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家是否記得去年美國NASA舉辦首場UFO聽證會,而墨西哥政府亦有UFO專家攜同外星人乾屍登上國會的新聞呢?近日,聯合國正式宣布成立國際外星生命體探索中心,總部選址位於墨西哥與美國邊境交界,是首個獲得各國政府聯合認可的外星生命體研究機構⋯⋯」
一日不死,都有新聞。雀全茶餐廳內,吃著早餐的眾人目定口呆地看著電視機的晨間新聞播報,不管男女老少似乎都在懷疑自己是否出現幻聽,以致會聽見如此荒謬絕倫的新聞報導,直到一名老人以沙啞的菸酒嗓脫口而出問道:「現在的鬼佬都瘋了嗎?」大家才意識到新聞報導員並沒有在開玩笑,是國際間的大人物似乎是瘋掉了,不過並不足為奇,如今世界上的瘋子與荒謬事層出不窮,最緊要別影響香城人上班上學。
「你這種逃避的方式開始讓我懷疑你是不是曾經和蘇明麗有一腿。」詠心以湯匙把最後一口通心粉舀來舀去,就是不放進口中。她這種吃早餐的習性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我與她相識良久,依然看不慣。
「真不知道原來你也有成為聯合國代表的思維。」我不屑詠心荒謬的論點,爽快地吃掉手中的餐蛋治,喝口熱咖啡才施施然反駁:「不想看見和逃避是兩回事,前者是出自厭惡,後者是源於恐懼,蘇明麗並無甚麼特質能令我感到懼怕。」
「喔?那麼你不願意和我討論職涯規劃是基於哪種取態呢?」詠心放下湯匙,又浪費了最後一口的早餐,托腮逼問。
「咦?知柔你怎麼這麼滋悠地在這裏吃早餐,不用上學嗎?」為了逃避問題,我向隔壁桌的小女孩搭話。小女孩全名黃知柔,是黃犁萍的孫女。只見知柔行動緩慢得像樹懶,邊以刀叉切開佈滿楓糖漿的甜膩西多士,邊老氣橫秋地搖頭歎息,似是不屑我借她來轉移話題的行為。
「是呀,龐哥哥。」回話的是知柔的母親,村民稱之為細黃太,黃犁萍的次子黃相海的少妻。細黃太溫聲細語,嘗試化解女兒不回話的尷尬:「知柔昨晚發燒,今天便讓她請假一天,反正星期一是端午節,可以放四天連假了。而且還可以早點回來村裏見嫲嫲,嫲嫲最喜歡知柔了對不對?」
「星期六日並不算假期,所以我根本只放了兩天的假。」知柔厭世地回應。
「原來已經是端午節了嗎?」詠心有點被時日流逝驚到,但也與細黃太聊了起來:「所以其他孩子都是放學就回村吧?」
「是呀,知禹放學就由爸爸載來。」細黃太就怕沒人可以聊八卦:「不過聽說今次相瀅只和女兒們回來,好像在鬧離婚⋯⋯」
「真的嗎?為甚麼?」詠心被突如其來的八卦震驚,好讓我亦洗耳恭聽。
黃家人的家族樹人多勢眾,尤其是黃犁萍膝下的支系。細黃太提及的黃相瀅,是黃犁萍的三女,與姓張的高級入境事務處主任育有三個女兒,分別為張知甄、張智雅和張詩妍。黃犁萍與入贅丈夫林鯤有四名子女,長子黃相源因飛機失事早逝,餘下次子黃相海、三女黃相瀅、以及正在收銀處伸長脖子聽八卦的老么黃相澄。由於么女黃相澄至今四十二歲仍然是個未婚的老處女,是黃犁萍子女中最沒出色的那個,因此如此熱衷想要聽見姊姊婚變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有趣的是在水吧的大黃太,也就是之前提及過的村長媳婦,瞥見細黃太向詠心外揚家醜,機靈地指使在樓面的梁志星收拾我們桌的碗盤。恰巧梁志星一副失魂的狀態,不自覺地隔開了細黃太和詠心,硬生生終止了八卦分享會,在收銀處的黃相澄亦縮回脖子裝作沒事。細黃太抬頭看見大黃太頻頻打眼色,才望見霸氣凜然的黃犁萍剛剛下樓,細黃太隨即指揮小知柔向嫲嫲問好。知柔起身大聲叫喚嫲嫲,黃犁萍看見孫女臉色才為之一喜,氣場瞬間變得和藹可親。
「星哥?嘿,星哥。」我感受到黃犁萍正在盯著梁志星,只是知柔在前不好發作,唯有悄聲提醒梁志星。
「啊?怎麼了?」梁志星仍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模樣。
