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uWpW84Yuk
熙攘的校園走廊上,兩人無論在外表或氣質上都格外引人注目。一男一女東張西望,似乎在找尋著什麼。男性有一頭粉色短髮,瀟灑的臉龐與文靜的神情讓周圍的女高中生離不開眼;女性有一頭藍髮,綁著側馬尾,身穿灰格英倫風服裝,令男高中生望著出神。光是第一次見到那兩人就可以感受到他們從裡到外透出一種氣息,治癒、脫俗、正向,或用更簡潔的說法──彷彿是偶像。
熙攘人群中衝出一群高中生。帶頭的人大喊:「請、請問你是星街彗星嗎?我們可以跟你要簽名嗎?」
藍髮少女回頭過來,露出殷切的微笑說:「嗯,對喔!彗星醬──?」
「今天也很可愛!」高中生異口同聲大喊,亢奮無比。
「哇,你們好棒!來吧,要我簽在哪裡?」當彗星露出十分滿意的表情,開心幫粉絲簽名。在旁的少年則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真好啊,馬上有人認出你──不對,現在可不是簽名的時候啊,彗星前輩!」
「沒關係啦,律可!粉絲熱情招呼就是要熱情回應不是嗎?」彗星答道,語氣帶著一種大姊頭的隨性。律可搔搔頭,環顧四周,依然搜索不到熟悉的身影。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拉,轉頭看見有另一群高中生想跟他要簽名。
「喔喔!終於有我的粉絲了嗎?來來來,不用害羞喔。」
兩個人各自忙著招呼粉絲,幾乎忘記他們來到這所高中的目的。原本的搜索行動就這麼變成一場即時簽名會,直到律可接收到一段音訊,從操場傳來:那是一段人的聲線,沒聽過的人都覺得清純,但聽過的人只會拿「混沌」兩字形容。律可簽好名,簡單向粉絲行禮後,朝操場方向奔去,並對還在熱衷於簽名的彗星大喊:「彗星前輩!在操場的方向!」彗星好不容易從粉絲甜蜜的誇讚攻勢回過神來,律可卻已經不見蹤影。
天氣晴朗,因為在秋季,身處操場也不會有炎暑燜熱的煩躁感。律可走出教學樓外,往操場望去,似乎是校園啦啦隊的表演。幾位穿著輕便的高中生循著音樂律動揮舞彩球,她們列隊、分散、跳舞,默契極佳,律可幾乎看呆了──或者從機器人的角度來說,又故障了?而在節目尾聲,她們堆疊成一座塔。一個穿著黃色衣服、黑絲襪的身影靈巧爬到塔的頂端,跟其他隊員做最後pose:以高中啦啦隊來說,那樣的表演簡直完美!
不過此時律可的欣喜主要不在表演有多傑出,而在歷經尋尋覓覓,終於找到那個混沌擔當──夏色祭。
律可鑽過圍觀群眾,前往啦啦隊的休息處。「祭前輩!祭前輩──!是我!律醬!妳還記得我嗎?平常妳都叫我律醬喔!」律可興奮向前,像孩童般不停揮舞著雙臂,一掃初到校園時的爽朗形象。不遠處的祭注意到他,臉上只寫著困惑,黏人如她也開始向這個莫名其妙的自來熟戒備起來。
「欸?啊,是我的粉絲嗎?啊,謝謝觀賞我們的表演。不過我們應該不認識吧?」
聽到這樣的回應,律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就是……那個……你上Hololive,我進Holostars,然後我們認識,一起玩遊戲,啊,然後……」話語未落,頭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敲了一下,發出清脆的鏗鏘聲響。手的主人收回來,似乎忘了律可是機器人,手疼得發熱。彗星握著自己的手,汗流浹背,明明只是從樓上跑下來,那悽慘急促的呼吸聲卻感覺像實況了一小時的健身環,常被觀眾揶揄說好像要生了一樣。「哈……哈……我說你啊,哈,也等等我好不好,呼……欺負我這沒運動的!」
律可搔著頭,一臉困惑:「什麼沒運動,平常不都在練舞嗎?抱歉啦,彗星前輩,想說你還在忙簽名……」
「真是的,」彗星重整呼吸,「夏色祭,方便跟你聊一下嗎?妳現在不記得我們沒關係,但我們有些事情想跟妳說。」
「欸?」祭頭歪向一邊,即便聽懂字面上的意思,仍毫無頭緒──不記得?不記得是什麼意思?莫非這兩個人我認識嗎?這麼漂亮的人我怎麼可能會不記得?而且這個大哥哥……我叫他「律醬」?我跟他有這麼熟嗎?好奇怪的兩個人,可是他們感覺不是壞人。怎麼辦,要先跟著他們看看嗎?
