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師徒三人來到山上的一處僻靜樹林裡去。
只聽傑森說道:「這裡不錯,就在這裡練習吧。伯里斯,你過來。」
「是!」伯里斯大聲應道,走到傑森身前。
傑森道:「在開始之前,你必先要了解自己天賦的特性。你現在把身子燃燒起來。」伯里斯又應了聲,手臂隨即燃起了白色的火焰。
只見傑森的手一揮,魔力如水點濺落在伯里斯身上,火焰隨即在呼嘯聲中爆發開來,連在旁邊看的艾爾斯也被火勢所懾,嚇得她連聲尖叫,急急退開。傑森續道:「如我先前所說,魔力就是聖火的燃料。所以聖火之力是可以把魔力燃燒殆盡的魔法。」只見他右手擺後,說道:「現在全力向我打一拳,讓我看看你這幾天對魔法的運用有多少體會。」
伯里斯應道:「是!」只聽他吐氣掦聲,魔力從體內湧出,向傑森胸口一拳打去,叫道:「看拳!」砰地一聲,火光四射,他的拳頭結實地打在傑森的胸膛之上。
伯里斯本以為傑森會像之前一樣,以收歛魔法的方法令他的魔法無效化。怎知他一拳擊出,只覺傑森身前彷彿生出了一道牆壁,把他的火焰彈射開去。他心下一怔,道:「我以為會像之前一樣被無效化。」
傑森道:「和之前不同的是,我這次用了魔力來抵抗你的魔法。」
艾爾斯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師父不讓我接你的火拳...」傑森笑道:「如果收斂魔力的功夫做得不好,恐怕會被活活燒死。」艾爾斯向伯里斯做個鬼臉,走得遠遠道:「我在這邊看你們好了。」
傑森向伯里斯道:「魔力除了用來發動魔法,還可以增強自身的速度,力量和感觀。」
伯里斯道:「我記得那時我和亞歷山大被制住,當我的魔力在體內流動時,忽然耳清目明,而且變得比平時大力得多。」
傑森點頭道:「沒錯,但因為你運行魔力的法門不對,以致魔力沒能有效地發揮出來,所以連亞歷山大也可輕易接住你的火拳。但這也難怪,我還沒正式教過你,現在只是測試一下你的程度。」
「你聽好了,世界上的魔法多不勝數,而且千變萬化,而魔法的強弱高低,在於施法者能否把魔力的「效益」提高,簡單說,就是以同樣的魔力發揮出最大的力量。雖然聽起來容易,實則需要很好的悟性和非常多的訓練才成。」
「你剛才的拳過份著重運勁,以至魔力散亂,令太多魔力沒能有效地轉化為力量,所以一拳打出,看似威力驚人,實際上只是虛有其表,白白消耗魔力。我現在教你的魔法首重魔力的運轉,至於招式,則屬其次。我相信以你的拳腳根基,只要能掌握魔力的運轉,魔法甚麼的一點便明。」
伯里斯問道︰「過份著重運勁是什麼意思?」
傑森道:「你細想一下,剛才出拳的過程是怎樣的。」伯里斯沉思片刻,道:「我剛才先以魔力在全身運行,當身體充滿力量時再一拳打出。」傑森點頭道:「如果我們要發揮出魔力的力量,便應以意志為先,讓體內的魔力以你所想的方式運使,而不是讓它任意而行。」
伯里斯細細凝思,登時恍然大悟,當即閉上眼來,存意默想,要身上的魔力隨著自己的意念而行,就如自己的肢體。他體內的魔力隨意志升起,但卻彷如一匹難馴的野馬,在體內難以操控,忽覺全身上下忽冷忽熱,極不好受。
傑森見他運氣遇到阻滯,便道:「不用著急,先稍微釋放一點魔力,會比較容易掌握。」
伯里斯依言而行,果然容易控制得多,過了一會,已能隨心意而行。
傑森點頭道:「就是這樣,過來,以剛才的手法在我身上再打一拳看看。」
