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溫柔挾老二的兒子以令諸侯,當上曲靖黑社會的老大,地位穩固後又把老二的兒子踢一邊。我突然覺得這個小孩子很可憐,他爸爸在監獄裏服刑,他的媽媽含辛茹苦撫養他長大,而他又被黑社會利用。我很想向刑警隊長學習,將四座五指山印在這小子臉上,儘管我沒有在黑道上走動,但是經常聽到這小子的負面消息,盡是些打架鬥毆、欺負小女孩子之類的惡行。
我伸出右手,說道:“小雜種,我一直在找你!”
這小子很有禮貌,用雙手握著我的手。我接著說道:“不學好啊,初中讀完了沒?”
其餘人全都大笑起來,用笑聲回答我的提問,看表情,這小子很難為情,深深地低下頭。
鬆開手後,我拿出錢包取出四百元錢,說道:“這是叔叔給你和你弟弟的壓歲錢,別嫌少,我工資也不高,下個月吧,休息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爸爸!”
這小子說道:“王叔,我長大了,壓歲錢就不用給我了,我弟弟也不用給了。你休息的時候,我帶你去找我爸爸。”
“嫌少啊,這是我的心意,我離開曲靖快十年了,一直沒見過你們哥倆,這點錢就是個心意,拿著!”
這小子堅持不收,我拉著他的手,把錢塞到他的手心裏。接著說道:“四天前,我和溫柔說好了,我可以把地盤和兄弟全部交給你,但是作為叔叔,我不贊成你走你爸爸曾經走過的路,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樣,被員警追得滿世界跑。我讓你帶我去見你爸爸,我的意思是,我想親口問問你爸爸,如果你爸爸贊成你在黑道上混,那麼沒問題,我會把我和龍易的所有地盤,還有兄弟全部交給你,並且會幫你把位置坐穩,就這樣吧!”
“我爸爸不贊成我和我弟弟在黑道上混,要我倆好好讀書,好好做人。但是王叔,我想在道上混,你也知道,我初中都沒有畢業,工作是找不到的,也沒有公司肯要我,不在黑道上混我就沒活路了。”
刑警隊長抽大嘴時的情景在我的腦海中浮現,我真想依葫蘆畫瓢將四座五指山印在這小子臉上。
我回答道:“你明天過來,我幫你找個師父,你到我們公司學修車!”
這小子回答道:“王叔,我對修車不感興趣!”
“你就對打架、欺負小姑娘感興趣,等見了你爸爸,算起來我和你爸爸失去聯繫快11年了,我也想和你爸爸好好談談,聽聽你爸爸的意見,要是你爸爸贊成,溫柔幫我作證,我會把所有地盤和兄弟全部都交給你!”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溫柔本想將我一軍,逼我交權,我反將他一軍。龍易死了、成伍死了、我逃了,老二手下就沒人了,溫柔趁機挾老二的兒子以令諸侯,當上曲靖黑社會的老大,說白了就是反叛。
我去監獄探視老二,就連傻子都猜得到,老二會將頭把交椅交給我;名不正則言不順,溫柔只有讓位的分。從頭把交椅上跌下來,等待溫柔的是什麼,溫柔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兇險,稍不留神一場血戰就可能爆發,曲靖兩大黑幫火拼,後果真不堪設想,我有信心憑一己之力把溫柔一行人打爬下,但是打完之後呢?
