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話
天府 鬼娃
五指嶕,漁幫總壇。怒潮如惜,恩怨若霄。
「三哥,吳不凡多行不義,落得失信天下,眾叛親離的下場,在王爺的嚴密監禁之下,相信此生翻身無望。小子雖然沒能親手懲治他為三哥報一指之仇,但無論如何,也算是為漁幫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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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在炎老三的靈牌前叩伏,把重創黑面神的短戟捧在手中,以慰英靈。
「九姐也不知道如何感謝應太座的大恩大德,若果單憑漁幫的能力,不要說報仇,吳家與十八寨的人不欺上門來已算走運。唉,自從三哥逝去後,漁幫難復當年之勇,江湖上各路人馬轉了一副嘴臉,不再把我們放入眼內。」
「九姐,如若沒有旁人在,還是稱呼應小子比較親切。」應復匡站起來後,與九姐互訴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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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十四大妹姐的消息嗎? 她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九姐也不想再存什麼希望了,每一次想起她都會心痛如絞,徹夜難眠。」
應復匡細看九姐的面容確是憔悴了不少,可見思親之念是何等折磨,只好轉換話題,問道: 「肖公子呢? 小子好像沒從義盟處探到他的消息?」
炎九姐一面惋惜,搖頭嗟道: 「想不到他對十四妹用情如此的深,他對九姐說,即使花一生的時間,也要把十四妹找回來,不論生的也好,死的也好,唉,世間何有如此癡情之人?」
應復匡道: 「小子是明白的,一天沒看見十四妹的………肖大哥絕對不會心息,只是不知道他會去那裡尋找,天大地大找一個人如大海撈針,他有提起過什麼嗎?」
九姐道: 「他說會回家侍奉爹娘十天八天後,便會北上去找。啊,對了,應兄弟請待一會兒。」話畢轉入後堂,不一會手中多了一件沉重的物事出來,轟雷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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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兄弟,九姐如有感召,三哥希望把此隨身之物贈予給你,一來以報兄弟義薄雲天之舉,同時也希望為轟雷叉覓得明主,如此神器不該荒棄投閒。而另一深意,則是九姐的主意,是希望漁幫能成為長河幫之屬會,俗語說樹大好庇蔭,如今在海岸討飯的流寇相信也不會再看漁幫的面色,為了漁幫的存亡,除非……」
「九姐,這方面沒問題,包在小子身上便可,由這一刻開始,誰敢動漁幫一條船帆,即是跟青龍太座過不去,找死。」由應復匡裝模作樣的說出來,頓把鬱鬱不歡的炎九姐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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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九姐把以青布裹著的轟雷叉往前一送,道: 「九姐連舉起它也有困難,如何能武得動? 轟雷叉的新主人非應太座莫屬。」話間硬塞到應復匡懷內,應復匡身子不禁往下一挫。
應復匡接過後雙手用力一握,一丈的長度較戰龍戟短少許,重量卻猶有過之,心中明白確不適合女子的體質使用,本想推卻下,一轉口風道: 「九姐,就當是小子暫借轟雷叉一用,若然十四妹大姐回巢一問,也可避重就輕,不會給她找著話柄,說小子不經她同意侵吞了漁幫的私產。」
炎九姐欣然一笑,道: 「幸好世間上還有應兄弟這一位豪邁爽快的朋友,否則九姐的日子真難過。」
應復匡興之所至,道:「九姐,人之相交貴在緣合,不若妳我今天結成異姓姐弟,坦白說,其實小子一向都希望有一位大姐姐給小子依傍一下,好使在作威作福時多一人給小子撐腰。」
炎九姐聞言心情激動,喜極而泣,跑了多年江湖她怎會不明白應復匡的心思: 「三哥與十四妹之死令漁幫士氣一竭不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每天都怕有人尋仇尋上門來,以前人家還會怕了十四妹這東海小霸王及三哥的一手轟雷叉,換了九姐可大不同了,匡弟不但有情有義,心思更是慎密,曉得如若和九姐結義後,可保著了漁幫的名聲,不用寄人蘺下之外,人家還會礙於青龍太座的名頭敬而遠之,不敢來動漁幫的主意。」
