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劍幻世 - 第三章　命運之子‧上

第三章　命運之子‧上

May 1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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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剎感到這個「夢」並不像一份記憶，更像是在親身經歷，彷彿正在發生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他不再試圖離開「夢」，決定讓「夢境」繼續進行下去。

　　來到距離洛剎所在年代的八千年前──天聖曆10943年，正值人界的「六國時代」。　

　　魔界。

　　漫天昏暗，一位金髮男子左手捂住受傷的小腹，右手抱著剛出生的男嬰，急步走向前方的村莊，一路上留下了鮮血。

　　五歲的金髮男孩一臉慌張，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正在逃命，但男子的傷勢顯然難以支撐下去，無法逃得太遠。

　　「我說老爹！我們都已經從冥界逃到魔界了，蓋瑟應該追不上來了吧？現在先歇歇吧。」男孩道。

　　這三人都是冥界人，男子是冥界將軍，因冥界內戰被仇敵蓋瑟追殺至魔界，這男孩是他長子，手中男嬰是幼子。

　　「不行！再忍耐一下，現在被抓到就功虧一簣了。」男子道。

　　男孩扁了扁嘴，繼續跟在父親身後。

　　他們走進一條村子，村莊裡屍橫遍野，路邊躺著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

　　男子蹲下來，用指尖沾上其中一具屍體的屍血，「才剛死去不久的，而且全是魔族平民，怪不得這幾年魔界也沒攻來冥界了，難道魔界這邊也在內戰？」

　　他看向男孩，男孩一臉不解。

　　雖然魔界已經分裂成南、北兩大勢力，但長期以來雙方一直保持著停戰狀態，因此冥界並未接收到任何相關消息。

　　金髮男人走進一間屋子，用布塞住嬰兒的嘴巴，靠在牆邊喘息著。

　　男孩見狀，取下嬰孩的口布，抱起男嬰，道：「老爹，你這樣會弄疼弟弟的……讓我來哄他，他最喜歡我了。」

　　金髮男人苦笑一聲，「別說傻話，你弟弟才剛出生不到半個月，哪能認出你來？」

　　男孩卻堅信弟弟很喜歡自己，「你看，只要我抱他他就不哭了……老爹，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冥界呢？」

　　金髮男人沉默片刻，看著自己染滿血的手掌，「我這傷大概是沒救了……」

　　男孩正要回話，卻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

　　男孩把嬰兒放在父親身旁，嬰兒伸出小手，男孩讓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安撫他道：「你和老爹乖乖待在這裡，哥哥會保護好你們的。」

　　男孩握著匕首，走到門邊探頭看外面情況。

　　他們是冥界武門出身，男孩雖然年幼，但自幼習武，尚且能應付一般魔族。

　　「我就說克莉絲你下手太重了，他們雖然是魔族，但只是平民，沒有必要把他們全部殺光吧？現在我們該找誰問話呢？」

　　這聲音來自兩名年紀不過二十的騎士，一男一女，身穿白銀盔甲──灰髮男子凱文雙劍插在腰間；黑色單馬尾女子克莉絲手握長劍。

　　克莉絲出身魔法世家，自從軍校時期跟凱文發展這段孽緣後，生活全都亂套了──先是神差鬼使地跟著凱文加入騎士團……明明在人界討伐魔族，突然就被奇怪的術式擊中，被傳送來魔界。

