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chance - 轉學

三年四班溫烈榮，非禮師長，大過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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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手上拿著影印的獎懲單，上面的每一個字皆是熟悉的娟秀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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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蘇登夢而言，果然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畢竟回歸根本，溫烈榮與蘇登夢不該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是蘇登夢對她有恩、不顧流言蜚語提攜她。這回她罔顧倫理，記過懲處是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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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大過極為罕見，且通常涉及違法情事。非禮這個字眼可輕可重，表面上蘇登夢顯然是無法接受自己的愛徒有此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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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竄將近兩年的謠言不攻自破，推翻了蘇登夢的態度，倒也證實了溫烈榮的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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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是兩情相悅，那就不會是浪漫，是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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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如溫烈榮所願，她一個人抵擋所有抨擊。順帶警惕陳雨生，如果敢亂搞，與其可能毀掉蘇登夢，陳雨生也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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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詠樺看著溫烈榮發愣的模樣。

「懲處是比較重了，就當教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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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回過神來，抬眼看向什麼都不知道的班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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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也要轉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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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過才退學。」邱詠樺一邊訝異一邊提醒溫烈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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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才要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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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邱詠樺聽到溫烈榮強吻蘇登夢時，很奇怪地沒有覺得非常意外，好像這個學生本來就瘋癲了些，但是看到溫烈榮如今變得這般沉靜，她不禁覺得果然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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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回到教室，宋綺真一纏上來就看見溫烈榮放在桌上的獎懲單。

「妳什麼時候要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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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禮拜。」溫烈榮簡略答道，既然懲處下來了，她手續辦好就可以走人，免得到最後還要受謠言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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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的下禮拜很快地變成這禮拜，溫烈榮早上來到學校，依然趴在桌上小憩，渾渾噩噩地到了該離開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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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單肩揹著書包，走到國文科辦公室。

「老師，這是我最後一天來學校了，我有些話想和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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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蘇登夢起身，和溫烈榮一起走出辦公室。張毓莉悄悄看到了這一幕，覺得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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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孩被一個有些年長的女人吸引，沒有任何理由，於是女孩故意接近女人，女人發現了女孩的心思，而且發現女孩有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女人利用女孩的心思，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接下來想寫這樣的故事。」溫烈榮忽然覺得，如果肩上的書包變成拿在手上的筆電，那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好像明天她們會繼續並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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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沿著她們走過數次的路途，到了三樓的簡報室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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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起妳。」蘇登夢輕聲道歉，那是溫烈榮不曾自她口中聽過的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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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對不起我，還對不起王築凡學長、楊歆妮學姐。」兩人在簡報室門口前停下腳步，溫烈榮望著蘇登夢，語氣像是在指責她怎麼這般輕描淡寫，卻又話鋒一轉：「我喜歡妳，不需要任何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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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撇開眼神，打從決定走到轉學這步時，就已規劃要道出曾經的戀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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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蘇登夢沒有漣漪的表情，躲著那還會發光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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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登夢，妳不是我的老師了，我也不是妳的學生。」溫烈榮抬起眉目有幾分俊俏，一切仍是兩年多前初次見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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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早就賭到全盤皆輸，她還是會想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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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登夢這一聲，淡淡地關上溫烈榮心上最後一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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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不喜歡的是女孩子，不是學生。」溫烈榮佯裝平靜地說，不甘卻讓揚起的嘴角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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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妄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是男生，一定是有機會的。畢竟她碰巧遇見蘇登夢最脆弱的時候，還帶了最耀眼的光輝給蘇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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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再像男生、再像蘇登夢的依靠，一切都是虛幻不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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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光芒萬丈，終究只有給了陳雨生機會。更荒唐的是，陳雨生並沒有珍視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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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覺得我們還需要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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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蘇登夢有些勉強地贈予溫烈榮一個笑容，輪到溫烈榮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神，空氣已經容不下任何一句多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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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蘇登夢轉身離去的剎那，溫烈榮抬起頭凝望她的背影，淚水終於像是解脫了，滑落到那說不上堅強的笑靨，她呼吸著有些窒息的空氣，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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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登夢走到樓梯口前，似是被嚇到了，眼睛倏地睜圓，隨後撇開頭，繼續走上樓梯，等到蘇登夢的身影在溫烈榮的腦海消失，她才向前幾步，經過樓梯間，沒想到那邊還站著一個等待的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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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溫烈榮語帶笑意，她知道張毓莉是怕自己對蘇登夢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才一路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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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怕妳一時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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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啊，我就是把想說的說一說。」溫烈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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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開心就好。」張毓莉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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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被逼迫、再讓我的夢想受到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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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毓莉看著溫烈榮上揚的嘴角，她知道溫烈榮做這些的理由，可是她永遠無法理解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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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師。」溫烈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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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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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拎著書包走下階梯，走到一樓時，看了眼傳倫樓的五樓。倘若高一那年她真的找不到去國文科辦公室的路，命運不知道會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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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衍羽從窗戶看到溫烈榮在一樓的身影，他沒料到溫烈榮第七堂課就要先溜走，急忙想跑去找人，剛到前門邊，炎曉暄喊住了他，於是兩人一起從三樓跑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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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榮！」范衍羽喊道，溫烈榮在校門前回首，朝范衍羽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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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沒有聯絡方式，怎麼這麼誇張。」溫烈榮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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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范衍羽難辭其咎，他最近常想如果他那時候沒去找溫烈榮，溫烈榮根本沒機會插手。時至今日，蘇登夢和陳雨生都還安然無恙，離開傳倫的竟是溫烈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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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啦？又不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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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也來啦。」溫烈榮看向炎曉暄，炎曉暄聽不懂那麼多糾纏，她只知道溫烈榮為了蘇登夢做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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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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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抱我一個吧。」溫烈榮張開手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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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把風。」溫烈榮還不忘和范衍羽說道，她人都要走了是沒差，但她現在大概是變態級別的人物，萬一被拍照放到匿名傳倫，對炎曉暄不是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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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了，沒人在看。」范衍羽環顧四周後道，剛說完就突然瞥見一個身影，想著對方應該不會在乎這種事，於是沒有打斷溫烈榮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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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曉暄給了溫烈榮一個擁抱，同時輕聲說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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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衍羽和炎曉暄說了陳雨生的事情，他覺得其他人無妨，但應該讓炎曉暄知道真相。溫烈榮不是完人，她在道德上有顯著的瑕疵，可是不代表那些潑在她身上的髒水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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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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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炎曉暄說道，溫烈榮勾起嘴角。結束了這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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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麼？」溫烈榮見范衍羽盯著一個方向失神，湊過去就看見在樓梯口陳雨生，溫烈榮徑直迎面朝陳雨生走去。范衍羽深怕他們兩個擦槍走火，趕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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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備份嗎？」溫烈榮開門見山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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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陳雨生一腳踩在階梯上，看起來隨時想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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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會再害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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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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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范衍羽清楚看見，溫烈榮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靨，明明知道這一切永遠都不會值得，但又在這種時候感到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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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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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溫烈榮踏出校門後。有人嘗試整理關於溫烈榮的事件，無論他們怎麼說、怎麼想，在范衍羽眼中都是殘破的碎片，永遠不可能拼出他曾見過的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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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整理思緒，一邊環顧四周——講桌前蘇登夢還在收拾東西、陳雨生趴在課桌上小憩、炎曉暄在寫作業、他正想傳訊息問溫烈榮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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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歲月安穩，反而顯得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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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真的比謠言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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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真實，愈如同他這句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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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聆聽，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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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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