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那個天才會讓夢裏出現刀子這種素材的。」炎音緊握掌頭,難掩心目中的怒火。
「先冷靜一點,難道你忘記了這間房子裏的素材都是由我們來審批的嗎?」我嘗試冷靜他的情緒,開始分析整件事。「我剛才對照了素材列表,也沒有找到刀子這素材,你說代表些甚麼?」
「 那刀子來自他自己的夢境?」炎音想了想,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
「對,如果他有足夠意志力的意,我們也阻止不了他在自己的夢裏變出一把刀子。」我拍了拍炎音的肩膀。「再說,在夢中殺人也沒有甚麼形事責任,他殺的也只是一個數據,只是一個夢吧了。」
「這與我們最初的原意不同,這個實驗不是用來滿足他這醜惡的念頭的。」炎音仍是有點耿耿於懷,一邊翻看著亞當的資料。
「這個系統發展下去,也很難避免這種情況出現。」我仍然在查看著系統的數據,實驗並沒有因此而中斷,我們仍然在觀察亞當的情況,我發現亞當的情緒在殺了他父親後,仍然沒有甚麼起伏,這點我想要多加注意。
因為亞當持續在夢中,我今會設定他會有一段真正的睡眠時間,好讓我們也有時間有一段真正休息的時間,對亞當的身體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炎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和我不同的是,他一直也沒有結婚,甚至也甚少談戀愛。他在比較年輕的時候,也是談過戀愛的,但總是無疾而終。
其中有一個女孩,應該是他一生中最愛,他花盡心思去討好她,把所有心力都花在她身上。曾經問過,她有甚麼原因令他這麼著迷。他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已經認定了她,我想這個理由已很足夠。
他曾多次向她示愛,她卻始終回絕他。原因?我想回絕一個人,有時候不太需要原因,不接受便是不接受,就正如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一樣。
炎音卻仍然守著自己為自己定下的承諾,一直沒辦法把自己單向的感情抽離。那個女孩最後的去向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炎音的心裏仍然為那個女孩留下了一個缺口。
自始之後,炎音的性格有點喜怒無常,情緒也不太穩定,有時一些很少的事情也會觸動到他。我和他一起進了這間研究所後,便一起進行這個項目,在工作上他卻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但這個實驗開始後,他的情緒問題卻一天比一天嚴重,總令我有一些奇怪的感覺。
踏入實驗的第二週,我們決定進行入侵者實驗。入侵者的意思,是我們會親自進入實驗體的夢中,和實驗體作出互動。和數據編入的最大不同是,我們可以近距離觀察實驗體的肢體動作,微細的表情變化,和作出最快速的互動反應。
炎音強烈要求成為入侵者,理由是可以在夢中好好教訓那個不孝子一頓。我當然也多次警告炎音,作為一個管理人員,夾雜個人情感並不是一件好事。
「難道你不想捧他一頓嗎?」炎音揮動著拳頭,像是面前就是亞當一般。
「你還是好好了解了整件事才作決定吧。」我也有點拿他沒辦法,畢竟工作守則也沒有入侵者不能捧實驗體這一條規條。
當炎音佩戴了干擾器後,便躺在床上,開始擔任他入侵者的角色。我便一直在監視器前面,觀察著整個接觸的過程。
炎音從門外推門進去,他在夢境的外形是一個身形健碩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太陽眼鏡。亞當仍然是沒甚麼表情,眼看著前面遙遠的遠方。
「先生,」炎音故意站在亞當的前面,阻礙著他的視線。「我是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員,想和你談談你父親的事情。」
亞當仍然默不作聲,彷彿沒有聽到炎音的說話一般。
「我知道你殺了你的父親。」炎音冷冷地看著他,我在監視器看到亞當也冷冷的回看了他一眼,氣氛有點詭異。「或者你可以告訴我,你父親的下落吧。」
亞當突然站了起身,說時遲那時快,手中已亮出了一把刀子,向著炎音刺過去。炎音看似早有預備,敏捷地躲開了。亞當立刻轉身,再向炎音衝了過去,炎音立刻打亞當擒住,兩人樓作一團。
我立刻改動了數據,打算把亞當的刀子消除,但發覺亞當的刀子完全凌駕在數據之外,我沒法對它作甚麼改動。
只見兩人糾纏了一會兒,炎音開始壓制了亞當,占了絕對的上風。炎音把亞當壓在身下,箝制了亞當的動作,令亞當動彈不得。
「怎麼樣?」炎音壓在亞當身上,開始宣洩他的不滿。「你不是很了不起嗎?有刀子便可以主宰一切嗎?你這個自以為事的臭小子。」
亞當仍然沒有作聲,但表情卻有些微妙的變化,他由憤怒,開始轉化為一個平靜的神情。他像是一個期待已久的小孩,終於達到了目的一般。
我看到了這一幕,正在猶豫是否應該接下緊急中斷的程序,但眼前的畫面已經完全靜止了下來,兩人的動作也像定格一般,一動也不動。
「炎音,你還可以吧?」我透過系統向炎音問道,但炎音完全沒有向我回應。
「我沒有事。」過了良久,炎音終於向我回應道,我在畫面中也看見炎音站了起來,但亞當仍然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放心,我在素材裏預備了手銬。」
炎音把亞當扶了起來,把他安頓在椅子上,然後站回他的前方,就像最初開始一樣。不同的只是亞當已被佩戴上手銬,應該再不能有甚麼突然的舉動。
「看來我們可以安靜的談談了。」炎音把亞當的頭抬起,讓他們的眼神可以真接接觸。「告訴我,到底你有多恨你的父親,可會打算殺了他?」
「他該死。」亞當終於說出話來,他冷冷的看著炎音,語氣完全沒有感情,就像在訴說著別人的事一般。「由他決定離開這個家開始,他便是該死的了。」
「 那也不應該殺了他吧?他怎樣也是你的父親。」炎音狠狠地看著他,怒火開始從他的眼中冒出
「就因係他是我的父親,要殺的話便應該由我親手來殺。」亞當的語氣仍是那麼冷漠,看著炎音的憤怒,也只是冷冷一笑。「我的媽媽當年因為他,受了很多的苦,要他死其實也是便宜了他。」
炎音看著他,突然有點語,接不上話來。
「求求你,讓我再殺他一次,就算在夢中也好,我也要他再次死在我面前。」說著,亞當竟然嚎哭了起來。
炎音終於按捺不住,把亞當拉了起身,在他臉上捧了一拳,亞當一下子站不穩,向後退了幾步,倒了在地上。
我立刻接下了終止掣,把這個夢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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