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環顧東倒西歪的三人,身後是粗魯男仍在焚燒的身體,他用親切的聲音問道:「你們沒事吧?」
粗魯男乾枯的手往前伸,不自然的捲曲。他們都沒有回應面具男,而是看著他身後已經燒焦的屍體,滿臉恐懼。
璐娜的眼睛還盯著地上死去的男人,面具男順著她的目光又看了一眼死者,無所謂地說:「妳們不用擔心,這裡,不會有死人。」
「他明明就死了,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璐娜的聲音不大,卻明確指出問題重點。
漆黑的身體,雙眼黑洞洞地面朝天空,完全失去生氣的模樣讓人膽寒。
面具男慢慢地走向幾人,慢條斯理地幫忙解開她們身上的繩索。「剛剛這個人還想殺了妳們,妳們居然還替他感到可惜嗎?」
璐娜揪出他話中的錯誤:「你不是還說這裡不會死人嗎?怎麼這個人又可以殺了我們呢?」
面具男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說錯的模樣,反而氣定神閒地說:「『死者恆生界』如果會有真的死人,那麼就不叫死者恆生了。」
死者恆生界,位在世界與世界的交叉口,是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匯集地。進來這裡之後生長時間停滯,不管任何東西,全都不死不滅,保持在最初來時的模樣。
璐娜頓時間傻住了。
「什麼死者恆生界?」莎莉曼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面具男黑洞洞的眼睛透過璐娜看向莎莉曼。
「妳們看到這個男人已經死了吧?但其實這具屍體七十二小時後會從這裡消失,並且在他初到這個世界時的地點復活。」面具男看向她們身後的這艘船,「妳們看起來不知道自己是誰,遺忘了進入這裡時的記憶,自然不會知道這個整座大陸都知道的事。」
璐娜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還在思考他說的話是不是事實。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喪失記憶?」
「聽到剛剛那個小子說了『沒有』嗎?他說的,就是妳們沒有記憶。」面具男抱胸站在那,因為身高的關係,看起來莫名有些高深莫測。
璐娜和莎莉曼頓時間轉頭看向男孩,男孩接觸到她們的目光以後垂下頭,不吭一聲。
璐娜轉向另一邊看莎莉曼,「妳如果失憶怎麼還會有名字?」
「妳不也有名字?」莎莉曼不服輸地反問。
「我是因為我醒來之前有做夢!」璐娜皺著眉頭,「這個真的是我的名字。」
莎莉曼停頓了半晌,撇撇嘴說:「我的名字是因為旁邊有張紙,那張紙上面寫著莎莉,我就自己加點字……」
璐娜立刻就發現這個不尋常的地方,她再問男人:「我跟莎莉曼一起在這艘船上,而且都是失憶的人,這不是巧合?」
「妳說呢?」面具男對於璐娜聰明的腦袋表現得很滿意。
「你快點回答我。」璐娜板著臉,此刻一點也不想開玩笑。
「不是巧合,因為妳們曾經在前面那座大陸的某個地方,被人殺死,而這裡就是妳們重生的地方。」
璐娜:……?
「什麼意思?也是這個人嗎?」璐娜氣憤地看向地上的死者,恨不得直接衝上去補他兩腳,剛剛那些新仇舊恨一次湧上心頭。
「未必是因為他。或者說,是他的機率很低。這裡距離岸邊至少有幾百海浬,來一趟最長需要三個月、短的話也要一兩個月;而妳如果剛醒來,那也是三天前死的,兇手不會是他。」面具男說著,走到焦黑的屍體前看了看,繼續解釋:「我猜,這個人可能是獵人,為類似救世主之類的組織服務。他們殘暴,靠奪取流浪者的記憶換得必要利益活著,而這裡,是流浪者們出現的位置之一。」
璐娜很快地抓到面具男所說的幾個關鍵字:流浪者、奪取記憶、救世主組織。這些明明應該難以理解的詞,她卻一下子就接受了,而且還覺得理所當然。
「這怎麼……有點荒謬?什麼奪取記憶?要怎麼奪取?」莎莉曼疑惑地問。
「很簡單,就是殺了那個人,用一根鑲有魔法石的特殊針管,把死者的記憶抽出來,放入自己的腦中。」面具男歪頭,明明沒有露出表情,但所有人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在笑。
「我聽懂了!你現在是在說,我們可能在某個地方被這個組織的人殺死,奪取記憶,所以七十二個小時以後我們才會重生在『我們出現』的地方?然後失憶!」璐娜瞪大眼睛,「對嗎?」
「理論上來說,沒錯。」面具男對璐娜的反應速度很是讚賞。
「太可怕了,這些人有病吧?」莎莉曼有些崩潰。
還沒等面具男回答,璐娜又認真地問:「那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有許多船,她沒看到船上有人,如果粗魯男可能是那所謂救世主的人,那麼那些人很可能就在附近晃蕩。這裡是某個重要的地點,所以會在這裡出現的,不是像她還有莎莉曼這樣的人,就是那個組織的成員。
璐娜感覺自己腦中一片混亂,不斷努力想要整理出一絲頭緒。莎莉曼也是,她亦開始梳理情況,一堆為什麼浮現在兩個少女的腦海。
男人聽到兩個女孩嘰哩呱啦地開始不斷問問題,似乎有些頭大。他嘆口氣,雙手攤平在胸前,示意她們保持冷靜。「不要急,一個一個來,我會解開妳們所有的問題。」
「先回答我的問題!」璐娜走上前抓住男人的衣領,狀態明顯有些激動。她剛剛在廚房才經歷一場崩潰,腦袋還沒能轉過來又聽見更勁爆的問題,難掩情緒。
「小姐,妳先冷靜。」面具男平靜地把璐娜的手從自己身上摘下來,然後解釋:「如果妳懷疑我是那個組織的人,那麼我剛剛就可以不管這件事,或者加入他一起把妳們殺了;可是我沒有這麼做,不是嗎?」
「所以你跟我們是一樣的?」璐娜的警戒心降低了一半,男人的面具又歪了歪,想了想。
最後他點頭,「這麼說也可以吧。」
「你說那些人殘暴,專門殺我們這樣落單的人,那我們現在在這裡是不是……」莎莉曼問。
「很危險?基本上是。」面具男點點頭,「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那個小孩一樣,可以窺探別人的記憶……」
說到這裡,男人轉頭瞥向小男孩。小男孩見狀就想要拔腿跑路,可是下一秒,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男人居然從自己的位置上瞬間消失,等少女們回過神來,他已經抓住小男孩並且把他提在手中。
「小紳士,我不會傷害你,先等我回答完兩位女士的問題,接下來我還有問題要問你。」
「放開我!你放開我,壞人!」小男孩氣得拳打腳踢,璐娜也有些不忍心。
「你、你如果要證明你不是壞人,那就放下他,他不會跑的。」璐娜嘗試幫小男孩說話,算是還他剛剛幫她們說話延緩時間的人情。
男人很快將小男孩輕輕放下,在小男孩想著要偷偷溜走的時候說:「你跑不遠的,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抓回來,不然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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