應復匡看著九姐久久不能說話,遂拉著她跪在炎老三的靈牌前讀出誓言,快刀斬亂麻,讓她沒得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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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總管秉承既忠心,又懂看風使舵的本色,携來酒水與三名香主賀之,在簡單的誼聚後,送應復匡回虞城。
盛春的中午陽照當頭直曬,不遜炎夏,應復匡駛著漁幫贈他的驢車,把裹了布的轟雷叉擱在身旁,車斗上放了五穀扮成了農戶,沿大路北上。
應復匡讓健驢踱步而行,獨自出城後不久,一名蓋著竹笠的身影挾帶蘭花的香氣襲至,嬌軀一轉便坐上了應復匡身旁,冷言道:「這樣走走一年也抵不了太行山。」
應復匡一面正經的道: 「小子現在是農戶,難道要在大白天飛簷走壁嗎?」
「扮作鏢師騎馬的不成嗎? 那麼多選擇不好扮要扮農戶。」
「要小瑪兒侯久了,是小子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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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霞子不揪不睬他一會後,主動打開話匣: 「我們只知道鐵力堡在太行山山脈,卻不曉得堡的實在位置,延綿數百里的山區耗數年也不一定找得著,小子真的有什麼頭緒麼?」
應復匡道: 「按鐵力堡的鐵規,由堡內離開的外人一概不得透露堡中的任何情況,離開時只可以帶走一件兵器,並須幪上頭罩由堡卒帶到十里以外的河道送上預備好的堡船,一日航程後才可以登岸。所以即使爹爹多年前曾在堡中居住,也不曉得當時身在何方。」
「應懷安曾在鐵力堡居住?」
應復匡像對她直呼父親之名而不悅,不過也沒計較,道: 「鐵力堡的規舉是,委託打造的鑄工要多久,委託人便要在堡中待多久。」
血霞子首聞軼事,愕然問道: 「若然鑄工是十年,豈不是要住上十年嗎?」
「正是。」
「那麼你爹爹住了多久。」
「為了戰龍戟住了五年,就是那一段時間他和娘親在堡中邂逅的。」
「怪不得如果要查出你娘親的身世,必須要往鐵力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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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瑪兒,你不是要回去麒麟幫總壇嗎? 聞說段兄弟以一雙火拳趕走了邊負,把魔宮佔了回來是嗎?」
「哼,小子還記得是你自己許下海口要送人家回去嗎? 還有,你不是要邀請我幫參加五省大會嗎?」
「怎會忘記呢?」
「那你告訴本護法,你究竟是去魔宮,還是去太行山?」
應復匡把肩頭碰她的香肩,笑道:「小瑪兒剛才一上來便問如何去太行山,不知血霞子護法心裡可還有幫務呢?」
血霞子給她說穿了心事,橫肘撞過去。
驢車上那有空間閃避,應復匡暗運內勁照單全收,脅下呼痛道: 「哎唷,小瑪兒大人息怒,安排是早想好的。」
血霞子忍俊道: 「為什麼不早說? 自討苦吃。」
應復匡笑道: 「這種苦多吃也沒壞。」
血霞子作勢要打,道: 「還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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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收歛了笑容道: 「有關長河幫的架構,對外的往來一直是由朱雀座下的人負責,青龍座下主管內務及總壇的保安工作,縱使小子有意去魔宮一趟,順道探望段兄弟,但身份上卻不容小子向貴幫提出如參加五省大會這類盛事的邀約,幫規是也。」
血霞子好奇問道: 「江湖上人稱四水太座,是否還有其餘兩大太座呢?」
「對,正是負責刑監及帳目的玄武太座,及負責管理船隊的白虎太座。雖然說大體上各有分工,但撇開太座的職務,四水各自管轄多個堂口,各自為政,帳目分明,而總壇就是幫會的權力核心,就像京城一樣。」
血霞子心想: 「幫主一直強調麒麟幫的最大絆腳石是長河幫,如小子一言所言非虛,應懷安在管治上確有一手。」
應復匡操駕著驢車轉入了一條羊腸小徑,朝一座人流稀疏的土地廟駛去。
血霞子奇怪問道: 「怎麼了? 要求神麼? 要求也找些大廟去吧?」
應復匡湊近道: 「有美相伴還不知足嗎?」說罷旋即翻身下車,拉著驢韁離開主道,在百步外的一棵大樹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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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廟還在百丈外,血霞子正想問清原由,頭上橫枝傳來了冷笑。
以血霞子的修為竟然察覺不到有人在伺候,心中大驚,本能反應下起動身法慾拉開距離。
