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目 夜襲
國破家亡,江湖何以獨善其身?
襄陽城破,忽必烈雄師渡江,直指臨安。賈似道假傳聖旨,臨安守城軍將不戰而降,宋室逃亡,忽必烈設皇城於大都。
忽必烈的元軍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當天下盡歸掌握時,重建中原的管治重心卻偏重漢制,以宋朝官署為基礎,制度換湯不換藥,起用漢人,重設科舉,高舉蒙漢一家的旗幟,以安撫民心,大大有利於戰後重建。 此舉顧此失彼,蒙古諸族王侯視之為漢化,表示極之不滿,對輕蒙重漢政策乃有違聖祖之意,多次向忽必烈提出抗議無果,關外蒙古諸帳族內戰一觸即發。
中原武林自襄樊大戰後,白道義軍元氣大傷,苟延殘喘下,忽必烈重施對少林寺的手段,沒有趕盡殺絕,對其餘五大派以禮相待,尊儒敬道,只要不涉軍政,便不再追究抗元保宋之罪。
當中極力斡旋者,乃身負奇藝的八皇爺阿爾德,他是忽必烈族中的堂弟,被封為南平王,掌金帳印兵權,震守臨安府。阿爾德深獲元世祖重用,一方施以懷柔手段,倡議天下一家,多族共融。倘若武林中不服從者,接受武藝公平較技,阿爾德在三次公開的比武中,擊敗了中原武林三名頂尖級的宗主,並放下身段與對手惺惺相惜,以武德服人,續漸取得黑白兩道的敬重,同時擠身中原武林十大高手之列,與武當、泰山派掌門等名宿齊名。
戰雲看似消散,回歸平定,當百姓以為戰爭已遠去時,黑暗時代的影子早已伸延大地。
元世祖初掌天下,軍政百務纏身,各地繁重雜項應接不暇,當蒙漢官僚還在磨合交替中時,黑道強徒一直承勢擴張,去舊立新,處處開山建寨,據山霸湖,為了地盤利益互相火拼,無日無終。 賊寇持強凌弱不在話下,目無法紀,強搶械刧,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當中的黑吃黑愈見平常,江湖上誰夠狠夠強,便能夠生存下來。過去十多年來強勢崛起者,便被公認為黑道中極惡之首的魔宮六魔。
江湖上流傳一闕順口溜:
“一瞥全書震魑魅,一口神水通天地,不及一頁無目訣。
三堡六派,十八寨;
四家五湖,十幫會;
笑看風雲,一長河。
天目劍,雪虎嘯,敢問一絕豈無常。”
簡短的五十五個字, 道盡當今江湖形勢,中原豪雄乘亂併起,塞外群梟虎視眈眈,試問誰能有統一江湖之能耐?
海都可汗的魔爪,在杜活暗中支持,苦心經營下,兩年間與吐火倫組織了新崛起的幫會 『麒麟幫』。吐火倫被師父不速大師批算為西天赤星,天授東侵之命格,為一代神將之星,注定挾天火異能帶領魔帳,以睥睨天下之勢,吞噬列強,誓要稱霸中原武林,為我獨尊。
命中之宿道,究竟是必然會應運而生? 還是會隱藏著不可抗禦的異數? 中原武林的厄運,由麒麟幫東侵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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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滅後三年,初冬, 黃昏。
臨安府城外近郊山道上, 一輛馬車匆匆駛離西城門, 與趕忙入城的商旅逆向而行,獨往天目山山巒進發。馬車是從城內聘用的華緻包廂高轅,前方座頭上,趕車的不是聘用的馬夫,而是車廂內主人家的老僕。一身僕役服飾打扮的老叟,抽著馬鞭,兩眼晃悠半醒似的啜著水煙,哼著小調,悠然地驅動著馬車。
車廂裡是一對年輕夫婦及兩名孩童。男的玉面挺拔, 年約二十六七歲,雖然面帶倦容, 精目卻透出凜然正氣。少婦不施脂粉, 五官玲瓏,秀艷動人。兩人身穿的都是新造的絲綢錦袍, 看來正要趕往參加一場喜慶宴會。
少婦手抱着約半歲的男嬰,男嬰酣睡正甜,微微泛紅的稚臉,父母二人看著,不禁相對溫馨頷笑。另一孩子坐在少婦旁,年約六七歲, 身材比同齡孩童壯健高大,高挺鼻樑,薄薄兩片小英唇,頭扎小髻,一雙小靈瞳黑溜溜的透出亮光, 好像在思索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少婦輕撐窗臂,看一看天色,幽幽嘆道 : 「我們在城裡錯過了宿頭,二更前不知能否趕到山腳明空大師那兒?」 未待丈夫回答, 轉頭向身旁小孩問道: 「軍兒, 你在想什麼想得入神?
