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談到這裏,我心裏也有個底。雖然方雪的失縱仍然可能和方浩明有關,但在李蕊和方浩明的言談中,處於下風的應是方雪,若要耍什麼非常手段,也應該是方浩明失蹤才對,加上方雪家中近來發生的事,她的失蹤未必和方浩明有關。
既然如此,我亦沒有再問下去的理由,於是打了個圓場便離開了。雖然方雪的失蹤和她的生意似乎扯不上什麼關係,但她的為人處事似乎有不少令人斟酌的地方。
一個單親家庭,爛透的親戚關係,加上情緒可能出現問題,直接向兆邦報告有關艾麗莎的背境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但這事又不好向好朋友隱瞞,看來只有在說話技巧上花點功夫才行,偏偏這方面卻是我的弱項。
帶著煩惱的我返回商廈大堂之際,卻看見剛才那幾個可疑的男人似乎有所行動,他們不約而同地朝同一個方向走去,未幾就從正門離開了商業大廈範圍。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本能卻叫我跟蹤著他們,在我未完全掌握狀況之際,一輛客貨車突然鏟向我前方的路邊,而那幾個可疑男子則閃電地將一個女孩推了上車,前後不足幾秒,人和車便快速地離開現場。
光天白日下竟發生如此猖狂的事,我當然不會坐視,但由於相距有數十米,任憑我如何快跑,都追不上一輛已經開動了引擎的車輛,我只好默記車牌號碼,並立即通知警察總部。
雖然我對警隊的效率有相當的信任,但眼見賊車即將消失於視線之內,便硬借了附近店舖的一輛單車,全力從後追上。
雖然單車不及汽車快,但勉強仍能與賊車保持在視線範圍之內,然而當賊車準備切線進入高速公路時,我已經知道腳下的單車是無法追得上進入高速公路的汽車。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一輛警車及時在高速公路口將賊車截停。
車上的人見事敗便棄車逃走,而警車上的同僚隨即加入追捕,留下車子在路邊無人理會。我擔心少女的安危,便跑過去將車門打開以確認狀況。誰知少女不但手腳被綑綁,身上的衣服也給扒光,而一部啟動著的手提攝錄機仍留在車上。
這種拍裸照的勒索犯罪並不讓我驚奇,讓我驚奇的是我認得這位少女,她正是和艾佛烈一起跳辣舞的女孩,而且在她的胸部、腰部和私處附近,都有些狀似湯米的蟲刺青。
由於現場只有我一位警員,面對著一位赤裸的女子,我只好先關上門,然後在門外喊道:「別怕,很快就會有女警來幫忙。」
於是我向總部報告事情,並召來幾名女警。我向到來的女警解釋了狀況後,她們便上了那輛客貨車,過了好一陣子,車門再次打開,女孩身上已裹著毛巾,而在旁的女警則在安撫著。
我見女孩的情緒頗安定,便問:「小姐,妳知否是誰幹的?」
女孩的神情隨即變得激動、怨毒,說:「我肯定是艾麗莎那個八婆做的!」
我問:「誰個艾麗莎?」
女孩怒道:「方麗,艾佛烈的所謂未婚妻。」
我問道:「妳肯定?」
女孩說:「讀書時她已經是個妓女,是男的都可以上,她看見自己無法取悅艾佛烈,才用這種手段對付我。」
我說:「小姐,我明白妳的心情,但如無實在的證據,我們很難將主謀繩之於法。」
女孩激動地說:「不會錯的,我們曾是同校生,她的醜事全校都知道。」
沒想到這辣妹原來認識艾麗莎,而且有這麼深的敵意,看來再問下去也只能問出幾句粗口來。但在這個時候,我卻想起湯米的說話。
「除非心裏有滋養蟲的成分,或者蟲是針對你而來。」
我最怕就是這種複雜糾結的關係,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追捕悍匪也不想追查這種桃色事件。但想不到事情竟有意外的發展,原來將辣妹綁架並打算拍下強暴錄像的背後主使人竟是艾麗莎的母親方雪,這一切都是由當場逮捕的犯人親口證實了。
看來方浩明對這位姑姑的評價並不是毫無根據,但這位手段狠辣的女士今次似乎有點草率,竟然僱用這班欠水平的犯人作案,不但輕易被當場拘捕更供出主事者來。
如今事情牽涉到綁架,已經是刑事罪行,雖然不知道案件和方雪的失蹤是否有關連,但已經不可視之為普通的失蹤人口。
情況不同了,調查亦加重了。我直接到方雪的家中作調查,當我到達方雪的公寓時已經時值黃昏。
由於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大廈的警衛也知道我的身分,對我的態度也頗恭敬。當我向他道明來意,他便輕聲向我透露說:「方女士的家好像發生了事,我見過她的女傭偷偷在後樓梯哭泣。」
我拍拍警衛的肩頭,並拿出名片說:「如果再發現方家有什麼異樣,有勞通知我一聲。」
說罷我便乘升降機到方雪所住的樓層,當按下門鈴後,大門很快便打開,應門的正是女傭,起初她的神情是帶點期望,但當看見門外的我時,便顯得相當失望,甚至還帶點沮喪。
我向女傭表明身分,並告之是為著追查方雪失蹤的事而來。女傭知悉後,便讓我進屋。
方雪的經濟環境不俗,其住所估計也有千餘呎,在這個城市來說,已經是非一般人能夠享受的生活空間。
然而在這優越的環境中卻隱約透出一陣詭異的氣息,尤其是那個中央被打至破了個洞的電視機,只見它仍放在大廳中,只粗略地用報紙作遮蓋,不單無人處理,而且螢幕上的深刻裂紋彷彿勾起一份不安來。
女傭不安地問:「警察先生,太太找到了沒有?」
我說:「還未,對於方雪的失蹤,我們還未掌握足夠的線索,所以特意來作深入調查。」
女傭更顯不安地說:「這怎麼辦?太太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
我問:「她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特殊行為?」
女傭說:「太太這陣子都忙著找藥。」
我問:「找什麼藥?」
女傭說:「給小姐服的藥。」
我問:「那麼可否讓我和方小姐談談?」
「不可以!」女傭反應強烈地說:「可以令小姐安靜下來的藥已經用盡,在太太帶回新藥之前,誰都不可驚動小姐!」
我說:「那是什麼藥?買藥的事我可幫得上忙。」
女傭喜出望外地從一個精緻的上鎖木盒內拿出一個細小的瓶子,那是個華麗的縷金玻璃瓶,有點像西洋的古董香水瓶。
女傭說:「就是這個。」
我拿著瓶子細看,這個手工精細的玻璃瓶上根本沒標示著任何藥品名稱。
我問道:「裏頭盛的是什麼藥?」
女傭失望地說:「原來你什麼也不懂。」
我說:「我怎可能懂,瓶上根本沒任何標示。」
女傭搶回玻璃瓶說:「罷了,讓太太知道我拿瓶子出來,可更麻煩了。」
我覺得女傭不會拿個不相干的瓶子來敷衍我,那麼這瓶子應大有文章。於是我向女傭提議,給我拍幾張瓶子的照片,讓我請教一些專業人士,或者可以給予幫忙。
女傭想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相信我的藉口。於是我用手機拍了幾張玻璃瓶的照片後,便離開了方雪的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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