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我取出黑心手槍，退出彈夾，清點子彈，再將黑心手槍拆解，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居然沒找到蜘蛛，手槍內部的機械組織也沒生銹。
我組裝手槍，再拆解，再組裝……退出彈夾，取出子彈，閉上眼睛，拆解手槍，再組裝……玩得不亦樂乎，機會難得，我得好好珍惜，好好把玩這支黑心手槍，直到玩膩味了，才將黑心手槍鎖在檔櫃裏，我得幹活了。
下午4點，刑警隊長走進辦公室，我假裝驚訝，問道：“哎喲，領導，你升官啦？恭喜啊，啥時候的事，我怎麼沒看到新聞上有報導！”
刑警隊長苦笑不止，突然將臉拉得跟馬臉似的，說道：“是不是每次都要我抽你兩巴掌，你才肯好好說話？”
我氣不打一處來，問道：“你們政委呢，陣亡了？”
刑警隊長三步並作兩步站到我面前，將兩座五指山砸在我頭上，罵道：“我比討厭你這個人還討厭你那張臭嘴，繼續！”
我詳細敘述經過，並將黑心手槍交給刑警隊長，我問道：“領導，若是有一天，數百個武警將我們公司圍起來，非要打我一頓，我怎麼做才是合法的？”
陳銳曾揚言，要邀約現役武警來打我。若真是這樣，這事處理起來會非常棘手，和現役武警打架，無論輸贏，下場都會非常淒慘；因為解放軍的一貫做法是：將屎和尿藏在褲襠裏，把光鮮靚麗的外表呈現給世人。若真是打起來，武警和曲靖市公安局會極力掩蓋事件的真相，逼我承擔所有責任，到時肯定免不了一場血戰，這是我最擔心的事。
刑警隊長道：“我會和他們談。”
刑警隊長和我一樣，對武警部隊在徵兵過程中存在的腐敗深惡痛絕，恨不能掐死徵兵官、負責體檢的醫生和負責政審的工作人員。
刑警隊長道：“作為公職人員，我們有專門管道向中央反映問題，你反映的問題我會向中央彙報。”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送走刑警隊長，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必擔心現役武警來找我的麻煩了，陳俊父子要遭報應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座機響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有人打電話威脅恐嚇我，逼我主動承擔所有責任，否則就要格殺勿論。定睛一看，重慶的區號，肯定是長安福特的工作人員打來，嚇死我啦，我還以為是市公安局的土匪。
長安福特的工作人員告訴我，有位客戶在春節前購買了一輛蒙迪歐致勝，準備衣錦還鄉，開著這輛車回湖南老家過春節。悲劇發生了，這輛車經常在行駛的過程中熄火，行駛至家張界時，在高速公路上熄火了，因路面結冰，高速公路封路，救援車輛被堵在收費站，客戶一家四口在高速公路上提心吊膽、挨餓受凍了一夜，長安福特的客服電話差點就被客戶打爆了。長安福特的工程師要求我，妥善處理客戶投訴，避免投訴升級，從而影響新車銷售。
我主動約見客戶，免費為該車更換變速器總成和左前霧燈，一次性賠償客戶8350元人民幣，客戶表示滿意，長安福特也批准了該車的索賠申請，並對我的工作能力大加讚賞。
正當我向胡亮彙報該車的處理結果時，客戶部經理楊冬梅罵罵咧咧地走進辦公室，說道：“王偉，你腦子進水了，讓長安福特賠償客戶8350元錢，姓白的客戶是你家親戚，說你能力低你還不服氣，我一分錢也不讓長安福特出就能把客戶投訴處理好！”
語不驚人死不休。客戶要求賠償2萬元人民幣、自動變速器總成和左前霧燈，否則就退車退款。楊冬梅居然說她可以一分錢也不讓長安福特出就能解決客戶投訴，在我看我是癡人說夢，楊冬梅卻信心滿滿，更何況長安福特已經批准了我的索賠申請。
胡亮說道：“王偉，這件事不用你管，由楊經理處理，你在邊上看著，看楊經理是怎麼做的，好好向楊經理學習！”
“好！”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楊冬梅說道：“狗雜種，你昨天是怎麼罵我的？”
我答道：“你就是個賤婊子，你比曲靖城，不，全世界最骯髒、最下賤、最不要臉的婊子還骯髒、下賤和不要臉！”
