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劍幻世 - 第四章　禁果‧下

　　「露潔長老……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巴蒂，妳出賣我？」

　　潘朵夏盯著露潔身後的粉髮女精靈，臉上滿是失望，眼神彷彿在質問她原因。

　　巴蒂是花精靈族，潘朵夏把她當作摯友。

　　巴蒂雙眼望著潘朵夏，神情複雜。

　　她只是個普通的花精靈，有幸得到露潔長老青睞，成為薔薇聖園最年輕的成員，跟隨長老修習預言術。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她得拿起武器戰鬥。

　　儘管潘朵夏是樹精靈族，卻是唯一願意跟巴蒂交心的精靈──潘朵夏適合走哪條道路，巴蒂自問最清楚不過。

　　「各位小心點，她是精靈聯盟的長老露潔。擅長預言術，戰鬥越拖越不利。」潘朵夏道。

　　露潔一派專注研究預言術，與注重戰爭的精靈王向來不和。

　　「那就只能速戰速決了！」凱文箭步衝前，雙劍直取露潔，跟她身旁的兩個護衛交戰起來。

　　凱文的雙劍術師出名門，露潔的手下則久疏戰陣，就算在森林裡也佔不到任何優勢。

　　他就是勾引潘朵夏的人類騎士凱文……他可是個有婦之夫啊，為什麼妳這麼不潔身自愛？

　　「抓住潘朵夏！」露潔一聲令下，十多名男性精靈戰士從四面八方提著大斧、大刀衝來。

　　男精靈體格魁梧，身手敏捷，力氣比成年人類男子大上不少，且比女精靈更擅長白刃戰。

　　雪莉揮舞著鉞大幅度前進，一度讓敵方精靈不敢靠近。

　　雷、蘭斯、哈維爾、奧利維和艾洛五人各自執起武器與敵人短兵相接。

　　「長老小心！」

　　擒賊先擒王，莫妮縱身至半空，魔力凝於雙腳，朝露潔飛踢過去，露潔向後急躍。

　　莫妮這一擊炸起了四周的塵土，眾精靈紛紛散開。

　　她單手握著一把「戰魔杖」，這是一種適合近距離迅速施展魔法的武器。

　　只見她的魔杖杖端亮起虹光，揮舞起來宛如劍般輕盈，卻有著不輸戰錘的分量，每揮一下身旁的精靈都能感受到強大氣流竄過。

　　兩位女精靈提劍而上，不消兩回合，長劍就被魔杖敲斷，分成兩半。

　　莫妮橫劈、左砍、右挑，連連逼退一眾女精靈，成功將露潔孤立起來。

　　幻系魔法平時很少用到，對莫妮來說，這種以魔力提升肉身爆發力的「原魔法」，才是她躋身襲影騎士團的本錢。

　　此時，周遭的空氣忽然變得濕潤起來。

　　凱文回身一看，哥特已把法杖插在地上，地面生成了一個慢速旋轉的藍色魔法陣。

　　十道熱騰騰的水柱從地底湧出，熱氣讓四周藤蔓難以靠近。

　　哥特那根法杖是「詠魔杖」，比莫妮的戰魔杖還要長三倍，施展大型魔法效率自然更高。

　　哥特是修為很高的水魔法師，但在精靈角度來看，水魔法終究敵不過露潔長老的木魔法。

　　那五道水柱匯聚成一處，如怒濤般向露潔襲來。

　　露潔右手揚起，前方竄出一面木牆，將水流完全擋下。

　　「區區水魔法，未免太小瞧了我！」露潔道。

　　「那換別的也行。」

　　哥特臉色一變，魔法陣由藍色變為淺藍，餘下的水柱結成冰錐，往露潔疾射而去。

　　冰錐粉碎了木牆，露潔雖絲毫無損，但已不如先前那麼自信。

　　一番交戰下，眾精靈已意識到實力的差距。

　　騎士團經常跟魔族交手，戰鬥經驗遠比這群整天守在聖園的精靈豐富。

　　若非在森林交戰，他們恐怕早就落敗了。

　　巴蒂見戰況膠著，挺著匕首向潘朵夏襲來，「你倒是很有閒情觀戰！」

　　但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你……潘朵夏！

　　眼見凱文等人分身不暇，潘朵夏只得棄弓拔劍，跟巴蒂展開肉搏戰。

　　「巴蒂，枉我這麼信任你，你為什麼要出賣我？」潘朵夏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巴蒂的眼神猶如刀子般鋒利，對潘朵夏的行為極是痛恨，「住口！從你懷上人類孩子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們精靈聯盟的公敵了！」

　　「我以為你跟其他精靈不一樣……我以為你能理解我！」潘朵夏聲音顫抖起來，她無法接受摯友的背叛。

　　「你以為你以為！你就是因為天真才會被那些陰險的人類所騙，變成了這副不潔之軀！」巴蒂道。

　　儘管如此，巴蒂仍然視潘朵夏為摯友，即使現在她正握著匕首指向自己的脖子。

　　「不許侮辱我和凱文的孩子！」潘朵夏怒火中燒，一抬手，欲要打向巴蒂，但她突然感到小腹劇疼，接著便被巴蒂從背後鎖住。

　　露潔跟兩人相距甚遠，見巴蒂已成功制服了潘朵夏，自是喜上眉梢。

　　這看得凱文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然而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對手是兩名兼備力量與敏捷的男性精靈，凱文一時三刻掙脫不開他們的夾擊，白白焦急。

