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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梅爾和徐果兩人,自東南處南下;一路上,都是由帕梅爾一邊蒐集光粒子的訊息、一邊像是根本無視黑暗地輕鬆引路快走。雖然知道這是元素種——光魔法師的獨到之處,也早在以往幾次的合作經驗中,大致了解他的能力特性和範圍,跟在後頭的徐果還是不免地為此感到驚奇。
當然,這一點心思,自然而然地藉由光粒子的乘載,被帕梅爾收知在心裡。
「——其實,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怕梅爾一面撥開狹長的枝葉、一面忽然開口說道。
「什麼?」
「光魔法的能力。即使一天二十四小時、持續十多年到現在,我對『他』還是有很多未知未解的地方。」
雖然明白這是帕梅爾的能力之一,徐果仍是扳緊著臉色,認為自己的隱私處被對方無意地冒犯了。
「——我知道,」怕梅爾搶先說道,「但我就是……沒法選擇;就像我們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吸到右邊的空氣、卻只吸左邊的空氣一樣。」
「你今天很多話。」徐果小心地跨越過底下一塊烏黑的隆起物,其散發的濃重腐爛味和附近縈繞不已的小蟲,使他以一道不太自然的跨步大躍過去,並差點就要棄離帕梅爾引導的路線,直接走往別條路徑;然而,要在這麼黑暗的環境下活動,無論安危或者尋找這次「行」的線索,仍是需要帕梅爾的協助,因此他盡量告訴自己,暫時別去多想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頭鹿的屍體,已經腐爛十幾天了。」
「喔——拜託——!」
「月光族最愛的獵物——但照理來說,他們連一根骨頭都捨不得浪費,不會就這麼丟著不管。」
徐果下意識地摀住口鼻,「你認為可能的原因有哪些?」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跟緊了!」
這之後,怕梅爾走得愈來愈急,腳步也愈漸飛快——因為他探尋到更多彈射次數幾乎殆盡的殘餘光粒子,上頭幾乎清一色地夾帶著「需要月光」和「服從」兩項訊息。他目前還沒無法知道這兩項訊息的前因後果,但至少從上頭所夾雜的一種強烈的渴求之情,他明白那是一種乞求生存的渴望,而且僅僅只是單純的「生存」這麼一個原始卻令人悲憫的渴望。他不禁由於收知這些光粒子而感同身受,更讓他憶起自己的童年也有過相同的渴求。
追尋著這樣的光粒子一段時間後,帕梅爾在一處停步,蹲伏於一棵乾枯的樹幹底下,而隨即跟上的徐果,也依樣蹲伏在附近的一棵枯幹之下。
由前方彈射而來的光粒子大多零散貧弱,帕梅爾循著軌跡看去,幾抹像是人形形貌的東西,正圍成一個大圈地手舞足蹈,那些「東西」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僅是各自一邊往前走、一邊跳著奇怪的舞步;大約每五個步伐之後,那些「東西」就會群體朝夜空拋撒砂石,之後再繼續那些舞步。整套過程看似令人毛骨悚然,但帕梅爾知道,那些「東西」體內核心的光粒子正在急劇地減少,而隨著群體的舞動,不只僅剩的光粒子,就連維持身體活動的光波也正在向外大量地流瀉。
「這群人是瘋了嗎!」帕梅爾暗暗地低聲罵道,正準備做進一步的行動,以便阻止那些「東西」自殺時,接下來所發生的情景反倒讓他無所適從。
那些手舞足蹈的「東西」突然全部靜止了下來,一致面向中心處——只見一座簡陋的石臺像是臨時搭建起的模樣,橫橫歪歪地豎立在那裡,其上方躺著一具嬌小的人形物。經由帕梅爾那雙能夠捕捉光粒子和光波訊息的雙眼,他立即得知那是一位四、五歲的幼童,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石臺上,等候著死亡的歸來;他暫時不急於做任何行動,靜靜地觀察後續情況再行定奪,可沒想到的是,這一項符合邏輯和理性判斷的決定,卻讓他於事後懊悔不已。
就在他甫捕捉到「吸收」和「為了生存」的訊息當下,那群圍繞幼童的「東西」立即以光速的十分之一速度,將幼童身上僅存的光波、光粒子和相關的一切生存能量吸食殆盡,而僅僅只是眨眼的瞬間,那名幼童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能量,成了一片黑得無底限的虛無;再下一個眨眼的剎那,那些「東西」全都消失不見,唯有帕梅爾知道,他們全都以光速的十分之一速度退散至千百里之外;又一個眨眼,那名幼童闃黑而近乎虛無狀態的軀體,像是被淋上滾燙的焦油般,劇烈地燒灼而翻動了起來;最後一次眨眼的霎那,那名幼童的軀體變成了先前吸食月光的那種不明生物。
