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友翻車後 - 43.什麼是毒瘤

　　在妹妹回覆以前，林謙維持著原先的作息，隨便在家裡吃完早餐。

　　約莫八點多前往醫院，照著妹妹訊息裡給的資訊，搭乘醫院的電梯來到六樓，尋找著三人健保病房，透過開啟的病房門看到妹妹跟媽媽站在靠窗的位置，他腳步停留在外頭，沒有踏進去。

　　「哥。」林薇亭見到林謙出現，舒展了愁容。

　　盧芳如則是激動地看著他，眸裡頭傳達著對他的強烈依賴。

　　林謙一直沒進去，所以林薇亭不解地走出到外面，跟著他一起來到走廊的盡頭。

　　「至恆哥有跟你說爸的病情吧。」林薇亭說著。

　　「他沒有說很多，因為他知道我不想聽。」

　　林薇亭一愣，很快恢復正常，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目前檢查出有十公分的腫瘤，還有膽結石，今天會做電腦斷層，看有沒有轉移到其他部位，再來決定要怎樣治療。」

　　「看後續的狀況如何，再告訴我。」林謙淡道著，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牛皮信封袋交給妹妹，「這段時間，如果有需要付的錢，就用這筆錢去付。」

　　林薇亭打開一看，裡頭一大疊千元鈔票，有好幾萬元，「你瘋了嗎？幹嘛給我這麼多錢？」她要推回去給林謙，但是林謙不收。

　　「檢查跟家裡都需要錢，這些妳留著應急，不夠再告訴我。」

　　「哥……」

　　「聽話。」

　　林薇亭說不出逞強的話，最後接受了。

　　這時，盧芳如走出病房來到他們面前，對著林謙道：「不進去看你爸？」

　　「我對他無話可說。」

　　「至少讓他知道你有來就好。」盧芳如用眼神求著林謙，再加上一旁的林薇亭相同地希望他這麼做。

　　林謙無法在這時間點將私人的情緒宣洩在她們身上，跟著她們走進病房裡。

　　林尚賢正躺在病床上，手上打著點滴，因體內的不適，擺出一張臭臉，一副全世界跟他作對，把在家裡當老大的模樣帶來醫院裡。

　　他看到林謙出現後，當作沒看到。

　　林謙也沒想跟他交談，快速地看過病房裡的環境，看到病床上的主治醫師寫著蘇至恆的名字，相信蘇至恆會盡一切的醫治他。

　　說實話，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因為在他的人生裡，林尚賢也像是一顆毒瘤，他恨不得去除，卻放任著讓蘇至恆去救他。

　　「我要去餐廳了。」

　　林謙一跟妹妹說完，就聽見林尚賢發出嗤聲，針對著他。

　　他不想理會。妹妹問著：「哥還會來嗎？」

　　「我會請蘇至恆幫我安排看護，你們就能輕鬆一點，不必一整天都待在醫院裡，妳也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請假。」林謙沒有明確地回應，但是林薇亭感受得到他不想來。

　　「我看你是恨不得我快點死。」林尚賢嘲諷地道。

　　「你說這是什麼話！兒子來看你，你卻想把他氣走。」盧芳如數落著丈夫的不是，就怕父子倆吵起來。

　　「請你們說話小聲一點，還有其他的病人在休息。」護理師路過聽到吵雜聲，提醒他們一句。

　　「很抱歉。」林薇亭代替家人們，對其他病人與他們的家屬點個頭。

　　盧芳如則嘆氣看著相同板著臉的父子倆，不知該如何緩解。

　　「我走了。」林謙不想多說什麼，離開病房。

　　「哥。」林薇亭追上去，讓林謙止步，看她想說什麼。

　　「錢的事，我也能幫忙負擔，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雖然不算很多，只要我們一起努力，相信可以撐過去。」