二、 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dqHGT1bk5
「欸──!我是偶像嗎?」
夏色祭的喊聲貫穿整條走廊,讓在旁兩人不由得抖了一下。
「嗯、嗯!是喔!雖然跟妳現在想像的偶像有點不一樣就是了……。」彗星越講越心虛,腦中不斷浮現眼前純真的少女,以前專門騷擾其他成員;各種結婚、各種黃腔、各種髒話、各種耳膜爆破的吶喊──或許打從一開始,她不應該用「偶像」作解釋,用「搞笑諧星」稱之反而更加貼切(啊,你聽到了嗎?那熟悉的Yagoo偶像夢碎裂一地的聲音。)
「吶吶,那夏色祭我是什麼樣的偶像啊?其實想想,我也蠻適合當偶像的欸,體能好,人緣佳,唱歌也蠻不賴的。」
夏色祭的混沌從何時開始無從考究,起碼可以確定還沒應徵Hololive,她總是對自己信心滿滿這點就已經完美發揮出來了。
由於聲波超載,律可再度故障了一下子。等他回過神來,馬上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從背包中,拿起類似VR眼鏡的裝置,正準備請夏色祭戴上,卻隨即被彗星阻止。
「欸?彗星前輩?不是要給她戴……」還沒說完,彗星插話:「啊那個,我們先找找其他人也不遲啊。」律可頓了一下:「嘛,也是,那我們走吧。」
「欸?難道還有其他人跟我一樣嗎?哇──不曉得是什麼樣的人呢,好期待啊。」祭雀步前行,笑得純真燦爛。其實要戴現在就可以戴,只不過比起恢復記憶,彗星更想珍惜現在祭還很清純的時光,甚至還偷用手機錄下來,想存著等哪天祭開突擊電訪(凸待ち)直播,就可以點來播放,然後上演哭戲說:「嗚嗚,以前夏色祭真的好清純,現在都成什麼樣了!」啊──到時候祭會作何反應呢,肯定很有趣呢,欸嘿,欸嘿嘿嘿。彗星癡癡笑著,讓律可有些疑惑。
三、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wcDH47mhQ
「是這間沒錯。」律可瀏覽資料檔案,再三確認。三人進去的這間教室世間咖啡廳,無論是帶位、點餐、等餐,周圍的高中生緊緊看在眼裡,讓彗星和律可很不自在──除了祭,她的雙眼閃閃發亮,難以壓抑的亢奮正寫在臉上。
「好棒喔!這就是當偶像的感覺嗎?」祭湊近律可問。「呃,對。雖然我們平常不會像這樣跟那麼多人見面就是了。」律可答道。
「喔喔,所以是偶像包袱囉!」
「也不是這麼回事啦。」律可突然覺得,或許正是因為他們是虛擬偶像,他們所熟悉的夏色祭才能是夏色祭。畢竟現實偶像應該沒有人會隨口答應跟觀眾結婚……。
律可和彗星四處張望,卻沒看見熟悉的臉。他們注意到有一列隊伍大排長龍,幾乎在教室的一側形成一道人牆,隊伍源頭也圍滿了人。他們從座位站起,想看看隊伍的源頭,祭也跟了上去。
「請問那個……我可以走了嗎?」隊伍源頭坐著一位少女,白色頭髮跟獸耳格外顯眼,面有難色。
「哎呀,白上同學,再忍一下啦,你看還有人在排隊。」少女的同學對她這麼說。
「嗚……。」少女心不甘情不願地讓自己的尾巴任人蹂躪。少女心想,怎麼會落得這個下場?當初經營咖啡廳明明是她提議的,結果不知道是誰,提議說咖啡廳多加一項服務,就是「花三百元獲得十秒鐘摸白上同學的尾巴」。表決階段全數贊成,服務定下來更是掌聲如雷,想反駁也無從反駁。就這樣,當一般高中生享受難忘的青春時光,少女待在原地整整坐了半小時。回過頭來,原本柔順的尾巴已經毛躁不堪,裏頭參雜別人的氣味,真不好受。
