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難 滅義
時過立春,天氣在暖寒交替之期,風向不測無定,在東海這片南北分界之海域,暗藏從四方八面交湧潮洪的水流,隨幻變的天氣所牽動,即使沿海的土著漁民,也難以準確地估測海流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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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海面颳起東北風,應復匡的戰船及一眾漁幫戰艇,吃飽帆力,向南急行,為要盡快去營救漂浮在海上的吳子龍及夏成中等人。在碧寒顛簸的海浪中,縱然身負深厚的玄功,時間一久,泡在海浪中也不是開玩笑的,能捱上三兩個時辰已經很了不起了。
應復匡凝神遙望吳子龍等人,分散成五組人在里外海面漂浮,雖然各人看似狼狽不堪,尚倖在海事中逃過一刧,貨船主體早已沉沒,可推斷碧鍊玉鼎已隨破船埋葬在大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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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是有人在水中作怪,鑿穿船底引至沉船,若果不是炎老三吩咐手下幹的把戲,貨船上的都是吳家的人,難道混入了內奸不成?」應復匡並肩與仲達站在船長的觀望臺,暗自想道。隨即掃視週邊海面,發現剛才由漁幫拋到海上的火藥桶,在毒霧散去後,竟然還有七八個跟了上來。
應復匡神色一變,向手下喝問:「水蛟隊回來沒有?」
一名頭目奔上,惶然道:「十名兄弟下海,一個也沒了影縱?」這時仲達也會意事有蹊蹺。
應復匡猛然一震,向仲達問道:「剛才釋出毒霧的火藥桶,是漁幫一貫的手法嗎?」
仲達迅速回應道:「絕對不是,他們只會用火箭引爆,其目的主要是在補漁時嚇走鯊魚或鯨魚等大形魚種,從來沒聽過能在水底下引爆,青龍太座,屬下孤陋寡聞,水底下能點燃火種嗎?」
應復匡濃眉一緊,黑溜溜的眼珠盯著海面上其中一個木桶,駭然發現了數個細小的氣孔,瞬即大呼:「快射破那些木桶,有水鬼藏在木桶之內。」
一眾手下聞言大悟,想通了便齊聲大罵,抄起長鐵叉,擲向在海面上漂浮的木桶。「噼嚦啪啦」的一輪擲擊,漂近戰船的三個木桶轉眼間被擊毀,然而卻看不見有人藏在木桶中,卻浮起了一層黑色的油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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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碼外炎老三的漁船,也起了騷動,大呼道:「長河幫的小鬼們,在海上撒火油嗎?」
肖笙與十四妹等站在船首看得清晰,戰船與吳子龍發生海事間的海域,冒出了一道黑色浪頭,分隔了他們與漂浮中的浮木萍。
十四妹聞得漁幫的呼罵聲,驚道:「是黑火油,我們不可再往前。」回首向仲達道:「長手怪,快轉舵,快轉舵!」剛才她與仲達交手,被他的古怪身法嚇倒,故稱他為長手怪。
仲達那裡會聽十四妹的勸言,向應復匡一瞥,如沒有上級下令,他才不會轉舵,卻看見漁幫一眾漁船已經揮槳轉帆,由南行改為向他們駛來。
應復匡見狀大驚,呼喝道:「不要駛過來,海上木桶有古怪。」奈何漁幫一眾船艇充耳不聞,向戰船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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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方漂流的吳子龍,與兩名手下擠在一塊浮板之上,半身早已經濕透,他被暗算後怨懟滿腔,遠遠聽見雙方在互相呼喊,也聽不清楚他們在吵什麼,還以為兩幫人馬在海上對峙,浪費來營救的時間,心中怒不可遏,罵道:「在這刻還吵什麼,還不快駛船過來。」
一名手下道:「公子,水流把我們拖出東面,離海岸愈來愈遠了。」吳子龍聞言,更是氣憤難紓,苦無對策。心想:「真的太大意了,貨船被動了手腳而不知,可惡的麒麟幫,原來儲心積累要來對付我們吳家,這次可真裁到了家。哼,但本公子只會吃一次苦頭,只要我回到臨安,定必動員把麒麟幫的禍首煎皮拆骨,竟敢來惹我們東海吳家,簡直不知死活。」
約百步外的另一塊浮木板上,卻是另一番景象,馨意滿溢,柔情無限,夏成中與蔡茵兩人含情脈脈,互握著手,滿心歡愉,也不知是否想有人來營救他們,只曉得此木萍猶如化成一片種滿鮮花的小天地,烏語花香,享受著鴛鴦仙樂般的甜蜜初戀,時間像永遠停留在快活的二人世界之中。對二人來說,不管是出身,家門派別,武林地位,皆是極為匹配之人選,能覓得如此伴侶,也感上天之眷顧,緣份之奇妙安排。
而夏成中深諳此計乃馬泉在作詭,故即使被迫漂浮在大海中,也沒有像吳子龍般大為焦躁,因為他還要協助馬泉以紙條傳遞給他的任務,留在吳子龍身旁。
而對麒麟幫來說,亦是赤麟王口中能否成為幹大事的合作夥伴的一次重要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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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的海域,應復匡不停示意漁幫的船不要靠近,但即使叫破了喉嚨,炎老三急於接回十四妹,那裡會聽他的使喚。
