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微妙變化,下一秒,海斯立即閉上眼,緩緩地吐露出一道笑容之後,他極富興致地睜開雙眼,整個人彷彿因而煥發了另一層光彩。
「讓我們進入正題吧。」起身之前,他輕輕地拍了一掌,整張圓桌與其他椅座像是舞者般旋飛至空中,或分裂、或相互貼合地形成瓣瓣黑色花葉,並以一種毬果的形式,由下而上地將兩人包覆起來,以此建立出一道隔離外邊世界的獨立空間。
在這道空間裡,似乎所有關於光的事物都被一片極致之黑所吞覆,無論是伸手所觸、放眼所望,皆是絕對、沒有任何異議空間的黑,雖然身處於這樣的黑之下,佩歐特完全看不見海斯,也看不見自己,她仍然能夠看見心中的那份光明,清晰地指引著自己對於周遭事物、對於自身所有一切的覺知。
「『魔法』這一詞,」海斯的聲音忽然於這片無盡黑的某塊區域中響起,像是迴蕩在深海裡的回聲,不斷地繞旋、振漾在每一寸的絕黑之中;若是仔細去聽,便會聽見那道低沉的聲音,其實細密地疊加了幾道不同頻率的高低音。「原意指的是超出人類所能想像或控制的一切事物,直到兩千多年前,人類開始找到方法掌握,『魔法』才漸漸成為人類歷史上,與之同在的事物。」他平緩地解說道,「這些掌握住『魔法』的人類,就被稱為『魔法師』,然而,魔法就像這個世界一樣,無窮無盡,至今已被得知的魔法雖然多達數千種,我們未能了解或收歸的魔法仍然不可知數。」
「但為了探究與整理方便,我們將目前為止所有已知、收歸的魔法,依其屬性大略分為以下幾種——」這時,海斯的身影依稀能夠見著幾許輪廓,只見他抬起右手,像是正在撐扶起某種事物般,於他手捧位置的正上方,一片能夠被辨識的闊葉形狀之黑色區塊顯現出九種形態、顏色不一的圖案:有純粹的方形交相疊合,也有如水波紋擴散成漣漪形態的圖樣。不論它們是繁是簡,皆個別散發著迷人且難以言述的光彩,若往深裡看,又像是九種濃縮在線條裡的九個世界,更彷彿九樣類型的孩子,一齊聽從秩序地以橫線的方式並列排序著。
「——元素種,至今發現的所有魔法之中,純度與強度最高,但同時,找到合適使用者的難度也最高。」
隨著海斯簡易說明的結束,那九個圖案與黑色闊葉區塊一起移至上方,而旁側另一片闊葉黑塊似是敬業的職員準時上工般,隨即精密地填補住空出的區塊。整個空間像是裂分成一塊大型拼圖般,只要其中一片區塊移動,其餘區塊便會自行調整方向和位置地左右或上下接合,而由於區塊之間的密合程度非常完美,移動與拼接的過程也非常迅速且富於理序,所以並不會有任何餘下的機會見著可被辨識的空隙。
接著,補上的闊葉黑塊立即顯現出一個特別的圖案,它是由一條線勾勒而成的葉子圖形,輪廓像是水滴與倒立愛心的結合,葉脈則是以單線從葉梗或是葉尖出發,迂迴至葉心後,再由相反的路程形狀繞回至另一頭,看得令人心底也湧發出所有的愛、美以及溫柔;它的顏色呈金輝色,大概是早晨的陽光照射至鏡面後所反射的那種光線顏色,而亮度相較於前面那九個,稍微要暗了些。
「——心靈屬,凡是著重在心靈狀態的魔法,都歸類在這裡。它們可說是最難以捉摸的魔法,純度與強度至今仍無法測知,但具有與元素種並駕齊驅的潛能,若以我個人的預測來說,它們或許能夠超越元素種。」
葉子圖形如前述的組合一樣,與其所屬的闊葉黑塊移至右上方、與元素種的區塊貼合之後,其離開後的空缺,由下方與周圍的黑塊接續補上。