　　「這幾天妳跟媽辛苦了，我會要蘇至恆快點安排看護來協助妳們帶爸去做檢查，能回家睡就回家睡。」

　　「好，你顧好自己的身體。」

　　「妳也是。」林謙揉了揉妹妹的頭，對著妹妹露出微笑，繼續朝著電梯方向而去。

　　經過一系列的檢查，林尚賢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淋巴結，無法開刀跟做栓塞。

　　經由腫瘤科跟其他科，與蘇至恆的評估，化療的效果有限，建議林尚賢做新一代的標靶藥物治療，也把標靶藥物的功能說明清楚。

　　不過林尚賢的肝功能狀態不好，無法達到健保給付要求的條件，得自費，每個月需要十五萬以上。

　　當盧芳如跟林薇亭聽到需要多少醫藥費，有傻住，說不出話來。

　　「老子一個月有這麼多錢可以花，我寧願一路花到死。」坐在輪椅上的林尚賢嘲笑起來。

　　「你這烏鴉嘴，什麼死不死的。」盧芳如滿臉凝重，吐著大氣。

　　「只要我爸做就能痊癒嗎？」林薇亭相同眉心深鎖，急問著蘇至恆。

　　「我無法向你們保證，癌症不是一、兩天造成的，是很多的壞習慣累積下來，這些壞習慣也影響到身體的其他部分，我們目前先朝著能穩定病情跟縮小腫瘤為主，如果你們有保險能理賠，多少可以幫助你們一點。」

　　「我爸只有一般勞健保。」

　　蘇至恆輕抿起唇，暫且安靜下來。

　　「這樣我爸還能活多久？」林薇亭內心沉重，仍詢問出這一句。

　　霎時氣氛變得很緊張，林尚賢也想知道。

　　蘇至恆沒有馬上回，而是在深呼吸一口氣後才開口：「像是伯父這種狀況的病人，在接受治療後，可以多活一到兩年，也是有超過三年的，一切要等治療後，評估後續的變化才行。」

　　林薇亭聽完後，不知道該抱持樂觀，還是悲觀。

　　「只有這個辦法嗎？有沒有錢少一點的？你跟阿謙這麼好，不會不幫我們吧。」盧芳如很不知所措。

　　「如果把我的肝臟移植給我爸呢？」林薇亭再問著。

　　盧芳如跟林尚賢都很吃驚。

　　「癌細胞已經轉移，不適合移植。如果有其他可以降低你們壓力的方式，像是臨床試驗，你們會想參加嗎？」蘇至恆詢問著，當然也想降低林謙的壓力。

　　「那是什麼？」盧芳如第一次聽到。

　　「簡單來說，就是參與新藥或是新的醫療技術的研發。」

　　「不就是白老鼠，你當我兒子付不起醫藥費嗎？」林尚賢認為林謙既然之前能拿出三百萬，不會付不起看病的錢，「區區十五萬而已，一年還不超過兩百萬。」

　　蘇至恆先是一愣，緊接著緩緩地束起擱在腿上的拳頭，自心裡壓抑著一股正在醞釀的怒氣。

　　「你在說什麼，阿謙已經很辛苦了，怎可能要他全部承擔。」盧芳如很錯愕，沒想過要兒子全部扛下來。

　　「哼！他那間餐廳可值很多錢，先賣掉，未來再開不就好了。」林尚賢仍蠻橫無理著，反正不管他發生什麼事，兒女們都必須解決。

　　蘇至恆突然間站起身嚇大家一跳。他臉色發沉地盯著林尚賢，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沒有人可以預測他下一秒想要做什麼，讓在場的人都緊張地呼吸。

　　「至恆哥認為怎樣做對我們才是最好的？」林薇亭有察覺到蘇至恆被父親激怒了，趕緊跳出來轉移焦點。

　　「我希望你們別錯過任何的治療機會，但是也要評估家裡的狀況，別讓家人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拖垮全部。接受臨床試驗不代表就是當白老鼠，這些藥都是經過前面好幾次的試驗，才會放到人體上，未來有機會可以上市救很多人，而且加入臨床試驗後，會比一般的癌症病人獲得更多的照顧，也會有專業的管理師，還有人體試驗那邊的委員會幫忙把關，如果你們想要中途停止，可以立即停止。」

　　蘇至恆重新坐上椅子，將一份資料放在他們面前，「這是同意書，你們可以好好的看過，再來決定。如果還有任何的不了解，可以問我，或是撥打醫院提供的諮詢電話，目前當務之急是控制住病情的擴散。」