就在炎老三的主船駛近長河幫的戰船約三百多步外,炎老三也起了疑,高聲道:「仲臭賊,海面的火油是誰弄的?」
話語剛下,多名載著頭套面具的人從海中冒出,其中一人大笑道:「全部都去見海龍王吧!」也不知他們用什麼手法,神秘人手中冒起火光,燃點起黑油後,迅即又潛回了水下。
黑油猶如一條火龍般伸延,不出十息間,火勢濃煙籠罩應復匡的戰船及炎老三的主船。
長河幫的幫眾紛紛向海上發射箭矢及擲出鐵叉,卻也是徒然,根本找不到敵踪。
水流混雜亂竄,轉眼間火勢隨黑油沾上了船身,逕自燃燒起來,「起火了!」,懸掛在船身外的幫眾大聲示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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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處變不驚,吩咐手下備水備戰。轉念間,想起一事:「爹爹曾說過忽必烈屢侵東瀛,卻因蒙古人不擅海戰,均無功而回,而東瀛人還有一套海戰秘術,能在海上向敵人戰船施以縱火,防不勝防,對了,這是東瀛的秘火術,哼,果然是有人在弄鬼。」想通了便不再猶豫,伸手抄起戰龍戟,向仲達道:「穩著軍心,敵人在水中,我去了。」二話不說,携戰龍戟躍入海中。
十四妹看見應復匡躍入海中,大叫:「小鬼,本姑娘也要出出氣。」一鼓尤勇,抽出匕首,跨過船舷,躍入了海中,在旁的肖笙欲留無言,要拉也拉不住。
炎老三喚了一聲「十四妹」,揹上一支四尺長漁叉,向手下道:「水鬼作怪,二十人隨老子來,送他們去海底極樂。」說罷噗通一聲,避過火勢,潛游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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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應復匡及炎老三等人來說,水戰比陸上更稱手,既已發現敵人,那容他們欺上門來。炎老三更要為保存十四妹的安危,必須親身上陣。
幪面人在海面燃燒起十多個火頭,火勢隨黑油漫延至戰船及漁幫船陣,方圓百丈內濃煙四起,視線糢糊,船上眾人叫嚷著救火,不少人被煙火嗆紅了眼,呼吸難舒。濃濃黑煙隨風吹向南面,漂浮在海上的吳子龍等人目睹火海,不禁心驚膽戰,才曉知兩幫會同被暗算,陷入了敵人的火陣之中。
兩幫會的人在海上作戰經驗豐富,亂了一陣便穩著了陣腳,不一會水面浮出了三具黑衣屍體,應復匡冒上了水面,以戰龍戟指向北方,喝道:「賊子有十人,向北方逃走了,派水蛟隊去追,戰船南駛救人。」一種隱藏著的天生領袖本色,在這次遇險中發揮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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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海面陣陣強風,把海浪吹得起伏不定,一艘漁幫戰艇卻易風破浪,駛近長河幫戰船,一名禿頭長鬚的大口漢子向十四妹招手,喚道:「十四姑娘,屬下來接妳了。」來者是漁幫的祈總管。
肖笙向他示意十四妹已經下了海,祈總管沿戰船來回巡視了一會,十四妹突然「哇啦」一聲跳上了船上,看來並無大恙。
肖笙看見她仰目朝天,口中喃喃有詞,食指在舷木比劃,像正在沉思什麼的。肖笙按耐不住情意,從長河幫的戰船躍下了祈總管的船,希望從十四妹口中查看水底的情況。
突然十四妹叫道:「本姑娘沒猜錯!」肖笙的前臂出奇不意地被她抓著:「十四妹,妳作什麼?」這次連姑娘二字也忽略了。
十四妹首次展露出嚴峻的神色,道:「我們去追鼎子,你來是不來?」
肖笙仰首以目光轉向戰船上的度川奇,以眼神向他詢問,度川奇道:「不管有沒有鼎子,既然發現賊子往北逃,肖公子便隨十四姑娘去吧,我接應了夏旗主便趕上來。」
肖公子心中一樂,任憑十四妹拉著他,道:「度師兄保重。」
「肖公子一切小心!」
「接了夏旗主後到虞城與于前輩會合便可。」
「兩個大男人真囉唆!」十四妹一面厭煩地道,肖笙能與十四妹同船,被她搶白也不會計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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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幫眾正忙著處理火頭,即使仲達看見了肖笙跳船也不阻撓,調整風帆南駛救人,這時黑油已被波濤沖散,火勢大大減弱,對堅厚的戰船已經起不了威脅。
十四妹催促祈總管道:「令所有船向北追賊子,不要放過他們,快追!」
這時應復匡與炎老三一起從海中冒出頭項,炎老三讚道:「青龍太座身手不凡,虎父無犬子,炎某佩服!」應復匡在水下以戰龍戟擊殺了三名敵人,故炎老三出言讚許。
應復匡道:「炎幫主過獎了,今天見識了炎家的水底功夫,實在大開眼界。」
原來炎老三不但殺了兩名幪面人,還擒下了一人,左手正叉著一名俘虜的頸項,令他呼吸困難。
炎老三把他的頭套一抽,露出了俘虜的真面目。炎老三怒火中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那俘虜被他掐得漲紅了面,嘴巴卻緊閉不語,就在炎老三正欲再施懲戒時,應復匡大叫:「小心水底埋伏。」一頭鑽入了水中。
倏地慘叫一聲,那名俘虜已被漁叉貫體,腸臟溢出,依然斷了氣。炎老三驚怒莫明,曉得自己剛才從鬼門關被拉了回來,如沒有應復匡撥奀了漁叉,剛才已被漁叉一同貫穿身體,葬身大海。