伯里斯依法運氣,一拳打出,魔力隨意志湧來,直向傑森胸口打去,火光雖沒剛才旺盛,但力道卻比剛才更猛。
只見傑森還是一動不動,便把伯里斯的「火拳」化解。
傑森問道:「你剛才用了多少魔力?」
伯里斯道:「大概一成。」
傑森點點頭,微笑道:「很好,雖只一成力,但這拳的威力已比你第一拳全力打出來時要強一點了。」
伯里斯驚喜萬分,想不到只是改變魔力的運轉法門,竟會帶來這麼大的差異,心忖魔力這玩意當真存在無限的可能性。
之後數天,伯里斯便自個兒到林中依法修煉,自覺已能控制體內大部份的魔力。
這日早上,傑森知道伯里斯已能大致掌握體內的魔力,便領著他和艾爾斯來到伯里斯平日修煉的地方來。
只聽傑森道︰「你過來,再在我身上全力打一拳。」
伯里斯應道:「是!」擺好架式,魔力隨意而行,只見他一拳打出,一道熱流從體內湧起,右手白色火焰竄勁,熾熱的氣流撲面而來,砰的一聲巨響,「火拳」被傑森身前寸許處的一道旋風屏障停住了去勢,四周氣流突然急轉,火焰盡數往外瀉開。
雖同樣看似輕描淡寫地化去了伯里斯全力的一擊,但也可看出傑森需用比之前更多的魔力來抵擋他的火拳。
伯里斯見傑森的修為有如深不見底,甚是驚佩,說道:「師父,不知何時我才能練到你這樣的境界。」
傑森伸手出去,拍了拍伯里斯的頭,微笑道︰「你拳劍根基甚好,我知道有一套很適合你的魔法技,叫做「真龍訣」,是我的得意絕活之一。」
伯里斯點了點頭,卻見艾爾斯正坐在樹下靜坐冥想,心忖怎麼好像從來不見她練習魔法,便問道︰「師姊,你不一起練嗎?」
艾爾斯搖頭道︰「我的天賦魔法路子與你不同,學了也沒用。」傑森淡淡地道︰「艾爾斯跟我主要是學習治療魔法,我們這便開始吧。」
伯里斯哦地一聲表示明白,傑森道︰「這路「真龍訣」,是一套巧妙的運勁魔法,根本的道理,在於大幅提高魔力的效益,你只要把這套勁法與自身的武藝融合,自然每一招都能化成獨有的魔法技。你這小子心思活潑,正是學練這套功法的材料。我先用拳掌示範第一式的應用之法。」話口未完,一道猛風突然向傑森卷去,形成了一層猛烈的龍捲風,圍繞著他的前臂旋動,呼的一聲,手掌緩緩向前面的一棵大樹推送,大樹瞬即斷裂,連聲巨響下,木屑向四處彈射。
伯里斯記得此招,正是對戰黑布人時發過的。這時近看之下,還是按耐不住心下的驚訝。
傑森道:「這「捲風。龍拳」是由「真龍訣」中變化出來的魔法,不過不同屬性的魔法用同一手法出手,效果也會截然不同。所以你必須透過反覆的練習,才能發掘出自身魔力的最佳平衡點,創造出自己專屬的必殺技。那個時候,你便能為自己的必殺技命名了。」伯里斯興奮地點了點頭,傑森便開始傳授他「真龍訣」第一式的口訣,都是些運魔導氣的使勁法門。
伯里斯當下便依法修練,遇到難明之處,傑森又把魔力收放之法細心講解。練了一會,見他漸漸掌握,便留下他獨個兒練習,帶著艾爾斯在山上各處尋找寶物的線索。
這日,天方微明,伯里斯已起身到山上修練。練了半天,只覺意與神會,「真龍訣」第一式的發勁技巧也漸漸運用自如,便隨便找了顆樹,想測試一下自己的進境。
他專注地把魔力運在前臂旋動,手中的白色烈焰吞吐不定,有束勢待發之感,只聽他喃喃地道:「樹啊樹,對不起了。」他對著樹幹,猛地一拳打出,那樹卻只晃了幾晃,便凝立不動,才想起自己的魔法只對被魔力依附的東西起作用。正想間,忽聽樹上傳來一聲冷笑,伯里斯心下一怔,只怕黑布人又來施襲,連忙舉目四顧,只見大樹之上站著一個人,看來並沒打算隱藏。