此刻我才意識到,我回曲靖對於溫柔的威脅有多大!成伍為了使龍易能夠完全操控老城,和國風火拼,被當場砍死。龍易是老城的老大,我是新城的老大,龍易死後,龍易的兄弟以我為老大,如此一來我便成了無冕之王。
溫柔的意圖再清楚不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然入睡。
我了個去,就因為我吃飯的碗大了點,這樣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居然讓黑白兩道同時夾擊我,好歹毒、好兇殘。我一個肩頭扛著曲靖市公安局,另一個肩頭扛著黑社會,中間還得扛著自己的腦袋,爽呆了!曲靖市公安局和溫柔就是兩坨屎,只要粘上了甩都甩不掉。
師父曾罵我,二十歲的人了,扁擔繩不會系、扁擔不會挑。可是此刻,我一頭挑著曲靖市公安局,另一頭挑著曲靖的黑社會。
我沒有向家人尋求幫助,也沒有聯繫我的兄弟,連集團公司的領導和我們公司的領導都躲了起來。好強大的黑惡勢力,居然能左右曲靖市公安局、曲靖市交通集團和放任黑社會。
嘗盡世態炎涼、歷經人情冷暖,總感覺正義和法律如同黨政高官跨下的玩物,可以隨意驅使。
“日出嵩山坳,晨鐘驚飛鳥。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歌聲從銷售部展廳傳來,我知道這歌的最後一句是“風雨一肩挑,一肩挑”。
好吧,曲靖市公安局和黑社會,一頭是風,一頭是雨,風雨我一肩挑。
多說無益,我只想把溫柔送走,僅憑一己之力我能將溫柔一行人打趴下;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兩頭都硬扛啊,先對付曲靖市公安局,再收拾溫柔。
於是,我盯著溫柔的眼睛,說道:“這間小小的辦公室看似平靜,實則危機四伏。曲靖市公安局的員警隨時都會來,要不這樣,等風頭過去後,要是我還活著,找個機會咱哥倆好好聊聊,此時真不是拉家常的時候!”
溫柔說道:“我看也是,那就不打擾了,要是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你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就這樣,我把溫柔送出公司,我和溫柔及溫柔的兄弟再次握手,然後告別。
看著溫柔的車消失在視線裏,我脫口而出:“下一波,會是那路神仙?”
走到辦公室門口,我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放眼望去,我的辦公室乾乾淨淨、整整齊齊。溫柔一行人沒有把黑社會的形象印在潔白的牆壁上,煙頭和煙灰都在煙灰缸裏,地板上也沒有口痰,看樣子要是大嘴向溫柔遞交投名狀,溫柔未必會收大嘴當小弟,看來只有曲靖市公安局才會收容大嘴這樣的敗類。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我拼命處理維修合同,暗想:我乾乾淨淨地來到這個世界,也應該整整潔潔地離開這個世界;我正大光明地到這家公司上班,也應該光明正大地離開這家公司。我有條不紊地開展工作,偶爾看到那三個混蛋或者是胡進純,我都裝作沒看見,但是我恨他們,已經恨得牙根癢,可是還不是揍他們的時候,我的兩個肩頭已經超負荷地扛著曲靖市公安局和黑社會,我不能再扛著我們公司,揍這四人等同於對公司高層宣戰。
下午四點多,遠遠地看見曲靖市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向我辦公室走來。
我既好奇又無奈,我和那兩個特警說,假如再派人來騷擾我,人來我殺人、神來我誅神、佛來我災佛……如果還要抓我,讓曲靖市公安局的政委和局長親自來,別讓手下的人送死,派個刑警隊長來是啥意思啊?
我一聲長歎,盯著刑警隊長的眼睛,說道:“領導,你中午喝酒了吧?是不是喝多了走錯路了?”
刑警隊長答道:“別跟我耍嘴皮子,今天沒心情,說正事!”
這些天闖進我的辦公室的員警,尤其是那些用黑心手槍指著我腦袋的員警,我一個也不怕,唯獨這個刑警隊長,他雖然沒有用槍指著我,也沒有說過要一槍崩了我,但是總讓我感覺:如果他用槍指著我,我就活不了!
我嘿嘿一笑,說道:“那兩狗日的為什麼不親自來?怎麼,你也成炮灰了、當替罪羊了、作替死鬼了?”
刑警隊長答道:“我比討厭你這個人還要討厭你那張臭嘴,陰損、刻薄,要不要我幫你矯正一下!”
“陰損、刻薄”,我師父經常這麼罵我,回想起刑警隊長抽大嘴時的那個狠勁,我心裏直打鼓,更何況這個刑警隊長說話的方式和風格很像我師父。
於是,我說道:“找我什麼事?”
刑警隊長答道:“你背後那位高人是誰,我想認識一下!”
“什麼高人啊?我師父已經逝世了!”
“指導你跟員警對著幹的那位?”
“我一直都在孤軍奮戰,沒人幫我啊!”
“還不到三十歲,我就不信了,你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機!”
“你手上不是有一份比我大腦存儲的資訊還要詳盡千萬倍的資料嗎?你認為呢?”
“確實,你的人生軌跡還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學壞,就是黑社會老大;學好,就是學生會主席。涇渭分明,都達到了極致,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你不學壞會死啊?”