　　倏地，潘朵夏一記肘擊命中巴蒂，讓巴蒂吃痛鬆手，潘朵夏趁勢奪回匕首，指向巴蒂的脖子，大聲喊道：「全部都給我住手！」

　　莫妮暗自嘲笑潘朵夏的天真，但卻沒想到其他精靈竟然真的停下了攻擊。

　　巴蒂跟潘朵夏四目相投，大喊道：「放開我，你這個精靈之恥！我絕不會讓你逃出森林的！」

　　千萬別放手……一定要把這場戲好好演下去。

　　男性精靈紛紛退到露潔身邊，過半數受了輕傷；女性精靈仍然舉弓瞄準了潘朵夏，奈何前方擋著凱文和其他騎士。

　　「潘朵夏，你千萬別傷了巴蒂的性命！」露潔道。

　　露潔一向冷靜穩重，這次卻為巴蒂起這麼大的反應，實屬罕見。

　　「只要你們放了我們，她自然就沒事了。」凱文道。

　　露潔唯唯連聲，示意他們現在可以離開。

　　潘朵夏轉身朝著西邊的森林出口前進，露潔和其他精靈卻仍跟在襲影騎士團一行人後方。

　　「潘朵夏小姐，你沒事吧？」雪莉見巴蒂的體格和身手都比一般女精靈要強，潘朵夏卻能反制她，應是僥倖。

　　潘朵夏搖了搖頭，左手輕按著肚子。

　　雷隨即答話道：「你現在有了孩子，不能動氣，戰鬥大可留給我們。」

　　潘朵夏收起抵在巴蒂頸上的匕首，呼了口氣。

　　莫妮以眼神示意艾洛行動，艾洛吞了吞口水，提劍以極生疏的手法挾持著巴蒂。

　　巴蒂不敢亂動，只能無助地看著後方尾隨他們的其他精靈。

　　艾洛突然把另一隻手放在巴蒂腰上，巴蒂猶豫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艾洛。

　　「你在幹什麼？雙手規矩點！」巴蒂嗔道，她與艾洛目光對視，臉上泛起了紅暈。

　　「這樣比較安全，我也不想讓你受傷。」艾洛道。

　　「原來艾洛也跟凱文哥一樣好精靈這口啊，難怪對莫妮姐的挑逗毫不動心。」奧利維揶揄道。

　　「滿嘴垃圾話的，誰好這口了？」艾洛道。

　　什麼「好這口」？就算潘朵夏她喜歡人類……我對這些短命小孩子可是完全沒興趣！

　　眾人繼續前進，走到一條急流旁，才發現前無去路。

　　哥特的魔力已經見底，無法凍結河流渡河。

　　「那就先解決那些精靈，再想辦法過河！」雷舉起大劍，指向露潔和其他精靈。

　　露潔命令女精靈放下弓箭，只要他們放走巴蒂，便幫助他們渡河。

　　「這個長老值得相信嗎？」凱文問道，潘朵夏支支吾吾，顯得有些猶豫。

　　「拖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露潔一度放下敵意，試圖說服凱文一行人，身後的女精靈卻再次舉起弓箭，準備進行攻擊。

　　蘭斯冷笑一聲，「我們手上人質也只有這精靈，就算你們一時拿不下我們，等精靈王來到，我們也只能束手就擒。」

　　凱文一行人背向急流，大部分人不諳水性，如果在這裡開戰，肯定會處於劣勢。

　　蘭斯所說的「一時拿不下我們」，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你們沒有資格討價還價。」露潔用木杖敲打地面，棘蔓悄然潛行，如同蜘蛛網般張開。