應復匡浦回水面,道:「偷襲的人手勁極強,不是一般嘍囉之輩。」炎老三棄了屍體,點頭稱謝,道:「快遠離海域,鮮血會吸引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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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看見二人在海上,揮手連連大呼:「你們還在海上幹什麼,他們取了鼎子北上,快去追!」轉頭向肖笙嗔道:「你們這些男人真嘮叨,做事慢吞吞的。」祈總管聞言自動自覺,向應炎二人拋出繩索,好使他們上船。
肖笙一同被罵上了,怎敢和她頂嘴,問道:「妳怎知他們取了鼎子?」
十四妹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指一指大海,道:「是水流。」原來她剛才罵了人嘮叨,若然自己馬上滔滔不絕的講解,不就是應了自己的咒罵嗎?肖笙怎會想到她的委曲,只道她有理說不出來。
「噗噗」,應復匡與炎老三先後躍上船來,這次兩人在海上一同擊退敵人,伸手互握,惺惺相惜,互相起了敬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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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老三心懸妹妹,看見十四妹和肖笙靠在一起,無名火又起,回復兄長本色:「十四妹,過來。」漁幫一眾看見幫主面色,早已避得遠遠的,避得最遠的當然是祈總管。
十四妹怎會不知三哥為人,來一招先發制人,三步變一步,撲入炎老三懷內,哭訴起來:「三哥⋯嗚⋯九姐被抓了⋯」半真半假的抽泣撒嬌。
炎老三撫著她的肩頭,本來準備好的痛罵,怎也罵不出口,觀海樓的一把掌,實在擊到自己心坎上去,痛比刀割,有苦自知。此刻總算平安而回,怒氣早已被妹妹的哭聲融化了。
應復匡放下三十多斤的戰龍戟,步向肖笙道:「肖公子,在下長河幫應復匡,請多多指教。」
肖公子執禮道:「應太座英雄出少年,肖某請應太座指教才對。」兩人對望了一會,不禁都脫聲大笑了起來。
應復匡道:「看來我輩還是不要裝什麼武林客套了,你我兄弟相稱便可。」以手背拍打肖笙的胸口,另一只手熱情地握著肖笙的手。
肖笙自幼被家規束搏,嚴守禮教,這次遇上了充滿江湖豪情的幫會人物,確實新鮮有趣,雖然還沒完全習慣,卻也開放了不少情懷,道:「應兄弟,你對付顏太歲的三招,實在出色。」
應復匡擠眉弄眼,鬼馬地道:「顏什麼太歲,此刻改稱他顏老鬼便可。」兩人又再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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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妹聽見了二人嘻哈大笑,按耐不住,從三哥懷內掙脫出來,故意找渣道:「有什麼好笑,我的炎九姐被十八寨的人抓去,很好笑嗎?」喜歡搗亂破壞就是她的性子。
肖笙對著她當然無言以對,應復匡可不一樣了,道:「我們笑我們的,怎會扯到炎九姐身上去了?」
十四妹睜大眼睛,指著應復匡的鼻尖,嗔道:「吖,大膽,你這小鬼竟敢頂撞本姑娘嗎?剛才是誰救了你一命的?」
應復匡故意搔一搔頭,道:「我也沒要妳出手救我,相信那一下也要不了我的命⋯⋯哎喲!」
話還沒說完,右足已被十四妹重重踏著:「小鬼,再說一遍!」兩指挾著應復匡的耳垂,一副大興問罪之師的本色。
應復匡知難而退,合什道:「是的,是的,十四妹大姐本令高強,高人一等,應小子拜謝救命之恩。」深深一揖到地。
十四妹放開應復匡,冷哼道:「這還差不多。」肖笙在一旁也不禁發啄,卻不敢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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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神色一轉,問道:「對啦,十四妹大姐,為何要出手救小弟呢?剛才我們兩陣對峙,十八寨是助炎三哥而來,漁幫是不該助長河幫的。」這也是肖笙很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十四妹輕描淡寫的道:「本姑娘就是看十八寨的人不順眼,就是喜歡和他們作對,不可以嗎?」若果真的要她抬出大道理來,她真的想不出來,但她的心底很清楚,自己被人利用接了這口鼎子,牽連出整個東海江湖的大風波,事出己身,真正責無旁貸。石老重傷時她己於心不忍,故她不想應復匡為了此事而落得身受重殘的下場,其實是出於歉疚之情,唯以她的好勝,怎會說得出口。
其實炎老三也很想追問她的奇怪身法從何學得,但礙於肖應二人,不想此當兒詢問,反之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妹頭,妳怎知賊子取了鼎子?」
十四妹頓一頓足,嗔道:「三哥,有外人在不要稱人家妹頭!」
炎三哥沒好氣的問道:「十四妹大姐,妳怎知道賊子取了鼎子?」竟學起應復匡的口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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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復匡向十四妹笑一笑,示意幫她解說,插口道:「麒麟幫為了要我們鬥個你死我活,為的就是要擾亂東海的勢力平衝,但不會真心奉上一口稀世奇寶,任由它鼎沉大海,如小弟沒推想錯,賊子是算好了季節性的水流,在水底裡運送鼎子。而十四妹大姐正是熟諳水流的高人,好比孔明借東風一樣,神機妙算也。」他為人精靈機敏,要討好這好勝的大姑娘,易如反掌。
