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友翻車後 - 9.蘇至恆你這個爛人

　「別打了，有話好好說。」Jack見林尚賢起身後，衝上去要再對林謙出手，急著從身後抱住他，制止住他的行動。

　小薰則站在林謙的身邊，不敢碰觸鮮少露出怒氣沖天一面的林謙，緊張到雙眼發紅，快要哭出來了。

　「Chef你這樣好可怕……」

　林謙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恨不得林尚賢消失在他眼前，永遠都不要出現。

　「你滾！我沒有你這個爸爸。」

　「你、你……太不孝了！」林尚賢也對林謙的態度很火大，但礙於身體被高大又肥壯的陌生男人抓住，動彈不得，只能用言語發洩。

　「滾──」林謙狠狠地低吼出一聲，自盯林尚賢的眼眸裡透出非常明確的厭惡，要將林尚賢撕裂的可怕。

　「林爸爸你就別在這裡吵了，大家都在看。」Jack見周圍經過的人跟鄰居都注意到他們的狀況，想趕快平息。

　林謙不願多說什麼，朝著餐廳走去，把林尚賢丟給Jack處理。

　Jack知道林謙以前當過學徒就是為了幫家裡還債，大概能理解林謙為什麼會這樣冷漠無情。

　他在林謙進入餐廳後，放開林尚賢，「你走吧。」

　林尚賢仍盯著餐廳裡頭的林謙，還在氣頭上著，而且錢也沒到手。他想再找林謙要錢，但看今天有外人在場，鬧大不好，只好作罷，帶著嘴角上的傷離開了。

　林謙這一邊仍壓不下怒火走向吧檯區裡，隨便抓起一瓶酒架上的葡萄酒，拿起開瓶器，粗魯地撕掉鋁紙，抽出軟木塞便將酒液灌入嘴裡。

　不管酒液自嘴角流出弄髒襯衫，灌入口中的又是什麼味道，他只想發洩，讓腦袋放空，麻痹自己，別再想起剛剛的事。

　小薰跟Jack跟著回到店裡，對林謙自暴自棄的行為看不下去，也關心著。

　「到底發生什麼事？」Jack隔著吧檯問著。

　林謙不想解釋任何事，他現在完全冷靜不下來，連帶讓他的表情跟自身上傳遞出來的氣息都很可怕。

　「要是他再來，我直接趕他走？」Jack試探地道。

　林謙依舊不回應Jack想知道的，只淡回：「別理我，讓我靜一靜。」

　「中午的訂單我會跟小薰趕出來，但是晚餐時間餐廳裡一定要有你在，你不能缺席，快振作起來。」Jack嘆出一口氣。

　林謙停頓下灌酒的動作，嘴裡沒東西卻感到五味雜陳，Jack的話突然將他從失常中拉回到現實，脫韁的理智也被拉回。

　他還有餐廳要顧沒錯，不能這樣情緒化，不想幹就不幹。

　「我知道。」他試著讓自己恢復身為老闆與一名成年男人該有的樣子。

　也明白繼續氣下去不是辦法，他必須讓自己回到作為廚師的最佳狀態。

　比起肉體上的疲憊，內心上的疲憊更叫人無力。

　接連經歷這兩件事，林謙沒那麼想過乾脆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算了。

　不想面對也得面對，而面對之後，心不知道被殺死幾回了，拖著這副軀殼硬撐著。

　如果沒有那些爛事來煩惱會有多好。

　他很清楚林尚賢不會這麼容易放棄，一定會再來找他要錢。

　他會沒有三百萬嗎？

　努力幾十年，終於可以不被人情世故與錢財勒住脖子，可以好好地享受自己的人生，父親卻像是未爆彈。

　不知哪一秒又將他拉進黑暗的漩渦裡。

　繼續讓林尚賢出現在餐廳裡不是好事，但是林謙真的不想再為林尚賢搞出來的爛攤子負責，若不是會影響到家裡，他會冷眼旁觀林尚賢自作自受。

　被人討債、被人恐嚇的日子，他不想再次面對。

　林謙在隔天下午一點時，走出到餐廳外，坐上路旁花圃的磚頭上，打電話給妹妹，想了解家裡那邊的狀況，先做出不讓她跟母親受到傷害的決定。