這時候,徐果驚詫地看了一眼過來,帕梅爾也投注了一個眼神過去,也就在這個瞬間——「啪」地一聲足以驚天震雷的巨響,帕梅爾和那個生物扭作一團地在石臺前交手了幾回,並且暫時性地,成功箝扣住那隻不明生物的口鼻和兩隻前腳;而徐果這邊就和前次一般,以一種冰鏡材質的蛋殼將自己圍護在內,藉此也讓帕梅爾能夠專心無慮地和那生物對峙。
相較於前次那隻不明生物,由幼童所變異的這隻生物,不管在體型、力量等方面上都小得很多,但是論起移動的速度,卻沒有絲毫差別,一樣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移動。雖然這並不是什麼難題,論解決之法,自然是比前次那隻生物容易得多,然而在看過異變的全部過程之後,帕梅爾猶豫了,除了暫時箝制住這隻小的變異生物之外,他一邊思索著是否有任何讓幼童轉變回來的可能性,另一邊試著拼湊出月光之所以消失的線索訊息。
——但是,在面對能夠以光速行動的對象之時,他沒有太多能夠奢侈的空間與時間;當他在這方開始尋思辦法的幾秒過後,徐果那方突然出現了一個令之棘手的狀況。
在確定帕梅爾能夠穩當壓制住那隻變異的生物之後,徐果慢慢地解除那道潔淨無垢的冰鏡蛋殼,卻沒想到,褪去的冰鏡片塊之間所顯現出來的視野,那些「東西」已經一群群地聚集於四周,並看準時機地撲襲而上!他立即像是海膽般,將自身四周的空氣迅速「冰鏡化」,讓周遭的氣流、氣體等形成無數條粗細不等的冰鏡尖柱子,以自身為圓心地向外突豎;那些透明的冰鏡枝條彷若海葵的觸手,將一個個襲來並觸及的「東西」固捉於原處,接續而化地讓那些「東西」以及它們觸及冰鏡的軀體區域也跟著迅速冰鏡化;但那些「東西」不知用了何種方式,由裡至外地震碎了身上所有的冰鏡組織,不管自己是否因此而斷了、碎了身體的哪個部分,全都彷若餓犬般視若無睹地直衝而上!
依照前次對付那隻不明生物的經驗,他或可考量使出同一招來阻斷它們的攻擊,但是,如同帕梅爾所顧慮之事那般,基於人道,他勢必得採用較為溫和的辦法才行。
然而,他並非像是帕梅爾那般習於光速、甚至能用於光速——更遑論對方僅只是用光速的十分之一速度在行動;他一邊閃躲那些「東西」的撲襲、維持自身的安危,一邊拖延、阻礙它們的行動,以盡快尋得適宜的解決辦法,但是,就如方才所述的基底狀況,很快地,幾趟來回攻防過後,他已經開始出現應接不暇的疲態。
纏鬥之餘,他巧妙地利用一次次短暫的可趁之機,再度積聚一道冰鏡蛋殼將自己包圍在內,可那些「東西」居然像是集體開竅般,全都一齊奮力直擊一點,彷彿知道如何敲碎蛋殼那般;直到鏡殼幾乎要碎裂迸開之際,他抓準時機跳離了出來,卻在這時,一條黑影默而疾速地貼襲至他的身後,張裂著一張深黑大嘴,眼看即將要把他擒抱住並吸食他的能量!在這心驚膽慌的時刻,他雙手護身於胸前、雙膝微彎,背後立即凝聚出一道透明而厚實的冰鏡,由此而發地,擴展、形成了一個透明的長方體,將自己框圍在其中。這一突如其來的冰鏡長方體,使得那背襲的「東西」不僅碰了個「鐵板子」,還因而讓其氣得一擊將他搥落在地。
而當徐果連同冰鏡長方體重重地躺倒在地時,長方體上頭再度凝聚出無法及時數盡的冰鏡長方體,一層包覆著一層,這些如雨後春筍冒發而出的冰鏡體,散發著微微的月盤銀白色;或許是這層關係,幾乎是他剛落地並著手凝聚更多這種冰鏡體的同時,所有的「東西」皆以光速的十分之二速度轟然湧上——彷彿一團團黑色泥球堆擠成塊,對著銀盤色的冰鏡體極其所能地剝咬啃食。
這看似消極、不打算有任何更多的作為、甚至可以合理懷疑是慢性自殺的狀態,帕梅爾不必讀取徐果身上的光粒子訊息也能瞬即明白——他正在為自己做機會,也就是一等自己處理完這隻小生物之後,他們倆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將這些「東西」一網打盡!
至此,帕梅爾不得不再次讚嘆這位夥伴的機敏和睿智,同時心底也因而生起了一種自信——不論是這名幼童、那些「東西」,甚至是消失的月光,他們倆定能讓所有事物回歸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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