十四妹被他一捧心中大樂,面上卻真的裝起高人指點的神色來:「比是比不上孔明,也差不了多少,初春的水流南北交雜,加上長江河口水流湍急,三股水流在海中交融,今天剛好吹起東北風,上方的水面是向南流動,水底卻是逆向北流,賊子正好借助水流,把千斤的鼎子無聲無息的運往北岸,問題是他們如何能在水底中潛行,即使是本姑娘,極限也在半個時辰之內要換氣,再久便捱不住了。」
應復匡道:「半個時辰已經很了不起了,按他們偷襲的手法,猜想是東瀛的秘火術,若然是東瀛的秘術,大有可能辦得到。」講解也不忙捧一捧十四妹。
炎老三接道:「按我們在東海所得的情報,東瀛軍其實也對蒙古軍的侵略極為畏懼,絕對不會駛過了長島海峽,更不會為了一口鼎子偷襲我們,相信是麒麟幫的人偷學了東瀛秘術來施計偷天換日,以為能瞞天過海。」
眾人皆想炎老三此言有理,炎老三續道:「現在我們手上沒有鼎子,如何能救出九妹呢?」他有此一問,已經是放下了幫主身段,希望應復匡及肖笙能獻計助戰,從十八寨手上救出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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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笙曉知于南天會暗中保護炎九姐,其意是用這條件來說服炎老三放棄玉鼎的,怎知貨船沉沒,也不用他來說項了,眼下鼎子如石沉大海,于南天會否協助救出炎九姐呢?肖笙心中實在沒有譜兒。
應復匡道:「漁幫合計有十多條船,約有三百幫眾,但烏石灘上,十八寨想必也會召齊人馬,人數上即使雙方也不吃虧,但始終九姐被脅,十八寨的人一向橫行霸道,沒有鼎子交換,大可一刀把炎九姐斬了,再來跟三哥決勝負,這一層⋯⋯」
十四妹愈聽愈氣,罵道:「小鬼,現在就是要你想辦法,什麼一刀把九姐斬了,你說什麼?敢再說一次!」作勢又要扭他的耳朵。
肖笙為應復匡解圍道:「十四妹,有沒有想過,水流會把鼎子沖往那兒?假若麒麟幫的人早有預謀,怎會沒有接贓之處,只要我們能截著鼎子,便有籌碼和十八寨討價還價。」
炎老三一拍大腿,道:「肖兄弟說得對,十四妹大姐快想一想。」
十四妹被肖笙一言驚醒,埋頭苦思,不一會,向應復匡問道:「往北行五里之內,有島嶼或石嶕之類嗎?要離海岸最近的一塊陸地。」此海域早已出了漁幫的活動范圍,故十四妹也只好求教。
應復匡想了一想,道:「金龜島,絕對沒錯了,那小島呈海龜之狀,方圓不足百丈,就在三里開外,島嶼周邊暗嶕處處,極少漁船會駛過,是藏寶的好地方。」
炎老三眉頭一緊,老氣縱橫地道:「好,老子便賭上一賭,看看老天爺是否助我們炎家討回九姐?」令手下往北策進,同時戒備敵人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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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海域,長河幫戰船闖出了黑油火陣,直駛向南面墜海等候救援的吳子龍等人,一名船員奔向船長臺道:「仲船長,風勢把木浮萍吹出大海,前方出現回逆流,戰船體重,可能追不上浮木萍。」回逆流是水流與風向剛好迴異相反的水流,加上水底暗湧,把夏成中等人沖向大海。
仲達施展擒拿攀上船桅,眺望一看,五團黑點在東面離他們愈漂愈遠,風勢則把戰船吹向西南方,心中大罵,正要扯帆轉舵之際,「噗通」一聲,一人跳進了海中,沒入了大海。
「那個笨蛋怎麼不小心墜海了?」
一名手下失慌而至,向仲達呼叫:「船長,倉下的水桶被破壞,食糧起火了。」話語剛下,陣陣燒屑之味道升起,猜想火勢不大,始才恍然大悟,喝令:「快救火,剛才跳海的是奸細,派水蛟隊去追。」轉念暗驚:「這點火毁不了這艘戰船,卻已阻礙了我們的航行,敵人的心思是要我們不能前往營救吳子龍,原來他們的真正目的是要害吳子龍,看來必須趕快通報安堂主才好。」遂從桅上跳下甲板,命人拿過信鴿,撰訊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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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漂浮的吳子龍等人,遠遠望見戰船冒起白煙,漸漸變小,便曉得木浮萍被湍急的水流帶出大海。吳子龍心中怒恐交雜,面色極之難看,心想:「如此在寒風中漂浮,勢必葬身魚腹,我吳子龍怎能死得這般不明不白。」向其餘四塊木浮萍指示道:「我們必須緊湊在一起,快撐筏過來。」
夏成中與蔡茵聞言,抽出配劍在海中揮撥,手中用上了真力,不一會便與吳子龍的浮萍匯合。此刻兩人即使身陷險境,心中也是甜絲絲的快慰無限,初戀的感覺完全戰勝了遇上海難的苦惱,還極享受同舟共濟之樂。
一組人順著水流很快便漂近,唯另外兩組卻敵不過急湍的水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愈漂愈遠,最後連呼叫也聽不到。
