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3Cvyn6RUo
儘管看過了路牌,時乃空一行人仍舊迷失在綜錯複雜的大街小巷。三人站在原地,各自回想剛剛看到的資訊,但似乎怎麼回憶還是理不出會迷路的原因。
「果然……還是得問路呢。」友人A打破沉默,雖說如此,心裡還是很不甘願。
「嗯、嗯……」空附和,心裡也是充滿不甘願。環看四周,幾乎鎮民都長著尾巴,露出近乎猥瑣的幸福表情:異常突出的眼睛、跟漂浮沒兩樣的步伐、口水從嘴角直直落下。他們意識也已經模糊到要能正常對話都有些困難。左顧右看,好不容易看到一位看起來正常的鎮民,於是三人戰戰兢兢地過去搭話。
「欸?要去華生偵探事務所?」鎮民聽到,臉上浮出不安:「你們看起來不像要去那邊拿……你們是外地人對吧?」空和友人A點頭,古拉站在一旁,完全不曉得對話進行得如何。
鎮民繼續說:「你們沒事不要去那裡。我雖然不知道你們的用意,但那裡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
空不禁把頭歪向一邊,好像她頭上出現大問號。空答道:「呃……謝謝你替我們擔心,不過我們必須到那裡去。我們會保護好自己的。」
「唉,好吧,往那裡直走,左手邊就是了。你們千萬要小心啊。」鎮民伸手指向一個方向。古拉看到鎮民指的方向,堅信華生離自己不遠,只要再走個幾分鐘,就能跟她重逢。她等不及看到華生看到她會有什麼反應。華生還會記得嗎?十年前,亞特蘭提斯,那場意外的邂逅。她們的緣分,早在加入Hololive以前便深深聯繫在一起。
「華生,我們來囉!」古拉興奮大喊,直往鎮民指的方向奔去,卻沒注意到右方有輛馬車急急朝她駛去。
「古拉醬!」空見狀,馬上跑向古拉。原本把算將她抱起,直接往前跑,然而當空把古拉抱起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十分逼近,而被抱起來的古拉此時才注意到自己處境危險,要反應也反應不及。空的腦中閃過許多選項,往前跑已經來不及,向後退肯定會更慢;現在能做的,只有往下趴,說不定能鑽過馬車底下。
得出結論後,空把古拉擁入懷裡,像一位母親拚死守護自己的孩子。空閉起眼睛,她感知世界的方式除了古拉的觸感,就只剩下透過眼皮子約略捕捉的光影。有一瞬間,她想起幾年前,自己就像這樣抱著鮟鱇肝,心中懷有很強的信念。當時嘴裡呢喃了一句,似乎是對未來的宣言。而那句風塵於回憶已久的語句,再度浮現在她腦海裡:
--別擔心,一定會有更多夥伴來陪伴我們。就算沒有,我也會在這裡守護你。
慢慢把眼皮睜開,兩人都安然無事。空感覺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在摩娑著她的臉頰--馬車的馬好奇地把鼻子貼在空臉上,重重的鼻息吹亂她的髮絲。
「我很抱歉,空前輩。」古拉努力從嘴裡擠出之前琪亞拉教她的日文會話,身體殘留著受驚嚇的記憶,顫抖不停。
空搖搖頭:「嗯嗯,沒事沒事。」溫柔撫摸著古拉的頭,讓她漸漸安心下來,同時也覺得能被Hololive的大前輩摸頭,實在三生有幸。友人A見到方才的場景,又驚又怕,等安定下來,不得不感嘆,粉絲叫她「空媽」可說是實至名歸。
……或許說「安定下來」還有些太早了。
「喂喂喂喂!搞什麼東西,走路不會看路啊!」馬車車夫對兩人大吼,把兩人嚇到連忙爬起來,對車夫鞠躬道歉。此時馬車裡鑽出一個人對車夫說:「喂!不好了!『氧氣桶』全滾了出來!」
「什麼?」車夫向後探頭,綠色鐵桶散落石子路上,十分凌亂。車夫轉過頭來又是對空和古拉兩人一陣痛罵。兩人悶不吭聲,完全不曉得要怎麼面對。友人A走上前,對車夫說:「很抱歉對你們造成困擾。我想你們一定趕時間吧?其實我們也正趕著去一個地方。不如我們來幫你們把貨物搬上車,這樣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我們很快就會完成的,還請你多多包涵。」
車夫沉默下來,別過頭說:「切,快去吧。我們時間很寶貴的。」友人A想,儘管車夫態度惡劣,很想給他訓斥一下,但還是解決眼前的麻煩比較實在。面對不想多加互動的人,把彼此的連結切斷自然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雖然「氧氣桶」尺寸算小,但搬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空跟友人A搬起來很是吃力,古拉一個人根本搬不動,於是她支援兩人,誰在搬就幫忙抬。古拉還是一臉難過,淚珠似乎離不開她的眼角。空和友人A看到,各自都在想說,待會買點什麼討她開心吧。
友人A越搬越覺得奇怪,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應該沒有「氧氣桶」這物件,怎麼越看越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好像在「某個直播裡」看過。
「那個,空醬,雖然這樣講有點奇怪。總覺得我以前就看過這個氧氣桶。」友人A說。
「嗚嗯……」空猶疑地轉了轉氧氣桶,整個桶子呈現均勻的深綠色:「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來,再最後一個就好。」馬車裡的人接過氧氣桶,排在原本擺放的位置。
空把最後一個氧氣桶傳過去,突然注意到馬車裡的人胸上別著一個徽章。起初只認為這只是個人的穿搭品味,但仔細回憶,剛剛那位車夫身上也有別類似的徽章。當她細瞧,發現徽章上刻著「桐生」兩字。
空瞪大雙眼,停下了動作。她詫異地往友人A的方向看,而友人A也察覺到同樣的事,對她點了點頭。
「嗯?怎麼了嗎?怎麼動作停下來了?」馬車裡的人開始困惑起來。
「啊,沒事。只是有點好奇,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呢?」空打算靠這句話套出一點情報,說不定又能有不得了的新發現。
「啊,我們去的是……」正當馬車裡的人講到一半。「喂!」馬上被車夫喝止:「小子,這種情報不用告訴她們吧?」馬車裡的人看起來是個友善爽朗的年輕小夥,相比之下,車夫顯得老態一些,看起來經驗老到,然而把一切看在眼裡的他,眼神裡閃爍著陰狠的冷光,另三人由不得膽顫起來。
雖然古拉慢一步發現,但這時候她也留意到年輕小夥身上的徽章,並且直接指向徽章大喊:「可可前輩!」
「前輩?」小夥子聽到,臉上寫滿問號。
「不妙……」車夫好像想起了不好的回憶,雙肩開始發抖。
「欸,你怎麼了。」小夥子問車夫。
車夫用一隻手掌揉了揉臉,克制住自己的慌張,用深沉的嗓音說道:「啊啊,畢竟你才剛來沒多久。那件事發生在一年前……。」
有天夜晚,車夫也在載氧氣桶到配送地點,馬車裡除了貨物也有不少人,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即使在工作,也搞得像聚會一樣。突然有女子衝到馬車前倒下,車夫馬上把馬拉住。
「喂!沒事吧!」不若現在凶狠的態度,當時的車夫臉上只有純粹的擔心。
倒下的女子緩緩起身,說:「對不起,我好像喝太醉了。」說完還打隔一聲。
「呃……要不要我送妳回家?」車夫擔憂地說,馬車裡地人們也躁動起來,挪出一個位子,對女子大喊:「來吧!這裡給你坐。」
女子露出笑容,當時沒人發覺那是計畫得逞的邪笑。「那我就不客氣囉。」女子俐落地鑽入馬車,她濃密的毛髮輕巧掃過車夫的鼻頭,惹得一陣癢,卻又不得不陶醉於她身上散發出年輕、充滿獸性的體香。
女子說自己有恩於可可,看到每個人別著桐生會徽章都格外有親暱感,車裡的人們聽到變得格外興奮,女子也跟著嗨起來。車夫原本以為,今晚是美好的夜,直到車裡原本五個人得歡騰,變成剩下四個人,再來剩三個、兩個,最後剩一個。