「啊!吹雪前輩!」律可穿過人群大喊,引起在場所有高中生注意。彗星想趁機把吹雪拉走,卻馬上被她同學阻止。「小姐,想摸她的尾巴要乖乖排隊喔。」「啊,這樣啊。」被這麼一說,彗星把手怯怯地縮了回去。
看到有人要救她,即使不認識,吹雪對這兩人投以求救的眼神。然而這一對水汪汪的無辜大眼反倒惹排隊人潮的憐愛,恨不得馬上把臉埋進尾巴。眼看群眾躁動起來,「那個!」律可舉起手來:「我其實是今天要來表演的駐唱歌手,在表演之前我想在這裡練習一下,可以嗎?」說完,馬上拉開背在身上的吉他,隨意坐在一個座位上。縱使分散注意力的方式十分勉強,卻也十分有效。轉眼間,整間咖啡廳的目光全集中在律可身上。
「律可,你……」彗星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律可回道:「交給你囉。」彗星點點頭,從律可的背包中取出兩個眼鏡裝置交給彗星。調音過後,一聲撥弦,音律像陣清風,沁入每個人的腦隨,現場頓時沉靜下來。吹雪目瞪口呆望著這位少年,突然肩膀被點了兩下。回頭,看見想救她的藍髮少女對她輕聲說:「走吧。」吹雪巴不得想抱住她,但還是選擇抑制自己的衝動,隨著彗星和祭偷偷離開教室……。
四、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RtisQIL9K
「欸?我以前是偶像嗎?」吹雪驚訝道。看到吹雪驚訝的反應跟幾分鐘前的自己很像,祭捧腹大笑起來。
「對喔,」彗星繼續說:「而且你跟這位夏色祭可是同期出道的喔。」
「哇,偶像的大家都長得好可愛啊,還有貓女欸。」祭說。
再一次被誤認成貓,吹雪焦急地向祭說:「人家是狐狸啦!」
彗星捧著兩個眼鏡裝置:「欸……我們先找個地方讓你們躺下吧,學校有道具間之類的對吧,如果沒鎖上的話我們先找軟墊鋪著。」
「咦?不能直接戴上嗎?」吹雪頭歪向一邊問。
「這個……雖然有點難解釋,不過……」彗星還沒解釋完,裝置就一把被祭搶走。「反正這個戴上就好了嘛!」遏制不住好奇心,夏色祭逕自戴上了裝置。裝置突然發起了藍光,此時夏色祭呆然站在原地。
「這是……什麼……?」
她看到,四周一切璀璨無比,眼前是被螢火蟲佔滿的仲夏草原,然而仔細看才發現是五顏六色的螢光棒亢奮地揮舞著。掌聲與歡呼填滿整個偌大的空間,卻不覺得吵雜、焦躁,反而是一股溫情湧上心頭。夏色祭低頭一看,白色手套、華麗的裙子,腳踩在螢亮的舞台上──她在演唱會上,轉頭一看,她的夥伴們都身穿同樣華麗的服裝,對著觀眾熱情招手。這楨畫面如此虛幻,卻一點一滴從中獲得了實感;當她對這場景漸漸熟悉,才發覺眼前的畫面並不是什麼虛擬投影。是回憶,她失而復得的回憶。
夏色祭的眼前,須臾間,化為一片純白,接續而來的,是她進Hololive這段歲月以來,各種直播、各種尖叫、各種合作、各種貼貼……種種畫面自她腦海中閃過,就像讀取除存檔案時急速前進的進度條。不知是當初為何失去的錯愕,抑或是重新憶起的欣喜,夏色祭熱淚盈眶,因為這百感交集的心情,開始哭了起來。
「欸欸欸欸?!祭醬,振作點啊!」彗星看到這景象,焦急起來。現實中的夏色祭在回憶過程因為渾身癱軟,正要倒下去的時候被彗星接住。現在,夏色祭躺在彗星的膝枕上,緩緩將裝置取出。大批淚水沾濕了裙子,讓彗星眉頭皺了一下。
「慧慧……是妳,慧慧!」聽到自己被叫這個暱稱,慧星的眼角也不由自主泛淚起來,她邊擦眼淚邊欣慰地說:「嗯,歡迎回來喔,祭醬。」
感動之餘,夏色祭才發覺自己正躺在慧星的膝枕上。靜心感受著慧星大腿的觸感,臉色紅潤了起來,表情也逐漸浮現偶像不該有的猥褻神色──夏哥回來啦!