楊冬梅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昨天也是這麼罵她的，她沒有哭，當著胡亮和李雪松的面哭得如同死了親娘。看造型，胡亮和李雪松很想揍我，卻又不敢。
胡亮道：“因為什麼事？”
我答道：“我向長安福特核實了，我們公司那些車架號和銷售日期錯誤的車輛都是她造成的……”我看向楊冬梅，接著說道：“我到她辦公室，客客氣氣地請她更正車架號和銷售日期，她讓我滾出去，以後無論什麼事都站在她辦公室外面說。”
“楊經理，這就是你的錯了，王偉找你是公事，有什麼事好好說，你為什麼不准他進你辦公室？”
楊冬梅不說話，李雪松說道：“不讓你進你就不能進，有什麼事就站在楊經理辦公室門外說！”
我扭動脖子、舒展胸肌、活動踝關節……全身上下劈啪響。剛打完退役武警，接著揍副總經理，胡亮急忙站在我和李雪松的中間，李雪松道：“我親家是曲靖檢察院的副院長！”
惡魔的微笑再次在我臉上浮現，我說道：“你叫他來，我連他一起打！”
我一把推開胡亮，李雪松連連後退，撞到牆了還想退，打李雪松不需要招式，盡情地宣洩憤怒就行了，一拳一腳之後，李雪松跟條狗似的畏縮在牆角，胡亮抱住我，我還不解氣，胡亮說道：“王偉，我來處理，我好歹也是總經理，你給我點面子好嗎？”
我和龍易都有個臭毛病，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受到的阻力越大，動力也就會越強；受到的壓迫越重，反抗也就會越激烈，不死不休，因此沒少吃虧、受罪。胡亮好歹也是總經理，我要是當著胡亮的面送李雪松一張病危通知，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胡亮鬆開手，說道：“那些車架號和銷售日期錯誤的車是怎麼回事？”
我答道：“將車架號錄入長安福特的索賠系統，查詢不到車輛的資訊，我打電話到長安福特，工作人員告訴我，肯定是我們公司在維護車輛資訊時把車架號錄錯了，不可能是長安福特的問題。”
楊冬梅說道：“不可能是我們錄錯了，每錄一個我至少檢查三遍。”
不等我開口，胡亮說道：“銷售日期錯誤的車輛是怎麼一回事？”
我答道：“在提交索賠申請時，部分車輛已經銷售半年了，長安福特的索賠系統顯示該車還是庫存的商品車；部分車輛還在我們公司的庫房裏，長安福特的索賠系統顯示該車已經銷售一年了，無論是哪種情況，索賠申請都無法提交，總計維修費用31.7萬元，我向他彙報了……”我看向李雪松，接著說道：“他讓我別告訴你，萬般無奈，我只能找那個婊子……”我看向楊冬梅，接著說道：“請她核對並修改車架號和銷售日期，只有她有許可權，我們都修改不了。如果不這麼做，公司將損失31.7萬元人民幣。”
胡亮一聲長歎，李雪松搶先說道：“賠不回來就找你，由你個人賠給公司。”
我的怒火再次被點燃，撲向李雪松，又被胡亮拉住了，楊冬梅說道：“賠不回來是你能力低下，為什麼項棟賠得回來？”
我撲向楊冬梅，楊冬梅嚇得跑出李雪松的辦公室，胡亮緊緊地拉住我，胡亮說道：“王偉，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先聽我說好嗎？”
我罵道：“你個賤婊子，項棟賠你媽……（國罵），80%以上都是項棟留下來的！車架號和銷售日期錯誤的車輛產生的維修費用，項棟要是索賠回來一分錢，這31.7萬元人民幣全部由我承擔，老子一分不少的賠給公司。”
胡亮道：“王偉，先聽我說好嗎？”
我們公司為了超額完成長安福特的銷售任務，從而拿到20萬元人民幣的銷售獎勵，在銷售淡季，將部分庫存的商品車濫竽充數，向長安福特謊報已經銷售出去了；在銷售旺季，又將部分已經銷售出去的車輛壓了下來，不向長安福特彙報，如此反復，導致車輛銷售日期變成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胡亮解釋清楚後，走到李雪松面前，狠狠地抽了李雪松兩巴掌。胡亮說道：“李雪松，狗雜種，你要是不想幹直接給老子滾，開總經理辦公會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我問了你幾次，你都說修改商品車的銷售日期不會對售後的工作造成任何影響，王偉發現了問題，你還不讓王偉向我彙報。”胡亮又抽了李雪松兩巴掌。
