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劍幻世 - 第四十二章　信任

第四十二章　信任

Aug 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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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聖曆10957年。

　　一年過去。

　　布魯斯率領數百人成功偷襲並擊潰了南魔界軍隊，他乘勝追擊，領兵穿過大陸南部的猛蟲之森，不料卻中了魔族的圈套，陷入對方的反包圍，最終困於雪山山腰。

　　隨軍的聖魔法師架起結界，努力抵擋南魔界軍的進攻。

　　猛蟲之森是蟲族的領地，他們接受南魔界的力量，成為南魔界的盟友，一直以來對大陸南部的人類造成不少威脅。

　　若伊當初聽從義父的安排，到布魯斯身邊擔任副官已經兩年了，目的是要搜集罪證。

　　我只是個貧民窟的賤民，有幸被義父收養，如今能當聖庭騎士的副官──成為布魯斯的副官已經很幸運了。

　　可現在，我們落得如此窘境，就是因為我錯信了義父……

　　我是該死，但布魯斯是個真正的好人，不應該死在這裡。

　　夜幕低垂，布魯斯俯瞰著山下三支魔族軍隊的包圍陣。

　　他轉身走進帳篷，「北魔界軍隊怎麼會來到南方的？南北魔界明明沒有聯手。」

　　南北魔界雖然不和，但始終跟聖庭才是敵對關係。

　　若伊神色凝重起來，「其中一支是我們一直在追捕的南魔界軍，由蛇族率領。另外兩支是突然殺出來的北魔界軍，由北魔界『武王』金格里芬和『死靈王』戴多蒙率領。根據光明騎士團的情報，這兩位魔王很少現身戰場，應該只是來分一杯羹的。」

　　「光明騎士團」主要負責駐紮在大陸北部，與北魔界軍交戰。

　　布魯斯點點頭，「也對，他們在北魔界也不是主力，所以南魔族才會讓他們出現......『武王』金格里芬的目標應該是我的神器，至於『死靈王』戴多蒙，應該是想控制我的身體，畢竟魔族無法使用神器。」

　　布魯斯是救世騎士團的騎士，而且是神器使，魔族只會活捉他，其他人就沒那麼幸運了。

　　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跑進帳篷，大聲報告：「布魯斯殿下！一匹我們軍隊的馬從魔界軍那邊跑回來，身上綁著一個布袋......裡面是殿後的克米奧副官的頭顱！他被魔族砍下來了！」

　　布魯斯聽到消息，一層陰霾籠罩在他臉上，他揚揚手說：「知道了......你先退下。」

　　帳篷裡只剩下布魯斯、若伊和賽因三人。布魯斯看向若伊，若伊不敢與他對視。

　　「是我害死了克米奧……現在，這場鬧劇該是時候結束了。」若伊心道。

　　若伊正要說話，布魯斯忽然蹲下來，雙手搭在賽因的肩上，「對不起，我不該帶你來戰場。」

　　賽因舉臂拭淚，神色堅定道：「我已經十二歲了，是我自己要跟過來的，不關布魯斯哥哥的事！」

　　若伊握緊了拳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明明穆林副主教一直以來的情報都很準確！偏偏這次......」

　　若伊所說的穆林副主教，正是養育她成人的義父。

　　「證明這次你也被聖庭捨棄了。」布魯斯把一條銀白色的吊墜交到賽因的手中，「這神器叫作『凝輝旗』，是我、克米奧哥哥和若伊姐姐，半年前在薩巴王國南部的地下遺跡繼承到的神器。當我死後，你會自動成為下一任神器使。看在這份上，魔族應該不會殺害你。」

　　賽因擁著布魯斯，哭道：「我不想當神器使......我只想一直跟隨布魯斯哥哥！」

　　布魯斯牽起賽因的手，帶他來到若伊面前，吩咐道：「你現在就召集軍中十八歲以下的士兵，應該不足一百人......還有，替我好好保護賽因。」

　　賽因牢牢攥住布魯斯的手，布魯斯眼神一狠，賽因終於鬆開手，走到若伊身邊。

　　布魯斯向若伊攤開右掌，「把你的吊墜給我。」

　　若伊退了一步，「你想幹什麼？」

　　布魯斯捋起右臂，掃了一下刻在臂上的白色咒印，「你的吊墜跟凝輝吊墜外形差不多，我是現任神器使，說要跟他們和談，應該可以幫你們爭取到時間。若伊，你帶他們繞過這座山後，一直往北走就會經過科德拉山，然後過黃石河就是喬里亞王國的國境。你們走遠點、快點，別回頭……一旦等到明天入夜，聖結界支撐不住，他們就會進攻，現在趁著還有時間，帶著他們慢慢撤離。」

　　若伊知道這道咒印是救世騎士的殺手鐧──布魯斯想犧牲自己。

　　若伊緊握著吊墜，一臉嚴肅問道：「我們逃跑後，你怎麼辦？」

　　「這輪不到你操心。」布魯斯道。

　　「滅魔騎士團不就在正北方的達南鎮嗎？團長亞蘭特殿下是你的好友，為什麼不向他求救？」若伊道。

　　「教皇和穆林副主教存心要我死，我又何必連累亞蘭特？因為我繼承到神器，所以聖庭要害我……聖庭寧可神器落在魔族手上，也不想讓我這親王國派繼承。」布魯斯道。

　　若伊沉默了一會，「不行！克米奧跟我說過，他很感激你把他從奴隸島救出來，所以他也希望你可以放過自己……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至少我不想讓你這樣死掉！」