際此夏成中仍是比其他人冷靜,因為他曉得這都是馬泉的惡謀,當然他繼續不動聲色,向吳子龍道:「從這方向漂浮,會遇上陸地嗎?」三塊木浮萍合共六人,除了蔡茵外,差不多全身濕透,狼狽之極,尚幸吳子龍手下三人的武功底子不弱,抵得住風寒,各人互相拉著手緊靠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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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家將看似熟悉地勢,道:「夏少俠,這裡不遠處有一個小荒島,如順著初春的水流,幸運的話,漂流一天應可看得見。」
吳子龍按耐不住火氣,惱道:「要這樣漂浮一天,渴也渴死了。」
那名家將聞言辯色,懂得公子脾性,道:「渴一天也能抵受,就怕遇上了鯊魚。」
吳子龍果然被他一嚇,怒容收斂,向蔡茵瞥了一眼,面上帶著紅雲,沒有一絲驚惶之色,心中極是佩服:「連峨嵋女弟子也處變若定,我怎可以慌失起來,墜了武林世家之風範?」向蔡茵問候道:「蔡女俠,吳某該說聲對不起,累大家受牽連了。」回復了儒雅之語氣。
蔡茵道:「吳公子莫要怪自己,我們義盟同舟共濟,取回鼎子義不容辭,怎會是被連累呢?」
夏成中道:「吳大哥,成中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我們今天沒有回航,吳家及于大俠一定會派船出來找我們的,此刻我們必須保留體力,應付不測之風險。」
吳子龍笑道:「蔡女俠與中弟教訓得對,莫怪子龍一時失態。」轉一副臉色道:「可恨那麒麟幫,在東海攪風攪雨,挑釁我們各方欲坐收漁人之利,哼,我吳子龍絕對不是好惹的。」
夏成中道:「大哥請放心,義劍盟也不會放過麒麟幫,兄弟更與他們有殺師大仇,我倆以後敵愾同仇,與賊子周旋到底。」
吳子龍聞言豪氣徒生,與他緊緊一握,道:「好兄弟,我們此後並肩作戰,一起找可惡的麒麟幫算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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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西垂,寒風凜凜,滔滔浪急,六人在海上隨波逐流,隨時會遭大海吞噬之險,苦苦撐了兩個多時晨,武功再高也敵不過風浪冷風的煎熬,眾人始感體弱力疲,精神不震。吳子龍與夏成中修為雖較各人高,但說到刻苦耐勞的本事,反倒是吳家的下人及蔡茵耐力悠長,那是自小捱苦鍛鍊出來的求生意志,此際在茫茫大海中漂流,什麼技能也無用武之地,意志力才是生存的關鍵。
可幸大風沒有持續,當落霞歸隱,換上點點散落的星幕時,海上風浪已經平靜了不少,木浮萍不再是半浮半的狀態,眾人終可坐下來歇息,舒緩繃緊的情緒。
吳子龍、夏成中及蔡茵三人,昨晚為了趕來鹽場一直也沒有睡覺,此刻全身如被拆開了幾塊般,比大戰一場更疲困。吳子龍更不用說,一生中何曾吃過這般苦頭,若非夏蔡兩人同在海上,早已經找手下出氣發洩了。吳子龍命三名手下穩住木萍,使三人可打坐一會,回復一點元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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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時晨後,蔡茵做完了吐納功課,替下了一名吳家手下好讓他休息,負責拉緊浮板,目光不禁停留在夏吳二人身上。
蔡茵久居峨嵋,雖在武林上薄有名氣,卻還是首次隨白英泰參加白道盛會,想不到會遇上心儀之劍士。少女情懷如霧如詩,現在與兩名武林英傑同處海上,一個是秀俊清雅,托付了情種的天目山少莊主,而另一個是瀟洒大度,叱吒風雲的世家公子,蔡茵不禁暗中比較著二人。
「夏郎師承清廉樸實的夏老前輩,天目山莊深受白道武林人士敬仰,與我們峨嵋派交情深厚,如我兩真的⋯⋯不知師父可會答允我們⋯⋯⋯夏郎此刻身負血海深仇,不知他心中對兒女私情可會是一時的衝動,其實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只是我自作多情,把事情想歪了。」想至此處,早已面紅耳赤,不得見人。
「吳子龍身為于大俠高徒,武功高強,更是東海武林世家之接班人,一表人才,前途無限,相信他身邊也有不少群蜂浪碟,不乏名門大家的配親,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隱隱透出一種親近的感覺,不知他是否也如夏郎一般⋯⋯⋯哎⋯⋯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呢⋯⋯現在我們生死與共,好應放下兒女之情,蔡茵,妳真該打。」想著想著,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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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女俠,有何之喜?」正是吳子龍。
蔡茵怎想到被人看見了自己的竊笑,頓感無地自容,可惜才三塊木板的地方,還能躲到那裡去,垂首不敢直望吳子龍,只好砌詞道:「啊,沒有,只是向祖師爺祈求,保佑我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每一次我充心的許願,都會實現的。」心中暗責自己拿祖師爺來開玩笑。
吳子龍在刧難中聞見女兒家的心事,一邊暗笑她天真,卻也喜歡她的率性,笑道:「蔡女俠的祖師爺一定會保佑妳的,子龍希望沾一點靈光,祖師爺把在下一起也看顧一下呢,哈哈⋯⋯啊,妳看!」