楊冬梅一口咬定車架號沒錯，胡亮有如沒頭的蒼蠅到處碰壁，爭論無法繼續，胡亮說道：“今天就到這吧！”
我剛回到辦公室，一個維修技師心急火燎地沖了進來，輕聲說道：“偉哥，你當心點，項棟回來了，拉走了一個前臺接待，他們想要趕走你！”
我回答道：“謝謝！我會當心的，下班一起吃飯！”
“自家兄弟，別客氣，你當心點，我去修車了！”
我沒有送這個維修技師，呆呆地看著接待大廳，在心中默念道：“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楊冬梅和白宇定在客戶部吵起來了，白宇定道：“你們公司的男人呢，都死絕了，你他媽的一個老娘們，就該滾回家去帶孩子、侍奉公婆，別在這丟人現眼，讓你們公司的男人來和我談，否則老子兩巴掌抽死你！”
楊冬梅招架不住，帶著白宇定來到李雪松的辦公室，又吵到胡亮的辦公室，再次回到李雪松的辦公室，胡亮、李雪松和楊冬梅對著客戶大吼大聲，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威脅恐嚇接二連三，我笑得合不攏嘴，我沒和客戶吵一句，在和平友好的氛圍裏把客戶的投訴處理好了。
白宇定來到我辦公室，說道：“王師，這家公司就只有你一個人還是人、還為我們客戶著想，其餘的人都是些豬狗畜生、牛馬牲口，對於你的服務態度、工作能力，我代表全家向你表示感謝，謝謝你，王師！”
我答道：“白師，都是我份內的事，是我該做的事，你不用感謝我，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只是我盡力了，我無能為力了，那個婊子，就是剛剛和你吵架的那個，她說你是我家親戚，我真沒辦法了，我在這家公司就是個打工仔，對不住了白師，我盡力了！”
“謝謝你，王師，這輛車我不要了，為了買這臺車我花了20多萬，這20萬我也可以不要，但是這口氣我一定要出了，我是外地人，老家湖南長沙，但是我也不是好欺負的！”
湘西悍匪，名震天下。湖南人不好惹，含著辣椒長大的人能好惹嗎？我感覺暴風驟雨即將襲來，胡亮那小身板招架得住嗎？
下午六點鐘，一臺載重卡車拉著20多噸山石停在接待大廳門口，看樣子要把山石倒在接待大廳裏，一輛蒙迪歐致勝停在載重卡車的邊上，維修部的大門被堵得死死的，十餘位客戶圍住楊冬梅，聲稱要通過媒體維權和申請行政干預。
胡亮、李雪松和孫貴祥齊集客戶部，客戶部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裝作若無其事，心裏卻樂開了花。
楊冬梅啊楊冬梅，初中未畢業，長安福特數次專業技能競賽，滿分一百分，你每次都考30分左右，全國倒數第一的位子坐得穩穩當當。在進4S店之前，從未從事過汽車4S店客戶服務工作，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如此重大的客戶投訴，差點讓長安福特新車上市嚴重受挫的惡性客戶投訴，你居然說你可以不讓長安福特出一分錢就能把客戶投訴處理好，真是天狗食月。
長安福特客戶部經理曾對我說：“小王，為了不影響新車上市，妥善處理好此次客戶投訴，把負面影響減少到最低程度！”
我回答道：“保證完成任務！”
此次惡性客戶投訴我已經處理好了，楊冬梅橫插一刀，推倒重來。
客戶部劍拔弩張，公司高層如臨大敵，員工無人敢下班，都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等待指令。
顧喬仙被項棟拉走了，合夥想要趕我走，顧喬仙接待了11臺車，6臺涉及三包索賠，5臺是客戶自費維修，顧喬仙帶著客戶找項棟辦理三包索賠，項棟沒有能力完成此項工作，導致涉及三包索賠的車輛均未維修，車主在我們公司苦等半天。
白宇定本想衣錦還鄉，購買了蒙迪歐致勝，1700公里的行程，計畫三天內到家，車輛反復拋錨，用了八天時間才到家。高速公路因路面結冰而封路，救援車輛被堵在收費站，白宇定一家四口在荒山野嶺提心吊膽、挨餓受凍了一整天，客戶抱怨程度可想而知。
我目空一切地從客戶部走過，將大拇指按在打卡機上，只聽“嘀”的一聲，現場百餘人全部看著我，我再一次成為天底下最靚的仔。
胡亮說道：“小王，先把客戶抱怨的問題處理完了再下班。”
我答道：“你不是說不用我管，讓我好好欣賞楊經理表演嗎？我已經知道結果了，不用看了。至於另外六臺車，你找項棟去，不是我經手的。時間到了，我下班了。”說完我向側門走去。
