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劍幻世 - 第三章　命運之子‧下

第三章　命運之子‧下

Jan 1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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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回到小屋，格拉特問起克莉絲和凱文來到魔界的原因。

　　克莉絲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北魔界皇后安度琪舉兵來犯，我們奧典王國與莫多那王國、精靈聯盟聯手對抗。我們倆帶著小隊潛入敵方陣地進行偷襲，但被魔族發現了。突然間，漫天的暗魔法球襲來，我們醒來時，就已經身處魔界了……找不到回人界的方法。」

　　凱文突然插話道：「其實我更關心的是，剛才他說你是冥界的罪人，你能解釋一下嗎？我想知道自己有沒有錯幫了壞人。」

　　拜託，誰會承認自己是壞人啊？

　　希奈歐淚眼汪汪地看著麻布袋，說：「老爹才不是壞人！壞的是那個蓋瑟，他殺了老媽！」

　　格拉特把麻布袋放在自己的身後，輕輕擁抱了一下希奈歐，說道：「別插嘴，照顧你弟弟去。」

　　於是，希奈歐走向了男嬰。

　　「關於冥界的事，你們知道多少？」格拉特道。

　　凱文尷尬一笑，「我們只知道有冥界這回事，那是我們死後的歸處。」

　　人界與魔界一直處於敵對關係，雖曾在魔族口中聽說過冥界的存在，但對冥界的情況了解甚少。

　　「冥界跟人界不同，鮮少發生權力鬥爭，因為冥皇能掌管生死，他的權力和命令對我們而言是絕對的。但在十年前，新上任的冥皇主動放棄了控制死亡的能力，其他地區的冥族就開始不安分起來。」格拉特道。

　　「掌管生死嗎……」克莉絲對此感到不滿，冥界憑什麼掌管他們的生死？

　　「其他地區？冥界也有不同地區的嗎？」克莉絲道。

　　「嗯，以職能區分──冥皇身處的內城區、人界靈魂乘靈船到達的靈塢區，還有我們帝族世代駐紮於西方的邊境區。我跟蓋瑟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當他知道冥皇放棄控制死亡的能力後，一直密謀叛變，想把現任冥皇拉下來，讓下任冥皇重回『正軌』。」格拉特道。

　　凱文撓了撓頭，疑惑道：「抱歉，我不太懂什麼是不掌管死亡，那冥皇的權力還剩什麼呢？」

　　「應該就是冥皇能夠控制你在哪裡出生，還有性別、種族和父母，但不能控制你的死期吧？」克莉絲道。

　　「沒錯，『管生不管死』就是現任冥皇的方針。帝族可謂冥界最強武力組織，而我是帝族五大族之首──雷炎一族的首領，也是現任帝族的首領。所以，蓋瑟才會三番四次拉攏我加入革命派。」格拉特竟有些自豪。

　　克莉絲感到一陣錯愕，沒想到眼前這人的身份大有來頭。

　　凱文皺起眉頭，問道：「蓋瑟為什麼要拉現任冥皇下台呢？」

　　「蓋瑟認為冥界能一直相安無事，是因為冥皇權力的威嚇性。一旦冥皇放權，就會打破平衡，引發內戰。魔族就會乘虛而入控制冥界，所以他覺得必須把愚蠢的冥皇拉下來，這場革命是必要的。」格拉特道。

　　克莉絲若有所思地點頭贊同，「蓋瑟的假設確實合理，有野心的人並不一定聽命於冥皇，這樣很容易導致冥界的體制崩潰。」

　　格拉特深深地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革命派其實只佔冥界的少數。半個月前，蓋瑟開始行動，聯同靈塢區的神官、其他幾個有軍事能力的大臣，打響革命旗幟造反。我一方面假意加入革命軍，一方面通知冥皇。早有準備的冥皇迅速出兵鎮壓，革命軍節節敗退。後來蓋瑟知道是我出賣他，便率兵夜襲我軍營。當時，我的妻子挺身而出，讓我帶著兩個孩子逃跑，於是我們一路逃到來魔界。」

　　格拉特說到這裡，神色有些羞愧。

　　我沒聽錯吧？他讓妻子殿後，自己帶兩個孩子逃跑？

　　克莉絲雙手叉腰，臉有怒色，「那尊夫人可真是太偉大了，凱文你說是不是？」

　　凱文笑了笑，道：「別這麼敏感啊，如果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我肯定會留下來陪你的。」

