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chance - 掩蓋

看著蘇登夢抱著一疊作文踏入教室，溫烈榮眉頭一皺，不知道她哪裡生出他們散落在三年級各班的模擬考作文，只知道蘇登夢有個習慣，會從分數由高往低排成一疊，方便自己多看幾眼好的作文，溫烈榮一看到最上面那張的字跡工整，暗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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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來檢討上次的作文，這次偏向知性論述的題目，有些人寫得不是很好。」蘇登夢手握麥克風說道。

「叫到名字的來拿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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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衍羽。」蘇登夢拿起第一張。

「很好。」她在范衍羽接過作文紙時，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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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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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剛開始坐立難安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蘇登夢叫的第二個是自己，她走至講桌旁，伸出雙手要領作文紙，蘇登夢卻將那張作文壓在講桌邊緣，不讓溫烈榮領走。

「妳寫的這什麼東西？」蘇登夢沉聲喝道。

「題目要妳寫想法，這算什麼想法。」

「一直、一直鬼打牆。」

「稱為的稱都會寫錯，妳現在是高三，不是小學三年級。」

「說了幾次字要練正，到現在還是寫這鬼畫符，我已經放棄要求妳字體工整了，至少讓人看得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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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靜默地低首。全班同學愣愣看著蘇登夢把溫烈榮罵得狗血淋頭，不是總說溫烈榮是蘇登夢的愛徒嗎？這回堂堂作文全校第一，竟然被罵得像是一個完全不會寫作文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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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鐘半了，炎曉暄看瞄了一眼手錶。溫烈榮表情沒有一絲漣漪，她不是沒被蘇登夢罵過，只是她們以往的培訓是一對一，這是第一次在公開的場合被罵得這麼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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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回去。」蘇登夢重新把作文紙遞給溫烈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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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師。」溫烈榮雙手接過時，瞥到一眼下一張，分數比她低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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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生。」

「這次有進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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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回到座位時不禁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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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向來不公。她比常人擁有更多天賦，亦肩負更多的名為期許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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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好嗎？」炎曉暄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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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溫烈榮看著還在講桌旁的陳雨生，她聽不見蘇登夢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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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八十分呢？」蘇登夢笑得陳雨生心底發寒，之前為了讓蘇登夢講出心底的秘密，他承諾國文要進步十分，結果這次相當不巧地差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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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陳雨生囁嚅道，蘇登夢連溫烈榮那種天之驕子罵成這樣了，對平庸的自己肯定更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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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登夢沒再說話，讓陳雨生把作文紙拿走，就喊下一個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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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回過神來，偷偷牽住炎曉暄的手，炎曉暄眼神幾分嬌羞，同時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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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一幕的范衍羽，悄悄皺起眉頭，為了保護自己的雙眼而別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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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辦公室已經四下無人，蘇登夢嘆了口氣，她今天是真的被氣到，溫烈榮的態度太吊兒郎當，感覺壓根不在乎自己的學測分數——她不知道的是，這間辦公室有多少老師對自己的成績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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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她考差，就能順水推舟地責備蘇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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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的高中三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得獎機器，學校每次表揚她，蘇登夢都能分到一杯羹，雖然溫烈榮的國文老師張毓莉並沒有表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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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經招惹一身閒言閒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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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個謠言，傳到老師耳裡，只會覺得蘇登夢勾引年幼無知的溫烈榮。蘇登夢原本以為那種無稽之談不用處理，誰知謠言愈發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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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間辦公室多數人都討厭她，恨不得把她從神壇拉下來，尤其從鬧出王築凡自殘通報那一次，張毓莉主動退出培訓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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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妳還好嗎？」聽到陳雨生的聲音，蘇登夢一時之間湧上的情緒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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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和范衍羽、溫烈榮，不變成一個人就好。」蘇登夢喃喃道。非得讓范衍羽偶爾作文炸裂；非得讓溫烈榮偶爾成績下滑；非得定要讓陳雨生表現差強人意，讓她一次又一次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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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陳雨生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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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道歉。」蘇登夢自知無論如何，自己都不應該在任何一個學生面前脫口而出這些，是算她和陳雨生的關係有些逾矩，有些事她仍自有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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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可以抱抱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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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準時蹲在辦公室外的溫烈榮聽到這，皺起眉頭的同時從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將螢幕亮度降低，再慢慢貼近窗戶的縫隙偷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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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把手機收回去時，赫然看到遠方有一個渺小的人影，明顯是走向辦公室的，她沒有多思考一剎那，立即起身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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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那個人旁邊，故意重重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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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妳還好嗎？」教務主任趕緊關心溫烈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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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磁磚地板，但溫烈榮一起身，膝蓋的傷口還是緩緩流出鮮血，教務主任只能領著溫烈榮到教務處拿OK蹦，沒能去看看燈火還亮著的辦公室裡待著的是哪個老師。反正，都是成年人了，還能出什麼事？倒是身邊的學生，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晚上又不專心看路，把自己的一雙腳摔得傷口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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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緩步移動的同時，回首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辦公室。無論如何，她依舊願意為那個人犧牲自己的一點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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