「喂,大叔……嗝」女子聲調不變,聽起來仍是醉醺醺的。只不過車夫已經嚇得渾身冒汗,手上的韁繩握得老緊,彷彿在握著救命圈一般。就算他沒轉頭看,也已經知道馬車裡的人全都被打倒了。女子尖銳的指甲抵住車夫的後頸,輕輕說道:「要不要去影山幫參觀一下啊?」
車上的貨物全被搶走,只剩下車夫和馬車完好無損。雖然事後沒有受到懲罰,但那一次經驗以後,他對陌生人莫不格外警惕。聽其他成員說,那晚襲擊馬車的人,正是影山幫的輔佐獅白牡丹。
「你是說她們……」小夥子問。
車夫答說:「不會錯的,一樣的手法,一樣的橋段。而且剛那小女孩還叫會長『前輩』。不覺得很有鬼嗎?」
「可是你也沒證據說……」
「你是笨蛋嗎?在黑道行事,就是要以屏除後患為優先。」聽到車夫這麼訓話,小夥子也只好點頭。
「我跟你說,等一下就這麼做。」馬車上兩人交頭接耳,聲音太小聲,三人想湊近聽也聽不出所以然。
最後,小夥子從馬車後端冒出頭來說:「剛聽你們說你們要趕去一個地方。我們說不定可以載你們過去。」
空聽到,開心地說:「那太好了!我們正要去『華生偵探事務所』,不曉得你們會不會順路經過呢?」
「華、華生偵探事務所?」小夥子錯愕地望向車夫,車夫只有微微點頭。「華生偵探事務所嗎?那更要斬除後患了。」車夫心想。
小夥子戰戰兢兢地回答:「那正好呢!我們也要去那裡。上來吧!」
空和古拉開心地跳上車,除了友人A神色警戒起來,似乎有種直覺叫她不要上車,卻又想不到什麼合理的理由不上車,只好跟著配合。
等蓋上布幕,馬車裡灰暗無比,就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洞穴。三人在車上,回憶起在船上地時光,開始聊了起來,雖然跟古拉有些語言不通,卻仍不減聊天的興致。馬車裡三人盡興地聊,剩下一人格外沉默。沉默的那一人在一瞬間,把麻布袋套在三人頭上。三人慌亂之餘,馬車也行駛到目的地。
二、 突如其來的慌亂讓空無法分辨自己的位置,只曉得自己跟其餘兩人都跟馬車上的男子有一陣扭打,可以感受到友人A的髮梢以及古拉的尾巴。但沒能逃出生天。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只曉得自己手腳被綁住,然後被當麵粉袋扛了起來。隨著腳步聲踏上木板,環境聲音逐漸消失,空察覺到自己被運到室內。最後她坐在地上,背後靠著牆壁。
空完全不曉得兩人在哪裡,於是空大喊:「A醬?鯊魚醬?你們在哪裡?」然而得到的反應並肥出自兩人,而是一個渾厚溫柔的男音,似乎也正為目前的處境慌亂不已:「空前輩?是你嗎,空前輩?」空這才發覺,身後厚實的「牆壁」其實是阿爾蘭蒂斯的背。
「阿爾蘭!你還好嗎?」
「嗯!感謝空前輩關心,我很好……呃,也許沒那麼好,我被麻布袋照著,好難受啊。」
這時,空聽到不遠處有剛才車夫的聲音,好像在對誰報告:「……大人,我們逮到影山幫的成員,調查她們的事情就被拖您了!」原來自己落到這個境地是因為被誤認為是其他幫派的成員嗎?可是又為什麼呢?而且影山幫聽起來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啊啊,快點放開我!」友人A也被扛了過來,放置在空旁邊。
「A醬!A醬你沒事吧!」空聽到友人A的聲音,馬上關心起來。
「嗯……我沒事喔。」表面上這麼說,任誰都聽得出來,她已經盡顯疲態。
「嗚哇,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阿爾蘭不禁感慨。
「欸,這個聲音……阿爾蘭蒂斯先生嗎?你怎麼會被抓呢?」友人A問。
「是的,是我沒錯。我也不太曉得,不久前我才……」正當阿爾蘭要開始說明來龍去脈。突然有人馬上打斷他說話。
「Silence!(肅靜!)」一聲小精靈般的大喊遏止了對話。這聲喝止應該要聽起來更有威嚇力一些,但剛剛那聲只給人一種喜歡胡搞瞎搞的少女扮演壞蛋角色的印象。聲音來源以慢悠而沉重的腳步走到辦公桌,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繼續說:「It seems some people are in big trouble now, and we better show them the ropes here.」說完接續一陣邪笑。
「欸?英文?」面對突如其來的英文,空完全沒掌握到剛才聽到什麼,直到不遠處傳來語音翻譯:「看來有些人麻煩大了呢,我們最好給他們看看這裡的規矩。」不過比起語音翻譯,空和友人A更在乎剛才聽到的聲音。她們異口同聲說:「妳該不會是華生吧?」
「Could it be Watson?」聽到英文翻譯的華生先是稍稍緊皺一下眉頭,想到剛才車夫說到她們一行人有影山幫的嫌疑,要是摸清楚自己的底細,進一步把情報透漏給外界可就不好了。
華生對三人說:「妳們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了呢,看樣子不得不給你們來點懲罰!」
「不,華生醬,妳誤會了!我們是來這裡救妳的!給我們一點機會,妳很快就會想起我們的!」空說。
華生聽到,只是充滿嘲諷的冷笑:「『很快就會想起妳們?』真有趣,我昨晚也有跟人講這句話,妳知道是誰嗎--妳媽!欸嘿嘿嘿嘿嘿。」即使時間線改變,也改變不了華生喜歡「你媽式嘲諷」。不過這招對空不管用,她聽完只是歪著頭說:「……我媽?我媽怎麼了嗎?」
一旁有聽懂的友人A則說:「那個……聽不懂這句也沒關係喔。應該說,不用聽懂這句。」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跟空醬解釋,倒不如說這句不重要的好。友人A想。
「喂--喂喂喂,這裡還真是熱鬧啊。」此時,另一個女音從門口傳出,光是腳步聲就踏出屬於領導人的氣質。然而空、友人A、阿爾蘭很快就聽出剛剛那句日文帶有很熟悉的美國南部口音。
「剛剛那個聲音!」阿爾蘭說。
「該不會是……」友人A接續。
「可可醬!」空收尾。
「喔喔,聽聲音就能認出我啊,真厲害。不過『醬』是怎麼回事?別把我叫得好像妳朋友一樣。」聽到這句話的空,心裡有些受傷,但眼下狀況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她眼前的已經不是那個充滿笑點的龍,很有可能--從徽章顯示來看--是不折不扣的黑幫首領。
可可走到華生身旁,彷彿在表演漫才般,用戲劇化的口吻對華生說:「華生啊,這些人已經知道我們的合夥關係。要是給影山幫知道了可就不妙啊。」
華生回答:「是啊,可可會長。那您有什麼主意呢?」兩人簡直在唱雙簧。
可可故作思考的動作,接著回答說:「嗯……不如我們給他們吸點早安可可怎麼樣?」
華生:「好欸,這樣他們就無法思考了。」兩人大笑,笑法就跟經典卡通的反派角色一樣浮誇。華生大概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事務所會跟幫派產生瓜葛。事務所成立之初,畢竟是專門研究超自然現象的事務所,相關案件自然少之又少,平時辦案都是很容易解決的芝麻小事。自己雖然有祖傳的時光機,但實在沒什麼機會用在辦案上。乏味的景況過了一週又一週,光是小案子根本賺不了多少錢,眼看事務所就快經營不下去。直到有次桐生可可進門,帶著好奇的眼光探問這裡是什麼地方。華生說明後,可可帶著意味深長的眼神,很快就看出來華生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很乏味,而且可能事務所營運狀況沒有很好,於是可可問她:「想不想賺點外快啊?」因此,事務所變成了隱密的早安可可交易所。平時有服用早安可可的民眾只要在委託案件時給出暗號,就能購買早安可可。這件事僅限忠實的早安可可癮君子知道,要是消息傳到影山幫耳裡,他們早晚會打過來也說不定。雖然可可來了以後,事務所委託案件變多,華生也從中賺取許多利益,但華生還是會想起自己創辦事務所的初衷--究竟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助人解決真正的超自然事件?
