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傾陷的圓頂壓毀在碎塊之中,巨怪仍沒有停止屬於它的任何生命跡象,它就像夾困於峭壁之間的攀山勇士,不放棄任何能夠達向目標的機會,因此,兩隻巨碩的手一撥一挪,拖著剩下的上半身自碎塊中奔出,雙手奮力一頂,帶著所剩無幾的身軀急躍而下。眼看它的雙手即將抓住兩人,那張巨大的嘴巴也已經逼近至他們面前,距離較近的佩歐特仍不慌不忙,側身從巴羅沃茲口袋中拿出石戒指並套在無名指上後,勾著巴羅沃茲的手將兩人從平行線轉移成垂直線,而戴著石戒指的手則朝向巨怪側臉揮出一記標準的右鉤拳——只見那看似嬌小的拳頭夾帶著護盾滿溢的力量,與巨怪接觸的瞬間,後者閃亮堅硬的頭顱應聲而碎,由此,那具沒了頭的身體頓時失去了指揮中心,巨碩的雙手像熟果一樣不再有任何抓執企圖地垂落,所有的碎塊連帶那具殘軀一起墜入悠渺無盡的雲霧裡。3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OCkEWcZKk
隨著那些墜落的碎塊之後,兩人也正向無邊無底的雲霧俯落直下。
擊碎巨怪後,佩歐特立即將巴羅沃茲拉近自己,抱著對方,手中石戒指再度發出幽微的光芒。這時,距離他們大約三十至五十公尺的下方出現一道長條型的護盾,像是保護墊般將兩人接住,而且為了減緩衝力,護盾非常適性地因著兩人的重力向下凹陷,然後再將兩人彈了上去——當然,佩歐特不忘此次測驗的條件之一,就是避免讓巴羅沃茲受傷。因此,當他們再度落下的時候,她讓巴羅沃茲在上,自己在下,而這樣下凹吸收衝力、上彈減緩其餘力道的過程持續了幾趟,直到飛空與及地的落差距離到達一般可隨意承受的程度之後,兩人於護盾面上滾了幾圈才在某一邊的盡頭停了下來——其中,也是多虧了護盾的盡頭像是摺紙一樣,朝內、向上折起了一段,當作阻隔牆,他們才能避免一路滾回雲霧裡。即使如此,她還是盡可能地讓對方待在安全的位置,直到確定一切都穩當了以後,她才將巴羅沃茲放下,並簡單查看了一遍對方的狀況。
「還能這麼用啊?」作為參與型的旁觀者,在這一小段的歷程進行了一個段落之後,巴羅沃茲依舊是那張笑臉,而且從他的語氣和面孔所散發的意思來看,似乎挺滿意佩歐特的表現。
「沒辦法,因為你。」佩歐特小小地埋怨道。
大概暫時確定巴羅沃茲沒受到任何傷害之後,她才想到時限的問題,於是趕緊問道:「我還剩多少時間?」
巴羅沃茲像是直桿子般地坐起身,看向她,純真無害地笑答道:「十五秒。」
「糟了!」佩歐特趕緊從口袋中拿出那些分裂的方格小紙,將其全部攤開來看,還沒來得及整理,那些小紙卻已經自動和最近的小紙黏在一起了!這下可好,完整的題目全被拆散,字詞和字句之間,由於無序的拼接而零零落落,行距和分段也都亂七八糟,根本無法讀寫,一旁的巴羅沃茲還開始倒數起:「十、九、八……」更是讓人心煩!情急之下,佩歐特也想不到好方法,於是心裡一橫,她直接抽走別在巴羅沃茲胸前口袋上的鋼筆,在最後的三秒內於混亂的測驗卷上,從頭到尾劃滿一條筆直的直線。
「——時間到。」
佩歐特將那張不堪的測驗卷交了上去,巴羅沃茲一看便笑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填寫測驗卷』,我填完了。」她理所當然地答道。
「這算『填寫』嗎?」巴羅沃茲刁鑽地再問道。