蔡茵仰首一看,一只海鳥從頭上飛過,向東面滑翔而去。吳家兩名手下喜道:「有陸地,快跟上。」
「看來蔡女俠的祖師爺靈驗得很!」吳子龍快意道。
這時夏成中也剛好完成了運功,向蔡茵淡淡一笑,兩人眼神一碰,情意暖流悠悠自生,欣喜自知。
六人在海上饑寒交戰,絕處出現了生機,怎不歡喜,意氣瞬間旺盛起來,合力撥水前進。倘幸水流配合,半個時晨後,海平線上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一名手下呼叫道:「嗨,是陸地,約在五里開外,公子,我們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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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五里不像陸地,眾人合力也要撑上個多時辰,方能登上岸邊石灘,吳家三名手下直軟攤在石上喘氣,累得站也站不起來。
蔡茵礙於女子的關係,一直沒有浸濕上半身子,從懷內取出火摺交給夏成中,道:「我去取些柴枝回來。」逕自找叢林而去,意在藉故獨處,整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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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掛,眾人在石灘上燒起了兩堆柴火,吳子龍手下圍了一堆,自覺地與主子分隔。夏成中以石子打了四只海鳥分食,雖然吃不飽,總算填了填餓慌的肚子。
蔡茵道:「這小島方圓不到半里,沒有走獸,看來我們也不能待在這裡太久。」意指此乃荒島,如沒有物資,十天八天後便會餓死島上。
夏成中心想:「馬泉怎麼攪的,哼,難道也把我計算上了嗎?」滿腹猜度疑忌。
吳子龍道:「蔡女俠請放心,只要家父收到消息,定必派出船隊搜救,在下相信五天之內吳家的船定能找到這小島來接我們回去。」深深一笑,並拍一拍夏成中的肩頭。
夏成中道:「如大哥所言,我們沒什麼好耽心了,這數天一邊靜候救援,一邊養好身體,回去找麒麟幫晦氣。」
吳子龍熱情地拉著他的手道:「成中,在海上子龍說過如果你我逃過此刧,便結拜為異性兄弟,大哥也不想等待回去了,這便由蔡女俠做證,我倆哥兒便在石灘結義如何?」
夏成中愕然地看一看蔡茵,蔡茵聳一聳肩,抿嘴一笑,示意:「有何不可?」
月色下蔡茵的一個笑容,姿色傾醉迷人,兩名美男子不禁看得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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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龍疊起三塊石頭,拉著夏成中跪下,道:「皇天在上,東海吳子龍今天與天目山莊夏成中結成異姓兄弟,今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共赴刀山,同闖火海,義無反顧。」夏成中心中一熱,被他的言詞所感染,同諗出誓言後,兩人相視大笑。
蔡茵目睹二人之喜悅,心中也是歡喜,心想:「師父常說禍福無常,此情此景不就是嗎?人的情宜總會在共患難後加深,夏郎與吳子龍結義,對白道來說就是親上加親,有了東海吳家的支持,向麒麟幫討伐便如虎添翼,看來對義劍同盟來說,夏郎是一名福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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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吳家手下一大早便打了兩條鮮魚供主子早饍,夏蔡兩人也樂得沾了便宜,大快朵頤。三人熟落後無所不談,吳子龍更不時向蔡茵大獻欣勤,夏成中初始不以為意,慢慢也想到吳子龍是否對蔡茵有意。
蔡茵的風姿及氣質,在武林中確是上選之色,當天泰山派的秦方在武當山之上,也忍不住要向其搭訕,相信自問是配得上峨嵋六仙的劍士,也不會放過追求的機會。
在義兄面前,夏成中當然不會表露任何不快,加上蔡茵的應對也是適可而止,更不時向自己偷看,眼神傳情,故對吳子龍的熱情,也不太放心上。
一日無事,次晨各人自在大石上練功,以補充數天來的奔波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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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午時,吳子龍一名手下由小島的另一邊急奔而來,大叫著:「公子,公子,發現了姚總管!」
吳子龍與夏成中心中一震,均想:「姚總管就是整件事的關鍵之人,終於找著他了。」蔡茵聞呼而至,三人那還猶豫,隨那手下而去。
越過矮樹叢,不一會來到另一邊的石灘,一名身穿錦緞的老者倒卧在石灘之上,面如死灰,奄奄一息。三人箭步如飛,來到老者身旁,吳子龍蹲身以掌按胸,輸入一股真氣,心中奇怪:「為何姚老的脈象不似重傷垂危?」
姚總管眼皮一睜,開口便說:「公子,對不起,玉鼎送不到麒麟幫手上去了。」話畢便暈厥過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蔡茵聞言以右手掩口,眼神盡是恐慌之神色,左手直指著吳子龍,說不出話來,可見心中何其震驚。