「該是我問你怎麼了,你老闆在你背後很火!」我語畢,梁志星才立即挺直腰桿,把碗盤捧起、抹乾淨餐桌,然後快步將碗盤丟進籃子。在細黃太和知柔離開座位與黃犁萍閒聊之際,梁志星迅速折返,收拾細黃太的餐桌,偷偷向我詢問:「你知道易小姐去哪裏了嗎?」
「我怎麼知道?」我狐疑反問。真是令人感到煩躁,不但讓我想起我把其他人錯認成易天顏,還得知了這段時間易天顏根本沒回村。
「你不是載她出市中心嗎?」梁志星追問:「她好像兩個禮拜都沒回來了⋯⋯」
「我載她出去不代表她會向我交代她會去哪兒吧?」我只得安慰單相思的梁志星。
「搞不好易小姐到男朋友家暫住了,你就死心吧。」詠心忍不住搭話。梁志星聽罷,捧著碗碟離開,背影滿是落寞。我靠近詠心耳邊,小聲說句幸災樂禍的話:「你讓他死心,可他早已死心塌地。」語畢,便起身去結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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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天不用外出,我把銀色戰車借給了詠心,她說下班要載狗回來敏姐的狗場。吃早餐之前,我特地翻出塵封的代步滑板才出門,就是為了現在可以繞路避開蘇氏士多,蜿蜒溜往現正施工的池塘探班。陳廣年今天特地來視察監工,就坐在陰涼處與村長喝茶。看著陳廣年現在的行為舉止無疑是個粗曠大叔,真的快要想不起當初與他相遇時,他那衣着光鮮、談吐吸引的模樣。我溜到二人面前、拿起代步滑板,高聲向陳廣年打招呼:「又是你嗎?陳先生。」
「以往很難看見你這麼有活力的樣子呢。」陳廣年向我頷首,示意我坐到空椅上。我爽快坐下,村長拍拍我的手臂,笑言:「他平時上班西裝骨骨,我經常都忘記了他還是個小孩。」
「才不是呢,我已經過了十八歲好幾年了。」我反駁道。
「你過了十八歲好幾年,我們過了十八歲好幾十年了,哈哈哈⋯⋯」陳廣年語畢,與村長共同開懷大笑、喝茶。
池塘邊長約莫一百五十米,聽說是舊時代的人挖出個大坑來,再引流山水才有了這個池塘,作為農作物灌溉的水源。池塘的圍欄原本只是老村民們在年輕時用撿來的木材隨便搭建,多年以後木材早已腐爛不堪,被鴨鵝一撞就塌掉。故此,陳廣年讓工人用仿木紋的防水建材重新搭建圍欄,看起來堅固耐用,也不怕人依靠在圍欄上。工程進度似乎不錯,今天已經圍好了大半個池塘,只是由於池塘不規則的原因,工人需要在彎位多加調整,進度才稍稍慢了點。基於公眾假期工人們需要放假,工程時間拉長了些許,陳廣年聲稱下星期將會完成工程撤離。
罕有的村內工程,上了年紀、百無聊賴的村民們久不久都來湊熱鬧、看看動工狀態,更遑論就住在隔壁的蘇婆。蘇婆雖然已經九十歲,但是使用拐杖下尚能活動自如,是位十分硬朗的老人家。蘇婆徐徐步近,身邊還跟著隻大白鵝作為貼身保鑣,我見狀立即起身讓座、招呼蘇婆來蔭下坐。
「嘎呀——」那鵝看見我便大叫,脖子伸直準備攻擊,我慌忙繞到村長背後瑟瑟發抖。蘇婆一手捉住鵝頸,劈頭責罵那隻鵝:「唏!龐仔是好孩子,你再凶試試,今晚就吃燒鵝!」
蘇婆養的鴨鵝,我總隱約覺得牠們快要修煉成人。本來還想來啄我的生化武器,彷彿聽懂了蘇婆的責備、消停了,蘇婆坐到椅上,牠就討好似的坐在蘇婆腳邊,真是可怕。蘇婆一聲令下救了我的命,我當然賣乖地給蘇婆斟茶,把代步滑板當作坐墊蹲坐著,就算那鵝忽然要再次攻擊我也能趕快溜走。蘇婆話不多,剩是聽村長和陳廣年說述工程進度,偶爾喝口茶、點個頭,更多時間在盯著工人們搭建圍欄。
「啊!」蘇婆驚呼,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碎開,嚇得大白鵝也站起來。
「啊——」遠處傳來工人的驚叫聲,側近的工人們紛紛跑往同一位置查看同僚。
