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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章堪稱本集最為精彩的部分,也是承前啟後的重要過程,更是讓我著墨最多心力的部分,因此希望你能繼續跟隨閱讀而不至於錯過他們!不然前10章就真的是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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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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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屋內的燈筒一個個醒來之後,費拉內爾只道了聲「請進」,也不管哪方的待客禮儀或禮數,自己便率直地在屋內來回巡視,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妥當的東西需要收拾。其實佩歐特挺喜歡這種簡明隨意而自在的感覺,不只源於自身性格使然,也包含著歷經長久摸索進而確立的觀念:與其認真的計較禮儀程序,不如雙方各自安然地相處更好,彼此也更能享受其中的舒泰與快樂。因此她並不在意費拉內爾先前的行禮邀請和現在的隨意形成一種反差明顯的對比,更甚一步地說,費拉內爾不因她的存在而改變本身的性格是最好;她非常了解,如果硬是為了某人或某件事而扭藏自我,那是一種極度不快且痛苦的心情。
所以,當佩歐特進入屋內的時候,沒有經過任何詢問或確認便自然而然地將大門順手帶上,除了再三確認門外和門內的附近確實沒有鞋櫃這一點之外,她也跟著於屋內隨意走動、觀看。
相較於有著小花園的屋外,她發現,屋內看起來更加寬敞、擺設也非常簡單。如果以門口處為中心點和分隔線,左右兩側分別是餐廚區以及客廳,兩邊的面積似乎呈現完美的方形對分:餐廚區僅用兩件作為前後的米白色矮櫃及側邊一矮木架與別處作區隔,而矮櫃上方各有一長方形植物盆,兩個植物盆裡似乎都種著不同種類的花草,至於用具的擺設方面,這裡除了一條長吧檯之外,還有一張六人位的四方長型木桌以及六張中背木椅,桌上放置著一瓶看似閒置已久的小空瓶,它的瓶身內部黏附著一層薄薄的灰沙,底部還躺著幾顆不同大小的細粒黑石子,此外,三、兩隻蚊蟲乾癟的屍身緊貼於瓶中一條乾白粗厚的水線上,好似諭示著它們的死亡並非真正的死亡;客廳這邊是標準的三件沙發加一中型壁爐,爐牆兩側各鄰設著一扇半個成人身高的玻璃窗,如果是白天的情況下,這邊的採光應該會很好,只是現在的兩扇窗皆被鎖上,屬於它們的窗簾也已被撤走,僅剩下兩根橫置於窗框上方的細長白棍桿子;再者,由大門口往正前方看,底部似乎還有一條走道,由於出入口以一條淡褐色的竹簾遮掩,暫且不能知曉它通往何處;走道兩旁各置一道房門,左側房門的斜前方是一間簡易的淋浴間,而淋浴間的左側為通向二樓的樓梯口,樓梯口再過去則又回到餐廚區。
大致上將整個內部空間都瀏覽完之後,費拉內爾正從二樓下來,帶著歉意地問道:「抱歉,我以為樓上的房間還有傢俱,沒想到都被搬走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一樓的房間行嗎?」
「都好,隨你安排。」佩歐特道。
「妳還真寬容,謝了。」
「不,是我該道謝。」
費拉內爾帶佩歐特到竹簾右側的房門內看了看,他如操作了上百萬次的熟悉感推開簡約的木門、打亮室內燈後,雙手叉著腰,像是終於打掃完整間屋子的清潔工所得到的成就感般環視一圈整間房間,欣慰地道:「呼——我真該感謝伊卡姑姑。」
「怎麼了?」佩歐特對這間房間還算滿意,也許是因為擺設簡潔而空間適中,再加上像是有人天天清掃般乾淨,她多少能夠感受到與費拉內爾相同的滿足。
「自從我們離開之後,這間房子一直受她照顧,好在有她,不然真不知會是什麼樣子。」
