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I. 歸故里 - 第五十四章左右包抄

一樣沒有反應。

彌殊玥見狀蹲下身，撿起地上一顆小拇指第一指節大小的石子，放到藍熠手裡，用動作示意他用盡全力往前扔。

藍熠點點頭，接過小石子，右腳往後跨一步，右手往後畫出一個半圓，丹田沉氣，振臂一揮，灰灰黑黑的小石子飛越汪茗然頭上，飛到更遠的地方。

女屍“唰”的看過去，濕漉漉的一把頭髮搧在汪茗然臉上，那味道還有觸感差點就讓他好不容易吞下去的吶喊重現江湖。

幸好本能還是刻在骨子裡的，汪茗然抓準女屍分心的時機要拉開和祂的距離，也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害怕，腳步落得太大，發出一聲放在平時一點也不波瀾也掀不起來，現在有如一聲滔天巨響的踩地聲。

女屍馬上又把腦袋轉回去，和汪茗然來個深情對視。

汪茗然瞪著那雙跟死魚一樣渾濁的雙目，憋氣憋得臉紅脖子粗，好在是成功歛起腳步聲，緩慢地挪開身體。

失去了聽聲辨位的主要媒介，女屍收回腦袋，匍匐回天花板上，只是不斷的移動頭部，似乎是在捕捉聲音。

苗筮軒豎起兩根手指，往後揮了揮讓大家開始往後撤。

往後退的同時，彌殊玥抬手捏住髮簪，一手按住頭髮，緩緩地將髮簪抽出來，再讓髮絲一點點地散下來。

苗筮軒不敢讓女屍消失在自己視野裡，看著上方，摸索著去握住彌殊玥的手，要能讓她別輕舉妄動。

小姑娘的髮簪在展為細劍之前，會有一聲很清脆的機括運轉的聲響，假如他們現在能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就別再節外生枝了。

彌殊玥接收到苗筮軒的想法，將髮簪緊緊握在手裡，沒有下一步動作。

女屍四肢屈起，像是節肢動物在牆上爬的樣子，從天花板爬到側面的牆上。

已經能確定這女屍對光線沒有反應，彌殊玥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把手電筒的光線移到女屍身上，仔細看了幾眼，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女屍赤裸著身軀，身上沒有一塊好肉，不是腫脹發白就是爛得能看見骨骼內臟，祂的手腳相對來說纖瘦許多，肚子卻大得嚇人。

填滿了整個甬道的酒香就是從祂身上散發出來的，彌殊玥猜想，祂應該就是血絮酒酒缸裡的其中一位主家。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她剛剛看過了，酒缸上的封泥是完整的，而且一個人，泡在酒裡這麼久了，正常來說早就爛光了，怎麼可能還會屍變起屍，在這裡活蹦亂跳的，靠著過人的耳力追擊他們。

彌殊玥揣了幾個猜測，格外認真的看著女屍碩大的肚子。

這裡面，應該還有別的東西。

一行人看似很順利的在和女屍拉開距離，不過甬道是直線的，就算走了三分鐘，還是能在甬道的深處看到女屍毫無章法亂亂爬的身影。

“碰…”

擔心女屍會突然間發狂衝上來，他們都保持著倒退走的姿勢，熟料，苗筮軒一時不察撞上後面停下腳步的藍熠，兩人碰撞間發出一聲小小的撞擊聲。

那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如平地一聲驚雷，苗筮軒也沒心思去管身後的三人為何沒有繼續往下走，右手搭上架在腰後的軍用匕首，搶先一步環住身前小姑娘的肩，止住她的腳步避免她也撞上後頭的人，給女屍有第二次機會能捉到他們的位置。

苗筮軒也發現，彌殊玥握住髮簪的右手已經卡住機括，準備展劍了。

短短三十秒的時間，好不容易和女屍拉開的距離又被縮短了。

一隻手悄然無息地搭上自己的肩，苗筮軒脖子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在這種情況、這樣環境下突然被搭肩真的會被嚇得撅過去。