　「哥怎麼打電話給我？」林薇亭高興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

　「現在能講電話嗎？」

　「嗯，公司正好午休。」

　「家裡還好吧？」

　「為什麼這樣問？」林薇亭的嗓音是不解。

　林謙不確定她跟母親知道父親又欠債了嗎？不過父親會知道這裡一定是她們透露。

　「是你告訴爸，我的店在哪裡？」

　「前幾天他很好奇的問，所以我就跟他說了，怎麼了嗎？他跑去找你？是為了什麼事？」

　「沒事。」

　「哥。」林薇亭敏感察覺到林謙打電話給她，又說出這些事的異常，口氣跟著緊張。

　林謙思索著要不要透露，雖然他很不願意給錢，很氣父親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自私到極點。但到最後怕波及到家裡他還是得出面，不得不妥協。

　少了那筆錢，能讓餐廳維持營運的資金可能沒有現在的充裕。

　「到底發生什麼事？難不成爸又賭博欠錢了，去向你要？」林薇亭稍微拉高音調，透過手機傳來的聲息也加大些。

　「我會處理好這件事。」

　「這次是多少錢？你告訴我，不要都自己一個人扛。」林薇亭鼻音沉重且略帶潮濕的呼吸。

　「你快要結婚了，要為自己留點錢，這件事別插手，如果爸找上你，你就說你沒錢，不然就搬去跟你男朋友住。」

　「哥！」

　「你該去好好休息，下午不是還要工作，我掛了。」

　林薇亭還想說些什麼，但林謙掛斷電話了。

　這種煩躁且狹迫的情緒一直壓抑在林謙的心底悶燒著，他會氣上天為什麼這麼不公平，讓他擁有這樣的父親，為什麼他要一再面對這樣的事。

　好不容易逼自己專注在料理上，又撐過一天，在打烊時，他走出餐廳一眼就看見林尚賢在外頭等他。

　他面如沉鐵，血液裡的那股傲氣讓他不想輕易地對現實服軟。

　「當作沒看到我？」林尚賢露出的不滿嘴臉走向他。

　「你要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們？好好一個家要被你毀掉幾次你才甘願！」

　林尚賢被林謙激怒，要再動手，但是林謙動作更快，雙手抓住林尚賢的手，制止住林尚賢的動作，將他甩到一旁，繼續走人。

　他用力地呼吸，不自覺地倫緊拳頭，緊閉唇齒，雙眼都被逼紅了，人要抓狂。

　突然一道人影撞入到他眼裡。

　「阿謙？」蘇至恆無預計的出現，看出林謙與從他身後追上的林尚賢，兩人臉色皆不太好，氣氛也有點怪。

　「叔叔。」他禮貌性打聲招呼，認得林尚賢，見林謙扳著臉，夾帶著濃烈地怒氣，快要爆發出來。

　這種表情與反應，蘇至恆在知道林謙沒辦法上大學，必須替父親還債做學徒，兩人想法不同，大吵一架時見過，連忙跟上去。

　「你不給我錢，我只好拿房子去抵押了。」林尚賢自他們身後撂下一句狠話。

　林謙停下腳步了，用著荒唐與錯愕至極的眼神看向林尚賢。

　「你需要多少？」一旁的蘇至恆不知何時神色變得凝重，擋在林謙面前，認真地向林尚賢問。

　林謙很訝異蘇至恆會說出這個。

　「三百萬。」狗急跳牆的林尚賢管不了錢從哪裡來，只要有錢就好。

　「我借你，將手機號碼給我，方便我聯絡你。」

　「你瘋了！根本不關你的事，你介入幹嘛？」林謙將蘇至恆自褲子口袋裡拿出來的手機搶走，不讓他們互換資料。

　「不把這件事處理好，他會一直來找你，甚至真的賣掉房子，這點錢對我來說不是負擔，至少你跟你的家人不會再受影響。」蘇至恆看待林謙的神色正經且冷靜到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你又知道他會還你？」林謙嘲笑著道。