「你只說填寫,卻沒說照著題目寫,而且這張測驗卷那麼調皮,我只好以其之道還治其之身。不管怎麼樣,你得算我過啊!」
巴羅沃茲笑了一下,道:「這可以放過妳,但是——」他拉起右手的袖子,翻出內邊幼白的膚色,顯而易見地,前臂上面有一道不大但也不小的傷痕。
「這妳可沒話說了吧?」
佩歐特沒有立即相信那道傷痕的來由,而是仔細地看了看那道傷痕,隨後才回答道:「嗯,先說你這個傷痕的由來,如果是從同位置的外部傷及裡面,你的衣袖應該會有破口,但是沒有;如果是從外面進到裡面又不太可能,那些冰條可沒那麼秀氣。第三,如果是我綁你的時候傷到,那更不可能,因為單論上半身部分,我只有綁你的手腕、手肘和胸前部分,而且看你的手腕也沒有任何痕跡——哦!」她指劃了一下那道傷痕,得意道:「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上面已經結痂了,這可不像是十分鐘前留下的傷口哦!」
「呵,不會隨意讓自己陷入慌亂,以及保持冷靜的理智,妳通過了。」
「太好了!」
見佩歐特雙手舉高,樂得像是整個世界只有「喜悅」這種元素存在,基於職責,巴羅沃茲仍是要給予提醒道:「為了不讓妳產生過多的誤解,我得先說明:方才所說的通過,純粹只是我個人依照自身職責所給予的審核結果,最終結果仍是聽令於公會的決定。」
一聽對方冷板板的話語,佩歐特那興奮的神采立即落了下來,「呃——你這人很掃興。」
巴羅沃茲像是接受褒獎般默默地納受了這句話,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宣布道:「入會測驗到此結束,接下來,請好好的休息吧。」
轉瞬間,兩人的所在像是切換幻燈片般來至一處寂靜的室內,不論這種切換速率有多貼心和舒適,佩歐特還是每體驗一次、便每覺得當下的不可思議之感尤其新鮮且更甚以往。她大略看了遍四周,窗外頂著一片深重的黑,讓人不易擁有準確的時間或方向感,漫漫大雪隨著疾風飛絮,斜落而下,雖然部分雪花撞擊於玻璃邊上,卻因急掃的狂風而消散在黑夜中;壁爐裡的柴火不時發出交擊融裂的劈啪聲,不知為何,那些折裂的聲響引起了她心中的某些情感;再看向壁爐雙側,大約隔著三個成人的距離,分別置放兩張舒適的酒紅色躺椅,而躺椅的中間,約一張棋盤大小的方桌上,鋪展著一條鵝黃底、土橘色淺格桌巾,其上頭橫置的實木茶盤中,佇立著兩盞紅釉色茶杯與一壺同款色系的彎嘴型茶壺,以及擺放於茶杯各自右手邊的純白方折手巾,由於三口一齊飄散著令人難以阻擋的香氣,使得她的注意力不由得略過其他、全專注在這裡;最後是壁爐牆角那盞立燈的微弱黃光,蜻蜓點水般地套染上每件可見的物品,若不考慮它奇葩的花籠造型,它確實為這間小屋補添上最好的襯托。
但看這屋中的一切,彷彿都已備妥許久,只待來人享用。
佩歐特和巴羅沃茲對坐下來,而且一反她原以為的認知,對方看起來很享受在躺椅之中。他先是優雅地拿起手巾擦拭完雙手後,再如同待於自家般熟識地提起茶杯,正要細細品嚐時,見佩歐特沒有任何動作,像個傻子似地望著自己,他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某件事,於是輕輕一笑,放下茶杯並伸手道:「請用吧,這次沒有驚喜了,妳可以專心的享受。」
