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引 - 十二、射堂談話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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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射堂談話

凌曉潔

Jan 18, 2024

172

8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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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香詞和春喜一早又來到射堂抹地，兩人拿著對剖的核桃一點一點抹除地上刮痕，一邊有一搭沒一搭閒聊著，香詞把昨晚燕呢被逐，並往後自己開始為蕭大少做夜宵的事都告訴春喜。

「原來昨晚發生了這樣的事啊。」聽香詞說明原委，春喜不無感嘆：「這麼說以後燕呢就沒法待在蕭家工作了。」

「嗯，一會兒溫三嫂會帶燕呢離開，等她拜別主家以後就和蕭家再無瓜葛。」

「不知道燕呢接下來會上哪兒去工作？」

「真不知道，」香詞道：「不過我想溫三嫂總是會安排停當的，臨安城那麼大，哪裡會沒有去處？」

「廚下的工作等顧媽離開之後不知道找誰補上呢。」

「妳想去試試？」

春喜連連搖頭：「我才不去，我又不會做菜，而且顧媽好凶。」

香詞失笑：「傻子，妳自己都知道顧媽下個月就不在這做了不是？凶也凶不到妳頭上。」

「還是算了吧。就算顧媽不在，羅嫂、葉嬸、小蟬、丹桂、清清、綠芽……個個氣性都大得很，哪一個是好相與的？」春喜俏皮一笑：「廚房裡頭火氣太大，我還是和妳一起待在射堂比較自在。」

「那是，」香詞也笑道：「這裡一開始雖然打掃起來的確很累，但現在愈來愈有樣子了，地方又敞闊，平日也沒什麼人來，倒很清靜。」

才說著，打斷這份清靜的人就來了，蕭子逸帶著吉祥如意並幾個僮僕又抬了些箱籠進來。

兩人上前問安：「大少早。」

「沒有妳們早呢。」蕭子逸笑著看看兩個女使又看看地面：「這地真的是愈來愈亮堂了，走起來清爽也不怕滑，能把射堂打理得這麼好都是妳們倆的功勞，回頭我讓吉祥給妳們撥些賞錢。」

「謝謝大少。」春喜笑逐顏開：「大少讓人抬這些箱籠來是做甚？」

「有些是鞠球，我添購的新球還沒送到，就先拿舊的頂著用，妳們得閒也幫忙把這些球擦一擦。」

春喜滿口應承，又問：「那幾箱又是什麼？」

「有些是大方巾，可以擺到澡間的木架子上用著方便。還有些薰籠、炭盆和木炭，天冷了用得上，我會先讓小廝們把這些東西安置著，想到什麼再添過來。」

看來射堂果然是愈來愈齊全了，香詞和春喜從堆滿雜什灰塵遍布的時期到如今，看著射堂每天一點一點的變化也覺得開心。

說話間吉祥如意已經帶著僮僕們把帶來的物品各自擺放停當，之後便領著眾人出了射堂另外忙去，蕭子逸又到木架邊挑起一條鉤棒走向射堂中央。

春喜問道：「大少又要操練麼？」

「是啊，射堂既已打理好，以後我會每天過來踢球練棍，妳們忙妳們的就是，不用管我。」

說著蕭子逸就脫下上身衣服，開始專注操練棍法，有了昨天的經驗，這回香詞和春喜也就見怪不怪，任憑他棍子在一旁舞得虎虎生風，她倆只各自專注抹地。過了約莫半個時辰，蕭子逸擦乾汗水穿上衣服，又坐到靠近香詞角落的方凳上，支著頭看她擦地的身影。

感受到他的視線，香詞不自在了：「大少今日想必也很忙，一直待在射堂裡不要緊麼？」

「我今天沒什麼忙的，」蕭子逸還是笑咪咪看著她：「要忙的事都是過午才開始。」

「不是說找了溫三嫂今早來帶燕呢走麼，大少不用到前廳看看？」

「不急，那是小事，溫三嫂巳時才到，還有半個時辰呢。」

香詞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那大少也可以休息一會，不用在這盯著，我會用心工作，不會開小差的。」

「我現在就是在休息。」蕭子逸悠然道：「妳要是能陪我聊聊就更好了。」

「我笨口拙舌不會聊天，只怕掃了大少的興致。」香詞道：「大少到那兒找春喜聊聊好了。」

「我就想和妳聊，」蕭子逸道：「過午我會到牡丹樓坐坐，還有一筆帳款要收，不過今天不會喝太多酒，晚上回來妳煮點什麼給我夜宵？」

「既不喝酒就不做鮮魚豆腐湯了，吃多了也膩。早起聽小蟬姐說今日會給二少和二少奶熬雞湯，我讓她給我留些，晚上就用雞湯煨些秋菘、蘑菇、火腿，又清鮮又好吃。」想想好像不該獨斷獨行，又問：「大少覺得好麼？」

