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在學長認識是偶然,然後就莫名牽扯在一起延續至今。
還記得初中剛畢業的暑假,當時卡佩先生約他們父女和里昂,一起到希臘的小島別墅渡假。假期結束前,父親突然對她說:「你們高中部有個多利維亞籍,叫L.G的男生,那個人是個大麻煩,千萬不別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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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男友很愛吃醋,應付他已經夠累人了,怎麼可能還去招惹其他男生?徜徉在希臘碧海藍天的自己這麼想,沒想到幾個月以後,生活卻風雲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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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後,某天經過校門口,照例看到很多社團在擺攤。有個攤位中間坐著一個男生,身邊還圍繞著一群鶯鶯燕燕。她瞟一眼,兩人四目相對,男生有雙漂亮的藍眼睛。她尷尬的移開目光,視線落在棚子旁的海報上,海報寫著『藝術電影研究社』。沒多想,她行色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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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經過校門口是個乍雨還晴的奇怪天氣,因為已經開學一週了,門口社團擺攤的棚子底下幾乎是空無一人。她撐著傘走過棚子,卻聽到有個低沉嗓音喃喃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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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陰雨綿綿的天氣裡走進我的生命,成為照亮我心靈的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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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疑惑的望著他,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正對著自己微笑。那雙輪廓分明的藍眼睛,濕漉漉的,就像隻待認養的貓咪般純潔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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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托腮直直盯著她,半响方才幽幽說話。「那是電影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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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著傘立在原地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卻也發現這男人長的相當好看。他手長腳長就算坐著還是感覺出很高大,穿著一襲淺綠色的軍風外套,黑色牛仔褲洗到褪白,一頭略長的金髮被風吹的亂七八糟,但他似乎也不以為意。只是伸手扒過一頭亂髮,然後伸出修長手指,遞給她一張表格,有些靦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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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妹,如果妳還沒加入社團就幫個忙,只要簽名,就算只是幽靈社員也無妨。我已經被指導老師下通諜,再湊不齊十個人就要被廢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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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沒用的話讓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最終她還是心軟的拿起報名表,填上自己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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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我是藝術電影研究社的社長,尤利亞.雷格(Iulia Gray),很高興認識妳。」看她填完資料,他眉開眼笑的收下表格,掃了一眼後,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高采烈的說。「好巧喔,妳也是多利維亞人,這樣看來我們倆有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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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是多維亞人?所以你是L.G?」她瞪大眼睛有些訝異,父親曾提到,要遠離L.G這號麻煩人物的話飄上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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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英文縮寫,怎麼了嗎?」拿著報名表他不明就以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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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帶著尷尬笑容她揮揮手。反正也只是簽個名,當幽靈社員就好,不會替自己惹上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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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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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她身後,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的叫著。她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遠遠的天邊放晴了,一道漂亮的霓虹像倒掛的笑臉般垂掛在天際。
「今天運氣真好,遇到幸運天使還看到彩虹……」尤利亞七手八腳將桌上的東西都塞進背包,興致勃勃的說。「學妹,如果不趕時間的話,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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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還有事,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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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笑著說,接著轉身離開。怎麼敢跟他去吃飯,因為他們根本不熟,萬一讓愛吃醋的男友知道,絕對會大發雷霆。所以還是聽爸爸說的話,離他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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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真的是這樣想,殊不知,明明只是想當個幽靈社員,卻又因為自己太過認真的個性,不知不覺變成副社長,事情發展真的讓人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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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的片尾依舊自顧自流轉著,座位上的兩人各懷著不同心思,卻一樣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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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莉絲,如果真的不行我就親自回國一趟,幫妳打聽伯父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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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太危險了,我父親都生死不明,我絕不能讓學長冒這種風險!」她拉著他的手臂激動的說話。多利維亞的局勢一直很不明朗,政府軍跟反叛軍戰爭不斷,每個離開的人都很清楚,走了就沒有再回去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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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莉絲……」他環抱著她肩膀,然後低頭默默吻上她的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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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喳……沒人留意到的黑色布幕後,傳來照相機輕脆的聲音。細微聲音直接被電影片尾的音樂所掩蓋。拍完想要的照片,一個短髮戴魚夫帽的人迅速收起相機,悄悄往出口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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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道格拉斯推著吸塵器往前走,卻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冒失鬼。他連罵人都還不及,那個戴魚夫帽的人並一溜煙跑走。隱約只看到那人胸前掛著一台SONY相機,他不禁搔搔頭這年頭大家不都用手機,怎麼還有人在用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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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舊校舍後,來到新大樓的走廊,確定沒被跟蹤後,戴魚夫帽的人躲進廁所喘口氣。半响才接著拿起相機,將剛剛拍到的畫面全部存進隨身碟。確定資料傳送成功後,立刻將相機裡的資料刪除。然後將相機放進背包,隨身碟放進口袋,全部處理完全後,才匆忙離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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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不留神,正要進廁所的啦啦隊長莎莎,差點被從裡面出來的人撞飛。她憤怒的回頭,撞她的人居然連聲抱歉都沒說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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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鬼啊?」