「——遷化種,」新補上的黑色區塊擴化成一片似是結合芭蕉葉與棕梠葉的巨型葉片,而從中顯現的圖案如樹狀圖般開枝散葉,千奇百種,特別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圖案相互由著粗細不等的線條連接彼此,形塑一個個如家族般的譜系,它們彷彿撩亂的星系雲圖,讓人無法一一盡數。「能夠遷移物質的性質,其強度與純度不亞於元素種,這類的魔法很容易與其他魔法衍生出不同的支系,傳承上,對於使用者的條件要求也較為寬鬆些,是目前探究頻率最高的一類魔法。」
巨型黑葉與那些細雜得像是物種基因譜系的圖案群一起移動至左上方之後,接下來顯現的,是圖案數量適中的一塊花型區塊。
「——變幻種,擅長於物質之間的轉換。它們和遷化種不同的地方在於,遷化種的魔法較像是抽絲剝繭的醫學士,由物質的基本組成元素開始影響,而變幻種則是不討論過於細微的東西,大方向變了,底下就會跟著變。」
到這裡為止,前三項聽起來都很好理解,然而,來至第四項的時候,佩歐特開始覺得自己遇上了某種困難,於是趕緊舉手,提出反應道:「這裡我聽不太懂。」
「變幻種和遷化種的差別嗎?」他直挑核心地問道。
「對……能不能舉個例子?我比較擅長從例子中學習。」
「沒問題。」海斯笑道。
只見他向佩歐特伸出手,示意為邀請,而佩歐特不疑其他地將她的手放在那隻寬大的手掌上之後,他再用另一隻手包覆住那隻柔軟的小手,就像於冬夜裡,珍惜地捧覆著能夠提供溫暖的小手爐一樣,沒多久,當他放開雙手的時候,那隻小手的五指之間,增生出一層半個指節長的薄膜。
「咦?」佩歐特一看,忍不住發了個驚奇的歎疑聲,像是甫得新玩具的孩子般,不斷翻扭著新版的手指。
趁她正熱衷於新奇的變化裡,海斯一邊簡明扼要地道:「這是遷化種。只要掌握妳的皮肉細胞,我就可以改變妳的肢體結構。」
之後,他以一種類似於指揮家的氣度,彷彿待迎所有事物來至他的胸懷裡般張開雙手。
「變幻種。」
在他說出這三個字的同時,坐在椅座上的佩歐特,整個人以及椅座都失去應乘載的重力與引力般漂浮了起來,不僅如此,包括皮膚所感受到的薄涼溫度、一吸氣就會被某種外來物質灌滿體內全部的呼吸系統以及視力所及之處皆模糊不清等等,就像沉潛於深闊的水域裡一般,該有的狀態一應俱全。
這種狀態大約維持了五至七秒,便恢復成地面上的一般狀況,而忽然從空中失去浮力、墜落的佩歐特,恰好被下方的海斯接住。她劇烈地反咳了幾下,直到氣管與喉嚨底部的痰液全被清咳帶出,仍不減一絲溺水的感受。海斯將她放在已經調整過來的椅座上,單膝撐地的蹲在一旁,他輕撫地順了順她的後背,並遞去另一條乾淨的手帕。暫且先不管海斯平時究竟備妥了幾條手帕,單單就方才演示的實例,佩歐特便已完全明白那兩種魔法的不同。
待她緩息了一陣子之後,海斯才繼續說明道:「變幻種並不理會物質的基本組成元素,它們就像太陽光一樣,照射下來,所到之處都是白日,並不會因為妳是哪種特殊物質就跳過、或是無法對妳造成任何影響。」
「所以……」佩歐特擦了擦嘴角周遭,最後地小咳了一、兩下之後,將手帕重新折好,讓乾淨面朝外,還給海斯道:「你的魔法算是哪一種?」同時,她發現自己手指之間的薄膜已經消失。
海斯接過手帕後,只是笑了笑,沒有給予任何答案。
半分鐘之後,佩歐特看他的眼神漸漸多了幾分小小的埋怨,而噘起的小嘴,也毫不客氣地嘀咕道:「剛剛都給你這樣了,還不跟我說……」
這些嘀咕雖能在情感上,引起海斯心中的憐愛,但是在理智上,可牽動不了別具智慧的海斯。
「妳以後會知道的。」他只是這麼回應道。
佩歐特無可奈何地將眼珠轉向其他方向,若不是這個黑到不行的空間與承接魔法一事,暫且牽絆住她的行動,不然,要是依照平時的脾氣,她肯定直接起身離開。
而在這道檻子中,她忽然想到,這個世界上,能讓她這麼隨自己性子走的人,似乎只有一隻手就能夠數出來的那幾位,如果狄伯特是這些手指數中的第一名,那海斯算是第幾名呢?