　　我才是該死的那個。

　　布魯斯冷笑一聲，「此時此刻，幾千人的性命因為我統領不當而危在旦夕，我還有臉想自己的事？」

　　「向亞蘭特求救，這幾千人不用死，你也不用死。」若伊道。

　　「亞蘭特是滅魔騎士團團長，如果聖庭也視他為敵人，那犧牲的就不止這幾千人了。」布魯斯道。

　　「要斷後也是我來斷後。是我錯信副主教的情報，我得負上責任。」若伊道。

　　布魯斯拔出刀來，指向若伊，「克米奧已經不在了......我不保證自己還能保持理智。雖然你很貪錢，但管理能力無可挑剔，我希望你替我好好照顧這支部隊。我會立下遺囑，將我死後所有財產、爵位、領地全部給你......這樣的條件，你滿意吧？」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若伊神色大變，「我不是為了錢……我是想幫你管理部隊，不是我自己來統領！」

　　「你是見習騎士，早晚得獨當一面，我相信你會比我管理得更好。這支部隊是從上任『親王國派』救世騎士繼承到的，那時我和克米奧都是見習騎士，他教了我們很多事情。」

　　布魯斯微微一笑，「別演了。你早就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吧？克米奧被魔族殺死了，我至少要讓其中一個魔王或者幹部陪葬。」

　　才沒有在演......我也是被騙的！

　　若伊抬手打了布魯斯一個耳光，「你也知道我貪錢......所以我不會給他們買最優良的軍備，他們立戰功也不會有額外獎勵。你一死，他們也不會服我，你知道的！既然是這樣，就該由我來斷後，用我為部隊節省下來的經費，替我風光大葬就行！」

　　賽因拉住若伊的袖子，「若伊姐姐，別說了……」

　　布魯斯面不改色，「這是長官的命令，不容你拒絕。」

　　「我們已經相處了整整一年，你還覺得我是聖庭的線人嗎？副主教只是讓我加入你的部隊，除此之外其他決定都是我自己做的，包括管理財務……我並不是貴族出身，所以我深知生命有多可貴。要賠上自己性命的話，那就算大仇得報也沒任何意義。」若伊道。

　　布魯斯開始在紙上動筆，「貧民窟出身的人，根本不可能以正常途徑成為聖庭見習騎士。我不管真相如何，你現在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若伊眼圈泛紅，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塞到布魯斯的懷裡，道：「克米奧臨終前留下了這封信給你，裡面用了很多我教他的詞語……他說如果他不能回來，就由我交給你。」

　　布魯斯打開信，緊抿嘴唇，深深地嘆了口氣，「克米奧......現在我可笑不出來啊，我得為自己的判斷錯誤負責。」

　　克米奧總是叫布魯斯放鬆點，多笑一點。

　　若伊步至布魯斯身後，背向著他，「我雙親死於魔族之手，後來被副主教收養，所以我懂那些人是多麼需要一個安全的容身之所。你強化軍備也是為了保護他們，聖庭騎士中，只有你才有這樣的想法。」

　　「帶他們逃跑後，你就能繼承我的一切，對你完全沒壞處，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布魯斯道。

　　「好吧，你是長官，你說了算。」若伊神色黯然，低下頭來，看著賽因一陣苦笑，「也是，我本來就不夠格當你的副官。」

　　倏地，若伊蹲下身子，輕捂著小腹。

　　「若伊姐姐？」賽因一臉擔憂，取出手帕為她抹去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是撤退時弄傷的？」布魯斯道。

　　若伊搖了搖頭，「這是我罪有應得的。」

　　布魯斯扶起若伊，神情冷漠，「我已經三天沒睡了，現在也有些支持不住。您自行療傷，召集年輕軍士，明天早上叫醒我，現在魔族不敢輕易進攻。」

　　若伊和賽因走出軍營，布魯斯聽見若伊在帳外開始召集十八歲以下的軍士，自己則靠在椅背上，抱胸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布魯斯感到胸口一陣悶痛，全身被一股魔力壓制住。

　　他睜眼一看，看到若伊站在他面前，從自己身上奪走了印章，然後蓋在一張紙上。

　　「我這是逼不得已的。」若伊道。

　　「你要幹什麼？」布魯斯道。

　　「通知亞蘭特我們的現況，只要他在明天早上之前收到信，就能在太陽下山前趕到這裡。」若伊將紙捲起來，綁在信鴿腿上。

　　布魯斯聞言，屏息凝神。　　　

　　若伊神色一凜，「我勸你還是別動……我差不多用盡了渾身魔力來壓制你，你強行掙脫來阻止我的話，到時候信沒能送出去，你的身體狀況也難以跟魔界軍將領同歸於盡。」

　　布魯斯一咬牙，大聲喝道：「若伊‧比絲妮，我不是說過不能拉亞蘭特下水嗎？」

　　若伊打開帳篷，放走了信鴿，回身道：「那你現在打算怎樣？要立刻將我們軍法處置嗎？」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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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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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