莎莎杏眼圓睜的撫著肩膀,盯著那個短髮,戴魚夫帽,穿著一身寬鬆運動服的人?奇怪的是那人應該是男生,怎麼會從女廁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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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妳的東西掉了。」卡蜜兒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隨身碟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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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化之的莎莎沒多想,直接將東西丟進隨身包包裡,然後挽著閨蜜的手走進女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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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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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五分鐘前 舊大樓 小電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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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莉絲,伯父的事我會請人去打聽,事情沒明朗前千萬別胡思亂想。」尤利亞摟著她瘦弱的肩膀悄聲說話。而蕾莉絲只是靠著他的肩,溫順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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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道格拉斯大辣辣的拉開電影院的黑布幕,才驚覺裡面還坐著兩個人。「對不起,我以為沒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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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你,怎麼會來這?」突然見到他,蕾莉絲驚訝的從學長身上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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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校服嘛,來做打掃,哈哈⋯⋯」端著笑臉,他七手八腳將吸塵器抬進白色布幕前的小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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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真巧。」尤利亞緩緩站起身,跟著蕾莉絲的腳步來到小舞台上。「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在校內碰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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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認識?」三個人一起站在小舞台上,蕾莉絲用訝異眼神掃過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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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啊,我住的地方在道格拉斯打工的咖啡廳附近,假日我都會去他店裡吃早餐。」尤利亞瞇著漂亮的藍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著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裡抽出銀色菸盒,拿出捲成長條狀的手工菸,用打火機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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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有氣喘,不要抽菸啦。」蕾莉絲望向他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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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們副社長連皺眉頭的模樣都好可愛。」尤利亞嘿嘿笑了幾聲,伸手撥撥她的劉海,接著眉開眼笑的指著道格拉斯說話。「他們店裡的鬆餅很好吃喔,下次我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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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私下也就算了,在男友的好朋友面前學長這樣曖昧的舉動,讓蕾莉絲如坐針氈。她表情僵硬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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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覺得道格穿咖啡館圍裙的模樣很帥呢。」尤利亞不為所動的將菸從唇邊抽開,在空氣中彈了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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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讚美,但是學長這是室內,可以請您不要抽煙好嗎?」雖然都是三年級,實際上尤利亞年紀比大家都還大,基於禮貌大家都會尊稱他為學長。道格拉斯調整吸塵器的速度,打定主意趕快開工趕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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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幫你。」蕾莉絲笑容可掬的說著,邊指揮站在一旁抽菸的學長。「學長,麻煩你去關投影機,然候把燈都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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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離開後,她幫他推吸塵器主機,叨叨絮絮的解釋。「那個……道格,你別誤會,我和學長只是朋友,真的就只是同社團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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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好巧喔,你知道嗎,他也是多利維亞人喔……」也不知他究竟看到什麼,蕾莉絲小心翼翼的說,揣測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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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所以她是想解釋,他們是好到可以抱在一起的朋友嗎?如果是這樣,怎麼沒看過她抱蘭若斯或是自己?沒多想道格拉斯直接打斷她的話。「蕾莉絲,我不是妳男朋友,妳真的不用跟我解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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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你不要告訴里昂,你知道的,他很愛亂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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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不用說,我也知道。」身處在千金小姐和大少爺的世界,該說的不該說的心裡有把尺。他冷著臉說話,寂靜迴盪在兩人之間,空氣裡只剩下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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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抬頭,投影機的燈光仍持續投射在布幕上,這表示學長不但沒開燈,連投影機也沒關,他一直待在放映室不知在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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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皺著眉朝放映室吼:「學長,麻煩把投影機關掉好嗎,還有拜託您不要再抽菸了,菸灰飛的到處都是,這樣我要怎麼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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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的一聲,電影院廣播傳來尤利亞溫柔又戲謔的聲音。「哈囉,趁我們三個多利維亞人聚在一起的機會,要不要一起來看,切.格瓦拉的『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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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請你立刻離開放映室!」牛頭不對馬嘴的回覆讓道格拉斯大怒,接著轉向一旁的蕾莉絲。「麻煩妳把那個麻煩精帶走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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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莉絲匆匆向他致歉,然後迅速去放映室將狀況外的人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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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作者的話:
切.格瓦拉『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
切.格瓦拉為古巴最著名的社會主義(共產黨)革命者。此電影為格拉瓦拉年輕時與朋友共遊南美的遊記。目睹貧窮的無所不在,讓社會主義思想在切心中萌芽,成為日後他想實現社會主義理想國度的開端。
切最後被美國中情局逮捕,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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