李雪松說道：“狗雜種，站住！”
我撲向李雪松，準備往死裏打李雪松，胡亮、孫副和公司的男同事將我團團圍住。
胡亮罵道：“李雪松，你才是個狗雜種，你要是不想幹，你現在就給我滾！”
李雪松灰溜溜地退到了一邊，胡亮總算是清醒了，李雪松沒能力處理這些客戶的投訴、楊冬梅也沒有能力處理、項棟更沒能力處理，整個公司只有一個人有能力處理這些客戶的投訴，這個人就是我。
我說道：“李雪松，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明天再收拾你！”我轉身就走，車間、前臺的同事紛紛勸我留下，但是沒人敢擋我的路。有陌生人叫我，我沒有理會，也不想知道這個人是誰。
陌生人道：“站住！”
我依然沒有理會，到側門門口時，胡亮說道：“王偉，這是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
曲靖交通集團下轄十餘家標配4S店，最輝煌的時期，曾一度壟斷曲靖轎車的銷售和維修，可謂財大氣粗、枝繁葉茂、根深蒂固……本地和外來資本相繼注入曲靖的汽車行業，集團公司下屬企業紛紛倒閉，剩餘的公司全都半死不活。我們公司的現狀仿佛集團公司那些倒閉的、半死不活的公司的前夜，究其原因，爛在人事制度上。
我停住腳步，走到了集團公司黨委書記面前。
黨委書記道：“誰介紹你進公司的？”
我回答道：“我進這家4S店，沒靠關係、沒走後門，靠的是自身能力！”
“光有能力沒有職業道德，有什麼用？”
“我德才兼備，只是不小心掉進了這個糞坑，空有一身本領，報國無門。”
“怎麼能說是報國無門呢，現在就是你報效祖國的時刻，你為什麼要當逃兵？”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把這些客戶抱怨的問題處理完了再下班。”
“問題的關鍵是這群賤婊子……”我掃視主人階層，接著說道：“會設置千重阻礙、萬種困難阻止我把工作做好，公司的利益、人民的利益和國家的利益對於他們而言一錢不值，為了開除我，什麼都可以犧牲。”
“我在這看著，沒人敢阻止你把工作做好！”
“你剛剛說的這句話你自己信嗎？我是不信！”
“我說到做到！”
“算了吧，大領導，不就一千多萬的投資，你就當是扔進了糞坑，這一千多萬的國有資產放到國民生產總值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讓這群人渣去糟蹋吧！”
“我是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兼總經理，誰要是敢阻止你把工作做好，我連他後面的人一起收拾。需要什麼樣的支持你儘管提！”
“第一，我需要這家4S店最高行政權，包括對公司副總和部門經理的任免權；第二，你得留在這，看著我工作。就這兩條，缺一不可，要是完不成任務，我提頭來見！”
“不用你提頭來見，盡力就行，現在你說了算。賴自林和胡亮的職權立即解除，現在由王偉同志擔任4S店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謝謝大領導！”
當著公司全體員工和集團公司主要領導的面，我把李雪松的職權轉交給車間主管，潘根姬的職權轉交給配件部庫管員，楊冬梅的職權轉交給客戶部回訪員，並強迫李雪松、潘根姬和楊冬梅交出車輛管理系統和長安福特網站登錄帳號和密碼。
特權階層被我拆解了，狗階層的同事臉上呈現驚異的表情。之所以沒有動行政部經理，是因為我有很多處罰通知需要她製作。
與此同時，部分客戶已經向長安福特投訴了，白宇定連續四次撥打長安福特的客服電話，要求退車退款和賠償損失，聲稱有200多農民工在郊區待命，最多半天時間就能將我們4S店夷為平地。楊冬梅的手機響個不停，實在招架不住，和長安福特的客服在電話裏吵了起來。
我怒斥道：“拿來！”
楊冬梅將手機遞給我，我說道：“您好，我是曲靖安特索賠員王偉，楊冬梅已經被我撤職了，我們4S店的客戶部經理由回訪員擔任，請問領導，有什麼指示？”
索賠員撤職客戶部經理，完全不符合行政邏輯和語言邏輯，長安福特的客服半信半疑，問我楊冬梅是怎麼被撤職的。我簡要敘述經過，客服說道：“撤得好，她根本就不配擔任客戶部經理，把責任全部推給我們，讓我們連夜派人到你們4S店處理客戶投訴，這樣的客戶部經理要了幹什麼？”