她用一個受不了、但又必須接受的表情看回海斯,那種無底限包容與憐愛的燦爛微笑,仍是沒有節制地掛置在極富深厚底韻的五官上。她突然好奇著,究竟有多少女人能夠在這樣的眼神和雙唇之間,完好而鎮靜地保持自我呢?
——大概沒有這種女人吧。她暗自在心裡自答道。
「後面還有幾個大分類,要繼續聽嗎?」海斯問道。
「嗯。」佩歐特看著他,隨意地答道。
依舊是那個溺愛的笑容,海斯重新站起身,接著未完成的說明,道:「——時空種,」一片狹長葉片的黑色區塊,以直線的方式顯現出大約五、六種圖案,它們時而排序在一起、時而疊合成一個有著密集層次的大圖案,甚至,它們還能一併淡化至幾近消失的程度,其變動的頻率像是難以自主般,彷彿一有半微的停息,便會立即失去自身的生命;至於顏色與亮度,則是清一色的銀灰色與如同滿月的最大亮度。「凡是能夠遊走、操控、影響時間或空間、或是兩者皆可的狀況,就歸屬在這裡。不過,由於這一類的魔法具有掌控時空的能力,如果被不正確的心智使用,或者濫用,將會造成極難收復的影響,因此,對於這類魔法的使用,限制與管制最多、也最嚴格。」
狹長葉片移動至更為右上方、幾乎是這個空間的頂部區塊後,遞補上的黑塊呈現出類似於玫瑰花的區塊,而裡頭的圖案則是以輻射狀排列。「——官能種,這裡的『官能』不是指情色方面的意思,而是指有機生物的器官、感官機能所能夠作用的範圍,凡是能夠影響器官、感官機能作用者,就歸屬在這一類。」當他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他正視的雙眼,其內裡的心神忽然走向別處,好似人雖然站在這裡,心卻在另一處。
只見他忽然立即靜默了下來,持續了不長、卻像是極遠的兩分鐘之後,他的心神才又回到原處,回到那位令他時時惦念的女孩身上。
「關於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我感到非常難過——」海斯面容上的哀傷與可惜,完全不具任何收斂意思地表露出來。「由於方才接收到某些部門傳來的訊息,讓我必須縮短這裡的解說時間,以處理即將上騰的公務,所以……我得在接下來的十分鐘之內,結束我們這次的會面。」
「……我沒問題的,你儘管去做你的事。」
對於佩歐特的寬容與諒解,海斯更是無可奈何地感到更深切的悲傷。「我應該再多陪妳長一點的時間……實在是不想就這麼草率了事——唉,抱怨並不會改善任何問題,所以我們直接進入最後的重點吧!」
「好!」
「關於魔法的幾個常見大分類,我們暫且就先介紹到這裡,其他未能提到的種類,相信妳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去慢慢認識。」海斯看向佩歐特置放於雙膝上的雙手,並給出一道介紹的手勢,道:「這是妳的魔法,承接者以外的人,都稱它為『緣』。」
經他這麼一說,佩歐特才發覺,原本空蕩蕩的掌心中,此時正包覆著一顆以三條奇特的銅金色金屬線框,呈米字形相互環繞、交錯而成的圓球體。位於球體內部的正中央是一顆沒有固定邊線與特定形狀的球形能量體,仔細看著它,能夠感受到其擁有極高的密度與質量,像是受限於外邊的金屬線而濃縮在相對狹小的空間裡,另一方面,她有種感覺,它似乎是知道金屬線的用意才自願待在裡頭,這或許就是它自帶的特殊氣息,竟讓人產生一股由衷敬畏的主因。