小軍兒童目一轉, 稚音活潑的向父親問道 : 「當年爺爺的屠魔故事,能否再說一遍給軍兒聽哩? 為何人家總說我們夏家劍法是中原第一的劍法?」 他懷著無比渴求的眼神,期待著父親的回應。
與他對坐的父親,探身撫摸著兒子的小臉,溫言慈笑道 : 「夏家的天目劍法當然不是中原第一, 只是江湖上的朋友給爺爺面上貼金而已。爺爺的劍法是經歴無數寒暑苦練後的成果,只要能下苦功, 小軍兒也可以有爺爺的成就。」
這回答當然未能滿足無比好奇的小心靈, 小軍兒踢踢小腿,追問道 : 「當年爺爺打敗的拳魔是否很厲害的?」
少婦嫵媚一笑道 : 「武哥, 反正還有一段山路才到明空大師那兒,我看軍兒也沒睡意,便再說一膺遍家公的軼事給軍兒聽聽吧!」
被她稱呼武哥的父親壓低聲線,一副神秘兮兮的神色,道: 「軍兒, 說給你聽也可以,但你不能隨便轉告他人,知道嗎?」 小軍兒湊近父親耳邊, 以小手擋著耳殼,輕聲回答: 「知道啦!」 就像是父子之間的一個重要的秘密承諾,廂內溫情洋溢,暖遍人心。
父親從水壺中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思緒,侃侃道: 「大約在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夥強盜,武功極為厲害,加上手段毒辣,殺人劫貨,無惡不作,令浙江撫衙大為頭痛。 而最令江湖人士不齒的,就是當遇上會家子時,如保鑣、武師或補快等高手時,給他們打敗後,硬要威逼拜他們為師,並加入他們賊盜一伙,以壯大他們的勢力,否則對其家人格殺勿論。誰不知加入後,六魔從中汲取他們的武功要訣,沒有利用價值後便打斷他們的筋脈,從此如廢人無異,任他們自生自滅,這種行徑已超出了一般綠林強盜的所為,可說是神人共憤。」 小軍兒不自覺的握緊小拳頭,一顆俠義的情緒被牽動著。
「當時的武林正派人士,決議把這幫惡人加以清剿, 五大派領袖經過一輪商議後,由各大門派精英組成了一支義軍, 直搗賊窟,向那伙強盜挑戰,怎知不幸中了強盜的埋伏,最終全軍覆沒,五十多人沒有一人活著回來。 經過該次勝利,那夥強盜聲名在黑道上更響,於山寨建起堡壘來,投靠的匪類更多,聲勢更大,其中六個武功最高者, 漸漸成為江湖上聞名喪膽的魔宮六魔, 首領便是拳魔洪百龍。」 小軍兒七情上面,咬牙切齒,投入非常。
「叔伯伯曾說,那次剿滅行動出師不利後,五大門派之間為了那次傷亡損折,不禁傷了和氣,其他打算復仇的小幫散派,沒有了強援牽頭坐陣,自問鬥不過六魔,便忍氣吞聲,把討伐擱置了。過了一段時間,傳聞終於傳至天目山上,那時爹爹還沒出道,爺爺卻深悟誅邪有責, 遂日夜苦修,兩年後終於練成了本門天目劍法的最強劍式,決定發帖至六魔,約戰於黃山之巓。
那時侯,六魔吸收了各派精華,武功已達至深不可測之境地,爺爺兵行險著,白道人士皆認為他以卵擊石,均不予支持。 爺爺卻意志堅定,認為練武修道者,降魔責無旁貸,便排除異議,一意孤行。」欽佩之色形於小軍兒的臉蛋上,少婦也聽得津津樂道。
停頓了一會兒,父親眼神轉盛,道: 「當時有兩位武林異士,曉得你爺爺竟以單劍獨戰六魔, 認定將會是武林上百年難得一見之戰,自行相約在黃山山腳下等待你爺爺, 表示願意隨行壓陣,聯袂上山。」
小軍兒的小身軀興奮彈起,插口問道 : 「是那兩個武林異人?」
父親微笑續道 : 「爹爹正想說呢,一個是北方武狂,後來定居東北長白山雪虎堡的雪虎山君,亦即是武林三大奇堡之一,雪虎堡的堡主。 另一個則成為了爹爹的好朋友,江湖上人稱無常客的佟叔叔。」
故事至此,父親不禁展露出驕傲的笑容,心忖武林怪傑無常客,自那次比武之後,成為了天目山莊的莫逆好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一點,劍藝卻超群越眾。 無常客與父親臭味相投,現下還不時一起鑽研及修編劍譜拳經,合天下之大成,被白道劍客們稱為當今上乘的劍法精要,坊間流傳稱為『無目訣』。無目,乃無常與天目之併稱。”