“領導，所有客戶投訴我保證全部處理好，我現在去工作，等處理完了向你彙報，你看怎麼樣？”
“不允許刺激客戶，滿足客戶合理訴求，需要支持隨時聯繫我們！”
“是，保證完成任務！”
我隨手一扔，手機砸在楊冬梅臉上，楊冬梅沒能接住，手機掉地上了。我不予理會，看向白宇定，說道：“白師，賠償不變，長安福特原裝自動變速器總成1件、左前霧燈1個、補償金8350元，你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有啊，停在你們門口的那臺載重卡車的運費、石頭錢怎麼算？郊外200多農民工的工錢怎麼算？”
我看向楊冬梅，怒斥道：“楊冬梅，怎麼算？”
楊冬梅不說話，可憐兮兮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雪松，又看了看胡亮，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為我壓陣，胡亮和李雪松不敢說話，楊冬梅低下了頭，看著地板。
我接著說道：“楊冬梅，你說我腦子進水了，讓長安福特賠償客戶8350元錢，姓白的客戶是我家親戚，說我能力低下我還不服氣，你一分錢也不讓長安福特出就能把客戶投訴處理好，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
楊冬梅依然不說話，上午的霸氣蕩然無存，由一頭發狂的母老虎變為一只可憐兮兮的小母貓。
我接著說道：“我非常明確地告訴你，公司的每一位客戶都是我家親戚，我會如同對待我家親戚般服務公司的每一位客戶。由我經手的三包索賠出現過客戶投訴嗎？”
掌聲響起來，現場所有人熱烈地鼓掌，歡呼聲簡直要把屋頂掀翻。
我接著說道：“胡亮，你說這事不用我管，由楊冬梅去做，讓我在邊上看著，看楊冬梅怎麼做，讓我好好向楊冬梅學習。門口的載重卡車和郊外200多農民工怎麼處理？”
胡亮說道：“是我工作失誤造成的，由我承擔，白師，你算一下，折合多少錢，我個人賠償給你！”
白宇定現場測算，總計金額為12000元。
我接著說道：“李雪松，你夥同楊冬梅，拒絕補償客戶、辱罵客戶、在辦公室對著客戶大吼大叫，你有沒有責任？”
李雪松說道：“我也有責任，我也承擔白先生的損失。”
我嘿嘿一笑，說道：“責任劃分如下，楊冬梅承擔主要責任，賠償客戶6000元人民幣；李雪松承擔第二責任，錯誤的分析和判斷，導致總經理決策失誤，賠償客戶4000元；胡亮身為總經理，沒有詳細調查，草率決策，承擔次要責任，賠償客戶2000元。當場付清，不得向公司財務部借，不得預支工資，不得有誤。”
胡亮拿出了錢包，開始數錢；李雪松說道：“我沒錢！”
不等我開口，楊冬梅搶先說道：“我只有幾百塊錢！”
我怒斥道：“沒錢？沒門！楊冬梅，讓你老公送錢來，李雪松，讓你老婆送錢來！今天不把錢賠償給白先生，我代表公司控告你們倆，我們法庭上見。”
楊冬梅狡辯道：“我老公也沒錢！”
有人沖出人群，對著楊冬梅的頭就是兩巴掌，我定睛一看，是董事長賴自林。
賴自林道：“現在有錢了嗎？”
賴自林看向李雪松，接著說道：“李雪松，你這個狗雜種，按照小王說的辦，少一分錢我抽你一巴掌。”
楊冬梅淚流滿面地給她老公打電話，李雪松向周圍的同事借錢。
錢湊齊後，我問道：“白師，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白宇定答道：“滿意！”
我代表長安福特和我們公司再次向白宇定道歉。
後來，白宇定告訴我，郊區其實沒有200多農民工，僅50多個。我的分析是100以內，儘管如此，要是郊區待命的50多個農民工沖進我們公司，只需要一天時間就可以把我們4S店夷為平地。就算不拆我們4S店，只需要坐在銷售部展廳和售後接待大廳裏，將不會有客戶進店買車和維修車輛。
白宇定下令移開載重卡車，並開走了他的轎車，維修部的大門暢通了。
我看向前臺接待，說道：“把未出廠的車輛的維修合同拿來。”
顧喬仙興高采烈，抱著六份維修合同站到我面前，我看著就生氣，問道：“總共幾份？”
顧喬仙答道：“六份。”
我大喊道：“行政部！”
“到！”陶粉花站到我面前。