“這個問題嘛,你別問我,去問命令你來抓我的那兩個狗日的!”
“注意用詞,問他們什麼?你學壞,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假設我不反抗,三天前被你扔進看守所,然後被被我打敗的那三個員警毒打一頓;再假設我能夠活著從看守所進法庭,法官判我三到五年有期徒刑;你認為我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還有誰會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們員警是維護正義的?項棟和那三個員警的罪責由我替他們承擔,他們四個最多承受點皮肉之苦或者處分,你認為他們會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們員警是維護正義的?項棟和那三個員警從今往後就會安份守紀、為人民服務了?”
“你認為我們抓你僅僅只是因為你打員警這一件事?”
“比如說……”
“你為了平定叛亂,差點把人打死,醫院急診室經過初步診斷就開出病危通知,我們的員警找那個人談了三次,他都不敢說是你打的;你還逼迫其中四人從你們宿舍爬出去,你不是很懂法嗎?這事如何處理?”
“確有其事,我在那所學校讀了五年書,初中四年,高中一年,學校的所有老師無論教過我,還是沒有教過我,我都認識,我對學校和老師一直很愧疚,但是平定那次叛亂,讓我有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我對得起學校和老師!”
“瞎扯,你要是還有羞恥感,你現在就去,我放了你,把你剛剛說的這些話當著你的校長和老師的面再說一遍!”
“我太想啦,老師和同學一直認為我是黑社會老大,我把真相告訴他們,算是我對學校和老師的回報!”
“真相?!我們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
“你們調查得一清二楚?把共青團曲靖市委的嘉獎令給我!”
“我……好,你說,真相是什麼?如果你真夠格,我去共青團市委幫你申請嘉獎令,要是有一句假話,我現在就給你戴上手銬,或者你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口供你帶身上了嗎?”
“我記得,你直接陳述!”
“阿力叛亂的理由是:我不收保護費、不玩女同學、不帶小弟。我說的對嗎?”
“繼續!”
“叛亂的主謀,高三高二各有一個,高一有兩個,除了高三的那個,另外三人都是癮君子,阿力不僅吸毒,還在學校裏賣毒品,這個細節你調查清楚了嗎?”
“繼續!”
“在那天之前(叛亂的那一天),我在那所學校的小弟都被我解散了,原因是在我當上新城老大之前,他們數次動搖,我不喜歡也不需要這樣的兄弟。也就是說,在那所學校,我沒有小弟或者小妹,我的人集中在高三,那二三十人不是我的小弟,我和他們混在一起,他們高三,我高一,所以,他們和我平起平坐,而實際上我是他們的老大,只是我沒有說出來,他們也不好意思承認。”
“繼續!”
“如果阿力他們叛亂得逞,後果是什麼?”
“你是這麼想的?”
“不是,我只是不想挨那兩刀!”
“我記你一功,但是不是你的主觀想法,儘管保護了很多人,我還是不能為你請功!”
刑警隊長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到1996年,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也就是在那一年我成了曲靖新城老大。
我是校男籃的副隊長,訓練結束,回到宿舍,正在吃飯的時候,阿力一行人闖進宿舍。
阿力說道:“王偉,你當個球的老大,不收保護費、不玩小姑娘、不帶小弟……你不配當老大!”
我暗自驚心,阿力有備而來,這一架再所難免,我深吸一口氣,說道: “今天這事跟這宿舍的其他同學無關,讓他們離開,我跟你們談!”
阿力攤開雙手,說道:“都別動,你當我是白癡啊,你想讓他們通風報信,你想多了,你的人都被我們控制了,整個學校沒人會幫你!”
我回答道:“收拾你們這群小雜種我一個人足夠了,我只是不想傷及無辜。”
“我們六個人,兩把刀,外面還有三十幾個人在待命,你別作無謂地反抗,看在你平時對我們還不錯地份上,就兩刀,也不會砍多深,其實我也不想砍你,但是不砍你兩刀,我不能服眾!”
“想反叛?你們今天來找我,二哥知道嗎?”
“沒跟二哥說!”
我揚起手,一座五指山落在阿力臉上,問道:“是不認識二哥還是沒跟二哥說?”
站在阿力身後的四個人一擁而上,我嚴厲地說道:“誰要是敢向前一步,我把他腳筋挑了!”
