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劍」這時已跑近其蒙身來,但見對方雙目依然緊閉,一動不動地跪著,暗道:「奇了...他怎會在這個時候服用解藥,這不是無端害自己被殺?」思索間,忽聽一人叫道:「小心!」「夜劍」猛然驚醒,數條通體黝黑的不知名長索迎面撃來,快如閃電。他雖不知是誰人提醒,但下段守式立起作用,手中黑劍擋在頭頂,「當」地一聲大響,黑劍竟爾蕩了開來,然後一道巨力當胸來襲,「夜劍」身不由主著地打滾,直連滾了幾個圈才得以把那道力瀉開。他狼狽地爬起身來,見那幾條長索駭然便是條看似千足蟲的怪蟲,牠們從其蒙的身上伸將出來,像蛇般晃動,火光下如鬼似魅,說不盡的詭異。
「夜劍」心道:「他明明是「貪婪者」,身上怎會長出「暴食者」的怪蟲?」
眾兵士大駭之下,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場面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喘一口大氣。其蒙緩緩站起身來,冷笑道:「將軍,多虧你的幫助,才讓我得到這種力量。作為回報,我現在就讓你好好看清楚它的力量吧。」
史基隆高聲道:「其蒙,我勸你還是乖乖把解藥交出來,好減輕自己的罪孽!」
其蒙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將軍別急,我這就來。」卻見他一動不動,突然一條怪蟲從地下破土而出,直向史基隆衝去。
那條怪蟲舞動時瞧不見半點影子,也無半點風聲,史基隆竟以毫不知覺。伯里斯站在史基隆身旁,當即大喝:「小心!」手中長劍刷的一聲,把怪蟲斬斷。「夜劍」立時認出他就是剛才提醒自己的人,他見伯里斯身穿小卒盔甲,卻猜不到他的來歷,但就目前來看來,這少年應是友非敵。
就在此時,到處傳來叫嚷之聲。伯里斯抬頭一看,見陣中士兵正各自揮動武器,似在與人動上了手,卻不見對敵之人。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一名士兵不知如何,竟忽而腦漿迸裂,四肢齊斷而死,大灘鮮血灑滿地上。
伯里斯心下大奇,上前一看,不禁驚得呆了。原來地上佈滿了通體黑漆的恐怖怪蟲,牠們在黑暗中舞動,分別向各人發動襲擊。驀地又見一名士兵被兩條怪蟲圈住,一條繞頭,一條繞腳,猛力外扯,把那人分成兩半,眼見是不活了。
馬其頓士兵雖然精銳,但終是凡人,在怪蟲面前,絕無反擊的餘地。
伯里斯撲鼻聞到一陣血腥味,多名士兵躺在地下,不知死活,眼見軍隊即將在片刻間被撃潰,當即挺劍向其蒙殺去。跑動間,忽覺兩條長索迎面撃來,去勢奇急,正是兩條怪蟲。伯里斯長劍一揮,把兩條怪蟲斷成四段。但他腳下未緩,怪蟲又已洶湧而至。
數不清的怪蟲同時從前後左右撲到,伯里斯魔力發動,劍火揮斬,在身前劃了個圈,嗖嗖之聲不斷,撲來的怪蟲都先後被斬斷。
怪蟲一斷,新的怪蟲又已生出,從四方八面向他撲來。但伯里斯只是不理,火劍狂斬亂砍,勢如破竹,將襲來的怪蟲盡數砍斷。
其蒙眼見伯里斯已及十步之內,不由得大為焦急,當即把襲擊軍隊的怪蟲召回,把攻擊點都集中在伯里斯一人身上,誓要阻止他繼續前進。
