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連瑋俊的供詞,他說當天魏福太對你們下藥以後,你們陷入昏迷,周君傑在那時候扯斷連瑋俊脖子上的項鍊,也許因為疼痛,所以他醒了過來。這個部分的確是他說的,連董事長也在現場,他可以作證。」
「……那又怎樣?」
「可是這個問題的疑點就在於你們座位的分配。示範店裡都是四人桌,連瑋俊不認識對方,一定是和妳坐在同一邊,昏迷後死者要扯掉他脖子上的項鍊,那只能站起身走到連瑋俊身旁,那個位置才合理;否則那張桌子的長度,加上周君傑的身高,他幾乎半個身體都要趴在桌上才能碰到連瑋俊本人。」林之勤看著死者的死亡分析表,「而坐在周君傑正對面的人是妳,沒錯吧?」
林之勤的眼神看向裘靖雨,裘靖雨點點頭。
「那麼連瑋俊就是坐在周君傑的對角,他要扯下連瑋俊的項鍊,不論哪個方向,都必須要走到他身邊才能辦到。」林之勤接著露出微笑:「可是周君傑也被人下了藥,你們的藥效差不多時間發作,因為氯氮平的關係,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中途醒來,妳都有經歷了,連瑋俊怎麼可能會例外。」
「這個、理由……有很多種可能!周君傑被下了藥,不表示他無法動彈!」
「那妳被下了藥為什麼就無法動彈了呢?」
「因為我是女生!」裘靖雨語氣堅定。
「氯氮平是一種強力的鎮定劑,如果使用的劑量過高不要說昏迷,休克都有可能,不是男女的問題,那本來就是壓制重度精神病患的用藥。試問,周君傑要怎麼樣才能在昏迷的狀況下用力拆下連瑋俊的佛牌呢?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連瑋俊當時在說謊!」
裘靖雨:……。
「可是如果換個方向說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林之勤頓了一下,認真地對裘靖雨說道:「事實上,魏福太下藥的對象是周君傑和妳,他告訴連瑋俊,周君傑約你們過來的目的跟計畫,威脅連瑋俊幫助他;如果不聽話,那他就會把妳和連瑋俊全都殺了。」
魏福太仍舊一聲不吭,只是專注地看著林之勤的方向,任由他說。
藍語丹此時悄聲對謝敬宜說道:「謝警官,魏福太的眼神不太對勁。」
「我有注意到。」謝敬宜說完就看向其他警察,比了幾個手勢,兩名警員開始朝著魏福太的方向慢慢靠近。
「魏福太不是當地人,所以他勢必需要有人提供一個很好的藏屍地點,並且幫助他清理現場。可是警方詢問連瑋俊的時候,他做假證詞說他沒看到血跡。畢竟是個門外漢,他不知道血跡就算擦掉也沒辦法完全消除,在警方以魯米諾反應查驗到後,他沒辦法否認第一兇殺案的確是在他的示範店,魏福太知道這件事後動了殺意。」
魏福太這時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衝上去打算要將林之勤擊倒,滿眼的恨意,好像林之勤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一般。可惜警察事先防範在他周圍,立刻上前將他當場壓制。
「你這個騙子,騙子!滿口胡說八道,我要殺了你!」魏福太的眼神變化太快,為了保險起見,他被現場的員警壓在地上。
「所以,在連瑋俊幫助魏福太移動周君傑的過程中,周君傑不小心醒了過來,扯掉了他的佛牌,他的佛牌才會遺落在死亡現場,差點被當成犯人。」林之勤一點也不在意魏福太的攻擊,只是繼續認真地解開案件謎底:「也有可能是魏福太故意把佛牌帶在身上,為的就是──要嫁禍給連瑋俊。」
所有人聽完以後更沉默了,裘靖雨眼眶泛淚。「阿俊是被陷害的,他一定是被陷害的,林之勤,你要還給他公道。」
「放屁,他一點都不無辜!是他叫我去水源地棄屍的,還叫我找個地方安置那塊佛牌,放在那邊鎮煞!是他說的,都是他教我的!妳憑什麼認為他無辜!賤女人!王八蛋,妳才是王八蛋!」魏福太瘋了般不斷飆罵髒話,差點被警察連嘴巴都封起來。
「你說是連瑋俊教你的?他是怎麼教你的?」
魏福太閉口不答,只是瞪著林之勤。
「沒關係,你保持沉默,我繼續說。」林之勤繞著周君傑遺體的周圍轉:「周君傑做這件事之前就有周密的計畫,而且他的計畫裡恐怕還有不成功便成仁,直接把裘靖雨和連瑋俊殺死棄屍的念頭。他確信自己有辦法拿捏魏福太,讓這件事不曝光。」
「我相信他既然這麼有自信,也不會怕魏福太知道。所以魏福太才會趁著去倒水的空檔,拿武器想要自保。」林之勤冷靜地下了一個判斷:「下藥成功以後他們都沒想到周君傑會在那個當下醒來,情急之下,魏福太掏出武器,朝著周君傑的脖子刺了進去……是不是這樣?」
「既然如你所說,那殺人犯就是周君傑,不是我們!我們都是受害者,你們是警察,為什麼周君傑死了你們就要定我們的罪!我們是無辜的!」魏福太激動地喊著這句話:「他是虐待狂,你欠他東西就是欠他的,他會不斷剝削不斷傷害別人!周君傑從一開始就想殺人滅口,就算我們有過失,我們這種程度只能算是防衛過當!」
「是嗎?魏福太,那我問你,周君傑從他家人手中拿到的那一大筆遺產到哪裡去了?」林之勤翻了翻手中的資料,證實周君傑的父親一年前過世以後留了一筆不小的遺產,周君傑的那份被他換成美金轉到國內的美金帳戶,出事當天早上又通通都領了出來:「領出來的現金應該要在他家或者任何他知道的地方才對,可是警方搜索的過程中完全沒有發現。那四十萬美金可是相當於一千兩百多萬台幣,不翼而飛,那筆錢現在在哪裡呢?」
魏福太停頓,說話的聲音漸弱:「我怎麼知道?他這麼狡猾,可能就是被他……藏起來了。」
「不對,那筆錢他那天帶在身上,已經通通都被你捲走了。」林之勤給出解答,「他拿著那筆錢,打算結束以後直接出國,讓警方就算查到也抓不到人,可是卻沒想到會被你給反將一軍!」
魏福太:……。
林之勤等人之所以會突然改變對魏福太的看法,都是因為他們從周君傑遠在國外的母親口中得知一件關鍵情報:周君傑預計在這幾個月內會收到父親留下的遺產,為了逃避台灣的稅賦,他選擇分批取錢,可是警方翻遍周君傑整個家都沒找到那筆錢,因此懷疑被人偷走了。
警方一查才發現,確實如此。周君傑有一張出事當天出國的機票,地點是國外三不管地帶的一個小島。顯然周君傑完全已經想好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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