　　這番話讓克莉絲心情稍微好了些，但還是有點不安──她不希望會有這一天，想想都覺得可怕。　　

　　格拉特頓感羞愧，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因為我是帝族的首領，不能輕易死去。帝族有個傳說，只要繼承了雷炎一族的血脈，就會被賦予沉重的命運。這次也是多虧我暗中通知冥皇，不然面對突如其來的革命軍，疏於訓練的冥府官兵肯定傷亡慘重。我算是成功拯救了冥界吧？」

　　克莉絲「嘖」了一聲，說道：「我聽不下去了，居然用傳說來為自己的懦弱開脫……趕緊教我們怎麼回去人界！」

　　「但從結果上來看，他真是大英雄啊。」凱文道。

　　克莉絲冷笑一聲，「哦？你很崇拜這種犧牲妻子的大英雄嗎？」　

　　「大英雄我可受不起，能選擇的話，我寧願平平凡凡地過活。我沒法把你們送回人界，但如果你們要跟魔族交戰，我有個能增強你們實力的方法，魔界的地圖我也可以給你們，只要進入魔界的次元之門，就能回到人界了。」格拉特向希奈歐張開雙臂，希奈歐意會後把男嬰抱到格拉特手裡。

　　次元之門是往返各界的通道，只存在於特定地點，但魔力強大或者有特殊權限的人亦可強行憑空打開。

　　剛才，蓋瑟就以自損作為代價，打開次元之門逃回冥界。

　　克莉絲不禁冷笑，掌管人界生死的冥族，居然連將人類送回人界都辦不到。

　　「那也無妨，反正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偷襲魔族本隊。」克莉絲道。

　　「好，妳把右手伸過來，左手牽著你丈夫。」格拉特道。

　　克莉絲心中十分納悶，她跟凱文雖然在交往，但還沒談婚論嫁，更何況她從未說過他們倆是夫妻。

　　格拉特右手抱著嬰孩，左手握著克莉絲的右手，掌心傳出一股灼熱的魔力給克莉絲。

　　克莉絲驚覺下身一疼，跪倒在地，嬰孩在同一時間哭喊不停。

　　「克莉絲！」凱文大喊一聲。

　　「別鬆手！中斷魔法的後果可大可小！」格拉特道。

　　過了半晌，格拉特鬆開了手，克莉絲緩緩站起身子，嬰孩亦不再哭喊。

　　凱文一臉疑惑，「就這樣？感覺沒多大變化啊。」　　

　　「現在，我把我的幼子作為謝禮交給你們。帝族嬰孩的哭喊聲能加強抵抗暗魔法，你們的攻擊也能對魔界生物造成更大傷害──帝族是『魔族殺手』的稱號亦因而得來。不過，前提是你們要跟他結成血親關係。」格拉特道。

　　送給我們？他把自己的孩子當成了什麼？

　　希奈歐緊皺著眉頭，「老爹，你怎能這樣做……」

　　格拉特的眼神兇狠起來，「他們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是恩公，你也該感激他們！」

　　希奈歐搶回嬰孩，向後退到牆角。

　　自從弟弟出生後，希奈歐就已經和他形影不離，逃亡時更是下定了決心要守護他一輩子。

　　凱文神色凝重，看著那嬰孩，「這怎麼行？你突然就說把這孩子交給我們，血親關係也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吧？」

　　「我已經把這孩子的冥界戶籍改為人界戶籍了。他現在就是你們的親生骨肉，是個留著帝族血的人類。冥界現在情勢混亂，我得避避風頭。他作為雷炎一族的繼承人之一，在冥界也待不下去，革命軍早晚會找上門來……他跟你們到人界生活正好。」格拉特向希奈歐走過去，「放開他，他再也不是你的弟弟了。」

　　希奈歐死抱著男嬰不放，與希奈歐爭扯起來，男嬰大哭不已。

　　與此同時，克莉絲和凱文突然感到體內湧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我們可以照顧他，但你說他是我們的親生骨肉，好像有點兒嬉吧？」克莉絲神色一喜，但看著這男嬰，心裡又有些糾結。

　　格拉特嘴角輕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在戶籍上是你們的孩子，所以他哭喊聲能增強你們的能力。你們可以不把他當成兒子，回人界後當你們的僕人也可以，但他必須作為人類，在人界生存下去。」