「記得你今天不是回來過一趟嗎?」佩歐特問道。
「那時候有點匆忙,只回來換件衣服就出去了,沒怎麼仔細看……現在巡一圈下來,才發現還是留下很多讓人懷念的東西。」
「能和我說說她的事嗎?你那位伊卡姑姑和亞希。」
「喔,我想會花一段時間……」費拉內爾猶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原來的樣子,「不如妳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弄點吃的,我們晚點再聊。」
「好。」
他從門邊牆上的掛鉤處拿下兩把一樣的鑰匙,一把給佩歐特,另一把則和手中家門的鑰匙串在一起,之後再將它們一起展現在手中,解釋道:「這支古銅色、細柄的是這間房間的鑰匙;這支銅金色、身體比較強壯的是大門鑰匙。我會再打一把大門鑰匙給妳,也許明天就能讓妳拿到——呃,希望妳不會介意,我得拿著一把這間房間的複製鑰匙,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或者說妳的鑰匙不見了,至少我們還有一把。」
「懂。」
「我沒其他意圖,純粹是身為屋主在道理上應該持有每間房間的鑰匙,若妳無法信任我的話,至少……呃……那這把鑰匙就讓妳藏——」
「我沒那麼小心眼好嗎!」佩歐特有些無奈道,「我要休息了,快出去!」
費拉內爾輕愣了一下,轉而傻笑道:「呵,待會見。」
「晚點見。」
看著他溫和有禮地關上門之後,佩歐特忍不住邊笑著邊搖頭,心想這傢伙原來是這麼在意男女分際的嗎?但是仔細回想和他相處的那些時候,也許他在意的那些關鍵處,正是自己應該格外留意的眉角。不談這個,姑且來論論這間房間:天花頂的高度適中,讓整體空間看來溫和有度;細數著房內的擺設,它們各別是一張木床和床下的淡粉色短毛地毯、一副擺放於床邊的木製桌椅與站立於桌上的鐵製圓形小時鐘、一扇被淡粉色窗簾遮擋的窗子與鄰近房門、橫釘於牆上的一排木製掛勾,而牆壁則是用綠黃相間的淡色系壁紙作為裝飾。這些條件綜合來說,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組合,如果是需求多的客人,大概會對這間房間頗有微詞,不過,佩歐特的需求相較於一般人來的單純,隨身行李也不多,因此,除了認為已足用之外,也許是費拉內爾在的關係,或是因為伊卡常來清理,她覺得這間房間已經很舒適了。
大略整理了一下行李之後——其實也就只有基本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佩歐特決定先去洗一頓澡,雖然在公會的時候,已被好好地「款待」一番,但她覺得,在公會的那些經歷就好像祛之不盡的染垢,依然以某種方式黏附在身上。因此,當她撿好換洗的衣物、打開房門時,來自餐廚區的一陣奶香味毫不費力地立馬奪走她的這層決定。
她悄悄地倚靠在樓梯間的扶手上,一邊享受著熱騰騰的奶香味、一邊默默注視著正在處理某種烤餅的費拉內爾,她不禁好奇,這個穿著白淨襯衫的傢伙,不僅會醫術、具有一定程度的知識,也疑似還會某些暗藏的格鬥技巧,除此之外,居然還會料理!天知道這種男性在女性之間會引起多麼熱烈的討論!再加上他的談吐和修養,若說這傢伙沒交過三、四個女朋友,她肯定不信。
這麼想著的時候,佩歐特突然起了一種興致,這種興致雖不知從何而來,她就是想識點趣味兒。
不知是即將受害或者呈現免疫狀態的費拉內爾,一心專注著烤餅的熟透度和旁邊牛奶鍋的熱度。只見他將兩片烤餅翻面後,從流理台上的欄架中取出一支大湯匙,小心翼翼地舀出兩匙熱牛奶到手邊的馬克杯裡;他緩緩搖了一、兩圈杯身,讓鼻頭靠近杯緣,像是確認味道仍完好地處於心中的水平之上後,這才將雙唇抿住杯緣、淺嚐了一口並滿意地嗯了一聲;待後續的第二口、第三口都是相同穩定的味道,他才放心地將那鍋熱牛奶全倒進一壺壺身稍高的白瓷壺裡。之後,由於烤餅底面的邊緣已經出現微微的焦黃色,他將兩片烤餅鏟起,放在準備好的潔白盤子上,然後再從吧檯底下的其中一個櫥櫃裡抱出一團麵團,俐落得捏出兩小團,拍打、揉甩之後,再放於一片特殊的爐板上烘烤。由於等待烘烤的過程中已沒別的事可做,於是,他像是回味起方才的熱牛奶,略顯貪饞地又倒了一些在杯子裡,滿足地喝了幾口後,眼角餘光掃到右方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期待自己發現,沒想一偏頭去探個究竟時,他立即噴了一口牛奶在地上。
