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郁迴這麼說,許仙的心一緊,意識到話中涵義其實就是在這裡真的會有登出人生的風險。他抓著女人撫在他臉上的手掌急急發問:
「所以這裡不是夢、不是幻覺?真的有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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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迴簡短的「嗯」了一聲,回頭往被纏住的另一隻妖看去,包裹住牠的軀體其實是由她的蛇蛻化成,上面已經開始出現龜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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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隨呂博走進院子裡時她便勘破了幻陣機關,其實從她一進幻境就入陣了,才會連化型跟動用法術都困難,然而一旦勘破看清,功法就不再為幻陣所限。
只是對方道行甚高,不然也無法在整個幻境佈陣誘她入陷,蛇蛻也纏不了牠多久,現在已經有黑氣從裂隙鑽出。
她反手回握許仙嫣然一笑:
「這一世早就了結,我們該換地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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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突然狂風大作,許仙被風吹得淚眼模糊,抬手擦完淚放下已不見郁迴身影,倒是剛剛那條死得不能再死的大白蛇神清氣爽的立在他身前,尾巴一捲縛住他的腰便問:
「你有沒有懼高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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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牠的聲音許仙才意識到這條蛇跟郁迴根本是同一人……或該說是同一蛇……他好亂啊!
還沒從郁迴就是大白蛇的事實回神過來,許仙身子被猛得一扯,郁迴蛇身騰飛一竄便是十幾丈的高度。耳邊風聲獵獵,他被捲在尾端,只能看著郁迴泛著玉白清輝的身子在夜空中搖曳有如遊龍。
許仙看著那越來越近的皎月,想著這一點都不科學,他們甚麼時候突破大氣層了?然而他們離月球表面越來越近,甚至是太近了,眼看那顆大腦袋就要一頭撞上月球表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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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忍不住驚叫出聲,預期的撞擊卻沒有發生,只見郁迴大嘴一張一吸,一輪明月被牠吸得變形,不一會便被牠吞食殆盡。
郁迴回身望向方才所處的風暴中心,那黑氣已經突破蛇蛻朝他們疾奔而來。許仙注意到郁迴齒關咬著一塊灰白的物事,還沒來得及辨認出是甚麼東西,牠牙關用力一咬,那灰白物事登時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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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啊!!」一陣高頻的嚎叫在天地間迴盪,空中突然出現一道漩渦將他們一人一蛇捲了進去,在漩渦消失於虛空之前,許仙往那慘嚎的方向望去,只見黑氣潰散卻還不死心似的四處流竄搜尋兩人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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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之聲響起,漩渦消失後便是一陣寂靜,再聽不見那驚動天地的嚎聲。
許仙一臉驚魂未定,轉頭便要問郁迴怎麼回事,誰知眼前情景變換,獨獨不見白蛇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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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徐徐飄著細雨,遊人三三兩兩走在堤岸撐傘慢行,堤邊栽著垂柳隨著風過輕輕拂動,湖光潭影倒映著遠山樓台,幾艘小舟蓬船在水面晃蕩。
眼前美景極盛,許仙卻只覺得毛骨悚然,那些他做過的夢裡,就有這些湖光水色,牌樓店招。他立在橋上,清風吹過他的衣襬,他往下看去,這是他第一次腳踏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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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著一把油紙傘,他彎身拾起,他穿著直裰,身上已薄有涼意便將傘打開來用了。他先看了看傘面,果不其然上頭繪著山水丹鶴,在不起眼的角落蓋著印,寫著許仙。
從他的夢境到拍賣現場與郁迴的相遇、加上困在呂博體內的那些時日,再怎麼遲鈍也該推理出這一連串的荒誕經歷都是繞著白蛇傳走。要嘛是他真的瘋了、要嘛就是有甚麼科學不可解的力量作祟,許仙傾向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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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心整理思緒,想著這就是剛剛郁迴說的換地圖吧?第一個地圖是龍王爭伽藍,那第二個地圖八成就是從洞庭遊湖開始。
許仙想著如果郁迴就是白素貞,那麼他該先找到她作為盟友,畢竟不管是故事戲曲或剛剛面對折磨他的那隻妖,郁迴都是救他的那個。
他對白蛇傳的故事爛熟於胸,想著現在看不到郁迴的話那就先從相遇之地找起。許仙環顧四周,只見雨勢漸大,四周最近的避雨處便是柳堤旁船家等待載客的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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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濛濛,湖上起了薄霧,等他走近棚子,果然看到一白一青兩道婀娜身影。當前一人身著白色襦裙,有一雙丹鳳大眼,柳眉溫婉對著他淺笑盈盈。
許仙想郁迴模樣有點變了,但眼睛一看就知道是她,連忙上前打招呼:
「找到你了!這位是小青嗎?你在這裡還有幫手?」
只見旁邊身著青色深衣的女子嗤了一聲:
「公子唐突!怎可這樣跟我家小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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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仙懵了一下,難道這位是NPC?
他朝郁迴看去,見她抬起袖子半遮面,看似羞赧卻又嬌俏的對他眨眨眼。許仙覺得這個暗號好難懂,她不方便直說嗎?他回想了一下戲曲裡初遇的台詞,嘗試開口:
「小生許仙,兩位娘子要往哪去?」台詞大概不太一樣,意思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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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話的還是那青衣女子,她往前一步擋在許仙與郁迴之間開口道:
「我們主婢二人前來遊湖,不想遇此大雨,現下要回錢塘去,公子又去哪?」
「清……清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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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漿兒劃破白萍堆,送客孤山看落梅。”
渾厚嘹亮的歌聲自湖上傳來,一位船夫搖槳將篷船駛近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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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迴輕聲開口:
「雨勢甚大也不好叫船家,如今正好有船可坐,公子要是不介意,便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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