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面目—白蛇佚傳 - 貳、敗人食慾天理不容

「欸帥哥！！毋通徛遐（不能站那），冷氣足開錢捏（冷氣很花錢）。」

　　老闆一邊收錢一邊吆喝，大嗓門喊得裴海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連忙一邊道歉一邊彎身進入店哩，高大的身影引來不少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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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整理菜盤的阿桑歪著身體抬頭看他：「帥哥你多高？」

　　裴海及肩頭髮紮成小馬尾露出清朗俊貌，身高問題他從小到大被問習慣了也回得乾脆：「193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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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九汝頭擺來吼（190你第一次來對吧）？餐盤在左邊自己拿嘿！」阿桑馬上自來熟的幫他起綽號招呼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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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看都不是動手的時機，他一邊夾菜一邊注意那女子動靜，在眾人因老闆的大嗓門回頭時，她仍舊保持著原先用餐的姿勢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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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結了帳，尖峰時段大多要併桌，老闆要他有位子就坐，他端著餐盤直接走到那女子對面的空位，衣物下的金剛橛微微震動，空氣中隱約傳來一股焦味，除了他沒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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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有人坐嗎？」

　　這是出於禮貌的詢問，但就算對方拒絕他也沒打算理會。

　　那女子抬眼看他搖搖頭：「沒有，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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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放下餐盤屁股剛沾上椅子，女人喝了一口湯後放下湯匙，從桌上放著的濕紙巾裡抽了一張覆上左腕，焦味就是從她手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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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個清秀美麗的女人，她素著一張臉依然風姿綽約，一對長眉略帶稜峰，上挑的丹鳳大眼直視著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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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味在那紙巾覆上細腕後消失，郁迴右手抓著左腕靠在胸口，放鬆靠著椅背，下巴朝裴海胸口努努：

　　「你能不能先把傢伙收好？沒人跟你說敗人食慾天理不容嗎？」一下用掉三張蛇綃牠有點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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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眼前的女子已經張了一個小結界，人們在他們身邊如常來去，卻聽不見他們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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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回視，篤定的說：「你是妖，不是人。」

　　郁迴不在乎的笑笑：「萬物有情，皆有佛性，若能明心見性，我是人是妖，又有何妨？」

　　裴海握緊法橛：「你為惡作亂，說甚麼有情？前天是你剝了人皮吧？」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說著郁迴搭上他放在桌上的手輕輕按壓：「還沒自我介紹，我是玉虺，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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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那燦爛的笑擊得恍了一下神，接著發現周遭的人跟景物快速後退，唯一不動的是兩人的桌椅，裴海暗自心驚，一不注意就著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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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頭看桌上，兩人餐盤上的食物香氣依舊令人垂涎，女人纖細的手指捻起他盤中一片梅汁蓮藕送入自己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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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潤的唇在他眼前張開咬下薄脆的藕片，她一邊滿足稱讚一邊又捏了一片遞到他嘴邊：「酸甜香脆，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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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偏頭想避開女人遞到嘴邊的食物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張嘴接過郁迴遞來的藕片咀嚼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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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過椅子讓兩人位置相鄰，手肘抵在桌上托著下頷說：「這裡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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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聲才落便湊近臉，芳香氣息撲上臉龐，嫣紅的舌尖在他的唇角一勾，舔去了酸甜醬汁後直接含吮住他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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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軟嫩的舌尖在他口內糾纏掃弄，揪著男人的大舌吸吮舔舐，連閉眼都做不到的裴海凝起心神入定。身體還在糾纏著意識卻異常清明，他先試著眨眨眼，又試著動動牙關，接著……

　　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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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截舌肉還在口中，身前的女人卻消失了，他將那塊血肉吐出，口裡沒有腥氣倒是有著堅果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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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心思辨認，而周圍景物又再變換，連餐盤餐桌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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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涼意襲來，裴海發現自己全身浸在水裡觸不到地，他移動手腳漂浮在水裡觀察左右，四周雕梁畫棟，頂上有著方形套疊藻井，井心是寶相花紋，井周飾有卷草紋，看來是處在淹水的佛寺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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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水花撲騰的聲音，他轉身望去，兩條細幼的手臂在水面上拍打，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臉孔不時從水面浮出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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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來不及想太多，朝那孩子的方向潛去，從那小童的身後一把抱住浮起，孩子驚慌的掙扎，他連聲安撫：「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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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孩子還在抽泣著，手腳倒是安靜下來，裴海張望四周找到大殿門口的方向，便帶著那孩子向外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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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長年運動習武體魄強健，他一手抱著那孩子一手撥水前行，但不知怎麼，懷中的幼童身軀越發沉重起來，不過短短一段泳程便讓他覺得手臂痠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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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懷裡看去，哪裡還有小孩？一條直徑約30公分、長約10公尺的巨大白蛇正擺頭朝他吐著蛇信，本來在水中游曳的長軀纏上他的身體將他下拉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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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兩手扳著蛇身奮力掙扎，但哪有白蛇有力，蛇身一圈一圈收緊，將他胸腔裡的空氣盡數擠出，大蛇將他拖著往水底去，他感覺胸腔就要爆炸，裴海嚐到從肺裡嗆出的腥味，看見水中飄著自己口中散出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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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逐漸昏闇，恍惚間聽到有人開口對他說話：

　　「喏，花生就請你吃啦！可要記得我的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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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瞬間進入口鼻放鬆胸口的壓力，裴海睜開眼睛發現又回到了素食店裡，口裡還嚐得到鐵鏽腥氣。剛剛坐在對面的女人正在櫃台旁跟送飲料來的店員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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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體被封住行動還僵硬著，只能看著她跟店裡老闆員工調笑，又朝他的方向比了比後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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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海看著站在店門外的她笑著對他擺擺手說再見，自動門緩緩闔上隱去那抹窈窕身影，店裡的阿桑走到他旁邊將一杯葡萄柚綠茶放到桌上：

　　「郁小姐請的，汝（你）運氣真好，頭擺來就拄著伊請人客（第一次來就遇到她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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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楞楞盯著那杯飲料，不明白為什麼這妖沒對他痛下殺手？對面乾淨的桌面上還擺著一罐打開的炒花生，旁邊散落幾顆被咬碎的花生。餐點依舊色香味俱全，他卻已經失了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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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敗人食慾天理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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