　　艾洛舉起盾牌，保護住巴蒂，哈維爾正想砍斷棘蔓，卻被潘朵夏和巴蒂齊聲阻止。

　　就在這時，一頭黑狗從旁衝出，牠把整條棘蔓都吞進肚子裡，然後舔了一下嘴巴，牠背部的毛髮燃起了火焰，跑回陌生女性的身邊。

　　這裡是曙色森林的邊界，魔獸向來不敢踏足，除非對方是「黑暗精靈」。

　　「真丟人啊，精靈聯盟現在對付幾個人類，還得讓躲在聖園多年的長老出動了？」那人披著黑色連帽斗篷，膚色雪白，手中握著一朵紅玫瑰，十多把投擲小刀綁在腰間。

　　一眾精靈相顧失色，紛紛擺出戰鬥姿勢備戰。

　　只見對方胸部平坦，凱文等人無法判斷這人的性別，但從聲音和打扮來看，應該是位女性精靈。

　　「黑暗精靈……這件事跟魔族無關。」露潔客氣起來。

　　雖然黑暗精靈也是精靈族之一，但早已與魔族聯手，大陸各精靈族都對他們深惡痛絕，嗤之以鼻。

　　「你們跟人類怎麼打，我管不著。反正魔族和精靈聯盟很快就會開戰了，你們這群軟腳蟹現在是在趁早鍛鍊嗎？」那精靈彎腰撫摸著黑狗，不把露潔等人放在眼裡。

　　露潔面露疑惑之色，顯然不知此事。

　　「噢，我差點忘了你們不是戰鬥單位，那就繼續努力研究那些無聊的儀式和預言吧。能預知自己什麼時候滅族也蠻厲害的。」那精靈一陣冷笑，態度相當傲慢無禮。

　　露潔平日深居於森林的聖園，作戰追捕從來不是她的職責，她身旁的護衛在精靈中亦不算強者。

　　露潔不知道精靈聯盟什麼時候滅亡，但黑暗精靈即將滅亡，卻在預言之中。

　　一位女精靈湊到露潔耳邊低聲說話，露潔點了點頭並對巴蒂喊了一聲，然後領著眾精靈撤退。

　　露潔說的是草精靈語，那黑暗精靈和人類都聽不懂。

　　由於草精靈語和花精靈語、樹精靈語極為相似，所以，潘朵夏能聽懂大部分內容：「她們一定會救巴蒂出來的。」

　　潘朵夏總算想起了眼前這位黑暗精靈的身份，「她是『血玫瑰』艾達，黑暗精靈軍團的軍團長，是所有精靈族的死對頭。」

　　奧利維摸了摸手上戒指，「魔族啊……看來該到我神器使出手了。」　

　　奧利維憑著世襲而來的神器「貫魔弓」，成功晉身騎士之列，但他本身實力不濟，甚至不如一般侍從。

　　艾達卻是一臉輕蔑，看見露潔等人撤退後，她和那頭魔獸也轉身離開了。

　　「黑暗精靈主動賣人情給人類，這可不妙……」凱文舒了一口氣，看露潔的反應，艾達應該是位難纏的敵人，但更大的問題是，眾人的體力和魔力都已透支了。

