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劍幻世 - 第一章　宏願‧上

第一章　宏願‧上

May 1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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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聖曆18958年。

　　生日了，雖然知道不會實現，但我還是想許個願。

　　反正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就祝願這世界早日毀滅吧。

　　沒錯，不只是這國家──還有整個袖手旁觀的世界。

　　無聊的生活、一塌糊塗的社交、跟回報不成正比的付出。

　　或許，人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改變現狀──事實卻不斷告訴你，改變是不可能的。

　　這個錯誤的世界，得從頭再來。

　　我舉起了劍，想要砍斷束縛著世界的鎖鏈……或許，應該再猶豫一下？

　　……

　　「你要拯救他們。」

　　一把柔美的聲音在少年耳邊響起，引導著少年向前走。

　　女神站在光源前，身上披著白布，向我伸出慈愛的雙手。

　　金髮盔甲少年和紫髮聖衣少女一左一右，走過了他身邊，但他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我嘴角輕揚，「拯救？他們有資格被救嗎？憑什麼？」

　　只要對方沒有開口求救，那單方面的救贖只是自作多情。

　　女神摘下頭盔，散著淡黃微捲長髮，把頭盔遞到這少年手上。

　　「不知者不罪。」

　　……

　　這個夢，莫名奇妙的……拯救他們？憑什麼？

　　我叫洛剎，是個死媽死爸的孤兒…….應該說渣滓父親還活著，但我們已經斷絕來往了。

　　很多人會覺得我憤世嫉俗，我卻認為生活在這布茲曼共和國，心境放得開的才是怪胎。

　　每天的生活都是起床、上課、乘車打工、看小說和睡覺。

　　對我來說，今天又是無聊透頂的一天，這種日子還得持續多久──沒人能給出答案。

　　「真少見啊，洛剎的歷史卷居然不及格。」

　　紅髮少年洛剎並不在意，繼續趴在桌上，半睜著眼，「上次偷看日記，今次是試卷，下次是偷窺我洗澡嗎？」

　　「你別講這些令人誤會的話啊，大家都聽著呢。」棕髮同齡男生半蹲在桌前，玩弄著洛剎的額髮，被對方一手撥開。

　　這人是奧德爾，洛剎視他為唯一的摯友。

　　自從奧德爾看過洛剎的生日願望後，就把洛剎當成珍禽異獸看待。

　　因為他知道洛剎是真心認為世界早日毀滅，大家都不用受苦，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分數是各位的奮鬥成果嘛，就算只拿到一分，也要好好獎勵自己。」金色長髮的女生艾琳滿臉笑容，把帶來的蛋糕分發予班上同學，「這是我昨天跟家庭教師學到的甜點──草莓芝士蛋糕，大家給我提提意見嘛。」

　　班裡同學簇擁著艾琳，前者說著一模一樣的評價，後者回以千篇一律的笑容。

　　洛剎對她的印象很差，覺得她活得很辛苦，一天到晚都要裝出笑臉。

　　他不能理解這樣的生活，也不想跟對方有太多接觸。

　　洛剎別過臉去，懶得理她，眼角又不經意地瞟向對方。

　　「你說啊，怎麼會有艾琳這種近乎完美的人呢？成績出眾、樂於助人、舉止大方得體、語氣溫柔，據說她每星期都會抽一天去紅區當義工的。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小看出身低下的人，是你認知裡幾乎不可能存在的人呢。」奧德爾輕聲道。

　　在洛剎心目中，奧德爾說的那種人從沒存在過。

　　「哼，裝裝樣子誰不會？要是你給我錢，我也能演一整天好學生。」洛剎看著前方人群，「你喜歡人家就去告白吧，反正你說她不會看不起出身低下的人。」

　　「我又不喜歡她，而且你心眼好壞啊，是存心想看我出糗吧？」奧德爾聳聳肩。

　　艾琳端著兩塊蛋糕走過來，放在洛剎面前，「兩位要不要試試？」

　　「當然要，大小姐的廚藝從沒讓人失望過。」奧德爾輕咬一口，眉頭一擰，「唔…….還不錯，跟以前一樣好吃。」

　　虛情假意的對話。

　　洛剎懶得理會他們，移開臉，閉上雙眼，艾琳感到有些尷尬。

　　「你看他那麼失落，吃龍肉也跟喝水一樣了。」奧德爾道。

　　「可能是洛剎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艾琳接過奧德爾遞給她的考卷來看，神情驚訝，輕輕掩住嘴巴，「你的試卷被奧德爾掉包了嗎？『八千年前大陸上有多少個國家？』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會錯呢？」