可可下令手下把紫色的「插入式早安可可」拿出來,事務所頓時充斥各種腳步聲,這裡幾乎要塞滿了人。幾個沉重的物體匡噹撞地之後,「嗯……先從這位先生開始好了。」可可指向阿爾蘭蒂斯,兩位壯碩的手下馬上把阿爾蘭架起來。阿爾蘭慌張不已:「欸欸?你們要幹什麼?」現在已經足夠令人害怕了,要是拿下麻布袋,看到可可手下要對他做的事,肯定會更害怕。
這時候,門被猛烈踢開(「不要再把門弄壞啊!」旁觀的蘿蔔子在內心大喊。)大家動作暫停。馬車上的年輕小夥,扛著胡亂掙扎的古拉走進來。「這人真難搞,安分點行不行?」小夥子抱怨,古拉依舊像個小女孩亂踢亂叫,貌似是因為特別會掙扎,才晚進來。華生聽到這個聲音,腦海突然映出水底下海洋湧動的聲響,人們聽到,不得不對海洋產生一股敬意。而她在就在那樣的環境,遇見自己一生的摯友。闊別已久,那段記憶本該是海洋侵蝕下腐朽的船骸,現在卻重獲新生般,栩栩如生地映在她眼前。
古拉被放到地上,手腳被綁著的她抵死不從,無論如何都在使盡全力掙脫繩索,尾巴更是胡亂揮舞,顧不得會不會打到旁邊的人。
「齁齁,要是插進這小女孩,她會很難受的。不過沒辦法呢,桐生會不給這些人一點教訓怎麼行呢?來,繼續吧!」可可命部下繼續對阿爾蘭「用刑」,打算把眼前的場景當即興娛樂欣賞。然而當她眼角瞥到華生,她看見華生眼神變成一副空洞,張開的嘴和不起來;可可看不見平時華生的湛藍眼瞳,反而是幽黯的黑,像大海那樣深不可測。
「……華生?」可可看向華生,不曉得她身上發生什麼事。
「古……古拉?」華生用微弱顫抖的聲音說。雖然聲音很小,但古拉聽到馬上就認出聲音的主人,大喊:「是華生嗎?拜託救我們,我好害怕!」聽聲音感覺都快哭出來了。
華生二話不說,蹲下來解開她頭上的麻布袋。這個身形、這件衣服、這支尾巴,不會錯的。當麻布袋拿下來,淚眼汪汪的古拉浮現在華生眼前,華生可以從古拉的眼瞳中,看見被水藍色壟罩的自己的臉龐,正如那場意外的穿越,將自己的身體、記憶,託付給大海,遇見了她。「古拉……是妳,古拉!」華生馬上左看右看,隨後對古拉說:「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還沒等古拉回應,華生便緊緊抱住古拉,當作自己的寶貝努力守候。「沒事喔,古拉,我在這裡,我不會讓妳受傷的。」古拉見到華生如此激動的反應,眼淚默默流淌到華生肩上,這淚水原本事恐慌,而今是感動。
這番舉動令桐生會的手下全看傻了眼,再度停下動作。可可則是一臉疑惑地問:「華生,這是怎麼回事?」
「啊……我……」華生轉頭看向可可,想馬上解釋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華生,」古拉溫柔喚了一聲。華生轉回來,直視著古拉的臉。古拉這時止住了淚意,用溫柔從容的笑顏對她說:「相信我們吧!」
三、 「華生,我需要妳仔細考慮考慮,」可可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不同以往的銳利眼神審視著華生:「這些人是可疑分子,可能不只妳,還會加害於我們桐生會。如果沒有充足理由洗刷他們的清白,我可不會放過他們喔?」
華生頻冒冷汗,這小鎮上誰也不敢招惹桐生可可;明明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現在卻感覺自己是可可的俎上肉。吞了幾下口水,華生努力抑制自己顫抖的聲音,回道:「但是把他們帶來的人,也沒有實際證據證明說他們就是影山幫派來的;他們只有說跟這群人的相遇跟一年前的影山幫『很像』而已。我覺得應該要在施予懲罰之前,先調查他們一下為妙。畢竟會長也不喜歡把黑幫的事波及無辜的人對吧?」華生說完,不得不佩服自己,幾時變得這麼能言善道。明明是不熟悉的一群人,卻因為看到古拉的那抹笑容,便下意識認為應該要保護這群人。很傻,她知道。辦公室的搖擺鐘發出規律而有力的金屬聲響,就同她此時的心跳,每個穩定的節拍都在震出膽量,帶領她突破疑慮,純粹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
「嗯……,說得也對。那那邊的男人呢?」可可指向即將被「用刑」的阿爾蘭。
「呃……也先把他放下吧,雖然他確實看到太多東西。」當華生看到阿爾蘭踏進「不該進的房間」,下意識以為他是影山幫派來當臥底,抬起衣架往他後腦杓砸下去。但聽到他跟其他人的對話,似乎又是跟古拉她們一夥的。果然謎題還是得回到古拉身上。十年不見的朋友,究竟為何在此時突然出現?