四人急忙止步,阿力說道:“跟你明說,我不認識二哥,成伍是二哥的兄弟,這四個都是成伍的兄弟,成伍能代表二哥,這四個人能代表成伍!”
我揚起手,又將一座五指山砸在阿力臉上,阿力的嘴角溢流出了鮮血;成伍的兄弟見狀,立刻拔刀。
我一聲冷笑,說道:“誰當這所學校的老大,我說了不算,成伍說了也不算,得二哥說了才算,你們都不跟二哥打聲招呼就過來打我,想反叛啊!”
話音剛落,我揚起手,又一座五指山砸在阿力臉上。
阿力回頭,看向參與叛亂的人,說道:“一起動手,砍完再說!”
阿力身後的四人將刀拔出,我一聲冷哼,說道:“你們四個,我看成伍的份上今天這事不跟你們計較,現在就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處理。”
其中一人答道:“你在我們老大面前算個球!”
我問道:“跟著成伍的那群小雜種,你們四個,我完全沒印象,你們一個月交多少錢給成伍?”
成伍的四個兄弟將刀握在手裏,刀刃上寒光閃閃,我一聲冷笑,說道:“明天,我和成伍說一聲,你們四人的保護費翻三個倍,從今起交給我!”
絲絲聲在我耳邊響起,是阿力和成伍的兄弟發出的,這五人都在倒吸冷氣,其中一人問道: “你……你認識我們老大!”
我掃視這五人,答道:“成伍、龍易和我,我們三人是結拜的兄弟,現在知道我是誰了?”
成伍的兄弟異口聲地說道:“老大,對不起,我們不知道!”
我一聲冷哼,說道:“我給你們兩條路,第一條,從宿舍裏爬出去;第二條,今天這事由成伍處理。”
其中一人答道:“老大,我們知道錯了,饒了我們吧!你也知道我們老大的脾氣,這件事要是讓他知道了,他會砍我們的!”
“不爬是嗎?你們走吧,這件事由成伍處理!”
成伍的兄弟對視了一眼,趴在地上爬出宿舍。
我在心裏感歎,是成伍平時對他們太嚴厲了,還是我太狠了?其實我還有第三條路給他們,這是機會,難得的機會,可是沒人選第三條路。如此沒骨氣,讓他們從宿舍樓裏爬出去,我對這四個人的評價是:值不得同情!
我給他們的第三條路是:不爬出去,求我也好,原地保持沉默也罷,我都會饒了他們,並向成伍推薦他們,如此一來他們就不用交保護費給成伍,會成為成伍的貼身兄弟,可以帶小弟、打地盤,很遺憾沒有這樣的人。我不喜歡沒有骨氣、沒有血性的人,既然沒有骨氣和血性,那就老老實實地交保護費吧!
爬出去了4個人,還剩下3人,高二1人,高一2人,這7個人據我所知都是癮君子。阿力在學校裏賣毒品,我很想在這所學校裏禁毒,已經染上毒癮的不管,但是不准在學校裏賣毒品,同時沒有毒癮的,一律不允許吸毒。可是我沒這個勇氣,阿力只不過是個小毒犯,批發毒品給阿力的那個人肯定是個大毒犯,甚至是毒梟。雖然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大,不久後又成為新城老大,但是和大毒犯、毒梟相比,我充其量也就是街頭的小混混。得罪大毒犯、毒梟的後果是什麼?我心裏非常清楚,不是被砍兩刀,而是挨兩槍!
我盯著阿力的眼睛,問道:“你剛剛說,我平時對你們還不錯,是嗎?”
阿力答道:“老大,我知道錯了,你平時對我們很好!”
“怎麼個好法?”
“不收保護費、不讓我們幫你找小姑娘、和我們平起平坐,沒有拿我們當小弟看……”
“我不收你們的保護費、不讓你們幫我找女人、和你們平起平坐……你們還不知足?想把我推翻了,找其他同學收保護費、把女同學叫出去開房……是嗎?”
“老大,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這次吧!你現在打我一頓,一會學校外面那三十多個人又要打我一頓,我就活不了了!”
“你們想讓同學們用生活費供你們吸毒、你們想讓別的同學也染上毒癮,成為你們的打手,你們還想讓漂亮的女同學成為你們泄欲或者是炫耀的工具……我說的對吧!”
“老大,求求你了,饒了我們吧!我們實在是沒錢買毒品了,是逼不得已,知道你對我們好,是毒癮發了實在受不了了!”