那人一身白色寬袍,肩上披著一張藍色的卡立密斯,但面貌卻被樹影遮住,只聽他說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搖樹麼?」伯里斯被他說得滿臉通紅,問道:「你是誰?」
那少年身子晃動,已然閃身到樹下。伯里斯眼前只看到一團電光,快速無比,心下大驚:「是甚麼時候...」這時陽光照在那個模樣威武的黑壯少年臉上,年紀大概和自己差不了多少。那少年看穿了他心中的驚訝:「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特別的嗎?」
伯里斯暗暗戒備,問道:「你也是拿非利人?」
那少年高傲地道:「哼!真無禮。拿非利人?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他突然身子一晃,驀地向伯里斯欺近,口裡叫道:「我叫安卓斯,認住了!」一拳往他胸口打去,勁道既快既狠。
伯里斯功力初成,只能勉強側身閃開,喝道:「你這是幹什麼?」那叫安卓斯的少年叫道:「我來教你出拳!」左手又是一掌打出,快若閃電:「疾雷掌!」一道藍光猛朝伯里斯胸口打去,迅捷瀟灑,完全瞧不清他的來勢。
伯里斯大驚之下,已來不及閃避,他雙掌運氣格擋,護住要害,全力守禦。猛然間一聲暴響,「疾雷掌」已然重重轟落,勁道甚是凌厲。
這招實在快得異常,伯里斯背心飛撞在一株大樹上,只覺心肺欲裂。幸好他及時護住要害,否則已是非死即傷。
安卓斯緩步走來,手心對準伯里斯,冷笑道:「我們再練幾招!」伯里斯見他手中形成了一團電球,直向自己射來。他未及細想,旋即趴倒在地,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來,電球距身體僅半寸不到,模樣大是狼狽。身後隨即傳來暴雷之聲,一棵大樹應聲斷裂。
安卓斯來到伯里斯身前,瞰視著他,冷笑道:「混血的雜種半神是不可能打敗我的。」
伯里斯雖驚不亂,他與亞歷山大的對戰雖然從未一勝,卻練就了強大的抗壓能力。他腦中飛轉,細想對戰之法,突然靈光一閃,嘴裡「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他氣隨意走,把體內的魔力分成了七三比,七成魔力在體內流動,加強自身的保護和反應,其餘三成則收起留作攻擊時使用。
安卓斯見他忽然面上含笑,似在故弄玄虛,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可以打敗我嗎?就讓你知道我們的差距。」伯里斯眼前電光一閃,安卓斯已欺近身前三尺,又是一招「疾雷掌」向他面門打去。伯里斯凝神不動,待到掌風襲到胸口,他不退反進,搶入安卓斯的方圓之內。
安卓斯大吃一驚,對方不但避過攻擊,還創造了反擊的空間,這是與同輩對戰前所未見的事。猛見伯里斯右手升起了白色烈焰,正是初學乍練的「真龍訣」第一式,拳頭像流星一樣從下而上打出,灼熱的空氣直撲安卓斯的面門。安卓斯心下暗暗驚異,心想:「這火焰有些古怪。」立刻化成閃電,飛到伯里斯身後,一腳踏落他的脅下。安卓斯驀地一避一踢,足踝上魔力未純,以至未能使出全力。這一腳雖踢中了對方,勁力卻已大減。
伯里斯感到脅下劇痛,半邊身幾乎麻痹,若非以魔力護體,受傷已然不輕。但他領悟了魔力運使的方法,登時回復了信心。他微笑道:「這回合是我輸了,開始第二回合吧。」