「嗚嗚,謝謝你。」聽到自己的後庭暫且沒事,阿爾蘭從驚慌中慢慢舒緩,長嘆一口氣。可可手下把他放下,他癱軟地坐在地上。
「好吧,外來人啊!算你們不走運,偏偏來到這樣的地方。你們現在可以表明一下你們的用意。只要判斷對我們無害,就可以放過你們。」可可說。被綁著的四人即便看不到,但還是轉頭看一下彼此,思考該由誰開口。
「那個……」最後是空打破了沉默:「容我講一個故事。」
從這裡隔著海洋的另一端,有個叫「日本」的國家。那裡有一間偶像公司,在VTuber圈越來越廣為人知以後,決定續招四期生。然而就在招募期間,意外發生了。日本上空出現巨大的影子,以七公尺的身長飛過高樓大廈,嚇壞許多民眾。原本這突如其來的存在應該與這間偶像公司無關,直到那巨大影子撞到什麼東西似的,開始下墜。眾人見那影子越來越大,甚至傳來風壓,驚慌地紛紛走避。而那影子就不偏不倚掉到那間偶像公司,受害者正是公司的董事長。當時董事長被壓在建材下,在失去意識以前,他看到眼前跌坐一隻巨大的紫龍。那龍長有銅橘色的角,其中一支綁著蝴蝶結。當他再睜開眼睛,自己已經身在ICU病房,這裡骨折,那裡瘀青,全身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平時在網上看到很多Holo粉開玩笑說,董事長常因為偶像變得不清純而進ICU。現在卻真進ICU,上天還真愛開玩笑。此時,一位素未謀面的高挑女性走進他的病房,她有一頭長橘髮,穿著奇裝異服,露出爆乳卻絲毫不帶點色氣。重點是她頭上的橘銅色的角,就跟那隻紫色巨龍長得一模一樣。「啊那個……抱歉欸,我好像把你公司撞出一個坑了。呃……我會想辦法賠償你的!」說完,那位女性馬上鞠躬,合掌高舉於額前,典型的日式求饒姿勢。
董事長看到對方這樣的表現,心裡還是很不滿。今天原本應該是圓滿順利的一天,只要忙完手邊的事情,就可以回家洗洗睡。結果這盤算突然被奇怪的巨龍壓垮,害得他現在得狼狽躺在病床上,更甭說還得想辦法修補公司的損壞設備。董事長從繃帶縫隙中,用他長年資歷培養出來的眼光,窺見這位龍女心中,一株專屬偶像的苗火在微微燃燒。他想抓住這苗火,讓它的溫度可以燎原。於是,董事長盡力扯動他嘴唇的肌肉,一字一句吐露出:
「妳……給我到我公司工作!」
中文有句名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許是董事長遭殃換來的幸運,這位龍女以四期生出道後不久,馬上為Hololive帶來新的風氣。先是她的雙語能力,吸引成群的英語兄貴前來觀看,平時需要仰賴烤肉的他們知道有直播主會說英語,紛紛到她的台駐足。她在很早的時間直播,播報充滿搞笑成分的新聞,而後又邀請來賓,一起欣賞國外網友製作的謎因。無論跟誰互動都能毫無遮蔽地展現自己渾沌的一面,同時在談心的時候,又能以自身活了三千五百年的人生經歷開導許多人。一路上,她結交到許多夥伴,讓她感到相當滿足,發覺這一路上的努力再怎麼困頓,總有人會陪著她。而在觀眾眼裡,她是他們心種永遠的會長。「會長」一詞再也不是權威,而是人人心中照亮黑暗的火炬。
當然這位龍女的直播生涯也不是一路順遂。因為一場無心之過,她被廣大的群眾攻擊、詆毀,甚至引發各國Holo粉絲的爭吵。她永遠也沒想到,自己會招來這麼大的爭議,自己的火苗不應該燃起這麼大的怒火。她開始思考,自己究竟還該不該待在這個舞台,雖然她跟其他成員依舊處得很愉快,粉絲依舊喜歡著她,但此時她眼裡,已經看到這世上還有別的可能性;她重整思緒,檢視自己內心的這股熱忱還能往哪裡發揮。
最後,她找上了董事長,討論畢業的事。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是怎麼邀請到平常死不參與直播的董事長成為聯動嘉賓。在這偶像公司中,通常畢業成員都走得無聲無息;在倉促的聲明過後,人就會完全從官方網站消失。然而龍女的畢業卻是隆重的道別,每一位成員為她獻上祝福,在最後一刻她用最閃耀的姿態,步下偶像舞台……。
……空講的故事停在這裡,現場再度陷入沉默,沒半個人講話。可可驚訝地看著空,心想故事中的人物,在外表上跟自己也未免太像。可可不安地摸了摸頭上的角,正想說點什麼。此時空突然開口:「妳們不問問故事後續嗎?」
「什麼意思?」可可、華生、蘿蔔子異口同聲說。
當龍女步下舞台,真正覺得她離開的,只有當初抨擊她的小粉紅:「我們贏了!可可終於下台了,這就是我們的力量!」
同時,天音彼方對觀眾說:「可可沒有離開我們。相信她吧,她很快就會回到我們身邊。」
「可可沒有離開我們,」赤井心在Reddit上蒐集謎因,心裡想著:「我會讓大家一直記得她的迷因直播,就算我英文還不夠純熟。」
「可可沒有離開我們,」華生在直播前在心裡默念:「新聞直播要繼續下去,早安可可不能斷送在我手裡啊。」
「可可沒有離開我們!」來自世界各地的繪師在貼文上說。只要在有繪圖的平台,都能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欸欸你看,可可果然沒離開我們!」甚至在現實,路上行人紛紛拿起手機拍照留念,因為他們在公車外裝看到她的廣告。
「你好,歡迎來到桐生會。」瀏覽各線上遊戲、社交平台,不論是公會還是社團都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桐生會」。
「可可不會離開我們。」某Hololive同人小說系列的作者心裡這麼想。當他點進Hololive官網取材,依舊能看到,大家心中永遠的會長在藝人欄位上,對這世界微笑。
四、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yj7cSJKHa
「你們確實會覺得我說的故事非常荒誕,但這些都是真的。這一路走來的回憶,突然說失去就失去,也未免太過份了。」空難得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越說越激動。
「空醬……。」友人A聽到空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所以……我們是來幫你們恢復記憶的。我們正好有東西可以為你們帶來記憶,就在我袋子裡面。給我們一次機會吧!」空說出口的當下已經什麼也不顧慮,讓一旁的友人A十分慌張:「空醬,這樣直接告訴她們真的沒問題嗎?」
華生聽完空的話以後,震驚的表情依舊寫在臉上。她呆呆望向可可,可可愣了一會後,好不容易才回復思緒,微微對華生點頭。
「蘿蔔子,搜一下她的包包吧。」華生說。
「欸?蘿蔔子也在這裡嗎?啊,太好了!來吧。」空說,還扭動了一下身體,盡量讓包包往外露。
這才不是該說「太好了」的時候咧。蘿蔔子想。明明是一群來歷不明的人,只知道她們都認識這高大的男人。為什麼華生看到那小女孩會這麼激動?然後現在連可可會長都不出聲了。
聽到蘿蔔子的機械手臂拾起裝置時發出的碰撞聲,令友人A冷汗直流,畢竟這是公司重要資產,一旦遺失就等同洩漏商業機密;一旦毀損,往後的旅程只得靠自己戴在身上的這台裝置。華生接過裝置,從各個角度仔細端詳。
「華生,你可以分析一下這個裝置嗎?」可可問。
「欸?這個……我……。」華生面有難色。
「喂--喂喂喂!不要跟我說用時光機用這麼久,卻都沒拆過。」
「呃……我只有拆來做一下保養,我還不知道是怎麼運作的其實。」
「真是雜魚的時空旅人呢。那你就大略檢查一下部件。如果跟你的時空機有些共通點,我就當這位小姐所說屬實吧。」聽起來很合理,但可可也不知道該怎麼驗證虛實,只好隨便亂編個指令,或許能碰巧找到方法驗證。或許「驗證虛實」這個作法本身就荒誕無比,眼前這位少女講的話,本就沒有任何理由相信。但不知為何,卻有種想調查下去的慾望。假如真的有那位少女所述「那個版本」的可可在,她想要與她相遇,想要知道除了自己是個黑幫首領,還會是怎樣的存在?