吳子龍雄軀劇震,道:「你說什麼?胡言亂語,姚總管,給我起來!」伸手再次按向姚總管的胸口。
劍尖抵著了他的後頸,傳來夏成中的聲音:「大哥,請饒恕作弟弟的秉公辦事,請讓我驗查姚總管的身體好嗎?」
吳子龍厲聲道:「中弟不相信我嗎?」
夏成中道:「事關重大,請大哥莫怪,清者自清,弟弟作為義勇旗副旗主,不得不追查真相。」眼前的變異,令蔡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吳家的三名手下看著兩名結義兄弟,也呆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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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僵持之下,突然一把鐵藜子從矮叢中打出,三名吳家手下反應不及,「哎喲」連呼,均中了暗器受傷倒地,蔡茵一躍數丈,避開草叢埋伏,抽出配劍,幻起劍花護身。
這時在草叢中跳出了六名黑衣人,每人均套上頭罩,只留下兩個眼洞視物。
吳子龍道:「中弟,請相信義兄,收拾了敵人再說。」也不待夏成中答允,依然站了起來。
夏成中垂劍不語,只見吳子龍狠狠的盯著那一夥神秘人,厲言從齒縫透出:「他媽的興風作浪的賊子,終於肯現身了嗎?」
其中一名神秘人道:「吳公子,你違反承諾把鼎子沉入了大海,你叫我們如何向幫主交代?」
吳子龍道:「賊子不要含血噴人,吳家與你們沒任何承諾。」心中恍然:「是姚老在攪鬼。」
神秘人冷冷道:「沒了鼎子,公子便拿命來抵吧。」雙手一揮:「一起斬了。」示意把夏蔡二人也一起料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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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黑衣人提劍直取蔡茵,另外四人成合攏之勢,向夏吳二人包抄過去,把他們從蔡茵分隔了出來。
蔡茵那邊已經兵兵崩崩的打起來,刀來劍往。吳子龍驟然運起元煦功,太陽穴鼓了起來,看來已把功力提升至頂點。
當前的一名黑衣人冷笑一聲,道:「看老子破你的元煦功。」一語道破了吳子龍的功夫。吳子龍也不爭駁,隔空便是一掌,颳起一股無匹的氣勁,迎面直擊向那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往那一股氣勁從中合掌一插一分,元煦功的氣擊被一分為二,把黑衣人身旁的草叢打得枝葉翻飛,黑衣人向後退了三步,站定後跨步猛進,狂笑道:「不錯,功力是夠純了,可惜還及不上你師父。」
吳子龍扳起俊臉,殺氣徒增,道:「廢話留在陰槽地府再說吧。」加強了兩成功力,又是一掌擊出,這時與黑衣人近在丈內。
黑衣人「嘿」的一聲大喝,一股熱浪直如火球般撲向吳子龍,竟以硬碰硬來接他八成功力的元煦功。兩股氣勁在空中相撞,沉悶一聲後爆出了波動,連身後兩丈外的夏成中也感到熱流與氣勁的衝擊。
衝擊更波及了蔡茵那邊的戰圈,三人在混戰中被震得腳步窒礙,雙雙皆露出空門。
夏成中心懸蔡茵,正欲上前營救,另外三名黑衣人圍將過來,擋在身前,一名短小精幹身材的黑衣人,向他擠眉弄眼,打起眼色來。夏成中定神一看,這人身材極之眼熟,轉念一想,不就是段星的手下之一,在武當山上引他到水潭的麒麟幫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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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吳子龍對戰的黑衣人再次大叫一聲,一掌擊實吳子龍的掌上,兩股內勁直接相抵,完全沒有環迴的餘地。吳子龍只覺一股霸道的熱勁隨經脈游入體內,心感不妙下,分一股元煦內力與之抗衝,掌上的力度減了三分,手肘一曲,被敵人壓了過來。
吳子龍猛吸一口氣,大喝:「跟你拼了。」提升至十成功力,雙掌向前一推,元煦功純厚的內勁完全爆射出來,那名黑衣人抵受不了直往後飛,「哇啦」一聲跌入了草叢內。
吳子龍全力一擊,卻忽視了入侵的熱勁,那股熱氣肆無忌憚地在體內亂竄,左衝右撞,難受之極,吳子龍頭額滲出汗珠,暗罵:「他媽的是什麼邪功?必須打坐抗毒才好。」向夏成中一瞥,看見他以一敵三,「噼嚦啪啦」的打得正酣,正猶豫間是否應出手相助,突然背心一痛,像被五支硬物插入背上,本能地向前一撲,後腳猛踢,心胸一痛,吐出了一口鮮血。
他撫胸回身,誓要回敬偷襲他的賊子,映入眼中的人,震撼得使他全身乏力。
出手傷他的竟是重傷暈厥的姚總管,右手成爪的指頭上,沾滿了自己的鮮血。他本已受熱毒所侵,此刻背心狠狠中了一爪,可謂傷上加傷,卻從武功猜出此人不是姚總管,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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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茵的戰況是一對二,雙方攻守兼備,打成平手,尚可自保。但如若黑衣人再分出一人加入,便捱不了多久。夏成中以一對三,卻故意打得唏呼哇啦的,一邊動手,一邊底聲說話:「差點給你們累死了。」
段星的手下呼喝了兩聲,道:「夏莊主放心,我們一路跟上來,為的便是要成全你。」
夏成中道:「鼎子呢?現在如何了局?」
段星的手下道:「先來英雄救美。」話畢提聲道:「你們兩個去對付女娃兒,這廝我解決得了。」兩名黑衣人躍出圈子,奔向蔡茵。段星的手下隨即叫道:「吳公子,快來助戰,天目劍法名不虛傳,我們抵擋不了。」