　　「不是我下手狠，是凱文你太天真了。一開始我就說要抓個人質要脅他們，但他們一知道我們是人類後馬上發動攻擊。那時候不動手，被殺的就是我們了。」克莉絲道。

　　克莉絲堅信魔族就是魔族，不會因為對方是平民就不出手。

　　既然他們是以騎士身份來到這裡，那就不能對魔族網開一面。

　　「那你好歹留個活口啊，不然怎麼回人界？」凱文道。

　　「我怎顧得這麼多？沒命一樣回不去。」克莉絲淡淡道。

　　二人走著走著，克莉絲發現了那金髮男人流在地上的血，於是沿著血跡走，目光最後停留在那道輕掩的木門上。

　　原來這村子還有別的人在，看來對方受傷不輕。

　　凱文推開木門，門邊衝出一個男孩，手持匕首刺向凱文，被克莉絲一手抓住手腕。

　　克莉絲微微一驚，這男孩長得跟人類小孩一模一樣，但體內的魔力卻完全不像人類，更不是魔族。

　　金髮男子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出小屋，輕咳一聲，「兩位都是人類嗎？」

　　凱文點了點頭，解釋他們是奧典王國的騎士，因在與魔族交戰時中了陷阱，回過神來已經身處魔界了。

　　克莉絲沒料到凱文會直接向陌生人自報家門，一想到以後要和這個少根筋的男人一同生活，不禁質疑起自己的選擇。

　　「不過，居然能在魔界遇上人類，你們是哪國人呢？」克莉絲把手鬆開。

　　男孩跑回金髮男人身旁，神色警惕，

　　「我們也是那個奧典王國的。」男孩道。

　　小騙子，你騙得到凱文，騙不了我。

　　金髮男人拍了男孩的頭一下，「別瞎說。我們是冥界帝族，我叫格拉特，他是我大兒子希奈歐。因為某些事情逃到魔界來……」

　　格拉特傷口一疼，扶著門邊坐下來。

　　帝族居於冥界邊境區，是冥界戰鬥力最強的種族，負責防守邊疆。

　　「冥界……是那個我們死後去的異界嗎？」克莉絲道

　　人界生物死後會化成靈魂，往東面飄到冥界。

　　在靈魂消除記憶後，會交由「司命府」審判，決定到底是重新投胎，抑或另作別的安排。

　　格拉特點了點頭，「魔族一直想把魔爪伸向冥界，而我們帝族就是在冥界邊境鎮守著次元之門的種族，特別擅長對付魔族。」

　　凱文神色一疑，「魔界為什麼要向冥界出手？」

　　格拉特滿臉痛苦，冷汗滴在希奈歐身上，希奈歐輕捂著格拉特的小腹。

　　克莉絲用肩輕輕撞了凱文一下，「別問了。冥界的事我們還是不知道比較好，總覺得扯上關係會很不吉利。」

　　克莉絲、凱文二人知道人類大陸東面那片巨大海域叫「索命海」，活人是過不去的，但不知道原來那盡頭處就是通往冥界的道路。

　　如格拉特所言不虛，那冥界帝族就相當於人界騎士，專門對抗魔族。

　　不同之處在於騎士是後天的選擇，帝族卻是天生的。

　　凱文突然伸手摸向克莉絲，卻被她推開。

　　「你在幹嘛？」克莉絲道。　

　　「拿來。」

　　「拿什麼？」

　　「治療卷軸，你有帶著的吧？」凱文道。

　　克莉絲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要替他療傷？」

　　「對，作為騎士，我不能不管傷者。」

　　平時凱文會遷就克莉絲，但這次他沒絲毫退讓之意。

　　克莉絲兩眼看著凱文這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不禁思考起自己當初是被他哪一點吸引了。

　　克莉絲跟凱文對視片刻，從懷中取出治療卷軸，「你總是喜歡和我唱反調，現在偏偏還要和冥族扯上關係……」

　　「哈，這就是我嘛。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也辛苦你了。」凱文攤開卷軸，卷軸透出聖光，瞬間治癒了格拉特的腹傷。

　　格拉特苦笑起來，「就算討好我，你將來去了冥界也不會有什麼特殊待遇。」

　　克莉絲很清楚，凱文從不討好任何人。

　　「我不圖這些，我要去冥界的日子還長著呢。」凱文道。

　　克莉絲輕輕推著凱文和格拉特進屋，悄聲道：「我剛才瞥見有個人在村口徘徊，長髮，應是個男的。」

　　格拉特一陣錯愕，「你們趁現在走吧，我不想連累到兩位。冥界爆發內戰，我正在被革命派的人追殺，要是他發現我在這裡，不免又是一場惡戰。」

　　可惜你被正義的凱文發現了，我想一走了之也不行。

　　「你這身傷就是被他弄的嗎？」克莉絲道。

　　格拉特沉默不語。

　　「這是你們冥界的事，我們插手好像不妥當，但你看上去不像壞人，還帶著兩個孩子……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凱文道。