「應……應該不至於要拆掉吧?不如直接試用看看吧,吶?」這回換友人A的聲音開始顫抖。華生拿出工具箱,左看右看還是不曉得從何拆起;發現許多人在盯著她看,她只好隨便拿起一個工具,對裝置輕輕敲打,假裝有在做事。她往裝置內部看,裡面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翻來覆去也見不著開關。她瞄向古拉,古拉只是對她燦爛地笑,猛地點頭。最後,華生趁大家視線都沒在她身上時,偷偷戴上裝置,霎時沉浸在一片藍光裡……。
她發現自己身在辦公空間,依格局、布置,應該試在等待室裡。室內除了她自己,還有其他人。
「那個……很高興認識妳,森美聲。啊,叫妳美聲可以嗎?」坐在華生對面是一位橘髮女子正在向一旁的粉髮女子攀談。
「嗯嗯!可以喔!我們以後一起加油吧!」粉髮女子回應,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但隨著橘髮女子越來越靠近她,粉髮女子也下意識往後退,臉上的笑容似乎在寫著「別再靠過來啦!」
往右邊一看,一名造型特別的紫髮女子默默作畫。紫髮女子察覺到華生的視線,淺淺點頭莞爾。
當華生想往左看,突然心跳加速,大腦在預示她等下看到的事物會讓她大為興奮。華生乘著這股莫名的悸動繼續轉頭,看見古拉就坐在她旁邊。即便她是隻千年老鯊,看到華生的當下,她雙手撐住座椅前端,兩腳激動地來回擺盪,活像個小女孩。看到古拉的模樣,華生也難掩內心的亢奮,要不是在正式場合,兩人可能已經對彼此尖叫起來。
華生腦裡有好多問題,然而當她想發出聲,才發覺自己只是這場景的「觀者」而已。場景裡的華生一句話也沒說,臉頰卻已經赤紅起來,視線也模糊起來。好久以前,一場意外的相遇是生命中的偶然,無論再怎麼調整時光機,希望取得亞特蘭提斯的座標,但終究只是付諸東流。即便相隔久遠,華生依舊常常想著古拉,但完全沒料到會一起加入同個偶像團體。
華生緩緩伸出手,輕輕覆在古拉的手上,古拉也感受到華生的情緒,輕輕將頭靠在華生手臂上。在場其他人看到這景象有些震驚,大家來自不同背景,應該彼此不熟悉,竟然已經有人發展到這麼親密的地步。
接著場景快速跳轉,等待室內的所有人都成為她的同期夥伴,一同歡笑,一同努力。也接連想起其他組的成員。她是Hololive英文組的艾米利亞‧華生,在這偶像行列的相逢與離別,全都重新烙印在她腦海裡。而當她拿下裝置,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原本以為不會再相遇的人。
「可可前輩……」華生對可可輕聲說,兩痕淚從臉頰流下。
可可見到華生的樣子,滿是吃驚地說:「喂,妳怎麼了,華生?」隨後馬上轉過頭對空大喊:「喂!妳把華生怎麼了。」
可可正打算起身,華生馬上抱住她喊:「我沒事,她說的是真的!」
「欸?這到底……。」看到華生把自己熊抱住,讓可可不知所措。此時,有那麼一剎那,華生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看到遠處屋頂上有道不自然的閃光。她看不出遠處有什麼,卻直覺認為它是種危險。外頭的太陽很大,那閃光在華生眼中卻冰冷得可怕。幾乎就在看到後瞬間,華生大喊:「大家快趴下!」接著往前衝,把可可撲倒。可可的手下和蘿蔔子聽到,下意識抱頭往下蹲。
啪!砰!
有一個堅硬物體衝破了窗戶,在辦公桌上轟出一個洞。華生驚嚇地轉頭看,一顆子彈扎扎實實釘在桌上。
「嘖,沒打中。」遠處的屋頂上,一把銀閃閃的狙擊槍在烈日下照出懾人的光輝。狙擊手熟稔地操作槍械,重新瞄準,趴好姿勢,準備打出第二發,但槍管突然發生劇烈震盪。抬頭一看,槍管被某人實實踩在腳下。
「竟然膽敢偷襲我們會長,我可不能讓妳再這麼幹了,獅白輔佐。」踩著槍的人說。
獅白只是冷冷一笑,視線緩緩往上說:「剛才你們會長可是差點沒命喔,你這個做輔佐的可真是失職啊。」先是看到裸露的纖細白腿,再來是黑色大衣,最後是黑色帽兜下的清秀臉龐及澄淨的紫瞳。
奏手一弦與獅白牡丹相互凝視,兩位輔佐都在對彼此投放殺氣。
四、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YOXQA93Cq
獅白牡丹和奏手一弦相互對視,呈現敵不動我不動的狀態,但很快就被獅白打破了。她很快從腰間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向一弦,然而一弦靈巧躲過攻擊,每一步後退都在訴說他已經預測到每次攻擊。
獅白不死心,決定改用刺擊,然而一弦依舊能過靈巧閃過刀刃,轉圈、扭腰,就像配合著獅白跳舞一樣。「我說,你能不能正經點啊!」獅白忍不住對一弦說。一弦沒有回答,待站定好,他將手伸進衣縫,抽出一樣東西伸向獅白。一弦速度之快,獅白來不及看清是什麼,那東西早已伸向她。獅白站定,做好格檔,等待反擊時機。眼看那東西襲來,獅白下意識閉上眼睛,然而她沒有被什麼東西打到的感覺,反倒臉頰有一點癢癢的。突如其來的癢意,差點讓獅白笑出來。
獅白馬上向後退,仔細一看,發現一弦拿的是逗貓棒。
「你在拿什麼東西啊?瞧不起我嗎!」獅白緊皺眉頭對一弦喊道。
「喔呀?」一弦放下手臂,回說:「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啊,這可是會挑逗你本能的終極武器啊。我可是預測自己會槓上影山幫的輔佐,才會拿出這個壓箱寶的。你看你看。」一弦再度拿起逗貓棒,在獅白面前晃呀晃的。獅白想控制住自己,然而視線卻直盯盯看著逗貓棒,隨著飄盪的柔軟羽毛搖來晃去。最後,她下意識伸出手,她的手弓成貓掌,撥弄了一下逗貓棒尾端,還發出嬌柔的「喵--」聲,與她威風凜凜的形象相差甚遠。
「啊……」聽到自己剛發出的聲音,獅白頓時像個木頭一樣,身體整個將住;因為羞恥,臉上變得紅通通,恨不得趕快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喔喔,好乖好乖。」一弦興致勃勃,繼續揮動逗貓棒。獅白不服氣,直接把逗貓棒拍走,繼續用匕首攻擊。這回一弦看準動作,一伸出腳直接絆到獅白腳踝。
「糟了!」獅白從屋頂上滾落,幸好只是倒在遮雨棚上,沒有受傷。獅白仰臥在遮雨棚,正當要起身,一個球形物體突然飛了過來。陽光太刺眼,由下往上看,只看得見黑影子。這是什麼?該不會是手榴彈!這是獅白下意識第一個想法。她打算從遮雨棚上滾下來,然而當球體越來越靠近,她看見球體有著毛茸茸的輪廓,感覺應該很輕盈、柔軟。接著獅白不自覺地蜷起四肢,用手撥了一下,還發出可愛的「呀--」聲。等獅白發覺這球體其實是毛線球,獅白一驚,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她看向一弦。此時一弦露出得意的笑容,令獅白害臊非常。
「可惡,一直打我當白痴耍。我……我一定要你好看!」獅白握起拳頭說,臉上仍藏不住害臊。
不過一弦沒有多加理會,反倒走向獅白剛剛使用的狙擊槍,接著對獅白說:「這個……裝的不是實彈對吧。」獅白驚訝得肩膀抖了一下。雖然一弦對槍械沒什麼興趣,但好歹也聽過種種槍聲,知道槍機扣上火藥會帶來怎樣的震撼,也知道子彈會以怎樣的高速在空中航行。獅白的槍聲非但沒有一般子彈該有的速度,就連聲音也比一般子彈微弱許多。特別是獅白配備的狙擊槍,讓這份違和感更上一層。
為了應證自己的直覺,一弦拆開彈匣,裏頭子彈都細得出奇。「比起射死目標,更傾向『注射』目標嗎……如果你們想反過來用『早安可可』對付她的話,沒有用喔。畢竟她可是在出產前,就大吸特吸了呢。」一弦。
「嗚……」獅白無言以對,不甘的神情表於形色。沒想到她的真正用意很快就被一弦看穿。他跳躍的思路和直覺,在許多黑幫幹部中很少有像他那樣的敏銳度。他應該有大好前途,他應該可以看到,自己人生前頭將是精彩刺激。然而不知道為什麼,獅白從那雙紫色眼瞳,只看見對周圍事務的疲憊與無奈。
……不殺人滅口一直是影山幫的準則。雖然有許多槍械,但子彈一貫採用細長的特殊款式,裡頭都只有輕量的火藥及麻醉藥。總之,要說影山幫的射擊武器就是看起來比較威風的麻醉槍,一點也不為過。
這樣的做法顯然引起手下非議,畢竟除絕後患一直都是最簡單俐落的行事作風,影山幫的這項準則反而讓「後患」得以延續,最終帶來的結果,誰也無法想像。一天,獅白與身邊的手下練習射擊完後,從背後聽見手下抱怨憐惜用的武器:「哎呀,我們黑幫反正手都會染血的,子彈設計成這樣有什麼意義嗎?」「真的,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老大,不過還真多虧影山幫能維持到現在,看樣子我們老大連殺人都怕呢。」獅白聽到,想要回頭反駁,卻也不曉得該拿什麼反駁。確實,殺人應該是這世界才有的作法,老大這樣的溫柔,只會為自己帶來禍害而已。獅白腦裡思考著這件事,緩緩步向紫炎的辦公室。
「喔!練完了嗎?」看見獅白進辦公室,看報紙的紫炎抬起頭打招呼。
「啊……嗯……」獅白回應,無精打采,不停摩擦著手臂。
想到最近幾次射擊練習完,獅白都有類似的反應,紫炎不禁開始思考輔佐身上發生什麼事。被手下欺負嗎?不,以她的個性不可能的。像現在這樣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的狀態,想必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有什麼事不敢直接對我說的……啊!