佩歐特好奇地琢磨著這個一下是透明、一下又是漸化成其他顏色的能量體,她像是洞穴的首批探勘者般,不放過每一分能見能觸的構造,看著看著,心中忽然閃現出一道機伶,隨即伸出右手,將那顆球體放於手臂旁比對,她發現,除了中央的能量體只存在於實體的球體中之外,這顆球體的形狀與手臂內側的圖案,幾乎是同個模樣。
「每一種魔法都有屬於它的名字,而它真正的名字只有使用者才知道。」海斯道,「打個比喻來說,魔法像是另一位有著自我意識的個體,使用者也是如此,所以魔法師和自己的魔法之間,需要非常親密、深刻的溝通與連結,才能夠隨心使用。」他輕柔地扶著佩歐特的右手臂,指著她的「印」,道:「『印』會以承接魔法的種類模樣作為顯現圖案,當然,如果妳不喜歡它顯現在右手,妳可以改變它的位置和大小。」
「不過,它永遠會烙在我的身體上,是吧?」
海斯意味深遠地笑了一下,「是的,直到妳真正的死亡。」
「『真正的死亡』指的是……直到我們的靈魂或說心識,與肉體完全分開?」佩歐特問。
「雖然靈魂和心識兩者的涵義不同,但——妳理解的方向正確。」海斯頓了頓,想了一小圈之後才繼續道:「說回妳的『緣』吧!猜猜看,它是屬於哪一種類的魔法?」
佩歐特思忖了一陣,答道:「『緣』嘛,聽起來像是能夠操控物質存在的倚賴條件,所以我想……是遷化種?」
聽完佩歐特的回答,海斯神秘地微笑道:「不錯,如妳所推測的,它的性質就像妳所說的那樣。」
他故意停了幾秒,藉此看看佩歐特的反應。
而那張聰明的小臉蛋,看似屈就了他的指證,實則內裡還是散發出一種期待探索的極致興致。
「——其實它是元素種。」海斯終究攤牌道。
佩歐特大大地驚呼了一聲。
「不是吧?」她臉上飛躍的笑容完全撤除不下來。
「是的,它是。」海斯也為她高興著。「要替魔法師和魔法尋找適合彼此的對象,實屬不易,令人高興的是,在這項過程中,『緣』似乎很滿意與妳的契合度。」他摸了摸佩歐特的頭,溫柔的神情彷彿正在訴說著一段遙遠的故事。「不過,主要是因為,這是狄伯特指定讓妳承接的魔法 。」
一聽此語,佩歐特的笑容漸漸落了下來,轉而平靜地、深刻地看著手上的球體。
「嗯……」
她淺淺地笑了笑,此刻的心,猶如擁抱著那個令人又愛又恨的老男人般,她與對方都將一切寄託在這顆球體之中。
對於處在這種狀態的佩歐特,海斯不再多說什麼,帶著藍格繩線五分袖的手臂又是一陣輕揮,黑色區塊所包含的圖案立即全部消失,而各個黑塊像是遵守著家規的孩子,魚貫地彼此分離並一一組合成不久前的長型圓桌與高背椅座。漂浮的小光球時不時地經過兩人身旁,暖黃色的光線也像是很懂得場合般,替兩人罩上一層無以計價的祝福,這時候,海斯突然想起一件事,右手再度一拂,兩人身旁的黑色布簾向左右各自退開,外頭明亮的月光因而落了進來。他抬頭望了望那塊圓盤,心裡默數著日期……恰好,今日是佩歐特最喜歡的滿月之日。
「對了,還有一項事情,新進的魔法師一定得了解。」
且說海斯實在是很會掌握人與人之間的進程與節奏,他忽然提出這句話的時機,正好是佩歐特已經沉澱完方才心情的尾聲。
「什麼事?」
「聽過『行』嗎?」海斯問道。
佩歐特猶疑地搖了搖頭,「只知道是公會為了讓魔法師對這個世界貢獻己力,派發工作的一種代稱。」