三個癮君子說著同樣的話,又詛咒又發誓,我不屑一顧;毒癮發作時,人格和尊嚴會瞬間崩塌;誓言對於絕大多數癮君子而言,當時驚天動地,毒癮發作時就是放屁。所有癮君子我只相信過一個人,事實證明我沒有錯;這個人就是龍易,龍易信守承諾,戒毒,用生命和毒魔抗爭,直至死亡。
我盯著阿力的眼睛,說道:“阿力啊,當我知道你吸毒時,我抽了你兩巴掌,要求你把毒戒了,你當時是怎麼說的?”
阿力答道:“老大,我答應你了,去戒毒,可是我沒去,明天我一定去!”
我回答道:“不必了,我想知道,是毒癮發作痛苦,還是……”
拳打腳踢聲在宿舍裏回蕩,我盡情地宣洩著憤怒,無論我如何打這三個癮君子,他們都默默承受,反抗我的後果他們非常清楚,比我的雙拳和雙腳還要恐怖——鋼刀。
室友們都在倒吸冷氣,臉上寫滿驚恐,有人甚至發出尖叫,仿佛我的鐵拳、雙腳落在他們身上。
突然,有人拉住了我,勸解道:“夠了,王偉,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我回頭一看,是我的室友,是班上品學兼優的學生,同時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從那一天起,他開始疏遠我。
宿舍裏一片狼藉,三個癮君子都躺在地上,默默地流眼淚,而我的怒氣還在很旺,還想繼續折磨他們。
就在這時,宿舍門被強行推開,校男籃的隊友在隊長的帶領下沖進宿舍。
隊長掃視宿舍,然後把目光停在我身上,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我微微一笑,答道:“沒有!”
剛被關上的門又被推開了,高三的三個男生沖進宿舍,說道:“對不起,王偉,我們也沒辦法,我們幫你求情了,可是他們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我們三人差點就被砍了,我們不是人,不配作你的兄弟!”
我微微一笑,答道:“沒事,我知足了,以後大家還是兄弟,都過去了,忘了吧!”
門又被推開了,一個和我同年級的同學沖了進來,說道:“老大,爬出去的人被學校領導看到了,來查宿舍了,已經到二樓了。”
我命令道:“散了,學校領導走後再集合!”
除了我所在宿舍的同學,其餘人一哄而散,室友們忙著打掃戰場,我繼續吃飯,不等學校領導查到我們宿舍,宿舍就已經恢復了原樣。
我繼續吃飯,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學校領導查到我們宿舍,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同學們都說不知道。
校領導剛走,原班人馬一個不少來到我所在的宿舍。剛剛被我打過的人,身上的傷痕清晰可見,十幾個人沒有一個敢正視我。
我把飯盒往桌上一放,掃視眾人,說道:“三個月前,二哥帶人到學校,當場宣佈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大!我沒跟任何人說,因為我根本就不想當老大。二哥問我,有沒有不服的,他幫我收拾,我說沒有。你們當中……有誰不服,我給他機會,只要把我打趴下,我帶他去見二哥,從今往後他就是這所學校的老大!”
宿舍裏落針可聞,我能夠清晰地聽到被我打成重傷的三個人粗重的呼吸聲。正如我所意料的,沒有人敢站出來,和我單挑。
我的目光落在阿力身上,說道:“你剛剛說高三的人已經被你控制了,我的人集中在高三,你是怎麼控制他們的?”
阿力答道:“我們把他們集中起來,脅迫他們,只要他們在我們反叛時保持沉默,以後他們不用交保護費。”
“是誰幫你把他們集中起來的?”
“這個人在外面等著,他不敢來見你!”
“叫他進來!”
一個小個子男生渾身顫抖,晃晃悠悠地走進宿舍,一見這小子我就恨得牙根癢。這小子是高三的學生,其貌不揚,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從背後捅我一刀,還真是防不勝防。
我嘿嘿一笑,問道:“你為什麼不逃跑?”
小個子男生答道:“老大,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求求你了!”
“你也吸毒?”
“老大,我沒有吸毒!”
“你不吸毒,你反我的理由是什麼?”
“我不想反你,他們告訴我,有成伍的兄弟撐著,不會有事,你不敢反抗,他們說,反叛成功後讓我當高三的老大”
“高三的老大?!當高三的老大有什麼好處,讓你如此心動!”