紫炎開啟話題:「說起來,獅白輔佐,我還沒告訴妳為何要設計『不殺人』的子彈,對吧?妳想知道為什麼嗎?」獅白很驚訝紫炎竟然上看穿她的想法,不過當下也沒多做反應,就單純點點頭罷了。
「我們這些做黑幫的啊,當初都是逼不得已,沒有人天生就會把打架、占地盤當成人生夢想。我身為老大的最清楚,每個部下在盡忠職守的背後,都在思考『自己就只有這樣了嗎?』這件事。我不怪他們,畢竟當初誰也沒時間思考自己究竟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妳也很清楚吧,牡丹,每個人都有顆渴望改變的心。而人只要全力去改變,真的會超乎其他人預料。」紫炎喝了手邊的水。他拿起手槍,拆下彈匣,掏出一顆細長的子彈,繼續說:「所以即便我活在這種地下世界,我還是會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不去截斷改變的路』。人只要活著,就能改變;只要能改變,必會活出不一樣的方式。因為一時損害自身的利益而去處決他人的生命,我大概想不到比這更慘忍的事了。既然同樣都活著,我們又有什麼權利阻止別人走上改變的路呢?」
獅白愣在原地,她瞪大眼睛瞧著面前的老大,不知道今天他腦袋燒壞了還是如何。獅白拋出疑問:「即便對方想殺死你也是如此嗎?」
「嗯!」紫炎雙手插在胸前,閉起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且啊,」紫炎補充:「我們可是獸人啊!可沒那麼容易被幹掉的!不用擔心,不用擔心。」
聽到這回答,獅白忍不住笑起來:「唉唷,真是的,老大總愛講些奇怪的話。」
……現在獅白看著一弦,綜合剛才的舉動,也沒有要傷害自己的意思。莫非紫炎對「改變」癡迷般的信任,已經在一弦身上靈驗了?不不不,也可能單純如之前老大所說,他只是在小看人而已。
「啊!一弦!我找到你了!」樓下傳來聲音,讓兩人都往下看。
「欸?獅白輔佐也在這裡嗎?好,我馬上過去支援妳喔!喂,一弦你這傢伙,不準對輔佐出手喔!」常闇永遠在樓下對兩人喊,喊完之後,永遠呆呆地看著兩層樓高的屋子,對自己說:「好極了,這該怎麼上去啊?」她先抓住房屋最旁邊的排水管,努力攀上去,然而才沒往上幾寸,就速速滑了下去。
「你們家新部下還真有精神。」儘管繃著一張淡定的臉,一弦用稍微吃驚的語氣說。
「啊哈哈……就是說啊。」獅白很自然地附和,卻很快恢復警戒:「是說啊……為什麼不攻過來呢?在你面前可是敵方的幹部喔?」
「嗯嗯,確實這時候應該攻過去呢,」一弦搔了搔臉:「不過我本身就不是打架的料,跟身為獸人的妳硬碰硬豈不是吃虧了嗎?而且啊,我原本是不用來的,但一想到你們又會搞什麼出乎意料的東西,就順路看一下,果真就遇到你們了。」
「不攻過來的話,你想幹什麼?」獅白此時已經蹲低姿勢,隨時都能以高速起跑,迅速攻下這名「獵物」。此時,永遠耗費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爬上屋頂。「好,看招吧,一弦!齁啊啊啊啊啊!」永遠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槌子,直直朝一弦奔去。
然而一弦並沒有多加理會,只是淡淡地看著遠方,說:「我們其實,都不適合當黑道吧?」
獅白困惑了。她腦中閃過紫炎講過的話:「我們這些做黑幫的啊,當初都是逼不得已……誰也沒時間思考自己究竟可以成為什麼樣的人。」確實,加入影山幫的人們,都是受現實環境逼迫才會聚在這裡。但是回首待在影山幫的時光,總是有許多有趣好笑的事情發生。身邊的老大總是腦袋少一根筋,平時溫柔有禮貌,但對熟人總是會表現出無裡取鬧的樣子,每一次跟他互動就像看一齣誇大的舞台劇。他也是很注重情義的人,對部下總是拔刀相助,只要有空總會找部下談天說笑,絲毫沒有黑幫老大的威嚴感。
在這裡待了幾年,總覺得這裡有種歸屬感在心裡萌生,幾乎忘了當初是出於怎樣的原因,才會加入影山幫。那晚,為了恭喜獅白成功搶奪桐生會的貨物,影山幫開了小小的慶祝會。「恭喜獅白大姊完成任務喔!」部下們勾肩搭背,高舉啤酒對獅白道賀。
「哎呀……我不過是做了份內的事而已啦,用不著那麼……」獅白酒意才消去不久,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害臊,聽到部下道賀,獅白的臉又紅了起來。
「喔喔!老大酒量真好。來!再來一杯!」循著聲音探過去,紫炎再跟其他部下拚酒。
「我說老大啊……你怎麼也跟著胡搞起來啊?」獅白說。原本以為這只是部下瞎找理由開派對,殊不知紫炎也參與其中。
「有什麼關係嘛!來!妳也過來,我們的大功臣!」紫炎回答得特別豪爽,拉著獅白一起拚酒。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影山幫的總部用歡騰聲劃破夜靜,直到派對結束,部下紛紛回去。獅白走路東倒西歪,紫炎則是癱軟在椅上。
「真是的……明知道我已經喝過一回,笨--蛋。」獅白說完,把軟趴趴的拳頭摁在紫炎肩上。
「啊哈哈哈,久久這樣一次也好啊,這才叫做生活!」紫炎說完,伸了一個懶腰。
「嗚嗚……我頭好暈,走不太動了。」一位部下躺在地上呻吟著。
「嗨呀,來,我來!」紫炎直起身子,把部下扶起來,攙扶著他走向門口。
「嘿嘿,似乎在這裡,都能很開心呢。」醉醺醺的部下緩緩吐出他的內心話。聽到這句話的獅白,不禁莞爾一笑(「謝謝你啊,老大,雖然我比較想要獅白大姊來扶我。」「啊?老大扶你,你不知足,還想吃獅白大姊豆腐?」「沒有啦,我只是……啊痛痛痛痛痛!」)是啊,只要在這裡就能過得開心就好。表面上威風凜凜,但實際上過得傻裡傻氣。只要有眼前的滿足,就算當初沒想太多就進入這裡,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或許會變,但我屬於這裡這件事鐵定不變。獅白在心中想著……。
……因此「不適合當黑道」這句話,在獅白耳裡,就像否定她多年來在這裡找到歸屬的過程,聽來格外刺耳,心中油然燃起一股怒火。
「你懂什麼……」獅白做出起跑姿勢,雙眼怒視著一弦,露出尖銳的獠牙怒吼:「你自己不適合黑道也就算了,少拿我跟你這種毅力不足的傢伙相提並論!」
面對突如其來的憤怒,一弦慌張起來:「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然而一弦話還沒說完,獅白已經朝一弦撲過去,攫住他的雙臂,那強大的爆發力讓一弦承受前所未有的搖晃。一弦想反抗,然而獅白的力氣壓過了他。同時,永遠已經離一弦非常近,她高舉槌子,準備直直打在一弦頭上。結果一弦被往後推,槌子並不是落到他頭上,而是落在獅白頭上。
「啊……」當槌子敲出響亮的聲音,永遠的臉呈現一片鐵青,想說等獅白醒來,自己肯定完蛋。
獅白昏迷,無力地向前倒,鬆開了手。永遠抱住她,然而重心似乎也被往前拖,想站穩也站不穩。永遠慌張起來:「啊哇哇,這屋瓦怎麼那麼滑啊!」同時一弦也慢慢往下滑,原本在倒臥的他側起身想抓住屋瓦,但是當上半身穩住,下半身已經超出屋頂邊緣,半個人懸在空中。永遠拼命抱著獅白,一弦拼命抓住屋瓦,可是整個人還是越來越往下滑。
這個時候,剛才為了躲避子彈,華生壓著可可一起趴下。等到子彈差在桌上,大家才緩緩抬起頭。
「可可醬……我快不能呼吸了……」時乃空掙扎地說。因為可可向前趴的關係,空整個頭埋進可可的雙峰。而當可可抬起頭,她並沒有馬上回頭查看子彈,而是看到對面房屋屋簷上有熟悉的身影。「……一弦君?」
不知是手汗還是屋瓦的問題,一弦想爬上去卻遲遲無法上去。他的體力快到極限,手肘也已經離開屋簷。「要、要撐不住了!」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一弦已經開始面臨失重的恐懼,稍微瞥一下地面,腦中快速閃過自己摔到骨折的慘狀。
碰!