剛站起來還沒離開驢車,後頸一涼,寒鋒貼膚的不快湧上了心頭,曉知大意之下被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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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這點本事出來混還有命在, 小姑娘算是走上了運道。」這類耳熟能詳的對白本該由自己說出來,此刻身不由己的受制下,聞言後心頭另有一番滋味。
「晴姐姐,不要欺負小瑪兒好嗎?」
應復匡抓住了赤羽箭頭,道: 「小瑪兒不要動氣,晴姐姐開玩笑的。」
「誰要開玩笑了?」
血霞子頭也不回,指風疾發。
「哼。」
「噗」,指風釘入了樹幹,血霞子曉得一擊失手,倏然展開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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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悠然的繞手挨在樹下,看似閉目養神,卻在凝神細聽著兩個疾馳的身影在樹林中捉迷藏。
「把頭簪還給本姑娘。」
「有本事便追上來。」
「欺人太甚,看劍。」
「太慢了? 刺猪也嫌慢呢。」
「臭婆娘。」
「臭婆娘罵誰?怎麼了? 這蝴蝶簪姐姐收下了。」
「找死。」
「是啊,姐姐等著妳來賜我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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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葉枝由頭頂灑落,應復匡一面愁容,心想: 「晴姐姐的脾性小子最清楚,她是要把小瑪兒桀驁難馴的性情壓下來,在東閣樓上的一箭便是下馬威,試問誰人敢在爹爹跟前莽撞出手,不是找苦來吃麼?」
「卟。」
一枝髮釵在應復匡的左則插入了樹幹,應復匡用兩指夾出,愁上加愁: 「晴姐姐真的是玩弄人家不用本錢,如何收局好呢?」眼睛在碌碌亂轉下,「對,畫師有神來之筆,小子倒不如來一記神來之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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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中午,樹林颳起了怪風。
斷枝碎葉在地上舞動,圍著一股核心的力量轉動,更奇怪的是,周邊樹木的水份像被怪風吸走,凝聚在那一股核心之中。
水氣凝聚成薄霧,漸漸團積在那一股急轉的旋風之上,愈見擴散。
疾馳中的兩個身影同時剎停,於百步外目定口呆,盯著那一股平白走出來的濛濛旋風。
丈許的雲霧團如翻雲般滾動,愈積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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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兒怎麼了? 這是什麼武功? 為何我的口唇如吹起秋風般乾涸得要命?」官晴不再理會血霞子的追趕,注目著百步外的異像。
血霞子剛落在一根橫枝上,與官晴約十步之遙,面紅輕喘,同時也被罕見的奇景所吸引著。
雲團發出了「吱吱」的低嗚,風力有點失控的亂舞。
「匡兒,觀心止念,不要分神。」官晴提出了警告。
約十息後,風力減弱,霧雲漸漸散去,林中慌鳥始敢振翅飛離枝頭。
應復匡在褪散的風眼中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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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以三下眨眼的時間越過百步,踏在應復匡身前,始發現五步之內,寸草盡枯。
通體黑黝的轟雷叉猶自顫動「烏烏」嗚響如野獸的低吼,像有意識的告訴主人意猶未盡。
血霞子來到近處,道: 「這是什麼功法?」
官晴道: 「如傳聞所言,這是可招風雷的轟雷叉,這本是炎老三之物,何以會在匡兒手上的?」
應復匡簡述了漁幫之行後,愛不釋手道: 「這轟雷叉和戰龍戟同是出自上一輩鐵力之手,想不到具有如此威力?」
官晴道: 「匡兒,這是你的福緣,轟雷叉如果在水上使將出來可說是如虎添翼,威力勝上百倍,匡兒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使用時反被雷勁所傷。」
「匡兒曉得。」往兩名女子各掃一眼,低聲問道: 「還要捉迷藏嗎?」
官晴把血霞子頭上的蝴蝶簪交給了應復匡,沒好氣道: 「時間不早了,上路吧。」
「晴姐姐,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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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撮咀發哨,一輛單輈雙靷的馬車由土地廟自行駛出來,道: 「上車吧。」不由分說坐上了御座,拉起了韁繩。