小軍兒深深的沉醉在童話般的武俠故事裡, 默默思索,並沒有插嘴。這時斜陽早已沒落西山,陰暗的天際突然閃了兩下電光,幽雲團積,遠方天邊更傳來隆隆雷聲。
少婦難掩憂色地道: 「看來快要下大雨了!」 纖手在輕拍懷內睡得正甜的寶寶。
丈夫聞言,吩咐了家僕趕快一點。車外一輪吆喝聲後,父親武哥續道:「爺爺一行三人到達黃山光明頂,六魔早已在恭候。從佟叔叔處轉述, 六魔分別是拳、棍、槍、 刀、箭、毒,當中以拳魔洪百龍為六魔之首。他們心高氣傲,不作群鬥,遂訂下一對一來決鬥,爺爺每次出戰一魔,都可打坐休息三個時辰,期間由雪虎山君及佟叔叔作監護。六魔由棍魔先行出戰,當天的大戰可說是驚天動地,每個魔頭都把自身武功發揮到極至,爺爺在首兩個時晨內先後敗了棍槍二魔,休息了三個時晨後,再戰勝了箭魔,然後於翌日,再戰剩下壓陣的刀魔及拳魔, 亦是六人中武功最高的二人。 總共經過兩天的車輪式對決,爺爺最終憑上乘的天目劍法,將五魔一一折敗,使他們心服口服。而毒魔擅長使毒,本身武功雖不高, 但毒功卻非等閒,在老大拳魔敬重爺爺劍下留情,不殺他們一人下,命毒魔不用強行出戰。五魔連敗,毒魔鬥了十數招後自愧不如,棄劍作罷。六魔接受降敗的結果後,承諾遠走西域,棄城解甲,終生不再踏足中原半步。」
小軍兒聽得眉飛色舞,縱然早已知道爺爺大敗六魔,還是喜不自勝,回味無窮。小孩子的心靈就像藍色晴空上的白雲,只要是心愛的東西,無論聽多少遍,看多少次,也可幻化出心愛的形狀,千奇百怪,滿滿快樂的念頭。
夏成武為謙謙君子一名,怎會曉得黑道人物的詭詐。當時六魔復仇心意極重,早已萌生群起圍攻之意,只是技不如人,加上還有一直沒有出手的雪虎山君這武狂壓陣,才無奈棄寨。最終決定帶走綜合了手下敗將的武功全錄,遠赴崑崙山潛心修練,待突破武藝後重臨中原,一雪前恥。魔宮解散後,手下們試圖尋找那一本武功錄本,卻尋遍不獲,經過一輪流言蜚語,漸漸成為了黑道群豪,欲得而甘心的 『魔宮全書』,故順口溜第一句才有 「一瞥全書震魑魅」 之說。
剛說至尾聲,外面又打了兩下乾雷, 震入心脾,馬車亦漸漸走進幽暗的叢林山路。
少婦看見小軍兒意猶未盡,會心慈笑,道: 「自光明頂之戰後, 天目山莊為武林驅趕了六魔,成為一時佳話, 各大門派均派使者來訪,答謝報仇之恩。自始,我們夏家便有江南一劍之美譽。」
實情是被稱為 『中原第一劍』,只是她不欲在兒子前炫耀,故而說成 『江南一劍』,一雙妙目以鼓勵的眼神正視着小軍兒, 像在說,你也要以此為目標,不負前人盛名。
當年獨戰六魔的劍士,便是天目山莊第六代傳人夏重平。自蒙古滅金後, 第一代創派的是一名由北方來的隱道,他深諳唇亡齒寒之理,金國敗亡,下一個便是宋朝了,遂率門下渡江逃難,尋得地靈人傑的東天目山後,便與弟子定居於山上, 以劍修道, 潛心研習內家氣功,為天目山莊的劍道奠立了重要的基礎。傳至夏重平這一代,他天資過人,勸於研劍,並修補了前賢劍術很多不足之處,創奇立新,把原本只有二十四式的天目劍法,加入了更多變化後,擴展至天、地、人三篇, 合共三十六式的劍招,精益求精,從始便以天目劍法及道元氣功飲譽武林,為天目劍門的兩大絕學。
夏重平修篇的天目劍法,主要是把武道上的層次剖析開來,人篇是修劍心,地篇是修道心,天篇是修意心,劍意道合一,便是天目劍法的要旨。
馬車上的男兒, 正是夏重平獨子夏成武,武藝上已得其父真傳,為人俠義凜然,是新一代的武林領袖。 其妻子林萍, 是八卦門掌門之長女, 一套八卦刀青出於藍,為武林一絕。 兩人於白道名門的試劍會上一見鍾情,男材女貌,門當戶對,順應天緣結成夫婦,成為江湖上艷羨的佳偶典範。
夏成武的長子夏軍,是天生練武材料,體格健偉,性格沉實,深獲祖父夏重平的喜愛。林萍懷中的是次子夏源,才剛滿半歲。 在前頭趕馬的是跟隨了夏重平半生的老僕劉東,一手煙桿打穴功夫已達一流高手之列。
