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翊致渡劫歸來後,成為凌霄派年輕弟子們之中第一個晉階元嬰之人。聽說渡劫那日,裴掌門和莫長老親自為其護法,後來卻是實實在在地被劈了六道天雷。原本聽到前一句話還心生羨慕的弟子們,在聽到後面那句,就又紛紛縮了回去,比起備受寵愛,卻要多接幾道天雷,他們還是寧可維持現況,少捱幾下雷劈。
被雷劈的秋翊致本人此刻正在莫辭長老的幫助下療傷。
靈力緩緩輸入經脈,遊遍全身,如溫和煦風,舒緩周身疼痛。秋翊致緩緩睜開雙眼,便見莫辭閉目專注為其輸送靈力的模樣,心中一暖。
療傷結束,莫辭也睜開眼睛,朝秋翊致道:「傷如今怎麼樣了?讓我看一看吧。」
秋翊致頷首,便緩緩脫下衣衫,那傷痕仍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龍盤據在他身上,與本人溫和如良玉的氣質顯得格格不入。莫辭皺了皺眉,幫秋翊致把衣服穿好,道:「此傷畢竟是渡劫所致,療養還需要一段時日,你也莫要著急,繼續維持平日修煉,靈氣入體,便可好轉。若感疼痛不適,這裡還有些藥,你便拿回去備用吧。」
秋翊致接過那幾瓶丹藥,應道:「雖然傷痕目觀只好些許,但弟子這半個月來勤用丹藥,修煉如舊,疼痛感倒是消退許多了。」
「那便好。」莫辭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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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莫辭長老的殿所,秋翊致轉向北山的方向,昨日稍早時裴長清傳音來,讓他今日到流雲殿相聚。
為免衝撞,門派裡自是不御劍飛行的,不過卻沒有限制輕功。輕功雖遠不及御劍一日千里,到底也比走路快上許多,秋翊致見路上無人,走著便來了兩步踏雲,凌空而上,往前飛去。
這一飛沒多久,便遇到了另一個同樣在飛的人。
兩人都及時止住了步伐,往地上降落。秋翊致定睛一看,竟是初來乍到的小師弟溫未嵐,看起來輕功甚好,有些驚豔,想起小師弟的年齡,不禁憶起師尊曾說小師弟天賦比自己和蕭師弟高之言。
「小師弟,好巧。」秋翊致主動開口。
「不巧,師兄也是要往流雲殿去的吧?」溫未嵐道。
「師尊也喚了小師弟?那麼想來蕭師弟也會來了。」秋翊致道,旋即想起溫、蕭兩人關係應該不怎麼樣,訕訕道:「蕭師弟他性子比較衝,又甚依賴師尊,不是故意針對你的,若有冒犯之處,師兄替他向你道歉。」
「不必了,道歉不是本人便無什麼意義。」溫未嵐神色平靜,「若讓蕭師兄知道大師兄替他道歉,應該還會生氣吧?」
秋翊致微微一滯,溫未嵐卻繼續道:「大師兄不必難堪,既不是你討厭我,你我間不應如此緊張。」語畢,又露出一個溫良的笑容,「日後相見的日子還長,還請大師兄多多指教。」
雖然對方並未買帳,但既然給了秋翊致台階,秋翊致也就順從地下,回應道:「是,我也是,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秋翊致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兩人便繼續往流雲殿而去。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QILbW4Sca
看見來人是溫未嵐時,殿內蕭縱野的臉色驀然轉黑,再當發現秋翊致和溫未嵐二人是一起來時,神色更難看了幾分。
「都來了,坐吧。翊致剛療傷過來?」裴長清看向走入殿內的兩人,淡淡地道。
「是,傷勢有些好轉。」秋翊致低頭回應,兩人依言入座。裴長清的視線跟隨著兩人,接而緩緩落在溫未嵐腰間繫著的一對白綠色玉佩上。那玉佩是個凡物,一側多白,一側偏綠,卻恰好分作兩半,打成對佩,倒如陰陽太極一般,顯相合之貌。