血霞子怒目一瞪,氣鼓鼓的釘在地上,顯然對平白多出了一個程交金極之不滿。
應復匡站在兩者之間,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說起。
官晴好整以暇道: 「像你們這般大模斯樣的走出城,不要說太行山,還沒進河南已經被十八寨的人刴成肉醬了,快上車吧。」
應復匡向血霞子投以哀求的眼神,並把釵簪置在掌心,以眼神示意: 「上車再說。」
二人登車後始明白,原來車廂內藏乾坤,所有易容材料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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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馬車在蕪湖入城,乃渡江必經之路,該地設有朱雀分堂,三人被安排在外似民居,實為堂口的四合院落腳,在兩大太座親臨下,當地堂主照足吩咐親自低調招呼,不洩任何風聲。
梳洗及饍後,三人在應復匡房間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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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兒姑娘,官晴訴知聲明,本太座乃執行幫主之命隨行,龍令不能違,除非妳有本事殺了本太座,否則還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好。」心想: 「今天在林內她依然現了殺機,只是力有不逮吧了,此女嬌縱跋扈,以她的年紀來說武功算得上一流之列,在黑道上行走肯定把人欺凌慣了,不曉得匡兒如何把她惹回來的,找機會必定要問清問楚。」
血霞子冷哼一聲,不再堅持,心中曉得武功上實是差了那麼一大截,技不如人可以說什麼。這一種妥協思維亦是源於塞外民族崇尚強者為治,誰有本事便由誰來主事的民風。
「晴姐姐,是爹爹派妳來護航?」
「此其一。」
「其二呢?」
「幫主命晴姐姐邀請鐵力參加五省大會。」
「鐵力? 他………聞說堡主從不踏出堡門一步的,是真的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血霞子插言道: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說一半留一半的好不好。」
官晴笑道: 「這是說話的技巧,瑪兒姑娘,是不是很想聽下去呢?」
血霞子被反問得無言以對,把氣吞回肚內。
這叫一物治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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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傳聞鐵力堡主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鐵力堡,除非其親煉之兵器的主人有所要求,每一件兵器僅容一次,而目的亦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回收該件兵器。」
「那麼爹爹的意思是什麼呢,難道他要把戰龍戟還給鐵力?」
官晴道: 「這個或許要幫主在會上親表才能知道,晴姐姐只負責傳話。」
應復匡想起了麒麟幫之邀,問道: 「那麼麒麟幫的帖子呢?」
官晴道: 「經商議後,帖子由幫主署名,交由上官樓主遣人送交,瑪兒姑娘,這樣安排是否妥善一點。」
血霞子道: 「由師父派人去當然比長河幫的人好些,現在你們也清楚師父與我幫的關係了。」
官晴鬆容道: 「十大幫會各有各的交情及瓜葛,誰也管不了誰,對長河幫來說幫會之間結盟又好,互相利用也好,或難聽點說狼狽為奸也好,平常得如日月交替,今天是朋友,明天亦可以是敵人。瑪兒姑娘,妳認為唯獨麒麟幫想獨霸天下嗎? 吳不凡只是眾多的失敗例子之一,真的沒有其他幫領不想滅了眼中的刺而取而代之嗎? 黑道上從來只談生存及利益,一統江湖雖說是不少人的野望,卻談何容易?」
血霞子心想: 「看來她還不曉得師父是玉蜂帳王的身份,只知道她是滿春樓的樓主。」
應復匡被引起了興緻,問道: 「晴姐姐,在妳的心目中,誰最有資格一統江湖呢?」這是每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皆想得到的答案。
官晴轉而悠然神往的道: 「對本太座來說,真正的中原第一人,只有他。」
「晴姐姐,不用說了,又是爹爹。」
「匡兒,這次你猜錯了。」
「怎麼,姐姐心中竟然另有他人?」
「對,他就是無常劍,劍無常,佟心。」
血霞子似有所領會,道: 「即是說一天不能打敗佟心,也沒法真正的稱霸中原武林?」