撇眼看了下肩上那隻手，骨節分明，幾處指側長著厚厚的繭子，明顯是長時間握槍。

那是高延年的手。

順著手臂看到高延年的臉，他看著右上方，一雙本就凌厲的眉眼此時看上去又更加的凶狠，就像是一隻冰天雪地中的孤狼，齜咧著嘴，隨時都要撲上去咬下一口血肉。

苗筮軒在往他身邊看了看，方知珩和汪茗然也是一臉僵硬地看著同一個方向。

心裡已經知道這絕對沒好事，苗筮軒也懶得做什麼心理建設了，眼神一飄，見他們後方也出現了一隻女屍。

猛然一看真會已為這個就是他們剛剛遇見的那隻，但眼下被前後包夾的形式，不用說也知道他們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

苗筮軒權衡了一下目前的形勢，默默地反手取下背在身上步槍。

拉開保險栓和上膛的聲音都不小，有沒有這需要，就只能隨機應變了。

或許是注意到苗筮軒舉動，除了方知珩，其餘六隊隊員也都安靜地取下槍枝，留方知珩和彌殊玥亮著手電筒，其餘都收起。

經過身後那隻女屍時，大家不約而同地都憋住了氣。

六七步的時間，感覺走了快要一盞茶的時間。

眼見跟兩隻女屍的距離越來越遠，時間一久，習慣了這種高壓大家心跳也緩下不少，但下一瞬發生的事情，卻是讓他們心態崩潰了一秒。

六人因為沒有路能再往下走而擠作一團，苗筮軒轉身往身後看去，打個手勢讓方知珩和彌殊玥打光，讓大家能把情勢看個清晰。

身後是一扇兩人高、左右兩邊門板組合成的石門。

緊閉的。

厚重的。

石門。

苗筮軒看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彌殊玥拍拍苗筮軒的手臂，腳步輕巧的挪到最前頭，很小心地摸索著石門。

只能用手勢來溝通，苗筮軒讓高延年以及藍熠守住防線，他則到彌殊玥身邊一同研究這道封住他們一線生路的石門。

目測這石門最少也有兩三頓這麼重，是用炸藥炸得開的材質，但就是這甬道的結構有沒有那麼堅固，還有那震出的聲波，絕對會讓後面那兩隻妖魔鬼怪變得跟聞到肉的餓狗一樣。

雖說步槍掃射下去勝算絕對不小，但當然，那是最後手段。

想到這裡，苗筮軒靜心去看別名為探案神器的小姑娘。

彌殊玥在門上浮雕上研究許久，纖細白皙的指頭落在中間一處凸起的裝飾上撥弄兩下，只聞“咔”的一聲，一片薄薄的石片彈起，露出藏在下面的鎖頭。

眾人一僵，秉氣凝神地聽著兩聲交疊在一起的移動聲快速地往這邊前進，兩隻白花花的身影在視線裡漸漸變大，最後在一百公尺之外停下來。

稍稍鬆口氣，守住防線的兩人都抬槍瞄準就差扣下板機了。

站在後勤位置的彌殊玥收回專注力，用手電筒照著門上的鎖頭，瞇起眼睛換著角度看了許久，點點苗筮軒的手背，對他勾勾手，意思是要跟他說悄悄話。

苗筮軒側著身子彎下腰。

彌殊玥先把手電筒塞進苗筮軒手裡，兩手微微拱起罩住他的耳朵，聲音輕了不能再更輕地說著「這門中間是青銅，覆蓋在外層的石門只是障眼法，連同裡面的鎖具結構也都是青銅製的，用炸藥根本行不通，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鑰匙。」

