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福特派出由部門經理組成的工作組進駐我們公司,實地考察;以此同時,集團公司有人背著黨委書記找到我,要求我協助其推翻賴自林,由他們接管4S店,事成後由我擔任售後經理。
長安福特工作組的考察結論是:李雪松和楊冬梅不具備處理重大客戶投訴的能力;4S店管理混亂,標準索賠流程經常被惡意切斷;內部不團結,管理層和員工對立,矛盾尖銳;部分管理人員能力和素質低下,不適合當前崗位。
工作組的考察結論和黨委書記對賴自林一家的評價如出一轍,胡亮一再保證,一定認真整改;集團公司的神秘團夥再次派出代表聯繫我,要求我協助他們整垮賴自林,矛头全部指向我。
何去何從?正當我思考如何應對時,胡亮帶著李雪松和孫貴祥走進辦公室。胡亮說道:“王偉同志,集團公司黨委書記說了,你要是堅持辭職,我們三個也別幹了,我確實是非不分、忠奸不明、偏聽偏信……被李雪松、潘根姬和楊冬梅給騙了。如果你堅持要辭職,離開公司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找工作,你的能力和才華讓我歎為觀止,我們齊心協力、轟轟烈烈地幹出一番事業,怎麼樣?”
如此心胸和氣量,我自愧不如,老賴讓胡亮擔任總經理,真沒用錯人。既然安排胡亮擔任總經理,為什麼要讓李雪松擔任胡亮的副手,當胡亮的絆腳石?為什麼還把潘根姬安排進公司,把整個公司弄得雞飛狗跳。胡亮的心胸和氣量再大、能力再強,也經不起李雪松和潘根姬折騰。
我答道:“一次就夠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干擾。”
胡亮說道:“你有什麼顧慮,如果不方便和我說,可以直接去找黨委書記,書記同志會幫你解決!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共事,我帶著李雪松、潘根姬、楊冬梅和陶粉花走,你留下,怎麼樣?”
潘根姬挖了天大的一個坑,把這麼多人推進坑裏,機關算盡太聰明,無論她如何算計,肯定算不出結局。
前天晚上,我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使得集團公司和長安福特的領導對我刮目相看、讚賞有佳,我繼續堅持辭職,胡亮沒法向長安福特和集團公司交待。
集團公司的神秘團夥,話裏話外,我聽出來了,如果整垮賴自林,我將接替李雪松擔任分管售後服務部和配件部的副總經理。不是沒有誘惑力,而是換湯不換藥,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換管理層只會加重我們公司受到的傷害。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曲靖交通集團的特色。老賴把他的親戚朋友強行安排進公司,不管能力和人品如何,均委以重任,擔任主管經理;新上任的董事長和總經理難道會比老賴和胡亮強?從談吐、氣質看,我更看重賴自林和胡亮。老賴和胡亮迫於強大的壓力,願意主動放棄個人利益,集團公司的神秘團夥則是赤裸裸的個人利益。
站那一邊?腳底板的站位和屁股的座位都能夠決定腦袋的有無。站老賴和胡亮這邊?老賴用人毫無原則和底線,胡亮大局意識較強,但是受制於老賴;站集團公司神秘團夥一邊?我能夠擔任副總經理,拿高薪,擁有社會地位。
曲靖市公安局刑警隊長讓我重複了三遍的話在我的腦海中回蕩:“我始終站家鄉父老鄉親們這一邊,我再他媽的混蛋也不會站到人民的對立面。”
集團公司黨委書記對我如此信任、對我的工作全力支持、充分肯定我為公司做出的貢獻、認可我的工作能力;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想好啦,我站黨和國家還有人民這一邊,為了公司的利益,我不辭職了。
集團公司工會的領導來到我辦公室,對我進行口頭表揚,我個人認為,集團公司最無恥的做法就是口頭表揚,除了一個被套和一本榮譽證書,我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獎勵,出公司大門時,我把榮譽證明扔進了垃圾桶。
巨額罰款,讓公司管理層膽顫心驚,胡亮2000元、李雪松15100元、楊冬梅6000元、潘根姬6000元,比起他們讓我承擔31.7萬元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行政部經理陶粉花向我傳達賴自林的處理意見,如果讓李雪松、潘根姬、楊冬梅和顧喬仙一次性上繳罰款,他們都聲稱家庭困難,拿不出那麼多錢。因此,扣除李雪松、潘根姬、楊冬梅和顧喬仙每月40%的工資,用於繳納罰款,所有罰款全部扣完後,根據他們的工作成績和態度再作處理。
我微微一笑,答道:“關我球事!”