　　蘇至恆視線不再落在林尚賢的身上，但是口氣很冷淡。

　　林尚賢先不屑地拿起來看，再丟給一旁好奇的妻子。

　　「謝謝至恆哥的說明，可以讓我們回去好好思考嗎？」林薇亭認為他們一家人必須達到共識才行。

　　「你們回去後，好好討論，但是別拖太久，如果願意接受試驗，我能幫你們轉介到認識的醫師那裡，我們先安排處理膽結石，這是我選出的手術時間，看你們哪一天可以。」蘇至恆將桌曆拿出來讓他們挑選。

　　確認好開刀的日期，蘇至恆目送著他們離開。

　　林謙趁著午休時，看完妹妹傳來蘇至恆給的建議，只回一句：「聽他的，接受臨床試驗。」

　　自從發現林尚賢得癌症後，林謙的心情異常地冷靜，或許是他把自己歸類到，只是提供金錢的存在，倘若沒發生這些事，他對林尚賢來說，根本可有可無。

　　他沒想當個孝子，有自己的底線在，如果林尚賢硬要逼急他，就別怪他狠心走上那一步。

　　忙完一整天工作，林謙在廚房裡見到兩天沒見的蘇至恆，難得對他扯了扯唇畔。

　　蘇至恆隔著一道距離，清楚地用著唇語說著：「等你。」

　　林謙快速地收拾完，跟著蘇至恆一起關店離開，蘇至恆邊走邊問著：「你什麼時候要搬來我這裡？」

　　「房東那邊已經說清楚到年底，但也要等我有空或是休假時才行，我現在都還沒開始整理東西。」

　　「這段時間如果我有空的話，我會幫你一起收拾行李，你就先住進來，其他的東西再慢慢搬。」

　　「就這麼迫不及待我過去跟你睡？」

　　「我很急沒錯，因為我不想讓你獨自一人，我希望任何時候你需要我，我都在。」蘇至恆突然停下腳步，一手拉住林謙的手，再緊緊地抱住他。

　　林謙笑著蘇至恆怎會變得這麼感性，他們好像在演連戲劇。但下一秒，蘇至恆用著更低沉的嗓音說著：「對不起，阿謙……」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林謙稍微地推開蘇至恆，露出不解。

　　「因為我發現我做錯一件非常大的事，那時候我不該介入你跟你爸之間，讓你爸可以輕鬆解決那三百萬的事，助長了他的不知悔改，更變本加厲的傷害你。」

　　林謙暗下神情，看著露出一臉自責的蘇至恆，並沒馬上回話，而是讓蘇至恆把話繼續說完。

　　「知道嗎？我今天差點一拳揍上你爸，看到他毫不在乎治療的錢會帶給你多大的壓力、不在乎你所承受的一切。即使會掏空你、把你拉進黑暗裡，他一點也不心疼，我怒氣都上來了，突然能夠理解你的所有心情，是我讓你錯過了能跟他斷清關係的機會，能夠逃離他的折磨。我就像你說的自以為是，我現在非常的後悔。」蘇至恆沉甸甸地吐出一口氣，整個胸膛緊迫地難受。

　　而經過今天的事，蘇至恆算是看清林尚賢這個人，也理解到自己有多衝動。

　　當他重新站在林謙的立場想，發現到自己到底有多差勁。

　　「我知道你當時只想著幫我解決問題，這不是你的錯，蘇至恆……是我做出最後的決定。」

　　「但是如果沒有我的介入，你就不會走上那一步。」

　　「知道嗎？即使錯過那次機會，不代表我會繼續被他掌控著。我依然恨不得他能消失，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他威脅我，我會讓他為自己的生死負責。」

　　蘇至恆瞬間明白林謙想做什麼，輕聲地道：「我不會阻止你做任何的事，你有拒絕的權力，沒有任何的人可以指責你。」

　　確實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責他，因為他們沒有經歷過自己的人生。

　　「謝謝你，蘇至恆，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林謙微笑著，一手在蘇至恆緊皺的眉心揉了揉。

　　蘇至恆馬上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裡揉了揉，那是帶著心疼的眼神，也傳達而來一份支持。

　　林謙沒再罵蘇至恆肉麻，而是反握住蘇至恆的手，把蘇至恆拉向自己，環抱住他的腰，輕聲地說著：「有你在身邊真好。」

　　「是我有你在身邊真好，讓我想成為更好的人跟男朋友。」蘇至恆凝視著林謙的眼神很柔軟，撫摸上林謙的臉。

　　「我們一起變得更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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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什麼是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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