官晴毫不猶豫回答: 「自中原第一劍夏前輩遇害後,幫主龍王、雪虎堡主、魔君顏信,加上無常劍佟心,乃中原五大劍派之上的絕世高手,本太座隱隱覺得無常劍更是眾人之首,因為其真正的實力,除了已故的夏重平之外根本無從稽考,從幫主的口中也矢言無力敗之可見一斑。」話畢注視著沉思中的血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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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收歛眼神,道: 「瑪兒姑娘,今天晴姐姐會待妳如匡兒,像妹妹般看待,妳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但他日如兩幫對壘各為其主,晴姐姐下手也不會客氣,明白嗎?」
官晴說得爽直利落,血霞子內心豁然,將心比己也是如此,反對官晴大生好感,態度友善了許多,道: 「瑪兒明白了。」
看在應復匡眼內,難得兩女暫時冰釋自然心花怒放,當然,內心絕不希望真的有兩幫火拼的機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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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要跟你們說一下琵琶島一役後十八寨的狀況,因為他們是欲誅你們而後快的首席敵人。」官晴道出了六大寇主易位補上的事情,令二人曉得重整陣容後的十八寨,其實力仍然不可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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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晴續道:「鐵力堡位於太行山山脈中,我們由東南面經山陽郡登山,那裡是十幫會中天府門的勢力範圍,不少欲前往找尋鐵力堡的人,大都在他們手下吃過大大小小的虧,例如被敲詐、亂徵路費、錯入黑店等等,反正就是幹那些肥羊送入虎口,自覺天經地義的買賣,唯一與土匪山賊不同的是他們從不搶掠及殺人刧貨,故自詡為高人一等的幫會門派,實情也不過是一班豪霸據山稱王而已。
應復匡道: 「我們可以繞過他們嗎? 究竟有什麼方法可以聯繫上鐵力堡的人?」
官晴道: 「從來沒有人可以主動聯絡他們,故才會被天府門的人乘虛而入,只有等待由堡卒主動聯絡你才會曉得如何進堡。」
血霞子難以釋疑道:「要怎樣才能令堡卒聯絡我們呢?」
官晴道: 「明天我們易容後渡江趕路,目的地是山陽知名的'藝坊',到了那兒晴姐姐再揭盅吧。」
應復匡與血霞子對望一眼,同聲道: 「藝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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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多年易主,戰役頻繁的洗禮,較像樣的雕臺樓閣在山陽不再復見,穿過表露無數次收茸痕跡的圍牆,映入眼中的,是江湖草莽的樂土天地。
五天趕馬的快車,中午時份把三人帶進了兵家必爭之地,太行山東南山麓下,與西南面的洛陽,及東南面的開封,形成戰略三角的山陽市。而有別於兩大曾是皇城的古都,山陽可說是龍蛇混雜,被闢為城外城的三不管地帶。
進城後,主街道能看見的盡是擺賣皮革戰冑、軍隊棄物及馬具的攤販,一眼便能看出是從戰場上拾回來的遺物,各式各樣應有盡有,繼而是多不勝數的酒館及賭坊,江湖強徒如鰂擦身而過,對三人扮成地痞般的旅客,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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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霞子不停的掃著鼻下人中,不滿道:「為什麼一定要黏鬍子,醜死了。」一向愛整潔的她向應復匡發了數天牢騷。
「因為小瑪兒樣貌太標緻了,很容易被人認出是大姑娘。」
「為什麼姓官的又不用,以女兒身出現。」
「小瑪兒,你有沒有留意路人的眼光根本沒當晴姐姐是女子嗎? 還似避之則吉。」
原來官晴垫起了腹部,沾厚了面頰扮成了胖婦,加上本就高大的身形,配以污服,一副無事生非的惡婦狀,不知情者一看其面相實是生人勿近的款兒。官晴走起路來鼻孔朝天,洋洋自得入形入格,誰也曉得如惹上那麼一個臭婆娘,就是倒足三世霉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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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早把馬車置在十多里外,自有朱雀座下的人善後,在中午前大搖大擺的入城,朝城北的'藝坊'去。