「欸嘿嘿嘿嘿嘿,慧慧的膝枕,我躺在慧慧的膝枕上!嘶、哈、嘶、哈!」夏哥一個翻身,把臉部埋進慧星的腿間,瘋狂呼吸。就算從遠處看也可以看到此時慧星臉上冒出三條線,忍不住大喊:「妳在嘶哈嘶哈什麼啦!」說完,一下子把夏色祭推開。
「好過分啊,慧慧,難道妳不喜歡祭嗎?」祭立即採取無辜攻勢。
「喜歡也不要聞我大腿啊,妳這變態大叔!」
夏色祭轉過頭來,看到對眼前情況仍舊毫無頭緒的白上吹雪,雙眼直接冒出愛心,簡直是黃漫裡面的痴女角色。她激動(又飢渴)地大喊:「吹雪……吹雪、吹雪、吹雪、吹雪啊──!啊──!啊♀!吹雪、吹雪、吹雪啊──!」
「欸欸欸欸?! 這、這人怎麼了?」吹雪退縮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後退,卻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給祭抓住了尾巴。猥瑣的話語持續從祭的嘴傾洩而出:「我聞我聞!我聞我聞!嘶、哈、嘶、哈、嘶、哈、嘶、哈!是吹雪的味道啊!」
「好……好可怕!」眼見已經悽慘無比的尾巴再度遭到蹂躪,吹雪馬上掙脫祭,轉身逃跑。祭隨後追了上去。
於此同時,律可好不容易從教室走了出來,拖著一群學生。「拜託再來一首嘛!」「好帥……」「他的肌肉好結實啊!」律可身後的學生投以愛慕的眼光。拉住腳,抱住腰,摟住手──律可此時要說「全身被人纏住」也不為過。
「欸……誰來幫幫我啊!」律可向外求救,白色的身影從他眼前快速跑過。「咦?吹雪前輩?怎麼了嗎?」律可轉向吹雪跑來的方向,定睛一看,蓋夏色祭也,拔山倒樹而來。律可突然憶起以前跟夏色祭合作聯播時,因為突然發情造成場面非常混亂,以致每次看到祭發情都會心生畏懼──這次也不例外。
眼看祭衝了過來,律可由不得大喊:「不要過來啊──!」他馬上掙脫高中生的糾纏,也在走廊上飛奔起來。同時,望著其他三人離自己越來越遠,彗星也不得不動身起來:「喂──!你們三個想累死我是不是啊!」
五、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CGkcepeJn
這次換吹雪躺在彗星的膝枕上,開始重拾記憶。在那之前四人都因為在校園跑了幾分鐘的光景,各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律可也不例外,他認為跟著喘比較像人。
由於短時間接收到龐雜的回憶,吹雪發出微微呻吟聲。夏色祭這時候拿起手機,發現其實從今天早上就有Hololive的成員傳訊給她,她卻到現在才發覺。「慧慧、律醬,原來你們早上就有傳訊息給我了啊!啊,還有A醬和空前輩。可是為什麼我現在才看到呢?不可能啊。」祭疑惑道,畢竟別人傳的訊息基本上不會拖那麼久還不讀。「啊……這個啊,我們早上的時候可是每個人都密了一遍,但現在能看到我們訊息的,或許就你跟吹雪前輩吧。」律可答道,臉上顯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奈。
不聽還好,祭一聽更懵了。「欸……這到底是為什麼?」祭繼續問下去,亟欲得到答案;本來只想渡過普通好玩的園遊會,卻突然間,自己人生的視野出現一百八十度轉變,要不是因為慧星跟律可,她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自己是偶像這件事。
「我也想知道,嗚嗚……。」吹雪拿起裝置,眼淚從她眼角滾滾滑下,再度浸濕慧星的裙子。「真是的,都想起來了就不要再哭了嘛!」儘管慧星這麼說,也不是不能理解無緣無故失去重要回憶的錯愕感。記憶,不只訴說一個人平時的所見所聞,更是深植人心,進而改變一個人本質的印記。夏色祭和白上吹雪沒有了Hololive,或許就是普通的高中生,依然可以活得很好,依然可以活得開心,但永遠不會想起,進入Hololive後自己付出的努力,以及結識的各種朋友──等到想起一切,才知道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慧星深吸一口氣,娓娓道出整件事的始末。