝ＳＫ在翠地裡的本體前進。客機落海者的救援、附近海域的疏散工作就拜託你們囉。」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7JTaqihr
『請務必小心。』賽塔兄妹同聲叮嚀；韓德爾則提醒各國軍方必定還會有數波攻勢，注意別被波及。通訊結束後，弗蒙蘭才呢喃問道：「不告訴她真正的外部情況，真的好嗎？」
天音實際瞄準的目標，並非木靈組成的動態迷宮壁壘，而是往蘇菲娜粗略位置高速衝撞的武裝無人機——或者該反過來說：是ＳＫ故意將迷宮鋪向陸續闖入戰區的遙控武器航線，有幾架就分岔幾條路，逼鯨歌號承擔立刻判斷哪條岔道、攻擊哪個區段、有可能打中蘇菲娜、違抗且妨害軍方行動的壓力，並藉此減少木靈陣營的損失。若人類夠愚蠢，甚至能誘使兩邊互相攻擊，加快這個物種的自滅速度。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5UcQMTzx
她的勝利條件和翠地升空前一樣：讓樹人化拖得愈久、規模愈大愈好。蘇菲娜是否悔恨、認輸、承認對根源意志的誤解與怠慢自己的使命，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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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Ｎ１４進入空域，十點鐘方向，高度三千六百，距離兩千七百。』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gdS5fiS6
回應納蕾莎指揮，天音旋即把視線移到ＨＭＤ上的編號標示，在空中迷宮岔道抵達前趕快瞄準、擊發光束，打落淺灰色的細長無人機。她無暇去感受青藍爆炸光背後的壓力、燃燒綠焰的木靈撲衝自己或母艦的恐懼，緊接著又得喊出下個射擊命令，轟掉任何可能威脅蘇菲娜安危的飛行物體。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XRqscky2
於低空巡迴飛翔的銀白隼鷹下方，則是朝客機殘骸航行的漆黑鯨魚。納爾森特別交代艦橋釋出多餘救生艇收容受害民眾，不可讓他們接觸鯨歌號本身——依ＳＫ的城府深密，那些人之中極可能還有蓮水接種者。
『Ｗ０５進入空域，七點鐘方向，高度四千八百，距離三千五百。』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m1nsI74O
「嗚……！」剛開砲擊墜前一個目標物，再驚險地收拾掉左右夾攻而來的五隻矽藻型木靈，天音幾乎沒空喘口氣，又即將面對下一場急迫考驗。雖然她知道納蕾莎已替她保留了反應時間，盡量在目標尚遠時就通知，但戰況太過忙碌，逐漸有支撐不住的疲累感。這對消耗精神力驅動的武裝機組亦極為不利。1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kJUUrnDK
頭腦發熱間，從眼角竄入其視野的螢綠五角光團嚇醒天音。太近了，她只能下意識舉起雙手做出抵擋動作；剛結束狙擊程序的翔還在切換模式，趕得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