夏成武因妻子剛剛懷了第三胎新孕,顧其道上操勞,故在城內顧用馬車趕路,免她受路上風寒,一行五人,打算趕回天目山莊,給夏重平賀壽去。
馬車轔動,折轉至天目山麓,這一段泥路蜿蜒曲折,申延至山腰,兩旁長滿五丈多高的古杉,遮天蔽月,加上亂石嶙峋,滿佈矮叢,道路極不好走。車廂外的老僕劉東,小心奕奕地趕著兩匹健馬,距離東天目山約還有十多里山路,心忖過了這段崎嶇的山路,便可見到明空大師的寺門了,明空大師是他們的山鄰。
駛行兩里後馬車漸入山中,天上飄下了粉末雨絲,突然破空閃過,數度白光矢射向馬車,車廂中夏成武聽風辨器,低聲喝道: 「東叔小心!」
吸啜著水煙的劉東,在電光火石間,叮叮兩聲,以煙桿撥落了兩顆迎面而來的鐡菱,打來的手法強而有勁,是奪命來著。另外三顆則在兩旁飛過,「 卟卟卟」,嵌入了馬車堅厚的木框之內。
劉東剎停健馬,兩夫婦對望一眼,心意相通,天下間可沒有他們可懼怕的事情。
夏成武提劍下車,向前後無人的山道上掃視了一眼,暗林中人影渺然,遂作四方揖, 以江湖口吻提聲道: 「天目山莊夏成武向朋友請罪,不知朋友在道上做買賣,意外打擾了!」暗指自己不是他們的目標,語氣不亢不卑,心裡暗自提防。
亮了天目山莊名堂,好歹應知難而退,正在等待回覆時,黑暗中驟起霍霍急勁之聲,數支冷箭疾射向馬車窗戶,看來是想迫車廂中人出來,同起先聲奪人之勢。
夏成武冷哼一聲,手握幾個銅錢,以金鋼指力彈向來箭,黑暗中彈出方向奇準,鏗鏗碰擊,紛紛把冷箭打落,銅錢卻力度不衰,竟向來箭方向沒入林中。黑暗中聽見一名老者生硬的乾笑,道 : 「夏少莊主有禮了, 不過少莊主出手不夠闊綽吧!」
話音剛下,夏成武看見前方及後方的十多丈外,分別冒出六個蒙面的黑衣人,合共十二人,把前進後退的道路堵塞了。剛剛說話的老者站在前方的中間, 禿頂白鬚,猜想是這伙人的首領。
車上的夏軍正想探頭出窗外, 給母親林萍按着, 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妄動。低聲命令道: 「一會兒有什麼事都要靠近娘親!」 夏軍已曉得來者不善,皺起小眉頭, 暗地裡把腰間小匕首拿在手中, 反而覺得是在保護娘親和弟弟似的。
天空滿佈密雲,林中愈見幽暗。夏成武走近馬車前方,低聲向劉東道:「一會我說衝,東叔便駕馬車向山上衝吧,一直向明空大師那裡走,不要停下來!」 劉東緊盯著前方黑衣人的一舉一動,右手把馬鞭握得更緊,左手取下煙袋。
夏成武向那禿頭老者拱手道 :「夏某一向輕財重義,如老先生和各朋友賞面到敝山莊作客,相信莊主必定視各朋友以上賓款待!」
那黑衣老者打了個哈哈,踱步向前道: 「夏少莊主,拜會老莊主我們還沒資格。只是想請夏少莊主一家到我們主人家裡作客去。」
夏成武知悉是衝著自己而來,語峰轉冷,問道 :「不知先生主人是何方前輩, 請客的方式倒別出心栽。」心裡暗暗提高戒備,猜不透對方為何攔途截車。
黑衣老者目光殺意劇盛,沉聲說 :「我們的主人叫閰羅王!」說話之際手勢起落, 身後黑衣人已亮出兵器,老者瞬間起動,筆直地衝向夏成武,身法之快, 距五丈多遠如像跨出一步,兩息間已搶到身前,寒氣森森,右爪抓向夏成武喉頸要害。
不管武林較技,或是生死相搏,第一招也不會使出奪命招數,為自己留有後著。只有一種情況才會先聲奪命,暗殺。
前方其餘五名黑衣人搶進,直取車上的劉東,組織嚴密。馬車後方的六人也同時發動, 每人亮出了一捆勾索, 雙手一揚, 六隻鐡鉤呼呼作響,如毒蛇般纏向車廂,是一早有備而來, 訓練有素的暗殺行動。
第一章 完
預告: 第二章 趕盡 殺絕
天目劫,俠義滅,一場秘密的暗殺行動,為亂世武林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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