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亞寶緩緩地張開眼睛,意識亦由迷糊漸變清晰,嘴內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和撕裂的疼痛重重地壓著他。他竭力地將垂下的頭抬起,看見一個年青人拿著棍子站在他的面前,他開始意識到自己雙手被綁,並給懸掛在一個支架上。
「你終於醒過來了。」拿著棍子的男子說:「但你的眼神並未對這痛苦有所覺悟。」
說罷男子狠狠地在亞寶身上揪了一棍,隨之而來的慘叫聲不斷地在這密封的斗室中迴盪著。
「當你下手殺人的時候,有否想過自己有這一日?」男子憤慨地說:「你心裏很迷惑吧,怎麼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會對自己下毒手呢?」
「你沒想過那件穿在你身上的運動服是我捐贈給明心社的吧。你也沒想過我一直在明心社附近監視著,你那天的出現我看得很清楚。雖然那天給你跑掉,但你的朋友卻跑不了,我招呼他一整晚才拿到那封寫有這地方的信件。」
正竭力抵禦著痛楚的亞寶,聽見男子說到修理了得救,便不由得說了句對不起。
亞寶聲音雖然細小,但仍傳進男子的耳中。
「此時什麼懊悔和對不起也沒有用。」男子怒不可遏:「我名叫麥大衛,是鍾愛的情人,我倆好不容易才走在一起,你竟然引她到你的老巢並把她害死!在我倆的幸福還未完全開始的時候將她從天台推下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但我不會輕易將你了結,我要你嚐盡痛苦和恐懼。」
在大衛的話還未說完的時候,亞寶隱約地看到地板上有縷縷黑煙緩緩升起,當他確定那並非普通的黑煙時,亞寶不禁慘笑了幾聲,說:「麥大衛,我們在地獄見吧!」
大衛聽到亞寶毫無悔意地向他詛咒,立刻激起他的怒火,一棍又是招呼過去,但因力度太猛,反震讓棍子脫手彈到牆角的一堆雜物去。
大衛走去撿起棍子的時候,發現雜物堆有兩幅被打翻的油畫,一幅是平面圖,另一幅是他和鍾愛補習時的情況,兩幅都是鍾晴的作品。
為何老太婆的作品會在這兒出現?
大衛顯得有點渾然,他走到亞寶面前質問地說:「那兩幅畫究竟是什麼來路?」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你想做的事,我十歲時就經歷過。」亞寶吃力地乾笑了幾聲,然後說:「你書讀得比我多,卻比年輕時的我更不知所謂。」
大衛惱怒至極,一棍子又招呼過去,然而亞寶卻沒有喊痛,反而哈哈大笑。
傷痕累累的亞寶說:「你究竟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你不是找到我,是我引你來。」
大衛不懂回應,某程度上他已被亞寶的反常懾住了。
亞寶繼續說:「我年輕時曾見過惡魔,當我來到這裏時就知道找對了地方。就好像我第一次看見我太太和你女朋友的時候一樣。」
大衛覺得亞寶在虛張聲勢,為使他絕對屈服,棍子又向他招呼過去。然而握棍的手突然劇痛,連棍子也掉到地上來,當他想再次拾起棍子時,發現自己的手腕已經變得血肉模糊,而且還纏著絲絲不知名的黑煙,當黑煙劃過的地方,皮肉就被割開了,猶如被人肢解般。'
大衛大驚喊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同樣被黑煙纏著的亞寶說:「二十年前一位擁有黑魔法力量的醫師,就在這斗室進行了她的黑魔法手術,你的鍾愛和我太太都是在這裏重生,她們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仍然用心地活著,然而你卻帶鍾愛離家出走,破了二十年前施的法術,我太太和兒子都因此慘死在我面前。」
大衛無心聽亞寶的說話,看著手腕被削得筋骨分離,驚恐萬分的他只顧著奪門而逃,然而唯一的門已經消失了。
此時亞寶的手腕也同樣被黑煙削走,被吊起的身子因失去支撐而掉到地上來。
看著失去理智的大衛在斗室亂衝亂撞,倒在地上的亞寶說:「是你啟動了這裏的魔法,此刻我們都無法離開,能夠駕馭這些黑煙的醫師已死,一切都不會再有希望,這裏只能成為一個屠場,我們就一起上路吧!」
黑煙逐一地將他們肢解,由手腕開始,接著是前臂,無法離開斗室的大衛向亞寶怒罵道:「你這個惡毒的殺人兇手!」
亞寶躺在地上說:「我沒有殺人,我怎會殺害我的太太和兒子。鍾愛也不是,當日我只是和她在街上聊了一陣,她是透過和她姊姊的心靈感應去到天台的,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就連此刻也不是,啟動魔法的人是你呀!」
大衛根本沒有聽亞寶的說話,因為除了前臂外,他的腳踝也開始被分解,倒在地上的大衛不斷喊道:「救命,我知錯了,救救我呀!」
相反亞寶就顯得很平靜,彷彿這一切都在他預計之內。他看著天花板不斷地想,究竟自己有沒有違反對老修女的承諾?一陣又一陣的劇痛接踵而至,彷彿正在回答他剛才的問題,而眼淚就這樣流下來了。
大衛喊得愈來愈淒厲,亞寶聽在耳裏,然後幽幽地說:「據說當年那位醫師得到黑魔法後,一直未能成功施術,直至她在自己的眼淚中看見正確的魔法陣後,她才曉得如何由愛轉為恨。」
「你認為她可以得救嗎?我們又可以得救嗎?」
大衛沒有回答,淒厲的喊叫亦漸變成呻吟。
「或者沒能得救,我們才可在彼方重聚。」
斗室忽然變得平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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