我和陳廣年亦聞聲奔去,原來是在接近圍村後門方向的池塘邊泥土塌陷,工人失足掉落池塘內。所幸池塘水深只到成年男子的胸口位置,掉落的工人只有輕微擦傷、並無大礙,被同僚們拉回岸上。我回頭向村長和蘇婆揮手、舉起OK手勢示意無事,只見村長扶住蘇婆,似是說了些話。蘇婆搖搖頭、拿起拐杖,在村長和鵝的伴隨下,轉身回屋內。我猜想是老人家受驚了,想要好好沉靜一下。
豈料,是我猜想得過於輕描淡寫了。是次意外很快地在村內傳開,據村長說蘇婆之所以嚇得不輕,是看到有「鬼掹腳」,認為工人是被水鬼拉下池塘的。在我看來,那應該只是老人家的心理作用以及眼花,池塘的水根本不深,亦從來沒有淹死過人,哪來的水鬼?可是,謠傳的威力猶如病毒擴散般迅速,還有衍生出變異株——村民把早前的屍體發現案和這宗意外連結起來,認定了是森林中的冤魂來索命。
如是者,一傳十、十傳百,就連陳廣年底下的工人們都開始人心惶惶。因此,此刻在村長的鄉事辦公室內,我、陳廣年以及村長正在商討對策。陳廣年認為要加快工程進度、提早完成,建議可以加插不知情外判傭工、減低顧慮,不過此舉需要額外支出以及讓工人們有留宿的地方。村長恰好有地方可以讓工人們暫住留宿,為了確保事情順利,我咬牙承擔額外的金額,陳廣年向我保證端午節當日便可撤離。
談話完畢,我把陳廣年送出鄉事辦公室。一群屬於黃犁萍膝下的內孫、外孫們齊集在辦公室外的茶座,等待長輩們整理好空置的房間再入宿;外加一個徐學軒,則是平常下課後都會待在這裏由村長看顧,等候母親趙敏下班。孩子們正在討論冤魂索命的謠言,這讓我感到頭大,到底是誰嘴巴欠抽,連看見孩子也硬要說說如此不實的謠言?
「些哥哥,你腳得呢?」連年僅六歲的學軒用著他特有的不鹹不淡廣東話詢問我。
「是『覺得』不是『腳得』啦,哈哈哈⋯⋯」十一歲的張詩妍笑著糾正學軒的發音,卻被十五歲的二姊張智雅以書本巴頭、示意不可取笑別人的發音,詩妍隨之收斂笑聲。她們正是早上談及的黃相瀅之女,黃犁萍的外孫女,還有個十九歲的長女張知甄,正坐在角落翹著手、鬧脾氣,應是不喜歡回來這麼偏僻的小村。
「還有,是『佘』哥哥,不是些。」十歲的知柔相對有耐心地慢慢發音給學軒聽。原本以為年紀小的學軒會因此而生氣或是挫敗,可是這個小子卻毫不介意,小小聲地反覆喃呢著正確發音,似乎很有興趣去學習。
「我是不相信有鬼啦。」我摸摸學軒軟軟的頭毛,這小腦瓜將來肯定不得了,我嘗試充起大哥哥的擔當教導孩子們:「那只是個失足的意外。不過你們這群矮小孩就不要走近池塘邊了,始終圍欄還未建好,知道嗎?」
「信不信我發育後肯定比你高。」十四歲的黃知禹,知柔的親哥,邊玩著手機遊戲邊搭話,典型的叛逆期少年。這個孩子其實很喜歡跟著年長的哥哥玩,以前就是我的跟屁蟲,可惜自從愛上玩電子遊戲之後,就成了黃知銘的跟屁蟲。
「到時候要換燈泡之類需要高人的村務,就交給你負責了。」我故作老懷安慰地回應。是的,我是村內罕有地既年輕力壯又長得高大的男丁,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小數點不記得,不約謝謝。
「哎!那真是太好了!」村長剛步出辦公室,聽見這話,連連欣慰點頭。
「⋯⋯」沉默之中摻雜了些許竊笑聲,是智雅、詩妍和知柔在極力忍笑。大家都曉得知禹最厭煩回來雀全圍,只因身為爺爺的林鯤時常說他未來將要繼承雀全圍的村屋、打理黃氏祠堂,是雀全圍的未來主人翁。這番話要是說給兒時的我聽,或許會勾起一個孩子對這個地方的憧憬。可是知禹這輩的孩子已經屬於Alpha世代,比起我們Z世代更加不習慣鄉村裏相對「原始」的生活,賦予他作為未來村長的重任,對他來說只是毫無意義的負擔。搞不好哪天政府收地,知禹首當其衝地以地換錢,由此我的話剛好說在他的雷點上。
「各位團友,你們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可以入住了。」黃知銘向黃家子孫招手,他穿著休閒正裝,看似終於擺脫失業:「嘿!佘哥你也在啊?」
「是啊,剛剛來和村長聊關於池塘工地的事。」我隨口回應,把話題重點轉移在黃知銘自身身上:「對了,新工作習慣嗎?」