沿街叫賣囂嚷,好不熱鬧,問價的人左一句勞什子,右一句狗娘養,看似隨時要動手的款兒,擺檔的檔主卻也非善男信女,面相均是兇巴巴的以對,「滾蛋、過主、待天收」等等毫不客氣的回敬,五湖四海的粗言共冶一爐,縱然偶有達成交易,雙方亦如仇人般敵視而去,也不知道誰欠了誰。
「匡兒,習慣嗎? 這裡就是真正的混世黑道。」
扮成小混混模樣的應復匡,以布條包裹著轟雷叉當成擔挑,勾著一個空酒桶,予人來打尖的意味,對一般江湖浪客來說,沿途買酒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應復匡左顧右盼地道: 「我們進入了天府門的地頭了麼?」
「那些站在攤檔後一式白衣的便是天府門的嘍囉,如若真的有人搗場子,不出十息包保跑出數十人來,叫那人吃不了兜著走。」
血霞子暗中默記,心中想道: 「短短百來丈的街道便有二十名白衣人,當中有一人是能手,看來山陽是天府門在山下的重要門戶之一,幫眾絕不少於五百人之下。」對血霞子來說,這些閱歷絕對有助於麒麟幫日後的佈局,天府門乃中原心臟的主要幫會,從地域的概念上,猶如雄霸長江兩岸的長河幫,是掌控了中部三省黑道上的巨大利益,山陽自古更是兵家必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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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了三條里坊,雜亂的「叮叮」打鐵之聲由北面傳至。
血霞子在應復匡耳畔道: 「瑪兒明白了,藝坊即是匠坊,藝者就是配刀配劍的意思。」應復匡點頭報以一笑,道: 「我們一起尋藝兒去。」
血霞子不慎有詐,道:「好。」轉念才知被小子佔了便宜,實是另有所指,在手臂重重捏他一記出氣。
應復匡吃痛後笑道: 「快跟上晴姐,她走得真快。」在人群中拉著血霞子的手在人堆中穿插,大有英雌豪傑闖盪江湖的意味,心中湧起無比的暢意,終有離開總壇以來一嚐心願的快感。
左支右拙中,來到大了一碼的官晴身後,終被眼前所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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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出現的是一個徑長三十丈許的圓形大廣場,廣場邊緣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兵器攤檔,每隔兩三檔的檔口有小徑分隔,重重疊疊的檔販像漣漪般擴散,密密麻麻看不見盡頭。西面沿山勢上走,令不少檔口佔了地勢豎起了各式招牌,「什麼神兵、鑄匠、天兵、王器、御前等等寶號目不暇及,轉看東面地勢持平,卻顯然是一些更具規模的匠號枕設之地,不少佔用的空間等若十來個攤檔,還當場設有冶爐,予人新鮮出爐信心的保證。琳琳種種的殺人利器隨手可得,殷切的匠工不停穿梭來往各工場之間,像首次來到的外人如應復匡等,在芸芸眾店中真不知從何入手。
官晴看見二人透出新奇的異采,侃侃而道:「長久以來太行山是鐵礦的出產地,自古冶煉技術便是由這一帶興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據聞天府門前身本是一窩馬賊,被官兵趕絕至山區時佔了數個荒廢了的官礦頑抗後便駐留下來,自行開採鐵礦從而發績,數十年來倚仗在亂世中售賣兵器而獲得龐大利益,約二十年前更躍身成為了中原十大幫會之一。山陽市的北市,亦漸漸形成為中原地區最大的兵器集散地,不少關內外的人都會來到這裡採購兵器,甚或官府也會委託有信譽的匠坊來為軍隊生產軍備。」頓一頓道: 「當然受到鐵力堡的名聲所染,前來朝拜的江湖人士也不少,我們正是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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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望北面處是兩大帳棚,棚外豎起鮮明旗幟,左首的一家是「武天府」,右首的一家是「一匠門」,兩者陣容旗鼓相當,氣派冠絕廣場,無與爭鋒。武天府棚外置了一座虎頭塾,上方擱了一柄丈長斷門刀,如是鑄予八呎巨人使用似的,一般人根本難以把持,成為了該號的招牌置在店前。另一家一匠門的正前方放了一口大鐵鼎,烈焰由鼎中燁煜而出,鼎子上方橫放了一柄窄長的三呎劍鋒,被焰火烘成旺鐵,搶眼奪目。
血霞子乃練劍之人,雖然時日不長,但從魔宮寶庫中檢測了不少寶劍,乃識貨之人,低聲道: 「一匠門外鼎上的劍,已煉至繞指柔之佳境。」
官晴聞言,回首道: 「兩家同出天府門,只是屬不同的堂口,長年在匠坊爭鋒不休,為了鬥倒對方無所不用其極,看,哇眾取寵的表演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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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開始聚在廣場四周,武天府與一匠門的十多名匠工各自推出一輛盛滿大石的木頭車,不時互相指罵,口沬橫飛,倒有歡喜怨家的趣味兒。