“一份維修合同罰款500元人民幣，怎麼收罰款是你的事，現在就去起草，拿來給我簽字，明天一早，把檔發往公司各部門，並上報集團公司。”
“是！”
喬雲仙雙目圓睜，看表情是不相信她自己的耳朵。顧喬仙說道：“能少罰點嗎？我沒錢！”
我問道：“你為什麼不讓客戶少等一會，現在時間是19點10分，各位尊敬的客戶，你們幾點鐘到我們公司的？”
客戶七嘴八舌，紛紛陳述自己的進廠時間，最早的是上午10點鐘，最晚的是15點左右。集團公司的領導有的搖頭、有的歎氣。
我問道：“為什麼不把維修合同送來給我，而是送去給項棟？”
喬雲仙不說話，淚流滿面，看樣子，是想用沉默對抗我。
“說！”
“是潘經理讓我拿去找項棟的。”
“行政部！”
“到！”行政部助理站到我面前。
“每臺車罰款1000元，責任人潘根姬，現在去起草，拿來給我簽字，明天一早，把檔發往公司各部門，並上報集團公司。”
現場一陣騷動，如此重的罰款，我猜同事們根本接受不了。但是比起胡亮、李雪松和楊冬梅讓我承擔因車架號、銷售日期錯誤無法索賠的那31.7萬元人民幣來，我對他們的處罰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為了平息同事們的抱怨，為了不使狗階層的同事和我有間隙，我解釋道：“眾所周知，項棟瀆職，被我們公司開除了。潘根姬居然指使前臺接待把當天的維修合同拿去給項棟簽字，潘根姬，你想表達什麼意思？導致如此眾多的客戶不能按時提車，全公司的同事不能准時下班，潘根姬，你罪大惡極，每臺車罰款1000元，你罪有因得。”
現場靜悄悄地，狗階層的同事和現場的客戶全都洋溢著欣慰的笑容。
我大喊道：“李雪松！”
“到！”李雪松從人群裏鑽了出來。
“就算是窯子、大煙館也還有看場子的，項棟在售後服務部來去自如，你居然讓他使用你的電腦，操作公司的車輛管理系統，你看到他使用前臺的電腦列印維修合同，你置之不理，你想表達個什麼意思？這麼多客戶不能準時提車，全公司的同事不能準時下班，集團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陪著我們加班，身為公司的副總經理，你有沒有責任？”
“有！”
“如何處罰？”
“每臺車罰1500！”
“好，是你自己說的，我成全你！”
現場暴發出爽朗的笑聲，笑得最開心的要數客戶，原本劍拔弩張的氛圍被我打破了。
我看向黨委書記，說道：“大領導，也麻煩你在行政部起草的檔上簽字，所有罰款，我建議直接交集團公司財務部，以免有一天重新回到被處罰的責任人手上！”
黨委書記回答道：“好，沒問題，明天一早，我讓集團公司財務部過來收錢。”
我大喊道：“項棟！”
同事們讓出一條路，我卻沒有看到項棟。我指著離我最近的維修技師說道：“你們幾個，去把項棟押過來！”
“來了！”項棟從人群的最後面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
我一把搶過前臺接待手裏的檔夾，對著項棟的臉狠抽過去，檔夾立刻支離破碎。
項棟尖叫著哭了起來，兩個鼻孔都在流血，黨委書記拉住我，說道：“小王，別打人，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是！”我回答道。
黨委書記鬆開我的手臂，我嚴厲地說道：“胡亮，把這個小雜種鎖你辦公室裏，讓他爸爸來領人！”
“是！”胡亮答道。
胡亮抓著項棟的手臂，連拖帶拉，把項棟拽走了。
我伸出右手，附近的同事紛紛把筆遞給我，我接過離我最近的一支，開始簽單。
我問道：“怎麼回事，國內市場根本就沒有這款車，純進口的？”
顧喬仙說道：“是國產的！”
“車輛識別碼錯誤，去核對！”
我之所以能判斷出這紛維修合同車輛識別碼錯誤，是因為車輛識別碼的編寫如同身份證的編寫一樣，有規律可尋。
顧喬仙淚流滿面，說道：“車輛管理系統內就是這樣的，我根本改不了！”
我怒火中燒，吼道：“車輛前擋風玻璃的右上角，不用了！”我邊說邊更正車輛識別碼。
我把維修合同遞給前臺主管，前臺主管拿著維修合同向車間跑去，這臺車的客戶緊跟其後。
我拿起第二份維修合同，卻下不了筆，仔細核對車輛識別碼，發現這臺車的車架號也是錯誤的，更正後，我把維修合同交給離我最近的前臺接待去核對，第三臺車同樣如此。
我明白啦，為什麼項棟簽不了單？原來是車架號錯誤，他從長安福特的索賠系統內查不到車輛資訊，因此他不敢簽單，怕簽了單，賠不回錢來。