安卓斯道︰「嘿,不自量力。」伯里斯笑而不語,擺出了拳腳架式,準備迎戰。
安卓斯凝視著他,搖頭冷笑一聲,道︰「自以為是的傢伙。」忽聽山峰後傳來一下哨聲,安卓斯躊躇片刻,突然身形一晃,人已閃身到樹上,他冷聲說︰「可惜,我還有要事在身,今天就算你好運吧。」他轉過身去,電光閃動,已走得無影無蹤。
伯里斯往樹上凝望,一時猜想不透對方的來由,轉念又思索著剛才的對戰,不知不覺想了半天。當他回過神來,已是黃昏,便自返回小屋去。至於安卓斯的事,卻沒跟傑森和艾爾斯提起半句。
第二天清早,傑森想看一下他的進境,便帶著伯里斯上山。行走間,忽見傑森在一顆樹前停下來,道︰「你用魔法打一下這顆樹,讓我看看你的進度如何。」伯里斯道︰「我昨天也找了顆樹來練,但我的魔法完全沒用。」傑森淡淡地道︰「你只管打就好了。」伯里斯心想︰「好吧。大概也是沒效。」他又運起了「真龍訣」的拳勁,照式發招,猛力一拳打在樹幹上,隆地一聲,接著傳出火焰猛烈燃燒的畢剝之聲,樹幹中心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伯里斯看著彎折的大樹,道︰「奇了,明明我昨天只打得晃了一下。」傑森道:「這樹被靈依附過,所以樹幹上還殘留著魔力。」伯里斯恍然大悟,道:「師父,你怎麼知道這顆樹有魔力殘留?」傑森道:「就用看的啊。」伯里斯奇道:「看的?」
傑森點頭道:「有些人天生擁有「心眼」,能以肉眼看見魔力,我記得你也擁有這種能力。」伯里斯登時想起依附在金豬身上的影子,便問:「那我要怎樣做?」傑森道:「只需把少量魔力集中在雙眼。」伯里斯依法而為,他的瞳孔登時亮起了白色的光圈。傑森道:「這又被稱為「天使之眼」。看,歡迎來到魔法的世界。」
伯里斯環顧四周,驚見林中到處彌漫著不同顏色的迷霧。突然間,他指著一顆樹驚叫道:「樹幹中間有人!」傑森道:「那是魂。魔力是他們存在的形態,所以擁有「心眼」的人能夠看見魂。」
伯里斯道:「這是個我從不認識的世界...」傑森道:「自然界本身是充滿著各樣奇妙的魔力,愈偉大的魔法師愈懂得借助自然界的力量。」
之後數天,傑森又把「真龍訣」的後六式口訣續一傳授。「真龍訣」包含了「旋力」,「放射」,「排擊」,「引力」,「傳導」,「護體」和「爆氣」七種運氣法門,每種法門又可同時搭配其他法門使用,變化無窮無盡,而且極其繁複。伯里斯一時間也學不了這許多,只有把口訣牢牢記於心,以備日後慢慢思索。
傑森道:「口訣和法門都已全部教給你,但這套「真龍訣」是永無止境的,你可以此為根基,將來若有機會學到其他強大的魔法,都可自行化在這「真龍訣」之中。戰鬥就是精神力的比試,若迷惘,便會被對手吞噬,你就銘記於心吧。」往後的日子,伯里斯便每天自行修練,傑森則帶著艾爾斯在納烏薩後山各處探索,對這一帶的環境已頗為熟悉。
這天,伯里斯如常在山林中修練,出了一身大汗,自覺「旋力」和「放射」兩種法門也練得頗為到家,便興奮地想要為兩招必殺技改個厲害的名字,他心下暗喜:「下次遇到敵人時就可以威風地使出來了!」但轉念想起安卓斯那快速無倫的身法,實不知應如何應對,又想:「我得趕快把其他招式練好才成。」正專注尋思,山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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