“可以收保護費、可以玩小姑娘!”
“就因為這個,你把他們集中起來?”
“老大,我知道錯了,你饒了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的怒火再次被點燃,在這所學校,我的兄弟全部集中在高三,這小子居然讓我的兄弟集體沉默,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好高明的手段,真是讓我心驚。
為了服眾,還必須砍我兩刀,我還沒有動手就已經意料到了小個子的結局,但是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出手太重,小個子被高三的男生送到醫院,醫院當即開出病危通知。
小個子的家人報警了,小個子告訴員警,打他的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那些人。
第二天,很多同學來找我,問我同一個問題:“老大,我一個月交多少錢的保護費,哪一天交?”
做賊心虛,這些人要麼參與叛亂,要麼選擇沉默。首惡必除,脅從不問,這是當老大的原則,所以我不能、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
我回答道:“我叫王偉,不叫老大,我不收保護費,滾!”
“謝謝老大!”
我揚起手很想抽說話的人一耳光,我的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我叫王偉,不叫老大,他怎麼還稱呼我為老大。
前來找我要求交保護費的人多了,慢慢地也就習慣了。但是從那一天起,除了學校的老師,沒有人叫我王偉,也沒人叫我老大,原本我和班上的女生關係非常好,從那一天起,她們都不理我了。
一個星期後,阿力來上課了,班主任提醒同學們注意安全,要學會保護自己,我羞愧地低下頭。
阿力和員警說的話,和小個子如出一轍,員警沒有來找我。
下課的時候,阿力站到我邊上,說道:“老大,我一個月交多少錢的保護費,哪一天交?”
我已經生不起氣來了,關切地問道:“成伍的兄弟怎麼虐待你了?”
阿力答道:“我被他們砍了兩刀,背上一刀,縫了九針,大腿上一刀,縫了十一針!”
我很欣賞阿力,聰明,非常地聰明,智商絕對接近愛因思坦,說話非常考究,上一句話就已經回答了你下一句想問他的話,或者是上一句話就能把若干句話才能說到的話包含進去,我很喜歡和他說話,省事,非常地省事!
我微微一笑,說道:“記好啦,我叫王偉,不叫老大,我不收保護費,滾!”
阿力答道:“是!”
我覺得嘛,最聽我的話的人就是阿力,找我申請交保護費的人只有這小子沒說“謝謝老大!”
我突然想起,這小子不僅吸毒,還在學校裏賣白粉,於是我說道:“回來!”
阿力一路小跑,站到我的課桌邊上,從他站立的姿勢看,是個標準的軍姿。
我盯著阿力的眼睛,說道:“以後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在學校裏賣白粉,我就把你的手剁了,滾!”
阿力答道:“是!”
說完這句話,我後悔死了,真想當著阿力的面狠狠地抽自己兩記耳光,再收回這句話,但是我沒有。
我知道,我非常清楚,阿力身後的人是誰!儘管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是這個人肯定已經認識了我。
一個月後,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找到我,問道:“你就是王偉!”
我回答道:“是我!”
中年男人拉開外衣,一支五四式手槍掛在他的腰上,我明白,這個中年男人故意讓我看到他的五四式手槍。
中年男人說道:“我看老二、成伍和龍易的份上,這次饒了你,阿力不會再反你,他的事你別管,懂我的意思嗎?”
我回答道:“懂了!”
“籃球打得不錯,你這身板真是打籃球的料,要惜福,知道嗎!”
“知道!”
“我還有事,你去玩吧!”
目送中年男人離開,我驚出了一身冷汗,這就是阿力身後的人——大毒犯。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要是龍易把我和阿力同時推薦給二哥,那麼阿力將會完全取代我,因為阿力最符合二哥的價值觀和道德觀,二哥會輕而易舉地將他變成另一個龍易。而我,最不符合二哥的價值觀和道德觀,是被清除的對象。
很多人問我,高中讀得好好的,學習成績非常好,為什麼選擇退學?我笑而不答,或者是找些不太合乎邏輯的理由搪塞。就是那一天,我看到了地獄之門,聽到了惡鬼的慘叫聲。
我親愛的學校,我敬愛的老師們,感謝你們培養了我五年,我平息叛亂是不想挨那兩刀,但是我不准阿力在學校賣毒品,是為了同學們,是為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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