　　八千年前的六國時代，共有五個王國和一個帝國。

　　讓洛剎再回答一次，他還是會說六個——但這場考試的「標準答案」卻是五個。

　　為了合理化自己的暴政，共和國政權篡改了歷史，睜眼說瞎話。

　　教給學生虛假的東西，還要讓他們去考試，真是無恥之極。

　　「好過份啊！什麼被我掉包了？字跡明明就是洛剎的。」奧德爾道。

　　「無論考得好還是不好都不重要，因為這場考試本質上就是一場鬧劇。」洛剎站起身想要拿回考卷，但奧德爾搶先一步從艾琳手上奪走了。

　　艾琳微微一笑，「我不會質疑奧德爾這位三年室友的經驗，如果你心情不好，就多吃點蛋糕，只要多吃蛋糕就──」

　　洛剎暗自吃驚，心想：「她怎麼知道我和奧德爾已經是三年的室友了？」

　　「多吃蛋糕就會變胖。」洛剎坐在教室正中央，課堂上要睡覺本就不易，本來想在午餐後趁著飯氣攻心好好睡一覺，但現在睡意全消了。

　　「其實，我本來想請教你一些問題。最近我讀教科書和歷史書時，發現時間線很混亂，而且不合邏輯。」艾琳說道。

　　那些書都是為政權服務的垃圾教材，邏輯自然狗屁不通。

　　「就算大小姐向他請教，他也未必肯教你。」奧德爾道。

　　艾琳歪了一下頭，「難道有人向你請教自己的喜好，不應該感到開心嗎？」

　　洛剎伏回桌上，試圖恢復睡意。

　　艾琳彎下腰來，低聲說：「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答錯這種問題，不想讓自己鋒芒太露。」

　　哼，俗人總以為對別人心理的了解很透徹，還會沾沾自喜地揭人「底牌」。

　　「嘿！唯一能看的歷史科都考砸了，洛剎還哪來鋒芒呢？」奧德爾道。

　　「考卷上的標準答案不是真相，所以我寫不出來。而且，即使我答對了，也沒什麼好處，分數換不成錢。」洛剎抬起頭，與艾琳對視了一會兒，讓艾琳有些不好意思。

　　洛剎稍微改變了對眼前這個虛偽女生的看法──至少她懂得思考。

　　「真相不重要，玩家只需要遵循著遊戲規則走。」洛剎後面的藍髮少年利昂，臉上殘留著今早被教授讚許的喜悅。

　　洛剎站起來，當著利昂的臉，撕開自己的試卷，「是嗎？所以我挺佩服你的，能把奴隸稱為玩家，把主子的命令當成遊戲規則。可惜奴隸就是奴隸，你這種當狗的心態一天不改，永遠都當不成人。」

　　「可是，事實證明我比你更成功。」利昂道。

　　洛剎所在的布茲曼共和國，是亞德拉大陸上唯二的人類國家之一。

　　洛剎相信另一個版本的歷史──「第二歷史」，共和政府則將其視為野史，普羅大眾對此也知之甚少。

　　洛剎一直覺得出生在這個國家是自己的不幸，也認為這個國家很荒誕——最荒誕的是，只有少數人意識到這一點。

　　放學後，有不少人留校參加社團活動，洛剎不屑與他們玩過家家，寧願浪費時間去打工。

　　奧德爾好不容易追上洛剎，「真是健步如飛啊，全賴魔法理論課上睡的三個小時嗎？」

　　「上學可以遲到，吃飯可以慢慢來，卷子可以沒寫完，但離開這鬼地方必須快。」

　　「你對學校怨恨真深啊。」

　　「我不是針對學校，而是痛恨任何浪費時間又沒收益的事。我去打工也是為了賺錢。」

　　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適合修煉的魔法也不一樣。

　　然而，共和國卻只教導人民光、雷和地魔法，這幾種魔法都是有利於社會的「實用」魔法。

　　洛剎極不認同這種教育方式。

　　「的確，毀滅世界比這些都有趣得多了。」

　　「概念上要搞清楚，希望世界毀滅和要毀滅世界是兩回事。」

　　「嘿，不就是主動跟被動的區別嗎？」

　　布茲曼共和國從貴到賤分為紫、淺紫、藍、淺藍、綠、黃、橘和紅八個區。

　　洛剎等人就讀的諾魯曼魔法學院，位於全國經濟核心的黃區，而黃區的居民都是從事服務性行業。

　　儘管黃區人口最多，但城市配套卻極差。

　　在上下班的高峰時段，普通鐵路等七八班車已成家常便飯，放學時段更是一片混亂。

　　洛剎和奧德爾等了四班車才勉強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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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宏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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