我心中暗喜，楊冬梅啊楊冬梅，這次你死定了。我客客氣氣地請你更正車輛識別碼，你讓我從你辦公室滾出去，從今往後不准我進你辦公室。連錯三臺車，我看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和賴自林會怎麼收拾你。
我剛拿起第四份維修合同，前臺主管回來了，說道：“就是車架號錯誤，正確的車架號就是你更正的！”
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17位車輛識別碼，由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數字組合，看他們的表情，都想問我：你是如何看出車架號錯誤的？
我解釋道：“車架號，也就是車輛識別碼，相當於人的身份證，一位都不能錯，車架號錯誤的後果是什麼，在長安福特的索賠系統內查詢不到這臺車的資訊。”
該車的客戶火冒三丈，質問道：“這麼說來，我家這臺車沒有保修期了？”
我急忙解釋：“別激動，我想辦法幫你處理。”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楊冬梅，楊冬梅不敢直視我，低頭看著地板。我說道：“楊冬梅，我到你辦公室，客客氣氣地請你更正車架號，你讓我從你辦公室滾出去，不准我進你辦公室，無論什麼事只准在你辦公室外面說。17位車架號錯了4位，談談感想？”
楊冬梅依然不說話，我瞟了一眼賴自林，看表情，賴自林羞愧難當。
我說道：“孫副，請你找出這臺車的《合格證》，交給我們新任的客戶部經理，在車輛管理系統內對這臺車車輛資訊進行重新維護，謝謝！”
“是，我馬上去辦！”
黨委書記說道：“連車架號都錄錯，還不准王偉進辦公室，這樣的人都能當客戶部經理？”
賴自林從沙發上站起來，狠狠地抽了楊冬梅兩巴掌。
因車架號和銷售日期錯誤的車輛，累計產生了31.7萬元的維修費無法提交索賠申請，潘根姬串連李雪松和楊冬梅，惡意切斷我的工作流程，使我的工作陷入僵局，再指責我能力低下，逼迫我承擔全部損失，再將我開除，用心何其歹毒，我是這麼好坑嗎？
握過冰塊的手再放到冷水裏，不僅不會覺得寒冷，還會很溫暖；哥從小到大，手裏隨時握一塊寒冰，你們這樣的小把戲能擊倒我？快速流動的水永不結冰，哥的各項工作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地全面展開，指揮千軍萬馬有如指揮一人，不在曲靖十年，依然是新城老大，會讓你們抓到把柄？
潘根姬說道：“這是個圈套，是王偉設計好的，整個公司80多個員工，就王偉一個人能看出車架號錯誤，我們都看不出來！”
潘根姬終於按奈不住了，胡亮、李雪松、楊冬梅和顧喬仙因她被處罰，她沒辦法跟這些人交待，垂死掙扎，想搬回一局。
我嘿嘿一笑，說道：“參加過新建4S店培訓的人把手舉起來！”
我掃視一圈，舉手的全是主人階層。我怒斥道：“新建4S店建店培訓，培訓過這份檔，你們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沒有！”主人階層異口同聲地說道。
賴自林激動不已，說道：“王偉，你是怎麼知道的，老實交待！”聽說話的語氣，賴自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大領導，我給你個電話，是長安福特工作人員的，是她告訴我的，你核實一下！”我拿出了手機，查找電話號碼。
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現場核實，核實的結果和我陳述的一模一樣。
黨委書記說道：“國家花了這麼多錢，送你們到長安福特去培訓，希望你們把學到的東西帶回來，運用到工作實踐中。小王說得太對了，你們都學到狗肚子裏了。”
我很想糾正一下，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曲靖市公安局刑警隊長罵我的，但是我沒時間解釋，我得忙著簽單。
另外兩臺車的維修合同也返回來了，我的判斷是正確的，都是車架號錯誤，並且我更正的車架號經過核實是正確的。
滯留在我們公司的客戶、集團公司的領導和狗階層的同事對我的壯舉讚不絕口，黨委書記的臉上掛滿笑容。