　　「笨蛋騎士，她們全都走了，怎麼還不放開我？」巴蒂道。

　　得到潘朵夏的首肯，艾洛終於鬆開了手，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呼！累死我了！」

　　巴蒂卻沒那麼容易放過這個「輕薄」了她大半天的騎士。

　　「體力差、實力弱、挾持技巧也蹩腳，還好色！你這人在騎士團到底能幹嘛？」巴蒂冷冷道。

　　「其他我不反駁，但我哪裡好色了？」艾洛嘴上不服，臉色卻有點尷尬。

　　「你剛才手放的是什麼地方？後背、後腰就算了，屁股、大腿你也沒少碰！」巴蒂不給艾洛任何餘地。

　　「不知自量！誰要佔你這上百歲的老太婆便宜？」艾洛嘴巴還是不饒人。

　　巴蒂瞪大了眼，像是被艾洛的話嚇倒了，道：「老太婆？氣死我了！我才一百八十八歲！是個正值少年期的女孩子！」

　　兩人一陣吵鬧後，潘朵夏向眾人坦白，巴蒂剛才是故意失手被擒，因為持久戰不利於凱文他們。

　　打從一開始，巴蒂就已經站在潘朵夏這邊，當初射箭入營的人就是她。

　　莫妮恍然大悟，不由得大讚巴蒂的演技逼真。

　　眾人稍作休息後，哥特用冰魔法凍結了河面，成功渡河，走了兩、三個小時，終於抵達森林的出口。

　　當談及未來時，潘朵夏表示她已經決定獨自在人類世界生活，不會跟凱文在一起。

　　巴蒂問道：「你在開玩笑的吧？為什麼？住在他家裡不行嗎？」

　　「別看凱文長得年輕帥氣，他已經二十五歲了，家裡有妻有兒……兒子好像是叫威迪吧？就怕克莉絲那母老虎不會同意。」雷最愛揶揄凱文年紀不算小，臉看起來卻仍然像十七、十八歲。

　　第一次從潘朵夏口中得知這件事時，巴蒂已認定凱文是個人渣。

　　「哈哈……母老虎倒算不上。我還沒跟克莉絲說過這件事……別把人說得這麼老啊，明明你自己也有個女兒。」凱文道。

　　巴蒂打了個寒戰，「你們人類都這麼三心兩意的嗎？」

　　「也不是，哥特就很專情了──對魔法。」莫妮伸手挽住哥特的手臂，哥特不為所動。

　　「如果克莉絲不反對，一起住對孩子來說不是蠻好嗎？」蘭斯道。

　　「我才不要，這多沒意思，人類世界的多姿多采我還沒體驗夠呢。」潘朵夏道。

　　「那不如加入襲影騎士團吧？那就可以天天跟凱文在一起了，何況你弓術這麼好，又懂得精靈語，跟精靈打起來不會吃虧。」莫妮想起剛才的戰鬥，騎士團不缺近戰好手和魔法師，倒是缺個狙擊手和……女性。

