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到過鍾晴家後,敏儀覺得這案子的背後牽涉著黑魔法的力量,雖然徐亞寶已經肯定和這凶殘的命案有關,但當中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彷彿仍在暗處上發條。
這感覺讓敏儀忐忑不安,於是她今早特意來到警察總部。這棟新穎趨時的建築物,不單統御著各區的警部,裏頭還架設了專責調查嚴重罪案的超級電腦。但她並不是為了這些而來,她來這裏的目的是找一位前輩。
當進入了充滿氣勢的總部大堂後,敏儀便乘升降機到地庫,到達後再轉樓梯往地庫底層,沿路的照明系統隨著她往下走便愈見稀疏,昏沉冷清的氣氛讓人不禁打哆嗦,直至看見牆上寫上「機房重地,閒人免進」這八個字,她就停住腳步。只見機房的對面立著一道大鐵門,而旁邊還設有一個門鈴。
門鈴按後不久,一名頭髮班白的長者便出現在門後,只見他衣履髮鬢都整潔仔細,加上臉上掛著一副厚框眼鏡,給人一種學者的味道,只是款式彷彿停留在三十年前。
「崔老師你好。」敏儀禮貌地問好。
崔老師輕托眼鏡說:「周敏儀督察,幹嗎又來這裏?」
敏儀說:「有事想請教老師。」
崔老師說:「別老師前老師後的,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文職員工而已。」
敏儀說:「老師怎麼會微不足道,這可是比超級電腦更重要的特殊檔案資料室。」
崔老師說:「奉承可免,有話直說。」
敏儀問:「讓我先進來可以嗎?」
崔老師稍微想了想才讓敏儀進去。這裏雖然只是地庫底層的一角,但面積也相當寬廣,而且廣闊的空間更排滿架子,架子上面則放滿大量文件。
崔老師走到他的辦公桌旁說:「周督察,妳有什麼問題?」
敏儀說:「我想找嵐蘭。」
崔老師說:「上次幫你找嵐蘭的時候,跟你說過下不為例!」
敏儀說:「最近我遇到一宗案子,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可能牽涉到嵐蘭和她的黑魔法,所以想找她協助調查。」
崔老師拿下臉上的眼鏡說:「周小姐,妳知道什麼是黑魔法嗎?」
敏儀謹慎地說:「應該是一種神秘的力量吧。」
「這樣說也沒錯,但歸根究底,所謂的黑魔法其實是乘上帝打瞌睡時所幹的事。」崔老師續道:「這樣的事少沾一點,對妳有好處。」
敏儀顯得有點失望地說:「那麼我應該怎樣調查下去?」
崔老師說:「在妳知道有嵐蘭這個人之前,難道就沒查過案嗎?」
敏儀雖然明白崔老師的說話,但感覺上仍然有點踏空,不得要領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將心中的疑問轉向老師請教
「老師我明白了,但我應如何識別施法的痕跡和法術的性質?」
心情有點沉重的崔老師緩緩地說:「當人不惜一切去做一些事的時候,其實已不知不覺地靠近了黑魔法,只不過有些人因此做出偉大的事,有些人則陷入泥沼而不自知。當中的分別全取決於那條無色無相的底線,所以我只可告訴妳,黑魔法就存在於底線之下。」
崔老師的答案有點玄,但敏儀開始意會到黑魔法的輪廓和人心有一定的關連。於是她亦不作打擾,向老師道別過後便離開這個有點特殊的檔案室。
由孕婦慘死開始,接著是鍾愛墮樓,最後是曾美華的骸骨,敏儀覺得這不是單純的兇案,裏頭都有黑暗的力量。究竟這背後的黑魔法正幹著什麼呢?如果鍾晴借助黑魔法讓不育的身體懷孕,鍾晴的黑魔法力量是否承繼於辛紅?而徐亞寶又是否在複製這一切呢?如果所有事都和黑魔法有關,那麼徐亞寶想藉著黑魔法來實現什麼願望?