在這種情況下說話，可想而知彌殊玥這句話說得簡直是輕如鴻毛，溫熱的氣息灼燒著苗筮軒的耳畔。

支著一邊艷紅的耳朵直起身子，苗筮軒舉著手電筒去看被彌殊玥摳出來的鎖頭，在光線的照射下，裸露出來的顏色證實了小姑娘的說法。

這用炸藥也是白用。

苗筮軒低下頭去，貼近彌殊玥，是幾乎是要把她抱進懷中的距離，學著小姑娘的方式在她耳邊說道「那小姑娘可有什麼好辦法？或是，對於鑰匙的下落可有想法？」

彌殊玥看著那鎖頭，思索了半晌。

甬道是一直線，這點她非常的肯定，因為在行走的過程中，她一直在注意兩邊牆面，絕無分岔路的可能。

把從他們下來到現在的事情都在腦海中回想一遍，著實想不出第二件事了，彌殊玥才有些躊躇地跟苗筮軒說道「我剛剛注意到那兩支女屍的肚子都鼓得不正常。」

「妳懷疑裡面有藏東西？」

「嗯。」點點頭，彌殊玥指著苗筮軒背上的步槍，用口型說道「能用嗎？」

「當然。」

兩人沒有再說話，在眼神中達成共識。

之於其他人，他們之間的溝通完全可以依靠一套有系統的手勢語言來達成，苗筮軒做了幾個手勢，其他人看了一頓，露出一個有點疑惑的表情，又在確認一次，確定自己理解無誤之後即使有滿腹疑問，也沒有當下問出口，而是非常有紀律地打開設置在槍枝上的照明燈，端起槍，準備上膛。

伴隨著整齊劃一的清脆拉保險、上膛聲，兩隻女屍有如聞到鮮血的鯊魚，跟瘋了一樣向他們衝過來。

「把祂們肚子給我剖了！」

苗筮軒說完，扣下板機。

一瞬間，甬道中充斥了連綿的槍聲還有淒厲的嘶吼。

六隊五人裡四人都是使槍的好手，其中就屬藍熠最為優秀。

他的視力還有反應速度在他們業內都屬於佼佼者，就算是在快速移動的情況下，只要物體體積有在三乘三公分以上，他都能夠在三秒鐘之內將其打落下來。

而他們身處的甬道就這點寬度，兩隻女屍雖然行動敏捷，但這麼大一隻，就連使刀子比使槍準的方知珩也能準確打中祂們的關節，以最乾脆俐落的方式卸掉祂們行動力。

眼前兩具女屍的身體早就被酒精泡到腐爛，雖然皮層還頑強的堅持，但M16和UTS-15一打下去，皮膚之下的豔紅色參雜著深褐色的肉糜整個都炸出來，一大團一大團的飛濺在牆上或是地上，破爛的皮膚形成一張巨大的地毯，掛在女屍身上。

一時之間甬道中的酒味更加濃厚，那味道嗆到都幾人覺得自己要酒精中毒了。

估摸著也就一支菸的時間，苗筮軒看著兩具屍體已然癱軟在地上，許久不見動彈，便舉手握拳，看到這手勢，統一陣線的槍聲停歇。

黑灰色的石牆面上全是正在往下淌的肉泥，更別說地上有多麼狼狽，放眼望去，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所謂寸步難行。

兩具女屍一前一後倒臥在地，一隻面朝下，一隻仰躺著。

捨不得用自己的細劍去剖這兩句慘不忍睹的屍體，彌殊玥抽出別在後腰上的匕首，踮著腳尖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肉排跳過去。

「小姑娘妳慢些！」也就低頭換上全滿彈匣的功夫，苗筮軒再抬頭時，彌殊玥已經舉起亮晃晃的刀，手起刀落眼看就要落在仰躺的那具女屍肚子上。

彌殊玥聞聲，刀子停在半空中，一雙烏黑的眼眸亮晶晶地望著苗筮軒，明顯是在等他。

其他人看著彌殊玥，真心覺得這樣一顆大白菜真的是被野豬拱了。

多乖巧的一小孩，怎麼就被大野狼盯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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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左右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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