儘管巴羅沃茲釋出的善意起了某種程度的作用,佩歐特仍半信半疑地跟著抓起手巾擦拭雙手,過程中,她不時瞅了幾眼手掌和手指間的乾燥白皮,這才回想起,那個冰鏡建築的冰面地板其實一點都不冷,只是溫度低了點罷。結束手邊的細事後,她輕緩地提起面前的茶杯,淺淺地望著自那些液體中散發而出的氣體,這股味道和第一次與巴羅沃茲結束對話時,那張突然出現的茶几上的茶香味一樣。她再看巴羅沃茲一眼,對方除了堆到滿分的笑臉還是那張笑臉。不管那張笑臉給自己帶來的感覺是什麼,她決定信一回地輕啜一口,卻沒想到這一口讓那些剩餘的理智與狐疑全化消至雲外去。
「——哦嗯!」
她趕緊摀住嘴,放下那杯茶,雖然她已年過十八,多少懂得成人世界中那些較為隱晦的部分,但是此刻,她卻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口茶而發出令人心蕩的聲音,而且還是在一位男性面前。她紅著臉瞪向巴羅沃茲,對方卻只是笑了笑,若無其事地道:「這個叫作『若紅』,公會的魔法師通常會在激烈的身體活動之後,用來舒緩身心,讓體內的臟器作用和血液循環恢復為穩定的平衡,畢竟我們的體質已經和一般人類不一樣了,若是讓一般人類喝下這個,那可是足以達到致死量的春藥。」
「說到底還是春藥嘛!」佩歐特沒好氣地道,摀住口鼻的手仍舊沒有放開。
「那可不是。」巴羅沃茲滿腹自信地再喝上一口,就像喝著普通的茶水,悠悠哉哉,一點奇怪的反應都沒有。「這對魔法師的影響幾乎是微乎其微,可以說根本無關緊要,除非是對自我控制力較差的人才會受影響——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那種人應該沒法成為魔法師了吧?」看佩歐特還是摀著嘴,仍是一副排拒的模樣,他好心地勸囑道:「趕緊趁熱喝了,它對身體還是有點幫助,尤其是對妳這種長期生活在外的人,至少是豐富的營養補充,如果冷了才喝它,若紅就會變成一種劇毒,味道也會變酸,而且沒法再加熱回來,妳多少珍惜一下吧!」
沒想巴羅沃茲居然會像老媽般話叨,不知是為了盡本身的職責或是本人個性就是如此,除了那頭綠油頭之外,理性的外表下,他原來也有這種屬於柔軟的一面。然而,雖然巴羅沃茲的解釋聽來很合理,佩歐特仍是死活不願,她艱鉅地想著,既然光是淺嚐一口就已經是這種反應,若是整杯喝下肚,那該會如何?——不管怎麼說,鼻子雖然已經適應了那股香氣,不會再隨便受之誘惑,但是實際喝下去的味道卻不斷地在腦海、在心裡反覆重播,簡直讓人欲罷不能。最終,佩歐特還是向那杯若紅投誠,並且在續嚐之前,向巴羅沃茲請託了一個商量的眼神,道:「你可——」
「行。」巴羅沃茲一手摀住單耳,另一手仍提著茶杯,雙眼闔上。
大概是雪花從雲朵之中降落至地表的這段時間內,佩歐特才將那杯若紅喝完。這期間,巴羅沃茲就算知道了什麼,他也會當作不知道;就算聽見,他也會裝作沒聽見;就算真的什麼都沒有……那就真的什麼也沒有。彷彿無論有什麼情況,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打擾他享受杯中尤物的時光,正如他不管如何,都不會打擾對方以個人的方式嘗試那杯若紅一樣。
等到兩人的杯底確實都已結束了之後,巴羅沃茲站起身,向佩歐特道:「入會測驗在此正式結束,謝謝您的到臨與配合,為了表達對您的敬謝,我們除了為您準備這些若紅之外,在您後方右手邊,還為您設置了一間澡堂,希望您使用愉快。祝福一切順利,願我們能再見。」行了一個鞠躬禮之後,巴羅沃茲走向他後方右手邊的木門內,輕悄悄地離開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身影,佩歐特忽然心生了些思緒:不知這是第幾次同樣的場景,也不知入會測驗的結果最終會是如何,但願這次的結束是真的結束,巴羅沃茲的離開也是真的離開,但願這些真真假假都能有一個真實的盡頭。