　　格拉特轉而看向克莉絲，「你妻子說得對，人類還是別跟我們扯上關係比較好。」

　　克莉絲的臉瞬間紅了起來，「誰……誰是他的妻子啊？」

　　格拉特瞟了克莉絲小腹一眼，「我不會要你們無償幫忙，但事關重大，你們必須對外守口如瓶。」

　　「只要把他趕走就行了吧？」凱文道。

　　格拉特臉色一沉，「最好是親手殺了他。」

　　凱文低頭沉思，「但我不能隨便殺不認識的人，更何況我不確定他是不是敵人。」

　　「他叫蓋瑟，是冥界的動亂分子。只要他活著就有機會擾亂人界，應該算得上是你們的敵人。」格拉特道。

　　「跟凱文一起遇上你們這些冥族算我倒楣……只要確認他是敵人就好，別忘了你說過不會要我們無償幫忙。」克莉絲道。

　　格拉特嘴角一揚，「我保證你們會感激我。」

　　瞧他這副嘴臉，這個冥界帝族肯定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格拉特向兩人講述了他的計劃後，奪門而出。

　　此時，那長髮男子正要進村，看到格拉特後獰笑了起來。

　　「你下手吧……但求你看在我們多年好友份上，放過我兩個兒子。」格拉特道。

　　蓋瑟拎著一個麻布袋，朝格拉特扔去，「你猜猜這是誰？」

　　一顆人頭從袋子裡掉了出來，格拉特神色大變，渾身顫抖，「你……」

　　「我甚至沒有放過剎蜜娜，你覺得我會放過你的兩個兒子嗎？」

　　蓋瑟箭步上前，右拳轟向格拉特，「現在後悔了吧？早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你當初就不該出賣我！」

　　剎蜜娜是格拉特的妻子，亦是那兩個男孩的生母。

　　格拉特右拳燃起烈火，與蓋瑟的右拳猛烈碰撞，地板也因此開裂。

　　「你身上的傷呢？我可不知道你懂得自然癒合！」蓋瑟縮回右拳，左手發出寒氣，往格拉特抓去。

　　相對於人類和魔族，帝族不擅長直接使用魔法，但擅長將魔法元素附在肉體上與敵人戰鬥。

　　克莉絲和凱文在旁觀戰，心中明白這兩個冥族絕非等閒之輩，實力甚至已經超越了魔族幹部。

　　時機一到，二人躍出小屋，凱文迅速拔出腰間的雙劍，迎面砍向蓋瑟。

　　蓋瑟急忙向後退開，小腿卻被克莉絲從後方劃了一劍。

　　格拉特眼前一陣刀光劍影，凱文和克莉絲聯手逼得蓋瑟節節敗退。

　　格拉特拿起裝著妻子頭顱的麻布袋，回到小屋抱出希奈歐和男嬰。

　　蓋瑟一咬牙，騰空躍上小屋屋頂，「格拉特，你是冥界的歷史罪人。你阻礙了必須推行革命，還犯下了勾結人類的禁忌……我不會放過你那兩個兒子的！」

　　「快把他殺了！」格拉特喊道。

　　克莉絲握緊凱文的右手，屏息凝神，腳下浮現青色魔法陣，狂風四起。

　　二人浮上半空，直衝向蓋瑟。

　　克莉絲是襲影騎士團中最擅長風魔法的，也是少數魔法與劍術皆出色的騎士，是騎士團主要戰力之一。

　　蓋瑟不敢與二人正面交鋒，狠狠一拳擊在自己胸口上，吐出一口鮮血，背後出現了一個傳送魔法陣後，憑空消失了。

　　凱文和克莉絲二人欲闖進傳送陣，格拉特大聲喝止了他們。

　　「不用追，蓋瑟要是敢回去冥界，馬上就會被軍隊逮捕了。」格拉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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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命運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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