血霞子道: 「他們搬那些大石頭作什麼呢?」
應復匡道: 「小瑪兒,妳有沒有留意車輪在地上留下的痕跡? 那些不是真的石塊,該是做了手腳的。」
不一會,武天府的匠工舉起一柄大刀,在場子兜一圈予圍觀的人觸模刀刃,回到廣場時大喝一聲,三兩下手勢便把石塊切成八塊,迎來轟然掌聲。一匠門的匠工不甘後人,拿出了柄利斧,如是的表演一翻。
官晴笑道: 「騙外行人的無聊把戲,我們到東面的市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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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冠冕堂皇的氣派,東市集的匠店來得更務實和有看頭,以應復匡等級數的行家,一看總能分辨出刀劍的好與壞,三人鑽入了東市後,始知兵林如海,對平常認知的兵器是如此的冰山一隅,井底觀天。
「想不到殺人的傢伙可如此之多?」即使曾殺了不少人的血霞子,沿坊間的兩旁所見,盡是千百種明晃晃的勾心奪命利器,心中也不禁慄然。
官晴在狹窄的小徑東轉右拐,來到了一所離開廣場至第三外環的店舖。
簡陋的半身土牆圍了四角,前院是空地,象徵式放了一座凋零的武器架,置中是房舍,舍後煤煙裊裊,該是工場的地方。
木門虛掩,門頂的牌匾剩下一半,也不知是什麼名,什麼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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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
一名白髮老頭聽見了叩門聲,從舍中走出來,不善地上下打量著三人。
官晴脫下了外袍,老人向官晴的腰間瞟了一眼,一怔後恭敬道: 「請恕老夫眼拙,請進來。」
血霞子站在背後不明所以,以眼神詢問應復匡,應復匡聳一聳肩,表示茫然不解。隨老頭住前走時,官晴為釋兩人之疑,輕輕一拍腰間箭袋。
應復匡湊到血霞子耳畔,口不擇言道: 「原來是老相好。」
官晴別頭一瞪,道: 「信不信老娘勾了你這小子的舌頭下酒?」說時配上其惡婦之扮相,倒也令人窒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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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隨老頭進入舍中,一張粗糙堅實的大木桌置在中央,老頭示意他們可在長板櫈坐下,向官晴恭敬道: 「請客人稍侯。」話畢逕自走入後堂。
官晴大馬金都的坐下來,凝神聚聽了一會,低聲道: 「應該沒人跟上來,可以放心說話。」
應復匡問道:「晴姐姐經常來這裡嗎?」
「第三次。」
「赤羽箭就是這老頭鑄的?」
「僅是箭簇,箭羽及箭竿是姐姐親手造的。」
血霞子問道: 「老頭曉得如何接觸鐵力堡卒的人嗎?」
「不曉得,但他會知道堡卒什麼時間會來。」
應復匡與血霞子二人面上盡是疑惑之色,不知該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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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回到桌旁,手上多了一個皮包子,包內「叮叮咚咚」的傳出碰撞之聲,清脆悅耳。
「客人,要查看嗎?」遞送上皮包。
官晴接在手上,露出尤甚的笑意,道:「何用檢查,貴號的匠工在下怎會不放心呢?對呢,大叔,請問最近藝坊可有人要賭藝兒嗎?」
那老頭眼中閃過出采,默然點頭,同時瞟向應復匡斜斜擱在酒桶上的'擔挑'。
官晴追問: 「賭藝兒中,堡卒出現了嗎?」
老頭再次點頭。
官晴忙不迭問道: 「真的,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老頭道: 「馬上。」
官晴霍然起立,拉著二人的衣袖急道: 「快回廣場。」
三人轉身如風捲殘雲般消失在舍中,老頭的一雙半垂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應復匡手上的'擔挑',喃喃自語: 「年輕的日子總教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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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賭藝兒?」應復匡不得不問。
「簡單來說就是賭兵器,店家與慕名而來的客人,以武功與兵器押在睹注。」官晴一邊急行一邊細語。
「是什麼意思?」血霞子被弄得一頭霧水。