「對,『行』也是讓魔法師訓練自己、認識自他,並維持生計的一種方式——」像是很想繼續講解下去,卻突然被某種事物或意念攔截般,海斯不得不暫時偏移視線方向至別處。
「再給我一分鐘,我盡速過去。」他悄聲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回過來看向佩歐特這邊。
「新進魔法師的『行』,前三次由公會指派,正常情況下,第四次以後就能讓妳自行選擇。」海斯無奈地笑了笑,「這次只能跟妳聊到這裡了,希望下次很快就會再見面。」他上前緊緊地擁抱住佩歐特,彷彿這一次的相聚與別離,是彼此今生的最後一次。「我很想念妳,祝妳一切平安。」
他輕柔地在佩歐特頭上吻了一下之後,眨眼之間,人便消失於原處。
如果讓一般人來評論他們之間的互動,無論是男性或女性,也許都會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待,但佩歐特不是,她與海斯都明白,人的一生必定不只有「現在這一生」,而是經歷無以計數的投生與死亡,不斷地在這個過程中行進、轉換,因為某種共通事物或是共同想法的吸引,彼此才會在生命的道路上相遇。所以,她和海斯之間的相處,或是人與人、生命與生命之間的相處,都是超越身分、稱呼、角色位置,乃至超越生死的最直接相處。若能明白這層道理,也許便能較易明白,他們看待彼此時的心境是超乎一般人所能想像的深遠。
因此,對於海斯最後留下的那個吻,佩歐特是格外地珍惜以及為此感到無比的喜悅。如果說,狄伯特是類似於父親角色的存在,海斯大概就像伴侶一樣,而這層「伴侶」的意思,不僅僅限於男女之間的關係,更廣義的說,這個「伴侶」,意為走在相同道路上、心志契合的同伴。
她不知道,像是這樣的伴侶,直到自己真正地死亡之前,究竟能夠得遇幾位?或是遇見了之後,還能與之建立緊密關係者,又有幾位?她看著夜空中那輪明月,心裡一邊想著海斯的珍貴性,一邊思考著,對於月來說,它唯一能被人們發現的仰賴條件是那不分士庶的太陽光,那麼對於自己而言,她唯一的仰賴又該真正地歸屬於誰呢?2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jBCVVCvXF
她衷心期望,每個人都能夠在自己難得的一生中,遇得、發現並找到自己心中那份唯一的仰賴,也但願那份仰賴讓他們獲得真正的快樂與美好。
這時候,彷彿呼應她的心情般,手臂上的「印」突然發出微量的光線與熱度,似乎急著告知某些消息,而如同初次接觸「印」那般,她將手指輕觸其上,一段文字隨即顯現了出來:
明日早上八點,請至教培部饗夢堂與您的指導者會合。
她正思索著自己的「指導者」是誰之時,那段文字便立即消失,之後,又有另一段文字隨即浮現:
您的初行將於七日後開始,屆時前一天將再給予提醒。
她哦了一聲,以為全部的通知已經結束,怎料右手才剛放下,一段類似於名單的文字接著列整於面前:
您的初行夥伴
長谷號 扶危 梁博
指導者
格蘭夫特.雷索
「嗯,格蘭夫特.雷索。」
她差點碎了整片窗戶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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