這六份維修合同其實很容易簽，車架號錯了三份，更正過來就行了，減振器漏油、半軸油封漏油和喇叭單音都是很常見的故障，我仔細閱讀技術報告，直接簽單，沒有去現場核實情況，我相信車間的維修技師不會騙我。車架號錯誤的那三份維修合同，其中一份涉到預先申請，長安福特的客服把我們4S店被堵的消息上報給公司高層，長安福特高層管理非常重視，要求各職能部門全力配合，因此，儘管晚上9點多了，長安福特各職能部門均有人值班，在等待我的處理結果。我上報預先申請，才過了三分鐘就被批准了。另外兩份維修合同索賠金額雖然很大，但是故障非常明顯，我仔細閱讀技術報告後，直接簽單，同樣沒去現場核實故障。
我把原本屬於顧喬仙的六份維修合同分配給六個同事，讓他們去處理。
我明知故問：“還有嗎？”
掌聲再一次響起，簽單總共用了十幾分鐘，和管理層的激烈衝突消耗了兩個半小時。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再也高興不起來，堅毅的臉上充滿了憤怒。
維修技師緊急開工，車間一派繁忙的景象。
我說道：“前臺主管！”
“到！”
“上次活動剩下的換油小票還有幾張？”
“沒有啦！”
“怎麼會沒有了呢，我記得我給了你十幾張，一張不剩？”
“被李副拿去了！”
我大喊：“李雪松！”
李雪松從人群裏鑽了出來。
“換油小票呢？”
“用完了！”
我明白了，李雪松是把換油小票作人情了，送給賴自林的親戚，以此來討好董事長。
我明知故問：“怎麼用完的？”
李雪松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說話，左顧右看。
我嚴厲地說道：“怎麼用完的？”
黨委書記的怒氣更旺，賴自林坐落不安，客戶部靜悄悄的，我繼續裝聾作啞。
我再次怒吼：“怎麼用完的？”
李雪松聲音顫抖：“我送人了！”
“送誰了？”
“送我的親戚朋友了！”
真是個好下屬，主動替上級背黑鍋，能力低下、品質卑劣，卻官運亨通，原來如此。
黨委書記說道：“狗雜種，你真是個敗類！”
惡魔的微笑再次在我臉上浮現，我說道：“你的親戚朋友可以憑換油小票免費換油，集團公司的這七位親戚怎麼辦？”
掌聲再次響起，集團公司的領導帶頭鼓掌，同事們熱情歡呼，李雪松傻站著。
我的目光鎖定李雪松的眼睛，他如何轉移視線，我如何跟蹤，李雪松萬般無奈，歎了口氣，說道：“我賠！”
我喊道：“前臺主管！”
“到！”
“製作七份標準保養的維修合同，每位客戶一份，算是對這七位尊敬的客戶延遲提車的補償。”
“是！”
我接著說道：“財務部經理！”
“到！”
“七份標準保養的費用由李雪松承擔，收現錢，今天晚上必須結算，他要是不給你錢，你把結算單交給大領導。”
“是！”
我滿臉堆笑看向客戶，說道：“七位尊敬的客戶，憑常規保養結算單，無論什麼時候都行，常規保養費用全免，請妥善保管單據，謝謝！”
客戶很高興，一份常規保養單價值350元，相當於中產階層一天的工資。我看向白宇定，說道：“白師，你家的車也有！”
白宇定和圍在他身邊的十餘個人全樂了，向我投來贊許的目光。我突然發現，狐假虎威原來這麼好玩，比我當黑社會老大還過癮。
我把相關資料一併呈報給黨委書記，好大的一堆，總金額31.7萬元。同時向黨委書記陳述，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潘根姬是主謀。
黨委書記面色鐵青，臉頰不停地跳動，我距離他1米，都能清晰地聽到他粗重地呼吸聲，看來，老爺子真生氣啦！
我說道：“大領導，任務完成了，我把權力交還給你，我下班了，家裏還有事，先走一步！”
我不相信胡亮、不相信李雪松、不相信賴自林，但是集團公司的黨委書記從形象和氣質上看，跟賴自林完全不是一個層次，快六十歲的人了，餓著肚子陪子公司的員工辦公，僅憑這一點就是個好領導。
黨委書記說道：“留下來，一起去吃飯！”
我回答道：“謝謝領導，家裏真有事，我先走了！”
他沒有勉強我，而是伸出了手，我雙手迎上去，然後和他告別：“領導再見！”
他送我出公司，我徑直回家，到拐角處，突然之間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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