「這種黑魔法真的可以被複製嗎?不育的人真的可以再懷孕嗎?」
敏儀不斷地思考著這件事,車子不經不覺便駛回隸屬警署。她泊好車子後便直接走回偵緝部,發現阿力不在其中,便詢問其他同事,原來他為著追查徐亞寶的下落而去了明心互助社。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溫文得體的年輕女子來到偵緝部找敏儀。敏儀並不認識她,但從外觀判斷,她的家境應該不錯。
敏儀說:「我就是周敏儀督察,有何貴幹呢?」
女子禮貌地說:「我的名字叫高安妮,我在媒體中得知,你們發現了我母親的骸骨。」
敏儀問:「妳母親是誰?」
高安妮說:「我母親名叫曾美華。」
有點喜出望外的敏儀說:「我們嘗試了很多方法,仍無法和你們取得聯絡。」
高安妮說:「我爸爸很固執,平時也不讓我提起生母,我是瞞著爸爸來這裏的。」
敏儀問:「妳父母已離婚嗎?」
高安妮說:「我在十二歲那年才在祖父口中得知自己原來另有生母,自此我就暗地追查生母的身分,後來父親得知此事,便和我約法三章,他告訢我母親的事,條件是不准我去找她。」
高安妮續道:「我爸爸的家族相當顯赫,對門當戶對這標準很在意,據說當年為了和我生母結婚,爸爸費了很多功夫才成功說服祖父和祖母,誰知生下我不久,媽媽就意外地獲得一筆巨大的遺產,並隨即和我爸爸離婚。爸爸的自尊心很強,對媽媽的做法非常不滿,於是不久就舉家移民外地,從此不相往來。」
敏儀問:「妳對曾女士的了解就此而已?」
高安妮說:「我和繼母的感情很好,但對生母難掩一份好奇,只是礙於爸爸的緣故,所以知道的都有點零碎。但有次爸爸在醉酒後大數生母的不是,說她為了個耍邪術的妖婦連女兒也不理。」
敏儀問:「耍邪術的妖婦?」
高安妮說:「我對爸爸的說話很在意,所以暗自查探當中原委,最後得知生母離開後,一直跟隨著一位名叫辛紅的失德女醫師,據說當中還牽涉邪術。」
敏儀詫異地說:「曾美華認識辛紅!」
高安妮說:「我不敢說實,但應該是吧。」
敏儀想不到曾美華原來和辛紅是認識的,那麼曾美華的死可能並不是單純的謀財害命,因為所有事情都不約而同地指向辛紅。
敏儀說:「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曾女士的死和一名連環兇手甚有關連,而她的財產,在其死後亦相信曾被兇手挪用過,所以我們估計曾女士的死,可能和金錢有關。」
就在這個時候,敏儀收到一通電話,是啟仁婦科醫院的來電,說院長應承抽空和她會面,而這位院長正是辛紅當年的得力助手孫雪敏醫師。
啟仁醫院是城中最有名的婦科醫院,孫雪敏院長在婦科界更有相當的地位,要在短時間內相約會面並不是輕易的事,如今這麼快便有回應,敏儀認為這機會是必須把握的。
於是她向高安妮說:「由於曾女士的骸骨還在化驗中,而我們亦積極調查兇手如何透過信託公司去挪用曾女士的財產,所以骸骨和財產認領的事,我們要待調查結束後才能給妳通知。」
高安妮隨即擺手說:「我是瞞著爸爸來這裏的,我不準備認領任何東西,包括她的財產。」
敏儀奇怪地問:「那麼妳老遠來這裏究竟為了什麼?」
高安妮的視線不經意地移開,然後輕聲地說:「我想知道我的親生媽媽是不是一個壞人。」
面對這沉重問題,敏儀實在不懂回答,只好打著官腔說:「待一切調查結束後,警方會給妳一個交代。」
看著那位希望多點了解生母的年青女子離開後,敏儀不禁感慨起來。如果鍾晴為了生育的問題而接近辛紅,那麼曾美華又為著什麼而拋夫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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