不過究竟為何Hololive的大家都失去記憶,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今天這個局面,其實也算不上完全有頭緒。就算全盤托出,吹雪跟祭頭上的問號想必只會越變越大,消散不去。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太讓人不知所措。一切原本都很正常,直到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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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有想過Hololive與Holostars的偶像們是怎麼來的嗎?魔法森林、白雪國度、魔界……來自不同世界的人聚集到日本的事務所自然是件大不易的事。因此,Hololive所屬的Cover公司為了招攬人才,不惜砸下重本開發出我們俗稱的「傳送門」,讓不同世界的居民能夠短時間穿梭來往。傳送門確實方便,也間接帶給觀眾多元的娛樂。然而鮮少人知道,這個科技福音一旦發生問題,也會為串聯起來的世界造成難以預估的災害。
夜晚車流喧囂依舊不減,事務所裡熱鬧如常。時乃空從錄音室走出來,一位藍色短髮少女帶著微笑遞給她毛巾和水。
「今天也辛苦了,空醬。」雖然聽時乃空常向觀眾介紹說這位藍髮少女是她的朋友,但從藍髮少女的行為舉止便可看出她不僅是位朋友,更扮演著經紀人及工作人員的角色──人們叫她「A醬」。儘管不算旗下藝人,卻因為多次參與直播,頗有人氣。
看到A醬,時乃空疲憊的神情化為純真笑容。「哇,謝謝你。」當她把毛巾往臉上擦,還輕輕嗅了幾下,似乎在摸索毛巾是否殘留著A醬的味道。A醬一旁站著星街彗星,對著前輩投以傾慕的眼光。其實彗星老早就先錄好歌曲,但她還是決定待在錄音室,為了能觀摩觀摩空前輩唱歌的樣子。「空醬辛苦了!剛才好厲害!」彗星興奮地說道。「哈哈謝謝,沒什麼啦,彗星才是,非常厲害喔。」空回答,一如往常展現她大姊姊般的溫柔,或是用比較貼近粉絲的說法:充滿母性。
時間將近凌晨一點,雖然比起開台時間不算太晚,但錄音室的那幾人已經準備要下班回家。她們正從錄音室走出來,正巧碰見從對面錄音室走出的律可。他背著吉他,禮貌跟裡頭的工作人員道別,一轉身就看見時乃空一行人。兩方顯露出友善的態度互道晚安。然而從這般互動中,每個人都隱隱約約查覺到一種疏離感;Hololive與Holostars同屬一間公司,卻鮮少有一同交流的機會。要說跟Holostars比較熟的成員,除了祭、吹雪、栗鼠、伊歐菲之外,就沒其他人了。即便在同個空間工作,兩方的互動卻呈現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這樣的默契究竟是好是壞,沒人說得出口,總之這般生態從團體創立之始延續到了現在。
四人以及在場的工作人員準備各自回家。正收拾隨身物,A醬看到遠處有間房間,房門還開著,透出刺眼的藍光,似乎一打開就能通向異次元一樣。「那是傳送門的房間……這時候應該關掉了啊。」A醬放下隨身物,決定一探究竟。時乃空看著A醬往傳送門的方向走去,注意力很快被彗星拉走:「吶吶空醬,長假你有打算去哪裡嗎?」「欸?啊……我還沒想過呢,大概是跟朋友逛街吧。」把大多時間投注在工作上的時乃空,這次突然要放長假,難免有些不知所措。沒錯,現在Hololive與Holostars的觀眾正要面臨人生最無聊的時光,因為Cover公司在某日宣布為慰勞旗下藝人長期的辛勞,決定每個成員放一個月的長假。突如其來的消息雖然令粉絲有些憤慨,卻也祝福偶像們趁這機會好好休息,可謂百感交集。於是現在事務所裡除了時乃空一行人,其他老早在下午做完最後的直播回去了。
A醬推開門,湛藍的光更顯奪目。房間盡頭是個巨大鐵環,裏頭投映出銀河般的巨大漩渦;粗壯的鐵環密布各種複雜機械零件,每一處都發出按鍵聲與電腦主機運作的聲響。聲音整體聽下來,像一隻巨獸深沉呼吸。A醬靜靜聽那傳送門運作的聲響──難怪從剛才就覺得怪怪的──這房間裡多了一道不明的「嘶──嘶──」聲,好像有什麼在漏氣。