一弦再度往下看,發現自己坐在什麼東西身上。這東西是紫色的,前端有兩個似乎用來排氣的孔。一弦往後看,驚覺自己就坐在龍型態的可可臉上。
「會、會長!」一弦吃驚看著可可的眼睛說。
可可放低脖子,讓一弦降落地面,接著再抬起頭,對抱著獅白的永遠說:「你就是影山幫的新人吧?竟然敢對我家的一弦君做這種事情,別期望我會放過你!」此時的可可是一隻身高七公尺的紫色巨龍。即便待過魔界,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巨物還是讓永遠嚇得直打牙顫。「啊哇哇哇哇,這是什麼啊!」永遠大叫,突然腎上腺素激發,馬上抱著獅白跑起來。明明剛才連爬個屋頂都吃力無比,一遇到危機,一跳就能跳到隔壁屋頂。當然威脅不會這麼容易擺脫。可可一路追殺,一路翻倒許多屋瓦,嚇得周圍住戶倉皇奔走。
偵探事務所內的大家,視線都看向可可的方向。華生趁這時候拿下大家的麻布袋,然後她回頭拿起裝置,走近蘿蔔子。
「……華生?」蘿蔔子猶疑地看著她。華生什麼也沒說,堅定地點一下頭後便為她戴上裝置。蘿蔔子雖然不曉得她的用意,卻也沒特別反抗。蘿蔔子最後看到的景象,是華生臉上的淚痕。
永遠已經走投無路,再也沒有屋頂可以跳。可可降落在屋頂上,緩緩向她逼近。永遠往下看,是一台裝滿稻草的推車。她馬上抱住獅白往下跳,成功降落在稻草堆裡。可可往下探頭,然而她首先看到的並不是永遠,而是一道銀白的身影向她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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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是永遠這輩子以來最驚恐的一天。她怎樣也沒料到自己這輩子竟會被龍跑著追。
抱著獅白逃跑的過程中,為了避免讓獅白的腳拖到屋頂,永遠從原本「扛麵粉袋式」的抱法轉變為後背,一路上驚險重重,不但要跑得快,跳得遠,還要躲避可可的攻擊以及她龍爪拍擊後四散的屋瓦。
眼前已經沒有屋頂可以跳了,永遠焦急地向地面望了一番,才看到屋簷正下方有台載滿稻草的推車,稻草在車上堆成蓬鬆的金色小山。此時永遠顧不了那麼多,連同獅白一起往下跳。掉到稻草堆後,迅速往稻草底下鑽進去。
可可很快也到了屋頂盡頭,快速掃視一番後,馬上把焦點放在正下方的推車。接著說出:「身為敵手,看到我卻又躲躲藏藏的,真是雜魚呢。」說完,可可向下身長脖子,張開大口,打算把稻草堆咬走。永遠幾乎沒有可以思考的時間,她下意識做了個決定,就是自己先跳出來,吸引可可的決定。即便只能拖一點時間,至少能確保獅白沒事。永遠吞吞口水,即使滿頭冷汗也要毅然決然沖出稻草的保護……。
然而當她要衝出去的那一剎那,她又停止動作了。因為她看到一道銀色的身影從她頭頂飛過。烈陽照耀下,她辨不清那身影的真實容貌,只知道那是人類,且似乎穿著鎧甲,烈日從那身影上反射出光輝,閃耀得刺眼。「什……」可可才剛察覺到銀色身影,就被鈍重的鐵器打到臉,打個正著。強而有力的一揮,直接讓可可的頭頸盪向一邊。銀色身影抓住磚牆,俐落往屋頂上一爬,準備進行下一波攻擊。可可抬頭,眼神充滿敵意與憤怒,仔細一看,剛才打她的人是女性,有一身騎士裝束,但是近乎半個胸部毫不害臊地露了出來。那騎士生有一張清秀溫柔的臉,很難想到剛才的重擊是用她手上的矛錘去打的。
可可想把她拍下屋頂,於是甩動尾巴。然而騎士兩手抱住了尾巴,跳到可可身後,接著以一股非比尋常的力量跩起尾巴,可可整隻龍都被拖動了。騎士順時針旋轉,原本用雙臂抱在身上的尾巴逐漸變成用拉的,等騎士越轉越快,可可已經被甩了一圈又一圈,都快昏厥過去。最後,騎士放開雙手,可可從屋頂上重重摔到街上,匡噹一聲驚動附近大街小巷。
可可的紫色龍體慢慢縮小,變回人形。她眨了幾下眼,發現自己在地上撞出一個大窟窿。此時,騎士小心翼翼地從屋頂上下來,沿著屋簷、窗台一個一個跳下來。身上穿著厚重的鎧甲,跳下的動作卻顯得格外輕盈。
可可伸展了一下背,緊接著扳起手指,發出響亮的喀喀聲。「以人類來講,妳還不錯嘛!」可可邊走向騎士邊說,眼神從剛才的憤怒變為現在的幹勁滿滿,畢竟她已經好久沒有遇到有人這麼敢大喇喇地與她作對。
「桐生可可,黑幫組織桐生會會長。平時就有聽聞妳在從事見不得人的勾當,沒想到現在還光明正大破壞民宅。就讓我白銀騎士團團長,白銀諾艾爾,來跟妳會會!」諾艾爾也逼近可可,表情嚴肅,語氣認真,但旁觀的人還是覺得諾艾爾講話聽起來很可愛,就連皺眉頭的臉也有種小動物發脾氣的感覺。
兩人越走越近,從一開始自信的邁步,到後來急促的快步。所有人屏住呼吸,似乎要見證一場激烈無比的戰鬥。兩人衝向對方,雙手各握住對方的手,各自奮力往前推。「齁齁,沒想到有人類膽敢跟我比拚力氣。」可可說,然後她看見諾艾爾的手甲上發出異樣的光芒。
可可繼續說:「原來是用了增強魔法嗎……不過,妳能保證魔法不會失效嗎?我可是有力氣可以跟妳慢慢耗喔。」好死不死,諾艾爾身上的魔法印記慢慢消失,原本跟可可勢均力敵,這下自己開始被往後推了。
在這樣推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會被她壓過去。於是諾艾爾故意把重心鬆向一邊,繼續施力的可可頓時失去重心。諾艾爾趁這空隙,抽出矛錘朝可可揮過去,不過這次可可及時站穩腳步,馬上把攻擊格擋掉。兩人妳一拳我一腳地搏鬥,即便諾艾爾握有鈍器,可可身為千年老龍也絲毫沒有處於劣勢,靠過人的體力與伸手跟諾艾爾比拚好幾回。
「啊哇哇,這是什麼情況啊!不過,現在是離開這裡的好機會。」常闇永遠看到眼前的戰況,深怕自己會被波及。但回過神來,現在開溜再適合不過。「獅白輔佐,快點醒醒啊!那個……醒來之後還請不要罵我,我已經盡力保護妳了!嗚嗚……。」永遠撥開稻草堆,不停搖獅白的肩膀。