吳子龍聞言心頭火起:「他媽的在挑釁離間,無中生有,可惡之極。」乾咳了兩聲,高聲道:「中弟,不要聽妖言惑眾,快拿下賊子迫他們供出主謀。」
那倒地的‘姚總管’哈哈慘笑,道:「吳公子,你和老爹與麟麟幫合謀,殺害陸家上下二百條人命,奪財掠寶,現在東𥦬事發卻想殺人滅口,好啊,枉我姚植幾十年來為吳家打天下,竟落得如此下場。」
吳子龍聞得他愈說愈糟,怒不可遏,大喝:「一派胡言,你究竟是誰,誰指示你來抹黑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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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茵在大戰中仍然聽得清晰,想不到整件事是由吳子龍攪出來的,一時間怎會想到可疑之處,大聲道:「吳子龍,想不到你人面獸心,夏郎,不要管我,拿下了吳子龍再說。」鼓起了剩勁,把劍舞得密不透風,也不介意直接呼喚出夏郎了。
吳子龍聞言萬辭莫辯,口中不停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姚總管’繼續加鹽加醋:「吳家不但想吞贓霸地,還想與麒麟幫一統江湖,夏莊主,天目山莊的偷襲也該算上吳家一份,因為他們害怕夏重平的天目劍法,出錢聘用羅陰島的殺手來對付令師,幹是麒麟幫幹的,但錢是吳家出的。」
夏成中聞言不怒反喜:「這一招順水推舟,把我暗算武哥的罪名推得一干二淨,杜當家這一著高明得很。」
吳子龍忍無可忍,舉掌痛擊:「含血噴人,你究竟是什麼人,你不是姚總管。」怎知掌還沒擊下,‘姚總管’口中噴出大口鮮血:「吳子龍,你好狠⋯⋯⋯」竟自倒下。
蔡茵情急下大叫:「夏郎還等什麼,快制住吳子龍,不要給他殺人滅口。」
段星的手下聞言,配合得天衣無縫,「哎吔」一聲,退開倒地。夏成中那還有考慮的剩地,施展天目劍法,一招地劍篇‘翻天覆地’直捲向吳子龍。
吳子龍大驚,運起掌風,道:「中弟,不能輕信妖人纔言,大哥怎會害你。」
夏成中劍勢已成,心念:「殺是不殺?蔡茵已經誤信姚總管之言,只要殺了他,我便為義盟立了大功,在五大派前出人頭地,前途無可限量。但我與吳子龍拜了天地,他是名正言順的義兄,我怎可以下得了手?」念隨心起,劍達心靈,劍招已經不容許他有再多的考慮,劍光直指吳子龍的胸前。
吳子龍已無力抗衡這記絕招,心想:「無任何選擇了,以剩力用空手入白刃接下此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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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弒兄,弒兄,難道幹一次還不夠嗎?我真的是冷血如斯的人嗎?」
「夏成中,夏成中,你還是人嗎?」
「不能殺,不能殺!」
最後一刻,人性的把關,使劍鋒一偏,夏成中不禁閉上了雙目。
「噗」,一聲沉響,劍尖穿入軟物而透出。
閉起眼睛的夏成中,曉得自己手下留情,在電光火石之差,避開了心房,插入了吳子龍的肩頭,其傷絕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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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成中,你好狠!」如野獸般絕望的低吼。
夏成中睜眼立定,只見吳子龍充滿血絲的眼瞳直瞪著自己,左手抽著自己的胸襟,右手的五指,竟全被自己削斷了。視線往上移,劍尖不偏不倚,刺中了吳子龍的心房。
腳下傳來了笑聲:「夏莊主,恭喜你,為幫主立了大功。」
但見裝死的‘姚總管’捉住了吳子龍雙腿,使他動彈不得,更控其軀體,要他避無可避,至令劍尖不是刺進肩頭,而是直透心房,最後要他死在夏成中的天目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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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子龍斷氣前,睜起恐懼及難以置信的眼神直視夏成中,一口熱血直噴到夏成中的面上,含恨吐出:「夏⋯成⋯中」
最後聞得‘姚總管’一言,吳子龍真正的死不瞑目,死在一招毒辣得不能再毒的‘借刀殺人’之下,而設計合謀者,正是眼前結義的夏成中。
真相終於大白!
直至斷氣的一刻,吳子龍的怨目沒有離開過這義弟充滿惶亂眼神的雙目,可恨的是死在自己的有眼無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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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完
第二十五章 秘洞 火術
‘姚總管’的真正身份是誰?馬泉奸計得逞,借夏成中之手除去了吳子龍,下一個遭殃的又會是誰?炎老三一夥聯同應復匡及肖笙勇闖金龜島,能否從麒麟幫手上截下碧鍊玉鼎,以此交換救出炎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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