看來黨委書記還沒有把我不辭職這件事告訴賴自林,陶粉花走了,胡亮再一次來到我辦公室,說道:“王偉,夠了!昨天晚上我和賴董事長去到潘根姬家,賴董事長當著潘根姬父母的面,有如打死狗般毒打潘根姬,賴董事長的老婆上前勸阻,被賴董事長打了,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我上前勸阻,也被賴董事長打了。要是我們公司福特汽車的特許經營權被撤銷了,曲靖交通集團至少損失1000萬元人民幣,等待潘根姬的只有死路一條,你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我答道:“戲演完啦,滾!”
“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你向我保證了幾次?”
“這是最後……唉,我知道,潘根姬就是個爛貨,如你所言,她比婊子還賤,我比你還恨她;但是我也有苦衷,我雖然是總經理,有些事我也身不由己,但是我會竭盡全力保障你的工作能夠正常開展。”
“這就是賴自林‘我和你來一局’的開場白,也太低級了,你可以滾了!”
胡亮走了,工作組也回長安福特了,我去上廁所,和主人階層狹路相逢,我目空一切,主人階層立即退到一邊,把整條路讓給我,沒人敢直視我。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們的命運在我一念之間。
第二天下午,我聽到敲門聲,暗想誰這麼客氣啊,我只要求過陸良縣中級人民法院的副院長在進我辦公室時先敲門或者喊報告,其餘人都可以直接闖進來。
我回頭一看,是賴自林。
“王师,我可以進來嗎?”
“滾!”
我回轉頭的同時笑得合不攏嘴,賴自林是董事長,是老闆,我只是個索賠員,是曲靖安特最基層的員工,我居然可以讓老闆滾出我辦公室,普天之下還有比我更靚的仔嗎?
從門外的景物投射到電腦顯示器的影像看,賴自林真的滾了。大約過了一小時,我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敲響,我懶得回頭,更懶得說滾,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如雨,提交索賠申請。
賴自林說道:“王師,我可以進不嗎?”
我不予理會,從賴自林投射到電腦顯示器的影像看,他在我背後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了。找我做索賠判斷的同事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有位客戶在接待大廳指著前臺的同事破口大罵,前臺接待無奈,將客戶帶到我辦公室,我無視賴自林的存在,和客戶談了十餘分鐘,客戶開懷大笑,說道:“王師,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這麼解釋我就明白了,等你們下了班,一起吃個飯,我為我剛剛的衝動向你們公司道歉!”
“如果要吃飯,也是我們公司請你,你買這輛車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都是你的血汗錢,你的心情我們完全理解。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所以你不用謝我們,都是我們分內的事,我代表長安福特向你道歉,對不起!”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送走客戶,我向著把客戶領進我辦公室的那個前臺接待揮揮手,前臺接待向我跑來,我說道:“從今往後,類似這樣的事帶著客戶去找楊冬梅,她是客戶部經理,處理客戶投訴是她的本職工作,我只是個索賠員,再有下一次,我起手就是一巴掌。”
前臺接待一臉委曲,一聲長歎“唉!”一步三回頭,走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帶著客戶去找楊冬梅,只會使客戶投訴升級,矛盾進一步激化,直至不可收拾。
我辦公室只有兩把椅子,我和賴自林各坐一把,我視賴自林如空氣,我去了一趟廁所、到維修車間取證拍照兩次、到李雪松的辦公室接了一次開水、抽了四五支煙……都沒有搭理賴自林。
1小時,2小時,賴自林終於忍不住了,說道:“小王,我收回我昨天那句話,我不是人,原諒我好嗎?”
我假裝沒聽見,繼續提交索賠申請,賴自林接著獨白:“我雖然是曲靖交通集團的副總經理,我能到這個位置真不容易,我付出和犧牲了很多,好些人巴不得我從這個位置上掉下來,有些人甚至認為我從這個崗位上得到很多東西,但是憑良心說,自從擔任曲靖交通集團的副總經理,我失去的遠比得到的多。如果你堅持要辭職,就是幫著那些人來整我,以後我和你就是仇人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不假思索,起身搬起椅子面向賴自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說道:“第二局開始,請出招!”同時做出“請”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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