「嗚嗯……」獅白發出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因為太陽照到她臉上,她抬起手臂遮住臉。
「獅白輔佐!」永遠看到獅白正要醒來,露出喜悅之情。然而就在此時,諾艾爾從遠處筆直飛來,看來是被可可拋過來,不偏不倚地砸在推車,頃刻間,稻草漫天飛舞,在地上形成新地山丘。諾艾爾的撞擊力道之大,整台車都翻了過去,獅白和永遠就這麼狼狽地被翻過去,翻過去的過程中,永遠還死命抱著獅白的頭,盡量不讓她受傷。
「嗚……!還真是毫不留情啊!」諾艾爾說,眉頭皺得更深。她從散落的稻草站了起來,再度操起矛錘向可可衝過去。
確認獅白沒事後,永遠從推車底下爬出來,忍不住抗議道:「喂!打架就打架,不要波及到這裡啊!」雖然她知道講這句話沒什麼必要,但還是忍不住喊一下。
結果喊完沒多久,諾艾爾又被甩到更遠的地方去。可可這回看向永遠,臉上一臉壞笑說:「接下來換妳們囉!」說完朝永遠那裡衝過去。
永遠嚇到心臟快停下來。她急忙賞獅白幾巴掌,想叫她醒來,但獅白頂多呻吟幾聲,也沒做什麼反應。「嗚啊啊啊!死定啦!」永遠拖著獅白,無助地慘叫。
「喔喔喔啦啊啊!」可可伸出腿,正打算給永遠一腳,但這一腳馬上停住,更精準一點說,被其他人給停住了:紫炎單手抓住可可的小腿,用凶狠的眼神瞪著她看。
「想對我可愛的部下做什麼!」紫炎說完,把可可的腳往上甩開。紫炎的力道之大,可可後翻了好幾圈才消解力道。「桐生可可,這還真是頭一次跟妳見面呢。」紫炎說道:「竟然想找我部下麻煩,可別想全身而退啊。」說著說著,紫炎不停攢緊拳頭,發出喀嗤喀嗤的聲響(「嗚嗚嗚,老大好帥!」永遠像女粉絲一樣大叫,忘記自己要逃跑這件事」)。
「彼此彼此,正好,我早就想為了兩個黑幫僵持的局面做個了斷!」可可比起感受到麻煩,更覺得意猶未盡,已經有許多年未有這麼多人跟她作對。雖然影山幫已經當她的死對頭有很長一段時間,但這麼直面的較勁卻是頭一次。她等不及見識這獸人黑幫首領有什麼能耐。
此時,諾艾爾從一疊木箱中爬起身。「痛痛痛痛痛……慘了,加強魔法的效果在慢慢退去。」諾艾爾說,看著她手甲上的發光圖紋逐漸消失。當她抬頭看向剛剛跟可可交手的地點,她發現可可正在跟一位身穿黑色大衣的獸人對決。「那個人是……影山幫的首領?」正當諾艾爾想確認那位獸人的臉,她的騎士團團員們趕到她身邊,其中一位提議說:「團長!他們太危險了,我們一起對付他們吧!」諾艾爾聽完只是搖搖頭,畢竟對戰的兩人在氣力上是超越人類的存在,即便團員們全部湧上,只要沒像自己一樣有魔法加持,很有可能會瞬間全軍覆沒。諾艾爾深呼吸,抓好時機全力衝刺,打算給這隻龍最後一擊。
「太讓我熱血沸騰了。我可還沒使出全力啊!」可可說完,她的手腳和尾巴慢慢變長,看來又要變成龍型態了。紫炎見勢不妙,直接退後幾步,放棄肉搏戰,轉而掏出手槍,快速擊出一發,麻醉子彈隨即刺入可可的脖子。
「呃……!你這可惡的渾蛋!」可可退回人型,眼前景象越來越模糊,明明才沒幾秒的光景,她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這是何等可怕的麻醉彈!
諾艾爾以及高速朝可可飛奔過去,想趁她動作緩下來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她騰躍而起,為這一記矛錘蓄力。可可趁意識還在,想在紫炎身上補一拳,然而只是一記軟趴趴的拳頭停在他身上,隨即昏厥過去。「欸?」眼看目標突然自己倒下,諾艾爾對眼前景象相當困惑。「欸?」好不容易解決個大麻煩,卻突然出現個騎士要掄自己,紫炎看到眼前景象,也是不知所措。揮出的矛錘已經收不回來;已經沒有時間能夠移動、閃避。兩人驚覺不妙,各自都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最後矛錘精準、俐落、無情地砸向紫炎的臉。
「噗-----!為什麼啊----!」紫炎被打飛了,倒在地上時還翻了好幾圈。
對戰:影山紫炎 v.s. 桐生可可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UhdT0hktw
贏家:白銀諾艾爾
「啊,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諾艾爾下意識跑過去攙扶,心理罪惡感滿滿。但很快就發覺到這畢竟也是危險的黑幫人物啊,馬上把他放到地上。
團員集體跑到諾艾爾附近,其中一位說:「團長辛苦了!請問這幾位要怎麼處理?」
「嗯……」諾艾爾思考,雖然大可以把可可跟紫炎一同抓起來,但紫炎畢竟才剛協力打敗可可,直接趁他無防備的時候把他抓起來還是有點那啥。
紫炎暈眩之際,他竭力打開雙眼,在朦朧無比的景象中,他看見永遠跟獅白躲在翻覆的推車下,一直對他招手,好像在偷偷說著「快過來」。紫炎轉頭望向騎士團的方向,心想要是自己偷溜被發現,以現在的人手肯定打不過。可惡,早知道就多派點部下過來了。紫炎咬咬牙,最後對兩人用唇語說:「快、逃、吧。」兩人猶豫一會兒,不捨地偷溜走了。
不知跑了多久,追逐戰發生太快,一轉眼,龍、惡魔、獅子的身影從屋頂上消逝而去。一弦和空一行人奮力往剛她們前往的方向跑。等最後站定腳步,每個人都上氣不接下氣。
「呼……跑這麼久的步……還真是第一次……」一弦狼狽地低頭喘著,焦急地想找到會長,然而當他抬起頭,卻看到可可跟紫炎一同被運到馬車裡。
「嗯,想想還是都抓起來好了。」諾艾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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