費拉內爾突來的反應讓佩歐特笑到無法自我,她甚至沒注意到對方已經擦拭好嘴邊的牛奶,並在來到自己面前的路程中,順手從某張椅座上拾起一件酒紅色披巾,略顯氣憤但又無可奈何地佇立於眼前,盯視著自己。
「呃……抱歉……」發現對方確實在生氣,佩歐特立刻收起笑容,轉而真誠地道歉道。
費拉內爾先是替佩歐特罩上那件酒紅色披巾,然後無可奈何地道:「妳父母沒教過妳,這樣對男人來說很危險嗎?」
佩歐特忽然沉下臉來,「……對不起……」她低聲而摯誠地說道,雙眼也跟著落至他處後,才又升浮了回來,「我爸媽在我出生後就不在了……」
費拉內爾一聽,這句話如同搥擊磬鐘的「咚」聲,將他的心給搥至另一個地方,也因為如此,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才開口道:「抱歉,我不知道妳……唉,總之這樣對妳不安全,妳要保護自己,而且我並不是為了這種目的才邀妳來家裡住。我很敬重妳這位客人,我想好好的了解妳、了解魔法師,這是我真正的目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想法。」那雙青稚的眼神毫無任何意圖,像是反映著底部那顆純粹的心。「我們能這麼說定嗎?」
在那雙眼睛面前,佩歐特突然找不到能把自己塞進去的縫口。
「那我想……我得走了。」她低下頭,落寞地說道。
「什麼?抱歉,是我說得太過了,請留下來——」
「我做了傻事。」她蜷縮著身軀,喃喃地小聲道:「對不起。」
「不,不是這個意思!請妳——」
「騙你的!」佩歐特吐了個舌頭,轉身下樓正身且正色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犯傻,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費拉內爾像是剛經歷過一場驚心的冒險,而後又回到令人安心的故鄉,心中的五味雜陳頓時無法跟上佩歐特的腳步。待過了三秒的沉靜和愣神之後,他才開口道:「總之——」話才剛脫出口不久,他便大大地呼了口氣,轉而道:「點心快好了,待會一起吃吧。」
「謝謝。」
語畢,費拉內爾回到餐廚區清理那一地的牛奶,佩歐特也老實地進入淋浴間沖澡。放水前,她看著鏡面中的自己:圍著胸口一圈的小可愛、極短的短褲以及低得不能再低的胸口,再加上她方才於扶手上所故作的姿勢,對費拉內爾來說確實太失禮了。但是,也許這麼說會被討厭:藉由這個稍嫌失禮的玩笑來認清費拉內爾這個人的態度和品行,也許算是一種收穫,而能夠遇到這樣的人,這樣的運氣,著實令人珍惜。
她再次看了看身上那件酒紅色披巾,嘴角微微一笑,雙手稍微收緊了一下之後,便乖乖地脫下它與身上衣褲,進入清亮的水聲裡。
大約半小時過後,佩歐特收拾完衣物、自淋浴間出來時,已經換上另一套休閒服:黑色小背心、米白色輕薄上衣、普通的藍牛仔短褲以及一般可見的居家型拖鞋。由於身體徹底洗了個乾淨,連帶整顆心也跟著什麼都能卸下、自在地放鬆了下來,再加上一股濃厚的奶油香和烤麵糰的味道瞬間勾走了她的心神,於是,她迅速將衣物放置在房間後,帶著愉悅的心情來到餐廚區,一瞅究竟是什麼樣的美味之物如此厲害。
「妳坐一下,我再熱個牛奶就好了。」費拉內爾一面泡著一壺茶、一面顧著牛奶鍋的溫度道。
「沒問題。」佩歐特雀躍地拉出椅子坐下,一樣、一樣地品賞著餐桌上的每樣物件:兩件白瓷盤相疊於桌面中央,緊鄰承載著幾片烤餅的小竹籃;而刀叉組連同餐巾被整齊地擺放在白瓷盤身旁,就與那瓶挨在竹籃隔壁、瓶身已經凝結一層細小水珠的奶油瓶一般,靜待著人們使用。看著這些,她不禁讚嘆道:「你還真厲害!居然連料理都會!」
「一個人的時間多了,總會想去搞些有的沒的。」