看了一會兒雪景之後,不管茶壺裡的若紅是溫是冷,佩歐特依照巴羅沃茲的指示,進入一間堪稱是貴賓級待遇的大澡堂。起初她橫握著冰涼的金銅色手把時,猜想會是一間簡單或普通的淋浴式澡間,沒想到一推開門便能直接看到室外的雪景以及冒著蒸氣的偌大水池,而且正如公會建築群的設置一樣,雪景雖然看似滲入室內、水池的蒸氣看似飄向室外,裡外兩者像是銜接得宜、未有分離的狀態,然而走近一看,卻發現裡外兩景像是相敬如賓,兩者有那麼一點融合,但又不忘那麼一點地不互相妨礙——例如片片雪晶雖會落至水池內以及澡堂中,但是到了某一個高度,它們便會自然地化逝,同理水池的蒸氣也是如此。此外,澡堂的風格像是為了營造或保留某種古樸的氛圍,除了使用一定年歲的木材搭建而成,底部則是以有如躺於河床底部的扁平石頭鋪蓋,在某些牆緣或角落還能見到像是因為年久失修或自然崩落的失憾——例如天花頂處大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木頂,其餘的三分之二都給了室外的雪;不過,那塊受烏黑色圓石所環繞的水池卻不同於建材中所飽含的刻意,就像自地表中發長的花草,純純然然地座落在那裡。
許是因為水池和雪景的搭配實在太吸引人,又或者那些熱騰騰的水氣和文弱的飄雪並聯地牽動了佩歐特的心,不管這片半露天澡堂是否能夠被外物所見,她止不住嘴角的兩枚彎笑,瞄了一眼黏搭於門旁牆上的橫木檯、其上頭那簡單可愛的竹編衣籃後,俐落地將身上的衣物卸了個乾淨,然後滿懷期待地走到水池旁邊,拎起置於石頭凹槽中的小圓木桶,從純淨的水池中撈出一點水來試試水溫,沒想不試則已,一試驚人,那水的溫度和不可思議的柔軟度竟能讓人欲仙欲死。
然而多年的心靈訓練,讓佩歐特很快就從這種淹溺的感受中清醒過來,她不由讚嘆和警惕魔法師公會所提供的這些事物,一方面充滿著驚奇、富豔,另一方面則是容易誘使人心走入萬劫不復的狀態;在此之前,她對那些長年來、不近人道的訓練仍存有許多說不清的疑惑,直到真正見識這些東西以後,她才打從心底完全相信那些訓練所賦予自身的無盡益處。
懷著這樣的感思,她緩緩踏入水池中並坐了下來,一邊欣賞著夜雪、一邊感受著水的包覆,好似方才體驗到的那種欲仙的感覺已經被丟置一旁,這時只有清醒的自我和單純的溫暖。「原來自己的心可以這麼堅強啊!」她感慨地說道,就連那些嘩嘩的流水聲也不能擾動此刻的平靜。
「妳說得對。」不知從何處,或是說從那些飄渺的蒸氣中,迴盪出一個男人的聲音。
佩歐特聽著一驚,以直覺的速度立即找到正坐在對面的一道人影——那道人影不需特別注視,單憑蒸氣之中若隱若現的綠油頭,她便馬上認出那是巴羅沃茲!只見他和自己一樣,赤著身並舒服地泡坐在水下,那張對著自己的盈盈笑臉,此時竟變得有些惹人發厭。
「你怎麼——!」
巴羅沃茲發出一聲享受的讚嘆,並不怎麼在意女伴的反應,「很舒服吧?沒想到公會這麼大手筆,給妳的待遇都是上乘的東西,是因為要顧及副會長的面子嗎?」
佩歐特明白他的意思,也聽得出話裡的嘲諷,她開始覺得對方為何如此失禮地出現在這裡,此時已非重點,真正的重點在於對方態度的轉變以及此舉背後的用意所在。