時乃空再度看向傳送門的房間,不知怎地,越發不安。她走向藍光房間,推開門。A醬仔細找尋漏氣聲的來源,卻看到房間某一角落,機械零件散落一地。「A醬,這裡怎麼了嗎?」時乃空臉上寫著擔憂。A醬轉頭:「不知道為什麼,這裡零件都掉了……看來得通知一下技術人員。」就在兩人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傳送門突然傳出可怕的轟隆聲,兩人再度看向傳送門,湛藍的銀河越來越大,越來越白,白光逐漸吞噬整間房間。
彗星收拾好東西,準備要走,卻痴痴望起眼前正在收吉他的律可。說起來,她幾乎沒怎麼跟Holostars的人互動過,平時也只有聽吹雪跟祭提起他們而已,對他們的印象自然就建立在那兩人的口述上;沒記錯的話,律可是一個溫柔、很有音樂才華、歌喉很好,也很好欺負的人(最後一項是從祭聽來的)。然而實際對話後又能發現他怎樣的特質呢?清清喉嚨,彗星正準備向律可搭話,但突然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大家──!快離開這裡!」A醬慌張大喊,拉著空。然而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動身,傳送門房間的光亮霎時吞沒了整間事務所。事務所的裡裡外外填滿強得過分的白光,似乎整座都市的夜晚都被照成了白晝。
七、 1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n9UKt541
次早,已經開始放長假,不過歷經昨晚的事故,沒有人的心情能夠平復下來。一早突然收到通知,說是要召開緊急線上會議。本以為這是場大規模的會議,進入直播間卻發現參與者只有昨晚在辦公室的人。時乃空、星街彗星、律可、A醬以及其他工作人員都在各自的地方,但困惑的神情並無二致。忽然間,螢幕上忽然出現那個熟悉的臉龐──谷鄉元昭,或是更為人所知的名稱:Yagoo。一反平日憨厚的大叔形象,Yagoo神色凝重,雙手置在嘴前,十指相扣,眉頭緊皺得嚇人,儘管隔著螢幕依然能夠感受到空氣凝結起來。參與會議的所有人不禁開始緊張起來,究竟現今的他是失落還是憤怒?
過了幾秒,Yagoo用滿懷歉意的語氣說:「非常不好意思,讓各位在長假期間還得參加線上會議。昨晚我們的傳送門出了問題,造成各位驚嚇,在此我向各位誠摯道歉。」鏡頭拍到Yagoo在桌上深深鞠躬,大家仍舊不發一語。起身後,Yagoo繼續說明:「我已經跟技術人員確認過,各位不必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儘管放心。然而問題可能在昨晚沒在辦公室的人,詳細情形還請技術開發部部長說明。」
問題可能在昨晚沒在辦公室的人?什麼意思?其他人沒在辦公室,照理說應該不會受影響才對啊──就算沒有開口,從表情上也可以看出大家抱持的疑問是一樣的。
鏡頭換到技術開發部部長,他同樣在道歉以後向鏡頭深深行禮,接著他說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要說聽到掉下巴也不為過:「正如方才社長所說,這次事件的問題主要在昨晚沒在辦公室的人。對此,我必須向各位說明一件事。我們公司的傳送門不只是出入口,它也乘載著不同世界的時空;換言之,傳送門是個非常危險的裝置,一旦出差錯,便會扭曲串連起來的時空。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後果,現代科學依舊無法解釋完全。而根據我們技術開發團隊的調查,恐怕昨晚已經發生『記憶覆寫』的情況了。」
時乃空打破了沉默:「請問……時空錯置會怎麼樣嗎?」她再也按奈不住疑惑,她亟欲得到解答,因為聽到「記憶覆寫」時忍不住往最壞的情況想,而得到的答案正是如此。