　　莫妮一手搭在潘朵夏的肩上，「到時候啊，天天跟我和雪莉吃好的，穿漂亮的，不就是你憧憬的人類生活嗎？」

　　沒有一技之長很難晉升為正式騎士，潘朵夏的能力正是艾洛所羨慕的。

　　「要是被克莉絲發現了怎麼辦？」

　　面對雷的問題，莫妮聳了聳肩。

　　根本第一步就錯了，潘朵夏不該跟人類接觸，更不該跟凱文發生關係。

　　巴蒂嘆了一口氣，「你們就沒有想過肚裡孩子的未來嗎？」1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nZmq88cT
　　「當然有，我跟凱文商量過了，生下來就送到凱文家裡，說是朋友的孩子，等時機成熟才說出真相。」

　　潘朵夏撫摸著肚子，「不過，還是先把孩子生下來再決定吧？」

　　精靈和人類生的孩子，壽命跟人類一樣短──要讓他幹一番大事，還是像正常人類孩子般成長？

　　「當母親的任性，當父親的愛理不理，孩子真的很可憐。」巴蒂道。

　　「我們旁人本來就無法干預太多，但有件事我很好奇，既然長老知道我們要走西邊，為什麼不直接告訴精靈王呢？」蘭斯問道。

　　巴蒂猶豫了一會，潘朵夏接過話頭，「精靈王跟露潔長老一向有芥蒂，他從來不相信長老的預言術，長老是為了證明自己才會獨自行動的。」

　　當他們走到森林盡頭，陽光射進林子裡，照亮了巴蒂的雙膝，她沒有再向前走。

　　「潘朵夏，我們就在這裡道別吧。精靈族不會輕易離開曙色森林，何況，我還得折回去救你們的團長。」巴蒂沒有正眼看潘朵夏，轉身就走。

　　再見，不，永別了，我的摯友潘朵夏。

　　「巴蒂！」

　　巴蒂停下了腳步。

　　「還會再見面嗎？」

　　眼見巴蒂不應，潘朵夏踏前了幾步。

　　「既然你決定要走，就別再過來了……等到有一天我也對人類的世界產生興趣，自然就會見面了。」巴蒂有些哽咽，「喂，笨蛋騎士，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艾洛只是一名隨從騎士，從來沒有人直接喊過他「騎士」，他沒有意識到對方是在喊他，直到莫妮給了他一拳才反應過來──

　　「我叫艾洛‧奧帝納！」

　　果然是個沒用的小色鬼。

　　「好，我記住了。」

　　那頭粉紅色長髮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奧利維用手肘撞了艾洛一下，「你要不要把那個女精靈也帶回來？」

　　「開什麼玩笑……我自己還沒有顧好呢。」艾洛道。

　　潘朵夏啊，人類世界真的存在讓人捨棄原有生活也無所謂的魅力嗎？

作者按：

在上一章中提到了人、魔、冥三界，而本章的焦點則放在了人界勢力——精靈族和襲影騎士團上。

曾經稱霸大陸的精靈族風光不再，其中花、草、樹精靈三族在曙色森林結成「精靈聯盟」抵抗魔族，與人類維持著互不侵犯的關係。

但凱文卻觸犯了禁忌，與樹精靈潘朵夏相戀，並救出了被精靈聯盟囚禁的潘朵夏，這也使得襲影騎士團陷入了危機。

精靈聯盟內部亦存在著不少問題，看似強大的三族聯盟實際上卻各懷鬼胎，連語言都沒統一起來。

凱文的隨性亦令很多事情向著壞的方向發展，襲影騎士團在精靈聯盟的產生矛盾，加劇了精靈聯盟對人類的不信任。

比起愛情，潘朵夏更重視自由，她最後的選擇對自己和克莉絲都是好事。

巴蒂雖然尊重潘朵夏的選擇，但她對於潘朵夏與人類的相戀一事極不理解。在她跟艾洛接觸後，似乎改變了看法。

巴蒂被脅持時露潔長老的投鼠忌器，巴蒂對人類世界產生的好奇，亦改變了往後精靈聯盟的命運。1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xVoaxL3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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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禁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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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禁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