「如果我有哪裡做得不對,請明確的告訴我。」佩歐特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妳沒有錯,是我不對。」
巴羅沃茲說完便立即起身,依照他的身高,水的高度恰巧停在他的大腿間,而那個高度以上的景色,即使有騰騰蒸氣掩伏,對於正坐而對的佩歐特仍是一清二楚,於是佩歐特趕緊偏頭,一手遮擋著那個重點景位,一邊試著移轉視線的落點、專注在那些飄落的雪花上,然而沒想到的是,巴羅沃茲毫無在意地往前走來,那嘩嘩而動的流水聲,此時像是某種倒數計時器一樣,讓佩歐特心中的某個區塊越來越緊,直到她終於忍不住也站起來時,對方已經在她面前一個手掌的距離處停了下來。
她一手橫放於胸前,另一手則悄悄地收攥拳頭,除了直盯著那張濡濕的面孔,她實在想不出其他方式來面對這樣的窘境。
「別怕,我沒有其他意思。」巴羅沃茲平靜地說道,臉上則掛著淺淺的微笑。
佩歐特的心臟略微激動地砰拍著,正如及於下腹部的水面,欲靜又不能止,浮於他處卻又離不開原位,充滿不安地波動著。
「妳——和我一起約會,如何?」
如果說,男人用於向女人搭訕的謊言通常是由第一句話開始,不知巴羅沃茲則是從哪一個念頭開始。
「不行,我不相信你。」佩歐特直言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聽完佩歐特的回答後,巴羅沃茲再向前一步,逼得佩歐特幾乎靠坐在石頭上,而他的雙腿像是故意般,一前一後地置於對方的右腿兩側,讓那「東西」僅靠著神奇的毫髮距離與對方的肌膚遙遙相望。此時他略微彎身,湊近佩歐特的耳邊,柔喃地低語道:「我在想,是什麼樣的『良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魔法師公會裡撒野使性?」語後,他輕巧地拉開與佩歐特之間的距離,恢復成富有良好的禮儀教育模式道:「還請別泡太久,會暈頭的唷。」伴隨著嘩溜的離水聲與兩道清膩的踏地聲,他站於水池外,背對著佩歐特道:「請留意水面下,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東西。 」
因著這句話,佩歐特低頭一看,原本純淨的池水,此時爬滿極其密集的透明蟲群,這一突來的景象,讓她毫無保留地高聲大叫了一聲,雙手抓不著東西南北地立即攀跌出池外,整個人狼狽得跨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後腳不著前腳地跪倒在地,呼著得來不易的間隙,而不等喘下第二口氣,她趕緊查看腳邊是不是還有那些噁心的透明蟲,然而這一查看讓她心裡又更沒了個底——因為她的雙腳就和剛洗澡完的時候一樣乾淨,只有未落下、正落下的水珠以及水流爬經而過的痕跡,並未見到任何線條軀體。那些透明蟲像是不曾出現過,就連石板上也沒有遺落任何可疑的生命體。
待心跳漸漸緩穩了下來之後,佩歐特好不容易才爬起身,一手橫抱於胸前、另一手斜放於雙腿之間,似進似退地朝水池緊緊望去,只見那池面和池底就如當初所見的那樣,除了純然與明淨,沒有任何東西。
她心中勃然一怒,迅即轉頭欲待質問,可一如面試過程時的不留機會,巴羅沃茲早已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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