「雖然難以啟齒,但簡單來說就是失去加入這間公司的記憶。」所有人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部長面有難色,但還是繼續說明。他走到身後的白板,開始畫起圖來:「時空是以多元平行的形式存在,雖然人生只有一條路,但一個人在不同世界有不同版本的人生。」說完,白板上出現一個火柴人,火柴人前方有岔路。「我們假如每個人都走向A路,」他在其中一條路上寫上A,「基本上除了A,我們不會察覺到其他道路,因為我們活在一個世界,而其他道路只屬於其他世界。」接著,他在另一條路寫上B,並畫上許多箭頭連到A,意示B慢慢取代掉A。「不過,記憶覆寫的情況就是在時空扭曲下,有另一條路取代了原本的路;經過我們及時評估,取代的時間篇幅恐怕有大約三年。總結來說,除了昨晚在辦公室的各位,其他人都被轉移到B路上,活在『當初沒加入Cover』的世界觀中;他們同我們一樣活在A世界,但他們的記憶、人生際遇全都是B版本。」
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的狀況,他們面面相覷,呆望著彼此絕望的神情。難道這些歲月相伴的日子就因為一場機器故障全都被遺忘了嗎?儘管還存在於世上,一場事故也讓所有人成為了影子,他們為失去留下的淚水,再悲痛也不會被人理解。
彗星緩緩舉起手,腦中持續播送朋友認不出她的場景,讓她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哽咽:「那請問……為什麼我們沒受到影響呢?有什麼方法可以挽回嗎?」
部長嘆了口氣,答道:「事實上,我們在開發的時候因為多少有評估到傳送門的危險性,所以也相應開發出保護及補救措施。保護措施就是昨晚籠罩公司的強光,強光能量本身的用意就在保護事物不受時空扭曲的影響。至於補救措施……」說著,部長從底下拿出一個類似VR眼鏡的裝置,白色的機身,邊框閃耀著藍光,看起來格外炫目。「就是讓受影響的人戴上這個,這個裝置看起來很像遊樂器,但實際上可以偵測扭曲的時空,並導正回來。換句話說,就是把跑到別的世界線的人引回來,只要戴上這個,所有在原世界的記憶也會隨之喚醒。」
聽完,所有人眼睛為之一亮。鏡頭切回Yagoo,他低語:「嗯……這下解決辦法有了,剩下找到他們。」然而說道這裡,部長的面容再度窘迫起來:「事實上,社長。傳送門的故障還有造成一個問題,就是受影響的人由於在認知上僅限於另一世界線,所以原世界觀的事物在受害者大腦中全數被否定。就算我們打電話給他們,也肯定連不上去;除非我們親自跟他們見面,不然他們是『感知』不到我們的。此外,如果要重新使用傳送門,修復完畢可能需要半年的時間。」會議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的同時,一股絕望又壓上心頭。所有人沉默,一籌莫展,Yagoo低語:「或許我們該找警方……不然就是讓偶像團體歇業半年了。」手指不停搓著前額,誰都能看出他的無奈;儘管找警方是最快的途徑,一旦被媒體得知,大肆報導,公司的顏面又不知會落入怎樣的谷底,而傳送門這項科技也會被公諸於世。
此時,空突然出聲了:「谷鄉社長,我這裡有個提議──不如我來親自找他們吧。」會議室的其他人同時發出「欸?」的聲音。
「時乃小姐?妳願意站出來幫忙我很感激。不過現在是妳放假的時期,把這重任委託給妳實在很不好意思。」Yagoo抬起頭,眼神中彷彿看見一絲希望,卻又充滿擔憂。
「沒有關係的,面對這麼重大的事故,我想盡一份心力,另外除了偶像們,還有很多經紀人跟工作人員需要回復記憶,單靠現在的人力恐怕會很花時間。請問部長,眼鏡裝置我能否借一副?」被嚇得一楞一楞,部長才回過神來回答:「啊……時乃小姐。實不相瞞,這是公司的機密,商業機密是絕不可外洩的。其實我們也有考慮過直接將裝置郵寄給偶像們,但那樣外洩的風險太大了。另外,可否在外使用可能要看社長的意思……。」他望向Yagoo,Yagoo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萬事拜託了。但別太操勞自己喔,時乃小姐。我希望妳能在長假期間好好休息。」
「好的,不用擔心。感謝社長答應!」空對鏡頭鞠躬,抬起頭時,臉上浮出一種滿足的微笑──明明是件累人的任務,為何她的反應如此從容自在?
