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可能。」彌殊玥頷首「九宮八門是一門非常高深的學問，這裡頭有許多門道我都還搞不清其中一兩分的，七條道路之後的路徑到底是怎麼規劃的，更是有上千萬種可能。」
「設計這處地宮的人在一開始就運用九宮八門還有青銅雕像來打亂闖入者的節奏還有方向，那他會不會刻意將最凶險的關卡都設立在生門之後？」彌殊玥臉上滿是悔意，怨恨自己當初怎麼沒有多想一點，謹慎一些「畢竟只懂得一點皮毛的人都會將生門當作第一首選。」
這一路走來，險象環生得一點都不像是生門。
「想這些幹嘛呢？我們不都走過來了？」苗筮軒叉著腰，目光落在空蕩蕩的牆面上「我們都是專業練過的，太簡單的路不適合我們團隊風格。」
說完，苗筮軒又痞又拽的聳了個肩，說得瀟灑恣意。
「而且我想周洛德不論選了哪條路，也不會太輕鬆。」
「就算他實則是一隻攝青鬼。」苗筮軒和彌殊玥相視一笑，無端的壓抑緊張在這一某清幽寡淡的笑意中蕩然無存「帶了這麼多人下來，相信拖油瓶也不會少。」
「我們會追上他的。」彌殊玥說道。
「但在這之前先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能讓我們從這鬼地方出去。」苗筮軒在彌殊玥的蝴蝶骨之間輕拍兩下，手掌若有似無地貼在女孩的背溝上，安撫似的撫了撫。
「好。」彌殊玥率先往立在冥殿中央地石墩走去。
苗筮軒轉身要跟上，下意識地先看了眼那面與門相對的雕刻壁畫，看了一眼就轉回身來，突然捕捉到一絲不對勁。
他剛剛好像看到有東西動了一下。
「小姑娘，先去看眼壁畫？」苗筮軒眼神不離那面雕刻壁畫，朗聲問道。
彌殊玥聽聞也沒有異議，腳下拐了個彎，換了個方向往新的目的地，回到苗筮軒身邊「也好。」
「你們注意些。」苗筮軒吹了個響哨吸引其餘在尋找出入的隊員們，打了個警戒的手勢，那邊投射過來的視線轉瞬間兇悍了不只一個度。
根本不敢有一絲的鬆懈，揣著懷疑和高度戒備，苗筮軒跟在彌殊玥身邊往壁畫走去時，格外小心。
走近了才看清那壁畫上，刻著的是一個有四隻手臂的男子。
只見他兩手向外朝天，另外兩手在胸前雙掌合十，他的兩肩寬闊，身材高大且肌肉壁壘分明，是那種去選健美先生絕對沒問題的身材。
不過他的臉有三面，每一面都端的是無比凶狠狀，而且面容醜陋無比，光是看著壁畫都能讓人心中略感不安。
「這刻的，應該是阿修羅。」彌殊玥觀察了壁畫半晌，輕聲說道。
「阿修羅？佛教裡頭那個？」就聽過這名字但沒什麼研究，苗筮軒也就知道阿修羅信奉的是佛教，剩餘的一概不知。
「嗯。」彌殊玥娓娓道來「阿修羅是欲界的大力神，男的都生得醜陋，生性好爭鬥易怒，女性則是貌美多姿，忌妒心強，時常勾引修道之人，令其難以修行，是有神佛的福報，但沒有其德行的“神祇”。」
「傳說，阿修羅王有四位，但有描述到長相也就只有毗摩質多羅阿修羅王，祂生有九頭，每顆頭上都長著千眼、九百九十九隻手與八隻腳，體型有四倍須彌山那麼大。」彌殊玥挪動腳步，變化各種角度認真地觀看這幅壁畫，就只差沒有整個人貼上去了「這應該後來演化出來形象，也有可能是省略了一些細節，所雕刻出來的阿修羅。」
「那雕一個簡易版阿修羅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苗筮軒舉著手電筒，仔細地查看著這尊阿修羅的臉部細節，發現在光影角度變化間，這阿修羅的神情似乎也細微的變化。
很難說的上是什麼樣的變化，一是因為那變化太小，只會隱隱覺得似乎有地方改變了，但就是說不出在何處，而會造成這種錯覺，極有可能是因為不管怎麼看，腦中唯一有的感想就是這男性阿修羅是真的生的……太不美觀了。
這念頭霸道地佔據了整個思維，想不出其他的。
「苗大哥，是我的錯覺還是…」
苗筮軒獨自琢磨了好一會兒，才聽彌殊玥有些遲疑的說道。
「沒，我也這麼覺得。」苗筮軒一手插腰，仰著頭看壁畫，橫移著手電筒製造出更明顯的光影交錯「從不同的角度看，壁畫有些不一樣。」
彌殊玥猛地轉頭「苗大哥也這麼覺得嗎？」
「嗯哼，但就是說不出哪裡不一樣。」
「可能是設計了什麼視覺錯覺，古人很喜歡在壁畫、雕刻上動些小心思。」彌殊玥語帶不確定的說道，又看了壁畫幾眼，放棄道「不過我還沒看能出門道。」
「先去看看那石墩吧。」苗筮軒搭上彌殊玥的肩，把她從壁畫前帶開「或許妳等等就有靈感了。」
兩人轉身背對阿修羅的壁畫走開。
但走到一半，彌殊玥就緊急剎車，停在路中央不動了。
「怎麼了？」苗筮軒也跟著停下腳步，微微低下頭，見彌殊玥臉上神情有些怪異。
「我剛剛突然發覺有點不對勁。」彌殊玥轉身又去看那幅阿修羅的雕刻畫，視線落在靠下的位置「苗大哥你看，那阿修羅的腳…」
咱們剛剛不是看很久了嗎？還能有東西漏看了不成？
苗筮軒轉頭過去看，撞進視野裡的畫面讓他不禁回憶起一分鐘前自己的視力是不是出了問題，能瞎成這樣。
