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迴避眾人的視線。過了一會才小聲開口,似乎是因為羞恥而失去了平常的氣焰:「沒錯,這的確是姊姊可能會做的事。因為……姊姊比我更擅長待人接物,所以平常就讓她代替主要負責拍攝的我出面跟粉絲還有廠商互動。雖然姊姊做甜點的技術比我差了點,但她愛甜點的心可不比我少,所以我經常會出一些課題要姊姊完成,好讓她的技術更加純熟。就像今天的青巧,就是我給她的作業。」
「這樣一來,裘靖雪回來店裡的時間就不一定是兩點半了。」林之勤笑著單手托腮,好心替眾人總結。
「你別想趁這時候替自己洗白。」丁遠洲看著林之勤,低沉地出聲警告。
林之勤聳聳肩,做了一個閉上嘴巴的手勢。
周君傑這時已經無法忍住不滿,語氣尖酸地攻擊藍語丹話中的漏洞。「可是,裘靖雪不是在兩點半的時候還傳了訊息給裘靖雨嗎?如果她在那之前就遇襲了,那要怎麼傳訊息呢?」
藍語丹笑了出來。「別急,這你等等就知道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尷尬的沉默持續了約莫三十秒。
「賣什麼關子呢?我還得回警局,人家也還得做生意呢。」丁遠洲皺眉,出聲催促。
這時林之勤的手機響了起來,有人傳了訊息過來。
林之勤點開,是藍語丹發送的一個鬼臉貼圖。
林之勤將手機畫面展示給眾人看。
眾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很清楚剛剛藍語丹並沒有拿出手機。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藍語丹。
「妳是怎麼做到的?」丁遠洲瞪大眼睛問道。
「預約傳送罷了,不是什麼稀奇的把戲。周君傑先生,根據證詞,你在兩點到兩點二十之間曾經離開過眾人的視線對嗎?」
周君傑臉色凝重,卻不得不點頭。
「那時候你在哪裡呢?應該是在內場廚房吧?是為了某件不能被發現的事,這件事只有在店長不在,內場也沒人的時候才能做。而且此時監視器沒安裝,對你來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開心地進到內場,卻恰巧碰上提早回來的裘靖雪。沒料到這情況的你在倉促中將裘靖雪毆成重傷,她帶回來的三溫糖也因此掉落地面損毀,這就解釋了那包糖的下落……糖打翻了,你當下應該是趕著看裘靖雪的狀況,沒注意到有部分三溫糖掉在烤爐底下,而烤爐下的高溫融化了三溫糖,所以空氣中才會瀰漫淡淡的焦糖香氣。」
「你姑且用日本甜點常用的另一種『上白糖』替代三溫糖擺在工作檯上,製造裘靖雪去買糖回來的假象。同時,你查看了裘靖雪的手機,然後用她的手機發送了預約訊息,製造出裘靖雪兩點半還沒遇襲的假證據。這,就是事實的全貌了。」
藍語丹話音落下,全場寂靜得落針可聞。
周君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不服氣?那我就再舉一個例子吧。桌上的青檸巧克力慕斯蛋糕,根據裘靖雨小姐的說法,這是要做出六個的,看樣子只差分切,各位覺得作品怎麼樣?」藍語丹繼續開口,想要讓周君傑心服口服。
「還蠻漂……」林之勤正準備稱讚那塊蛋糕以假裝自己對甜點略有研究時,裘名剛就開了口:「做得不錯,但也做得不合規矩。」
林之勤連忙把還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希望沒有人聽到。
事與願違,坐在對面的孔伶伶聽到了。但她只是隱秘地朝著林之勤笑了笑,假裝沒有聽到。
要是藍語丹聽到的話,應該會不留情面地嘲笑他吧,還是孔伶伶貼心啊。
裘名剛繼續說道:「我們店法式蛋糕的做法是先分切好再上淋面,但工作檯上那塊蛋糕正好相反。雖說先淋面再切也是可以的,但在切淋面蛋糕前,刀要先烤過,這樣蛋糕才會切得漂亮,桌上那蛋糕切的時候,明顯忽略這步驟。」
藍語丹點點頭,「我相信學做法式甜點那麼多年的裘靖雪不會犯下如此錯誤,所以可以推論那個蛋糕的製作者,並不是從法式甜點開始學習的。有能力做出漂亮淋面,但並非法式甜點專門,符合條件的人,在場只有一位。」
「在座可以進入內場的甜點外行人還有我們少年偵探呢,妳要怎麼排除他的嫌疑?而且他肯定連三溫糖跟上白糖都分不出來。」丁遠洲朝林之勤抬了抬下巴,質疑道。
藍語丹瞟了林之勤一眼,用輕挑的語氣回答:「因為他真的是完全外行。我看他連蛋糕裡有什麼基礎材料都不知道吧?就算他手邊有淋面,也不可能將蛋糕淋得這麼漂亮。」
孔伶伶語氣天真的幫腔:「對啊,之勤哥哥真的對甜點完全不懂呢,我可以作證。」
林之勤想反駁,但藍語丹說的完全是事實。他從來沒有在知識盲區被反覆鞭撻過。或許應該慶幸自己對甜點的一竅不通讓自己被排除嫌疑?
「兇手需要一定的烘焙技術,卻在急忙又慌亂的製作中不小心搞錯工法。然後在吧檯一邊製造自己的不在場證明,一邊用裘靖雪已經製作好的淋面來淋蛋糕,還順便用吸塵器把地板跟桌上殘留的三溫糖粒全部清理乾淨。」
「甚至為了更加徹底毀滅證據,還仔細地沖洗過吸塵器的集塵盒。這些都是我親自去探查時發現的!」
藍語丹為了增加說服力,再次詢問裘名剛:「裘店長,平常你們會清洗集塵盒嗎?」
「規定流程是只要把裡面的東西倒掉就好了。」得到裘名剛的回答,藍語丹滿意地瞇著眼睛笑了出來。
周君傑憤怒地拍桌。「清乾淨一點又怎樣了?不能心血來潮去洗它嗎?」
「誰會在工作的時候做多餘的事情啊?」林之勤小聲地吐槽。
藍語丹冷眼看著怒氣沖天的周君傑,淡淡地嘲諷道:「那你可真閒呢,真虧你能在毆打裘靖雪使其送醫之後還能悠閒地清洗集塵盒。而且,你還真不怕你穿的軟膠鞋底跟燈芯絨褲子沾上三溫糖呢。」
「要不然我們來檢查周叔叔的鞋底跟褲管吧?說不定能搜到殘存的糖粒呢?」孔伶伶用天真的語調,配合藍語丹的嘲諷挑釁周君傑。
裘靖雨聽著藍語丹的推理,心裡已基本認定周君傑是真兇。被寬大衣褲籠罩住的瘦小身體繃緊,像頭發怒的母獅子一樣隨時準備撲上去撕碎周君傑。
一邊的裘名剛忙著按住裘靖雨的肩膀防止她暴走,所以沒關注藍語丹他們。
周君傑被兩人一搭一唱激怒到近乎發狂的地步,他站起身,瘋狂搧動自己寬大的褲管,一邊怒吼道:「證據呢?妳從頭到尾的證據到底在哪裡?什麼糖粒?根本就是妳胡扯的吧!妳要證據是嗎?我現在就弄給妳看!」
周君傑站起身不斷跳動,就在這時,他的身上傳出一陣電話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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