話語剛落,A醬也出聲:「那個……我願意陪著時乃小姐尋找偶像們!」現場再度大吃一驚。事已至此,其餘兩位偶像也覺得要是只顧著自己放假也不是辦法,於是接連站出來……。
八、 四人在會後馬上創了對話群組,經一番對話後,決定彗星和律可在日本尋找,空和A醬則前往奇幻世界去。而在會後不久,他們各自收到眼鏡裝置。除了使用說明書之外,也附上一個哨子。具說明書寫,假如遇到自己無法處理的危機,儘管吹哨,馬上會有人來救援。每個人收到包裹,都不禁想像自己成為動作片裡的特務,雖然只是把裝置戴在同事身上,但尋找過程究竟如何,還真是難以預測。
A醬興奮之際,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疑惑。她馬上私訊空:「哇,空醬今天也太帥了吧!不過我想問一下,為什麼妳會突然自願去找呢?」
空收到訊息後不久,也馬上回了:「啊,把妳也牽扯進去,真是不好意思。老實說,我自願出去尋找到頭來說也是我的任意妄為,所以說出的當下已經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Yagoo竟然會一口答應!而且……」她的訊息斷在這裡。
「而且?」A醬疑惑。
「我相信這是放假的最好方式。」
遙想剛出道的時光,獨自一人撐起整間企業的發展。好不容易有許多後輩,讓偶像的天地熱鬧起來,自己卻鮮少能參與其中。沒錯,她在往偶像的方向發展;沒錯,她正從事自己喜歡的事。但有多少日子,她想接近自己的後輩,換來的卻是輩分上的又敬又畏。她拿不掉「大前輩」的頭銜,因此有許多時候,都覺得大家認識的她只限於「大前輩時乃空」,而不是最純粹的「時乃空」這個人,「所以我想藉這個機會,趁卸下包袱的時候好好認識大家。既然忘記我,就有機會重新認識我對吧?」空傳送訊息,收到訊息的A醬緩緩露出會心一笑。
另一方面,彗星跟律可由於初次對話,兩人打字以前都備感焦慮。明明兩人進公司都有一陣子,打出來的對話卻像兩位剛出社會的新人互相寒暄問暖,想裝出熟人的樣子,卻越裝越不自然。經過作者詳述,讀者想必也能嗅出兩人對話時,隱隱從螢幕飄出的尷尬味。
彗星:「早安,律可先生,我叫星街彗星,接下來的日子還請多多指教。」
律可:「早安,星街前輩,叫我律可就可以囉。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彗星:「那個,好奇問一下。律可為什麼想答應找大家呢?」
律可:「喔喔,老實說,我長假沒什麼安排。加上聽起來蠻有趣的,就答應了。彗星前輩呢?」
彗星:「哈哈,又不是去郊遊,講得好像很輕鬆。不過我也差不多就是了,雖然可能會很累,但很想看看大家互不相識的時候,看到我們是作何感想。另外,在會議上看到空前輩的樣子,就不知不覺……。」
律可:「哈哈,我懂的。」
(過了五分鐘。)
彗星:「那個,今天有空可以約出來嗎?」
律可:「請問約出來是要?」
彗星:「喔喔,當然是找其他人囉,我想說可以速戰速決。當然,如果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再挑一天。」
律可:「不不不,今天就可以了,一切看前輩方便。」
(再過五分鐘。)
彗星:「嗯……律可覺得可以先去哪找呢?」
律可:「想想喔,我只知道離事務所不遠處有一所高中,然後再一段距離有一條商店街。那兩個地方應該可以找到一些人。彗星前輩會想先去哪裡呢?」
彗星:「欸?我都可以喔,也沒有說想先去哪裡,畢竟是要去救人──啊!先去高中好了,高中離事務所近一些對吧!吹雪醬跟祭醬應該在那裡。」
律可:「喔喔好啊,那我們中午約在校門口囉。」
彗星:「那就這麼說定囉。彗醬──?」
(一分鐘後已讀不回,彗星把訊息刪掉。)
律可:「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彗星:「啊,不,傳錯而已!」
律可:「啊,想起來了,『今天也很可愛!』」
彗星:「呃……嗯,嗯嗯!好棒!那到時候見囉!」
(結束對話。)
(彗星:「嗚哇──彗星妳在幹什麼啊,竟然要求後輩唸妳的開場白!」)
(律可:「嗚哇──律可你在幹什麼啊,竟然忘記星街前輩的開場白!」)
四人眼前的冒險,充滿著刺激與未知。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這錯置的時空線,Hololive與Holostars的成員們依舊聯繫著羈絆;他們往後的遭遇,都將是完美的湊巧,一切安排似乎天衣無縫。
正當A醬跟空查詢前往奇幻世界的方法,A醬無意間點開一則神秘廣告。手繪的圖片搭上廣告語,讓人分不出究竟是正經廣告還是垃圾訊息。繪圖畫有海洋跟一艘大船,船上站著身穿紅色海盜服的少女。
兩人看到這則廣告後立即動身。廣告語似乎正意會著兩人冒險的開始──Ahoy! 一起航向異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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