　「你不顧你爸的死活，就別插手管這麼多。」林尚賢很不滿林謙的阻撓，眼看錢就快到手，一拿到就能快點還錢，不必一直被討債跟恐嚇，一手拿著手機，迫切地注視蘇至恆。

　「你根本不配做我爸。」林謙冷眼睥睨林尚賢，依舊不讓蘇至恆把手機拿回去，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不准借他。」他警告著蘇至恆。

　「給我住嘴！」

　林尚賢急著要出手教訓林謙，但是被蘇至恆一把抓住，扯也扯不回來。

　「錢我會準備好，看你要拿現金，還是我開支票拿給你，約個時間再見面。」

　「明天！明天一早，要我找你？還是你來我家找我都可以。」林尚賢雙眼似會發光，不在意手被蘇至恆抓住了，但是蘇至恆鬆開了手。

　「你敢借他，就別怪我以後不把你當朋友。」林謙用力地一把抓住蘇至恆的手臂，眼眸發狠地警告著。

　「明天早上十點，我拿支票過去給你，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蘇至恆在林謙凝視下，對林尚賢說出這句。

　「我等你。」林尚賢露出得逞的笑容，趁著事情變卦前，快步地離開他們。

　林謙很難相信蘇至恆會這麼做，不顧他的想法、他掙扎的點，硬是幫助父親，讓父親繼續我行我素下去。

　他眉頭深鎖地放開蘇至恆，但下一秒一拳猛力又狠地揍上蘇至恆的臉，「混帳！」

　蘇至恆被打偏了臉，不過沒有生氣，重新站直身體，靜靜地看著林謙，接連再被林謙氣憤地揍上一拳。

　「你以為這樣做我會感謝你嗎？你為什麼要這麼自以為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怎樣的人，他不會反省跟改進，就像血蛭一樣只會不停的吸血，不管別人的死活。因為錢對你來說很好賺，也不用煩惱，所以想給就給？蘇至恆你爛透了，我沒想到你會是這麼自大的人。」

　蘇至恆什麼話也不說，注視著林謙用著失望的眼神怒視著他。

　「你知道我曾經很想殺死他嗎？我對他就是怨恨到這種程度！你以為我是真沒錢嗎？我只是不想再放任他這樣爛下去，但你無法了解我的感受，經過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改變，也對……出生在有錢人家的你怎會了解那種被父親掏空的感覺，就算同情，也只是表面上的同情，因為你從來沒有被扯落到谷底，永遠站在上頭，不懂什麼叫做掙扎跟走投無路。」林謙說到最後笑了出來，卻唇噙非常尖銳的諷刺，像把利刃刺向蘇至恆。

　「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所以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事情再次發生，我會幫你處理他。」

　暗夜中蘇至恆低沉且徐緩的清晰聲音，與深邃凝視的目光，強而有力傳遞著那份保證。他不怕林謙身上豎滿的刺，刺傷自己，以自己的方式去擁抱林謙，證明不會放他一人面對。

　林謙用著難以理解的複雜眼神回望蘇至恆。

　他不明白蘇至恆為什麼要這樣做？到底在思考什麼？也不知該如何面對蘇至恆與相處下去。

　被各種情緒掌控的他直接將手機推到蘇至恆身上，移動腳步前走，只想讓自己一個人，什麼都不想想，不管蘇至恆是否在他身後看著他，兩人之間日後會變怎樣，他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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