那幅雕刻畫中的阿修羅，只雕到大腿中段，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看上去還很尷尬的位置。
少了三分一的身體，這放在平時是馬上就能發現的問題，但就剛剛他跟小姑娘兩人站在雕刻前面研究了老半天，竟都沒有注意到。
還是小姑娘轉身離開的時候，感受一絲突兀，腦筋一轉才回過味來。
「這不對啊…」就算是苗筮軒這位一知半解的人，也覺得不太對勁「會有雕刻畫是雕這種比例的嗎？」
或許放在現代的藝術品裡會有看到，但占多數的應該還是半身或是全身畫，像這種彆扭地卡在大腿中段的，苗筮軒還真的是第一次見到。
「呃…」彌殊玥也有些遲疑，老實說，她對古墓的了解不深，對這方面比較熟稔的是她大哥，而且眼下這種情形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古墓的那一套理論來解釋，畢竟到現在連口棺材都沒見到「通常，應該都會是全身的比較多…吧？」
「是因為石面不夠大嗎？」阿修羅的頭頂確實觸及了頂端，腿的部分會斷在那邊也是因為已經雕到石牆和石地銜接的地方。
「那這樣可以等比例縮小啊。」彌殊玥滿肚子疑惑，在這種地方，不正常就是有蹊蹺，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們還沒琢磨出來。
「那就先假設這是一比一雕刻出來的好了。」苗筮軒退了幾步，直到後腰抵到石墩上，把整個阿修羅石雕畫納入眼簾「我們剛剛怎麼都會沒注意到它少了腳的事情呢？」
彌殊玥也倒退著走，跟苗筮軒比肩站著，大範圍地去看著幅石雕畫，腦筋轉了好幾圈，才道「苗大哥你看，這幅石雕的上半身有很多著墨，例如栩栩如生的面容，含有意義的四手動作，衣飾還有裝飾也都集中在上半身。」
跟著彌殊玥指出的點，苗筮軒的視線一一滑過。
「但是反觀下半身就顯得很粗糙，在衣飾方面也沒有做過多的裝飾，只雕出基本的線條，所以我在猜，這樣的安排應該是刻意的。」
彌殊玥話說到這裡，苗筮軒也聽明白了「為了要讓我們產生了錯覺。」
「對。」彌殊玥頷首「我們的大腦在我們看到壁畫的第一眼就產生“下半部分沒有重點”的淺意識，所以後面我們在觀察壁畫時，都自動忽略了下半身所有的細節。」
彌殊玥和苗筮軒兩人望看一眼，同時跨出幾個大步向前，蹲身下去研究這之中是否真有秘密。
既然雕出這石畫的人刻意運用了這樣的心理暗示，那也就代表是這邊是有東西不想被人發現的。
而這也是他們必須找出來的。
這次不光是用眼睛去觀察，兩人直接上手，去模索這附近石塊後面有沒有暗藏的機關。
兩人摸到手都沾上灰而變得髒兮兮的，也沒找到一個機括，整面牆是完整的實心石塊。
「隊長，這石墩的面，是空白的。」
毫無收穫的其他人，見兩人湊在石壁前神情認真又嚴肅，他們這些不明事情進展到哪裡的就不過去湊熱鬧了。
汪茗然與藍熠走到石墩前，本以為上面也會有些東西讓他們加快隊長他的進度，卻不想，上面別說一個圖了，連條線都沒有。
「什麼？」苗筮軒聞言也是一愣「怎麼可能？」
「真的！」藍熠信誓旦旦的說「不信隊長你自己來看！」
一無所獲的苗筮軒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半側過身去看，想著這邊也沒找到什麼，就先過去看看也無妨。
正要起身過去，又是一佂。
石墩面對他的這面側面上，畫著一雙腿，而且那雙腿還是不是膝蓋朝著他，而是膝窩。
也就是說，如果石墩上的柱子還在，畫著那個人，是背對他站著的。
站在他對面的高延年等人見他臉色一變，就要繞過石墩去看是怎麼一回事，但苗筮軒立刻舉手握拳，讓他們稍安勿躁。
「小姑娘，妳看。」苗筮軒拍拍彌殊玥的手背，豎起一根纖長的手指，指著前方。
彌殊玥看了，也越發疑惑。
「這樣的話，柱子上哪裡去了？」苗筮軒單膝跪在地上，小腿跟地面貼和，重心下放，坐到自己後腳跟上。
「這石面很整齊。」高延年彎腰讓視線和石面平齊「不像是暴力毀去上半部分。」
「更像是當初做這柱子時，設計就不是要一體成形的，而是先做出石墩，上面的柱身是後面做完之後，直接放上去就可以了。」汪茗然將手貼到石面上，感受到手裡的光滑。
「我覺得…如果先忽略顏料退色這個可能的話，這裡更像是還沒完工的感覺。」剛剛隊長和月牙兒的對話也是聽了個全，方知珩環顧了一圈，猜測道。
這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苗筮軒就還是覺得有點違和。
做了上層的冥室和種滿舞株甬道，放置了七具青銅雕像還有與其配套的百來個陶罐，又設置了胎剎、磷屍，然後到這邊沒做完就離開了？
除非他們是被逼著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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