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不覺車子已經駛近啟仁醫院,當他在路燈前等待通過的時候,竟然看見敏儀的車子從啟仁醫院裏駛出來。耀莊明明是看得清楚,但心中又不禁懷疑,好想撥通電話來證實一下,奈何路燈正在這個時候轉出通過的訊號,加上後頭的司機又響號催促,心想她辦完案件就自然會回家,於是放棄了撥電話的念頭,將車子駛進啟仁醫院去了。
孫院長事務繁忙,未經預約基本上是難以安排會面的,托關主席的福,耀莊總算得到破例,不過等待安排是難免的。
他在一組以沙發圍成的等候區等待,並選了個靠近牆壁的位置坐下。由於等候區鄰近走廊,經常有孕婦在他眼前經過,看著那腹大便便的女土,不禁讓耀莊想起敏儀,究竟她來婦科醫院的目的是什麼?
忽然一陣不祥的感覺湧上來,難道她懷孕了!
但不消一刻,衝擊的心情又回復平靜,因為他記得敏儀有婦科病,這病會令她難以受孕。當耀莊鬆了口氣的時候,同時生出一份罪惡感來。一直以來同居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相處模式,不會影響到感情和責任,但剛才那份跌宕的心情卻顯示出裏頭其實是規避著某些狀況。
此時有位年青男子向他走過來,並坐在他的對面。
男子臉帶欣喜地說:「我還以為婦科醫院沒有幾個男人。」
眼前的男子年約三十,身穿輕鬆的便服,神情相當開朗,令人聯想到是位新任爸爸。
耀莊禮貌地回應說:「孩子剛出生嗎?」
男子錯愕地說:「不,我是陪朋友來看病的,她的病很大可能令她不育。」
耀莊問:「女朋友嗎?」
男子擺手說:「普通朋友而已,她可是個日理萬機的女強人來,只是朋友比較少。」
耀莊說:「太著眼於事業而忽略了健康。」
男子說:「她聰明能幹,獨當一面,從來都沒打算結緍和生孩子……」
耀莊不禁插口道:「那麼不育也不是個大問題吧。」
男子說:「表面是如此,但不想生孩子和不能生孩子是有分別的。」
眼前男子所說的朋友和敏儀有點像,霎時間耀莊就將兩人連繫起來。對敏儀的個性,耀莊自覺了解甚深,他不相信敏儀會為生育的問題而感到沮喪。
耀莊說:「不想和不能真的有這麼大的差別嗎?我覺得你想多了,相信你朋友沒你想的難過。」
男子笑說:「選擇不生育,是因為她有生育的能力,當她沒有生育能力,她就沒有生育的選擇權。問題不是生育與否,而是她沒有回轉的餘地,沒有讓事情發生的機會,這就是遺憾。」
此時耀莊的手機因短訊流入而發出響聲,他下意識地打開手機,然而螢幕卻停留在他剛才欲撥號給敏儀的頁面上。看著螢幕上顯示著敏儀的名字,心想他倆已有好幾個星期沒見面,剛剛還想給她一通電話,現在卻坐在這裏等一個素未謀面的女醫師。
耀莊沉默了一陣子,然後將視線投向男子身上,說:「先生,請問如何稱呼?」
男子說:「我叫米高。」
耀莊隨即說:「多謝,米高先生。」
說罷,耀莊隨即便離開了,當他的身影消失於走廊後不久,院長的秘書便來到了。
秘書見耀莊不在,便向米高問道:「請問剛才是否有位先生坐在這裏?」
米高說:「他走了。」
秘書問:「他去了哪兒?」
米高聳一聳肩說:「我覺得他好像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耀莊一邊到停車場取車,一邊給敏儀撥電話,然而電話照例打不通。當她正辦理大案時,這號碼是無法找到她的,這一點耀莊是清楚明白。一直以來他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反正他亦有不少私事不想對方知道,所以他認定這種相處方式是他倆獨有的默契。然而今天卻令他明白這份默契其實只是一種另類疏離。
縱使電話未能接通,上了發條的耀莊仍然開動了他的車子,並朝敏儀剛才駛去的方向追上,然而遲了近二十分鐘才從後頭追趕,連她座駕留下來的廢氣也嗅不著,要跟著她也成問題,更何況把她追上,但耀莊漠視當中的渺茫,只繼續驅車向前,直至車子來到了分岔口,他知道必須二選其一,但無論選哪一個,都可能錯過找到敏儀的機會。
躊躇的他突然想起米高的話。
「關鍵是你有沒有讓事情發生的機會,而不是你選擇了什麼。」
想到這裏,他決定放手一搏。誰知一輛司域從另一面急速駛入其中一段分岔路,他認得那輛司域是敏儀一位名叫力叔的部屬所有,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從後頭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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