「一些狂徒看上了藝玩兒,身上卻沒帶上足夠銀兩,可向店家提出以自身武功作交換,便看店家是否接受。」官晴解釋道。
「噢,原來還有這種玩法。」應復匡童心一起,道: 「那豈不是分文不用便可拿到稱手兵器。」
官晴作勢要敲他頭殼,道: 「豈會那麼便宜,把武功作賭注的意思,便是如若賭局輸了,便得留下刀經拳譜然後自廢武功,視為不自量力的下場。」
血霞子不禁也大呼有趣,道: 「老頭的意思是今天有人開設了賭局這玩意?」
「正是。而當賭局成立,自然會吸引了鐵力堡卒的注意,因為一年中也不一定會成一兩局,乃藝坊出了名的重頭戲之一。」
經官晴一說,二人腳步加快,三步當一步的回到廣場,原來早已經人頭湧湧,插針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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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未時,廣場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廣場中正有十多名工人「噼噼啪啪」忙碌著搭台架,一名工頭「呼啦呼啦」的指揮,說的是本地方言,不到一刻鐘便建起了兩個高逾五丈的大竹台,頂方是半丈丁方的地台,由四根支架插入土裡豎在場中,兩高台相隔三丈遠,中間以一根粗若母指頭的麻繩相連。
工人退場後,一名大漢走近北面的高台,剛好正對一匠門的大鐵鼎。大漢沿其中一根長竹往上攀,手法靈活稱得上高手有餘,但見他腰間掛滿了十來柄沒有劍鍔及劍刃的手柄,不知有何用處。
大漢居高臨下立在竹台上,張開了藍色的旗幟插在台上,在風中一揚,正是一匠門的門旗,引來了埸中熱烈的歡呼。
應復匡三人被現場喧鬧氣氛所感染,熱切期待南面高台現身的,將會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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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眾人熱議及期盼中,官晴道: 「你們看。」
東南首的木棚上方出現了一個飛快的身影,灰色上衣奇怪的是,兩袖綑在後方不見了雙臂,褲管則束在膝下,小腿及以下露出在外,一雙赤足如青蜓點水般在棚頂疾行,來到廣場邊沿時,只見那人大步一跨,竟乘風而去由下而往斜上,眨眼間越過數丈之遙立在南面高台之上,輕功之高簡直匪夷所思,贏得一輪震天掌聲。
血霞子讚道: 「很高明的輕功,小子看,他面上戴上了面具。」
單調的白色面具僅露出兩個眼洞,樣貌完全不露,那人迎風而立,束起短髮,窈窕的線條告訴了廣場上圍觀的人,來者是一名女子。
官晴不禁道: 「匡兒,這娃兒很俊的身法,姐姐或許勉強能辦到,卻自愧不如她的輕鬆自若。」本以為應復匡會回應一兩句,豈知回首一瞥,應復匡除了目定口呆之外,眼神中透出驚訝、失魂落魄及難以置信的神情,連一旁的血霞子刻意以肩頭碰他,也沒絲毫反應。
「小子,即使眩耀了一手輕功也不用那麼誇張吧。」官晴以為他又在裝模作樣。
血霞子捏他的面頰,道: 「你看人家看得那麼入神,再這樣子本姑娘不再理睬你。」竟然妒火中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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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猶自不理會兩人,廣場中爆起了狂呼: 「鬼娃到了,是鬼娃,真的是鬼娃!」
「有好戲看了。」「昨天她贏了天府門一柄九環刀,今天又來挑戰一匠門。」
「快去下注,老子押她的娘十兩。」
「看,一匠門的第二把交椅親自出手,老子還是押一匠門穩當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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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不但沒有回神,靈魂如被召喚出竅,口中更像撞了邪般,喃喃道:「鬼渡身法,沒錯,是鬼渡身法,真的是她,不會有錯的,除了是她,不會有錯的。」不斷的重復自語,使官晴明白來者的身份絕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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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話 完
第四十七話 奪劍 堡門
踏遍天涯無覓處,鬼娃可是應復匡心中之人? 太行山一行三人會碰上什麼樣的遭遇? 天府門會否輕易讓三人找到鐵力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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