故人之子。
裴長清沉吟著些什麼,抿了口茶,目光在三個徒弟身上流轉,最後又回到溫未嵐身上,啟唇道。
「為師今日讓你們來,是為講個故事。」
昔年,裴長清曾有一位凌霄派之外的道友。那位道友是一名散修,這枚對佩是他一直戴著的隨身飾品。他雖為修士,卻因為愛上凡界之人,寧願放棄仙途,到凡界與愛人相守。那位道友到凡界後,起初還會與裴長清書信聯絡,十四年前,報信聞其喜獲麟兒,卻在那之後便再也沒有一絲下落。後來,便在凌霄派從凡界資質檢驗帶回的孩子們中看見了別著這對玉佩的孩子。
裴長清原本打算在下次拜師儀式上將這孩子收為弟子,卻不想一年後撿到了蕭縱野,顧及蕭縱野年紀小,又不喜他人,此事便暫緩了。期間兩次拜師儀式,裴長清都動過尋找溫未嵐的心思,卻在看見蕭縱野吃醋的臉龐後只得作罷,故而嘆氣,卻還不能告訴當時的蕭縱野原因,一路拖到現在。這些年蕭縱野與秋翊致關係比起最初變得親近許多,加上蕭縱野成年,與其僅差一歲的溫未嵐也快要十五,便趁這次機會將人接到座下。這些緣由,一直沒有向二人說過。
原以為有了對秋翊致的依賴,蕭縱野對於新來的師弟也能多一些包容,卻不想蕭縱野還是那副性子,十分嫉恨此事。但無論蕭縱野是如何想的,溫未嵐這徒弟,他都必然要收。
一席語畢,三個徒弟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秋翊致、蕭縱野,乃至溫未嵐本人,無一不曾疑惑過裴長清如此突然相中溫未嵐,收其為徒的原因。可在得知真正理由後,才知原來裴長清早生此心,甚至早於蕭縱野入門,非一朝一夕之思。
秋翊致先是看向兩位當事者,裴長清垂眸不語,似憶當初;溫未嵐略有訝異之色,很快平復,若有所思地飲茶。他又悄悄移向蕭縱野,蕭縱野面色深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拳。
終究還是裴長清開口:「你們便先散了吧,未嵐……留下。」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Zkgu7h7OK
見秋翊致和蕭縱野走出殿外,溫未嵐放下茶盞,對裴長清道:「父親他曾經說起有過一位友人,昔年修真界相識,如同君子之交,偶有書信往來,想來便是師尊。」
裴長清點點頭,問道:「令尊……後來如何了?」
「徒兒的父母,在徒兒被選中來修真界那一年,已經死於作亂的魔修手下。」溫未嵐臉上的表情平靜,說起時並無波瀾,儼然是已經習慣的模樣。
雖然早有此猜測,裴長清還是一陣沉默,後緩緩道:「抱歉。斯人已逝,節哀。」
「師尊莫要介懷。這麼多年,徒兒早已習慣,憶起父母親時,只會想起微幼時快樂的時光罷了。」溫未嵐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語氣中透露著懷念。
「如此……」裴長清道.「為師便放心了。」
「事隔多年,師尊也不要太吃心了,徒兒會好好修煉,不讓您擔心的。」溫未嵐朝裴長清笑了笑,面容純良溫和,如同陽光灑落。裴長清見之,也不好面露愁容,微微莞爾,「好。往後你便在為師座下好好修煉,為師會護著你。」
「此話,師尊是否也對兩位師兄說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溫未嵐問道。
裴長清一愣,「是。可有怎麼?」
溫未嵐搖了搖頭,「沒有什麼。若師尊無其他事要交代,徒兒便回去打坐修煉了。」
「甚好,去吧。」裴長清看著眼前的小徒兒起身,想起自己座下三位徒弟,一個比一個還要勤勉,大弟子剛破元嬰,其他兩個弟子也將近金丹,略感欣慰。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AGZiA6cZ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