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的羊口在一間連鎖輕食店工作,還只是名毛頭小經理的他,雖然懂的不多,但氣焰一點也不小。為了讓見習經理在較輕鬆的環境學習,羊口被分發到全公司營業額最低,連續五年虧本,並準備於年尾結業的小店學習。
分店的工作量不多,自然人力也不多。分發到該店的上半年,羊口的工作輕鬆如退休生活,一天到晚以行坐企為主。直至下半年,附近酒店和屋苑陸續開業,人流急增,生意額有明顯改善。在短短的四個月內,小店生意額急增2倍,原來緊張的人手開始招架不住,然而對於一間快將結業的小店,公司又哪會投資更多的資源,唯有靠僅有的人力努力支撐。
店長、助理經理和羊口如是者捱過了七、八月,踏入九月受開學影響,暑期工離開,人手變得更加緊張。每天加班兩至四小時,拼了九、十、十一月,終於來到了恐怖的十二月——聖誕節降臨。
因為提供派對食品和送貨服務,每年聖誕節都是這連鎖輕食店最賺錢的月份。公司會為每間分店設定營業額目標,公司亦會依據目標分派人手。當羊口的店長收到營業額目標後,頓時暴跳如雷,向分區經理反映,又不會接納。皆因公司並沒有因分店近期生意額提升而調整目標營業額,而只是依據前幾年的業績設定目標。換句話說,分店要用相同的人手,面對沈重的聖誕節。
一個月無休假,平均每天工作十二小時,高峰兩星期每天工作十六至十八小時,吃不足一餐。雖然期間不停向分區經理請求人手,但都遭到無情的拒絕,只是靠著意志力和對同事的義氣一路走過來的店長和羊口,贏得了深厚的友誼,卻贏不了公司的同情。
十二月二十八日,營業額開始回落,終於可以輕鬆一下的分店,迎來了公司每月的品質檢查。品質檢查員在店內巡視了數周,在這片打完大仗的地方找不到嚴重衛生問題,卻因為過多的保溫箱儲放於店面有礙觀瞻而給予扣分。其時因爲過勞,精神有點仿佛的羊口聽到理智線崩斷的聲音,不作二想便舉起長一米多的大型保溫箱,在不近人情的品質檢查員面前不足兩步位置,狠狠地扔在地上。伴隨著磅的聲音重重落下,羊口也緊接著扯高嗓門大罵:「當我們每天工作十六小時,無休假無休息,每天吃不足一餐。如果你覺得這種生活輕鬆到可以連這點鎖事都管的話,為什麼你不親身來體驗一下?」
羊口的聲音大到穿過了三堵門,驚動了店內全體員工。被羊口破口大罵的品質檢查員驚訝地兩目圓張,沒有試圖平伏羊口,便驚懼得草草寫完報告便離去。其餘員工紛紛來安慰激動的羊口,然而羊口的憤怒仍不平息,過了兩天直接給了營運總監一封電郵批評公司的不近人情。
十二月過後,一月到來,公司計算了聖誕節營業額,羊口所屬的分店成為了超額完成率最高的分店。分店完成目標的280%,不單打破了自己分店的最高營業額,最低人力成本比例,也打破了全公司歷年目標的最高完成率,一直在公司內營養額最低的分店,單月在所有分店的總營業額中排行第三,而且是分店五年來第一年破天荒有盈利。店長被選為季度和年度最佳店長,羊口也升職並調遷到大舖工作。分店則擺脫了結業的命運,被公司安排進行小型裝修並續約。
時隔七年的今天,羊口已經沒了當年的氣焰,不過從當年的經驗中留下來的意志和精神,至今沒有忘記。在眾多的艱難和不近人情的氛圍中,羊口得到最寶貴的,肯定是時至今日依然長存的,與當年店長出生入死的情誼。
患難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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