「我覺得我做得挺不錯的,上班時間也彈性。」黃知銘語氣聽起來有點沾沾自喜。
「是做甚麼的呀?」我乘機八卦一下。
「保險相關的。」黃知銘說得含糊,感覺是不太想要詳談,便催促孩子們:「走啦走啦,你們的家長已經開好冷氣在等你們了。」
聞言,知甄帶頭拿好行裝步出鄉事辦公室,再來是知禹嚷著要和黃知銘一起玩遊戲。見智雅、詩妍和知柔也拿好行囊準備離開,學軒惴惴不安地拉住知柔的背包帶、因緊張而脫口用普通話詢問:「我、我可以來找你們玩嗎?」
知柔慣常做老么,霎時間不懂得如何應對比自己更小的孩子,只得轉頭看向表姐們。智雅推推眼鏡點頭,詩妍見狀開朗回應:「可以喔,不過你要先得到媽媽的批准,然後才來找我們玩吧!」
目送智雅、詩妍和知柔亦跟大隊離開了,學軒落寞地歎了口氣。怎麼辦,這孩子也太可愛了吧?我蹲下,再次摸摸學軒的小腦瓜,作出開解:「你還差一份功課對不對?要是快點完成,待媽媽回來就可以去玩了呀。」
學軒點點頭,回到桌子認真繼續做功課。我在旁邊陪伴着學軒,想起當年村內的孩子也是不多,我和詠心幾乎就是彼此的最佳玩伴了。還有蘇明麗,其實童年時也是會一起玩耍的玩伴,可惜後來長歪了。如今村內大概只有學軒一個孩子,我想這種孤獨的狀態比起當年的我們更甚吧?村內老人多,難得有其他小孩來村內,學軒肯定是想要跟著年紀相對近的孩子們玩的。
趙敏來到接回學軒,學軒有點羞於向母親提及請求,於是我主動向趙敏提及剛才的事情。顯然趙敏對於學軒在村內找到玩伴也是樂見其成的,在學軒承諾晚餐不挑食之後,就痛快應允了學軒想要找黃家子孫玩的請求。
告別學軒,我估摸著詠心差不多下班,便打算回家準備久違的親自下廚,畢竟串燒多吃還是會膩。我踩著代步滑板,也懶得繞甚麼路了,就直往家的方向溜去,反正只是斜對面、距離很近。然而代價是,我直接碰見不想遇到的人,不得不打招呼。
「喂,真巧啊。」我故作輕鬆的姿態向蘇明麗打招呼。今天她穿著以往一貫偏愛穿的碎花裙子,拿著一袋糭子,應該是士多正要把訂購回來的糭子分發到各戶村民家。蘇明麗感覺對於我主動打招呼感到意外,禮貌點頭回應:「是啊,你不用工作嗎?」
「今天請了假,年假儲太多,要清假。」我隨便給了個說法搪塞,反正我們之間不用交心,順道回擊一下:「你找到工作了嗎?」
「找到了,最近在找租屋處,準備搬出去方便上班。」蘇明麗的聲音變了,不知道是太久沒見還是怎樣,對我的態度也是過於客氣,這作風實在過分詭異了。
「你的聲音怎麼了?」我試著延長話題,去感受我是否判斷有誤。
「喉嚨痛,可能是不適應香城的天氣,燥熱吧。」蘇明麗草草回應,便擺手、轉身離去。
燥熱?蘇明麗會說這種老人才說的字眼嗎?抑或是她這幾年在國外留學確實有了轉變呢?過於客氣的態度是否基於太久不見而生出了疏離感?我不知道是否多心了,但是看著這人的背影,油然而生的陌生感湧上腦內。感覺就像是你寫了一個字,看久了卻覺得那個字並不像是那個字,心理學上叫作語義飽和,但我不確定換作人是否會產生相近的心理現象。想起了詠心曾經提及過蘇太的疑慮,可是蘇明麗言行舉止出現變化,會有何隱患?我想頂多是在外惹麻煩,只要河水不犯井水,我便沒有花腦力去管事的理由。
「喂,等下,說多一件事。」我快步走近蘇明麗,把綁肩的輕薄外套解下,圍在蘇明麗的腰圍上兮好,外套下擺恰好遮住她的臀部。蘇明麗徬徨後退數步,我知道此舉確實逾越,故作瀟灑地解釋道:「你的⋯⋯ 『那個』沾到裙子了,外套不用還我,髒了就丟掉吧。就這樣,掰。」
不是所有英雄都穿戴披風。我故然不喜歡蘇明麗這個人,不過明明看見一個女生的裙子似是沾到經血,放任她在村內到處走無論怎麼想都不是很好。畢竟即使村內老人不嚼舌根,還有來歷不明的各式租客在這裏居住,人多口雜,提醒她算是我的紳士品格牽制住私人情緒。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eZzCVhEv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