　　「老爹你這混蛋！」希奈歐大怒，一拳打向格拉特。

　　格拉特手刀在希奈歐後頸打了一下，希奈歐當場暈倒在他懷裡。

　　格拉特將希奈歐放在地上，「我會讓我這大兒子繼承雷炎一族，所以，革命軍應該不會找上這孩子的……應該。」

　　凱文抱起嬰孩，「好，我會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的了，他取名字了嗎？」

　　「我們帝族是長大後自己取名字的，但我知道人類不是這樣，你們替他取吧。」格拉特道。

　　克莉絲沒信心將來能把男嬰當成親生兒子看待，但目前只能接受現實。

　　「就叫他拉帕朗好不好？」克莉絲提議道。

　　「這名字有什麼含意嗎？」格拉特道。

　　「那是我們騎士團養的一頭戰鬥犬，後來牠被魔族強行變成魔獸，卻不願襲擊我們，最後自己躍下了懸崖。拉帕朗跟凱文最親近，凱文在牠的葬體上說過自己一直把牠當成兒子來看待。」克莉絲道。

　　不過，我們有這樣的緣份，說不定他真是拉帕朗的轉世。

　　「我不記得有這麼說過！」

　　凱文臉頰微微泛紅，他右手食指戳了一下男嬰的臉，「拉帕朗……啊，好懷念這個名字。」

　　男嬰伸手握住了凱文的手指，好像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那麼，作為人口上的平衡，我已經把你們真正親兒子的戶籍，變為冥界帝族了。」格拉特道。

　　克莉絲神色詫異，「你在說什麼？什麼親兒子？」

　　「你現在懷有一個月身孕，孩子的父親就是你身旁這位。」格拉特道。　　

　　凱文聞言大喜，「真的嗎？是男孩還是女孩？」

　　傻凱文，人家不就說了是親兒子嗎？

　　「男孩。」格拉特道。

　　克莉絲一臉凝重，「所以，你要把我腹中的孩子，和這個男嬰的身份對調？」

　　凱文的笑容隨即僵硬起來。

　　眼前的金髮男嬰，成為了人類戶籍的帝族；而克莉絲腹中的孩子，則變成了冥界戶籍的人類。

　　格拉特點了點頭，「不然，帝族人口數目就不對了，神官生疑的話，調查起來就麻煩了。我是看在你剛懷上孩子的份上，才鋌而走險的。」

　　別開玩笑了！我不會讓親生骨肉跟帝族的孩子對調！

　　克莉絲拔出劍來，指向格拉特，「那我不用你報恩了，也不要這個孩子，現在就把戶籍給我改回來！」

　　嬰孩似乎被克莉絲嚇到，開始大哭，凱文輕聲安撫，「拉帕朗啊拉帕朗，你媽媽就是頭紙老虎，不可怕的。」

　　「凱文你住口！誰是他媽媽了？」克莉絲劍尖指向希奈歐的背面，「快！」

　　凱文擋在克莉絲劍前，「孩子們是無辜的，別拿他們出氣。」

　　克莉絲悲憤欲絕，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道：「無辜的是我們的孩子……是我們的親兒子啊！」

　　格拉特閉眼搖頭，「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轉移戶籍只能進行一次。如果硬要進行第二次，雙方都會強制死亡。」

　　克莉絲沉默良久，緩緩開口道：「孩子出生後，我們馬上把他送來冥界嗎？」　　　　

　　「現在不急著處理這件事，冥界正發生內亂，等情況穩定下來後，我會去人界找你們。」格拉特道。

　　克莉絲又把劍指向了格拉特，「至少，至少讓我們照顧他一年……不，兩年！如果你硬要在他兩歲之前帶他回冥界的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沒問題。」格拉特把魔界地圖交給克莉絲，然後抱起暈倒的希奈歐離開小屋。

　　懷上凱文的骨肉，本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但他到了兩歲就要離開我們，而我們還得照顧這冥族嬰兒，直到他成年為止……為什麼我們會攤上這種事呢？

　　克莉絲長嘆一口氣，制定好路線後，凱文抱起男嬰，兩人朝著格拉特相反的方向前進。

作者按：

希奈歐之所以成為洛剎夢境的常客，這與洛剎的身世有關。

本章的重點是打破平衡──冥界、魔界和人界本來是互相制衡的關係，而冥界帝族是一個專門對付魔族的種族。當帝族作為普通人類長大，象徵著未來的人魔戰爭將會出現突破口。

凱文和克莉絲攻擊了冥界的叛將蓋瑟，格拉特則以近乎野蠻的方式「報恩」，使得兩家人往後捲入更多的麻煩之中。

冥界的輪迴轉生、希奈歐對他弟弟的執著，也會是未來故事的重點之一。

凱文和克莉絲對於救助陌生人的反應截然不同，預示著這對情侶的未來發展。49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VQfxxC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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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運之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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