雖然費拉內爾背對著佩歐特,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心細的佩歐特仍能感受得到對方此時所展露的謙卑微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烤餅的吃法好像是南都人的特產。」佩歐特等不及地捏下一小塊放入口中,滿足道:「嗯——好吃!」
「貪吃鬼,等等啊!」費拉內爾一邊提著白瓷壺來到桌邊,替佩歐特和自己倒上一杯奶茶後,再輕緩而不失俐落地分盤、擺放刀叉;又一邊於佩歐特對面拉出椅子坐下,一手虛握著拳頭地頂住額頭,喃喃唸了幾句祝禱詞之後,才伸手道:「請用。」
佩歐特雙手合掌,對著桌上的食飲恭敬低首後,好奇地問道:「聽說馬格非已經執行『宗教禁令』好多年了,這樣沒關係嗎?」
「呵,其實是有關係的,不過這邊的法律執行力比較弱,如果低調些,倒是沒什麼事;而且這是承襲我母親那邊的文化習慣,已經改不了了——雖然我並不太相信有什麼主啊、神啊這一類的東西。」
「你很狡猾。」佩歐特抓起一塊烤餅評論道。
「世道如此。」
費拉內爾喝了一口奶茶,接續說道:「我想,既然我們會相處一段時間,我得和妳說一點我的事會比較好,也是為了不讓妳有多餘的困擾。」
佩歐特咬下一小部分烤餅,待嚼了三、四、五秒後,才虛摀著口鼻道:「沒問題,請說。」
「如妳所見,」費拉內爾從前方的小竹籃中抓出一塊烤餅,隨意將其撕成幾小片,「這棟房子雖然被我稱為『舊家』,我想妳還是能夠看出,我的家族其實並不普通。」
「的確是。」
「在萊瑪那邊的時候,我很訝異她知道我的姓,因為『辛肯由一』這個姓的前身有子爵的身分在,只不過幾年前被剝除了,又因為一些原因,這個姓現在在馬格非變得很沒價值。」
「我懂。」
「但是我的家族在南都還有一些生意經營,只是不再用這個姓了,而是用別的名稱。」
「嗯。」佩歐特頓了兩秒後,才提醒似地答話道:「抱歉,你的意思是……?」
費拉內爾忽然摀著口鼻,緊閉雙眼,像是整理了一圈思慮後,好不容易才抓到自己想要表達的重點,道:「沒什麼,只是想告訴妳,偶爾會有一些客人或夥伴來這裡找我,希望妳不會見怪。」
「好,我不會怎樣。」佩歐特道,「你該做什麼就去做吧,不必管我。」
「謝謝。」費拉內爾誠摯地道,「另外,我還有一些身分和外務……」他想了許久,仍然無法接續後面的話語。
若是一般的說話對象,或許會在這時表達某種斬斷或替代沉默的言語或動作,但佩歐特沒有這麼做,她只是保持著兩人之間的這分沉靜,一邊撕下部分的烤餅,一邊滿意地嚼著並等待。
費拉內爾看了看這樣的佩歐特,思考了一番之後轉而笑道:「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說吧,一時可能解釋不完。」
「沒關係。」
「妳也太容易說話了!」費拉內爾微微地驚嘆道。
「嗯……說話有什麼困難嗎?」佩歐特不解。
「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呵……沒什麼,謝謝妳。」
佩歐特暢快地吞下一大口奶茶,道:「其實我也有一些秘密不容易說。」
「妳願意說的話,我願意聽。」
佩歐特又撕開一部分的烤餅,放入口中,輕摀著嘴巴,故作神秘而狡詐的表情道:「——不告訴你。」
這一轉折讓費拉內爾微愣了一下,而正是這樣的表情,讓佩歐特笑得特別開懷。
「其實我是想說——」
佩歐特的表情忽然一變,就好像是她看見了某樣讓人驚異的事情或是恐怖的災厄。見她這樣的轉變,費拉內爾立即斷定,這次不是玩笑,而是真的發生了某件大事,因此他也不管彼此的對話正進行到哪一階段,直接而認真地問道:「怎麼了?」
不顧對方的關切,佩歐特立即衝出屋外,迅速地爬跳至屋頂,她雙眼定睛於某個方向,那專注的神情就像是將該方向的事物盡收於眼底一般,然而,確實如她所感所見,那方向遠處的漆黑夜空正在以一種婉轉的態度扭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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