「當然好，」蕭子逸笑吟吟道：「聽妳說得這麼好吃我連門都不想出了，還是索性今日就不去牡丹樓，只留在家裡吃飯算了。」

「大少說笑了，哪能呢？」香詞頭也不抬：「你是一家之主，每日裡都有很多事要忙，留在家裡等吃飯可不大像樣。」

「忙什麼？左不過是簽些買賣合同，偏還得時時換花樣找地方招待這些老闆掌櫃們吃喝玩樂，不是牡丹樓就是賞心樓就是花月樓，大菜小酌天天都是差不多的東西，想想也是真膩。」

「這些酒樓宴客想必都是大菜，好吃固然好吃，只是油膩不消化，所以我才想著夜宵可以做點雞湯煨白菜，也好讓大少清清腸胃。」

「原來是這樣啊，」蕭子逸眉眼都笑開了：「想不到妳這麼替我著想。」

這話聽著有點怪，但香詞只道：「這是本份，以前陸大人讀書到很晚，我也常替他做夜宵的。」

聽到「陸大人」三個字蕭子逸不覺垮下臉來，酸溜溜道：「妳對陸大人很不錯嘛。」

這話聽著也有點怪，香詞只回：「陸大人也很照顧我啊。」

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到夔州了……香詞眼神又黯淡下來，輕嘆了一口氣。

蕭子逸看在眼裡，板著臉冷哼一聲就抬腳走人了。

春喜眼看蕭子逸離了射堂，立刻撇下自己磨了一半的那片地板，湊到香詞身邊：「妳和大少方才說些什麼？我怎麼看他一忽兒很高興一忽兒又臭著臉？」

「我也不懂，他拉拉雜雜說了好些話，主要問我晚上做什麼給他當夜宵吧。」

「就說這個？」

「就說這個。否則還能說什麼？」

「我覺得大少他在喜歡妳。」

香詞嚇了老大一跳：「妳渾說什麼？」

「我沒渾說。」春喜搖搖頭：「他看妳的眼神……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不大一樣。」

「哪有什麼不一樣？他那雙眼睛看誰都是……都是那樣。」香詞想了想，也不知怎麼形容，蕭子逸的桃花眼看誰都像在拉絲，就是深情款款情意綿綿。

「不一樣，他看妳的時候眼睛裡會笑的。」春喜儘可能地描摹：「反正就是和看我、看吉祥哥、看小蟬姐、看溫三嫂都不同。」

「妳想多了，他是主家我是女使，如此而已。」香詞不以為意：「再說了，他是臨安城裡有名的浪子，見過的女人還少了？怎麼也不可能對自家女使出手的。」

「女使最後成了妾侍這樣的事也不少見啊，」春喜歪著頭尋思：「其實大少蠻好的，人長得俊，家產又豐厚，能把綢緞莊經營得那麼賺錢也挺有本事……」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香詞淡淡道：「再俊再有錢也不牢靠，妳只看他這樣浮浪，身旁鶯鶯燕燕的，女子所求不過是一人一心，不能專心長情，終究無用。」

春喜有些傻住了：「可是很多男子都有妾侍啊。」

「是啊，就連陸大人早年也曾納過小妾。」香詞承認：「但我就是不願意，找不到能一心一意的人，那還不如一身幽獨，也免受閒氣。」

「我還是覺得蕭大少挺不錯的，可惜妳不喜歡。」

香詞倒被這話逗笑了：「說得好似他真的對我有意一樣，這不都是妳瞎猜麼？我們還有很多活兒得做，別為說閒話白耽擱了。」

「我看這地板至多再磨一日也就夠了，哪有這麼多活兒好忙？」

「妳沒聽大少說要我們得空把這些鞠球都擦過，且射堂後頭的浴堂和灶間也不能不拾掇拾掇，他這幾日興許還再帶些箱籠雜什過來，誰知道呢？事兒是做不完的。」

「說得也是，那還是開始吧。」

兩人不再多話，又各自專注低下頭去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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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ølav 挪拉夫

晴空下的雨

綠木柚子(ゆ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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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一、楔子

#2 二、蕭家大少

#3 三、紈褲子弟

#4 四、與君初識

#5 五、前塵過往

#6 六、女使閒談

#7 七、冒領功勞

#8 八、人心善惡

#9 九、魅骨天成

#10 十、心緒繚亂

#11 十一、東窗事發

#12 十二、射堂談話

#13 十三、心事初露

#14 十四、心念一動

#15 十五、各自猜測

#16 十六、下定決心

#17 十七、人盡皆知

#18 十八、女兒心思

#19 十九、蹴鞠大賽

#20 二十、表露心意

#21 二十一、瘦綠消紅

#22 二十二、偶染風寒

#23 二十三、貼身照拂

#24 二十四、窘迫羞人

#25 二十五、病中光景

#26 二十六、婉轉心緒

#27 二十七、屋頂談心

#28 二十八、流言蜚語

#29 二十九、互訴心思

#30 三十、夾纏不清

#31 三十一、拈醋含酸

#32 三十二、得寸進尺

#33 三十三、針線傳意

#34 三十四、情意綿綿

#35 三十五、軟玉溫香

#36 三十六、年節喜慶

#37 三十七、擬定良辰

#38 三十八、西湖暢遊

#39 三十九、千鈞一髮

#40 四十、怒火中燒

#41 四十一、追查線索

#42 四十二、故人重逢

#43 四十三、唇槍舌戰

#44 四十四、下落不明

#45 四十五、打情罵俏

#46 四十六、意外來客

#47 四十七、意在言外

#48 四十八、為難之處

#49 四十九、千帆過盡

#50 五十、把酒言歡

#51 五十一、柳暗花明

#52 五十二、半生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