伯里斯驚覺圍繞自己的怪蟲愈來愈多,蟲影舞動,就似有數十柄兵器同時擊出,攻勢如暴雨般傾瀉而下,直似身處洪濤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洶湧而至。只見伯里斯勢道嚴謹,長劍急刺疾舞,越使越快,一招接一招,護住了全身要害。儘管如此,面對如此猛攻,伯里斯也已傷痕累累,衣服透出斑斑血跡。
突然間,一條怪蟲如長矛般當胸疾刺而至,伯里斯擋避之間,身子微微一頓,一個踉蹌,另一條怪蟲又已同時間從側面往他喉頭劈落,又快又狠。伯里斯大吃一驚,於千鈞一發之際倏地低頭,髮端已被怪蟲削斷,極是凶險,心下大叫僥幸。
黑影晃動,兩側怪蟲包抄上來,伯里斯急忙左足一點,倏地飛身而起,從怪蟲頂竄了過去,尚未落地,迎面又是一堆怪蟲在地上等著他。
伯里斯忙揮動火劍,右足點地而起,再次從怪蟲頭上躍過。怎知那一堆又一堆的怪蟲,竟似無窮無盡,尋思:「不能再與這些怪蟲糾纏...」但一堆堆怪蟲有如銅牆鐵壁,他每次衝擊均被擋回,始終無法向其蒙走近半步。
就在這時,忽聽一人怒聲喝道:「受死!」伯里斯放眼望去,只見其蒙身後竄出一條人影,迅捷地向其蒙撲去,正是「夜劍」挺劍攻去。原來其蒙這時正全力與伯里斯對峙,已無餘念分出怪蟲與「夜劍」糾纏,才讓他有這可乘之機。
眼看其蒙的頭便要被「夜劍」砍成兩半,他的後背立時生出數條怪蟲,及時把黑劍擋開。
就在這刹那之間,伯里斯感到其蒙的攻勢稍為緩了一下,當即抓緊時機,火劍一削一跳,嗖的一聲,身隨勁起,身子直向上衝,在怪蟲頭上躍過,一劍快速絕倫地往其蒙刺落。
這一劍勢道厲害,其蒙似乎吃了一驚,在火劍快要在他身上穿膛而過的一刻,忽見他身影急晃,身法如鬼魅般向側滑行,霎眼間避開了這凌厲的劍招。但伯里斯在空中無從借力,劍勢沒法收回,火劍直指其蒙殘影後的「夜劍」,當即喊道:「看劍!」只聽鐺的一聲,火劍已被搭住,忽聽「夜劍」也猛喝一聲:「看劍!」伯里斯才剛站穩,面前劍光閃動,騎士的黑劍已砍至臉頰,危急中蹲下來躲。
背後傳來錚的一聲,轉過頭來,見「夜劍」正架住其蒙的利爪,只聽他喝道:「快退開!」
原來剛才其蒙一個閃身,來到伯里斯身後,跟著就是一抓,猛向他背心插去。倘若「夜劍」適才揮劍稍遲一瞬,伯里斯已開膛破胸而亡。
其蒙見一擊不中,身形急晃,又飄移出十步以外。
伯里斯驚疑未定,暗道:「好險...」他向「夜劍」道謝一聲,隨即重整陣勢。這時,地上的怪蟲均已消失,但見其蒙的肩膀上忽有異物伸出,在火光映照下,見那異物愈伸愈長,卻是六條形貌噁心的瘦長手臂。
伯里斯一個寒噤,看著其蒙在轉眼之間又變換了形態,忽有一人喝令:「放箭!」竟是史基隆的聲音。此時,他正以孤兒院作掩護,身前圍上了一個十人隊挺盾守護。
嗖嗖之聲不絕,漫天火雨猛向其蒙身上射落。伯里斯沒料到死傷慘重的馬其頓軍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重整,心裡暗讚。但其蒙身影如輕煙般飄忽不定,直如鬼魅,箭矢始終和他身子差著數寸。
這時,伯里斯和「夜劍」在射程外伺機而動。其蒙忽而閃身闖進陣中,隨即傳來幾聲慘呼,兩名兵士首先倒下。其蒙仗著快絕身法,在陣中穿來插去,如入無人之境,吆喝聲中,又有幾名士兵倒下。伯里斯見他似乎毫無襲擊史基隆的打算,看來是怕他一死,軍隊走得散亂,那便不易追殺,這用意分明是要把全軍殲滅。
只聽史基隆喝道:「是「憤怒者」!全軍擺防守方陣!」軍隊聽得號令,立時從用作包圍的扇形陣聚合起來,以史基隆為中心,排成幾列,由八人分站四周,四邊跟上方都由盾牌緊貼排列,組成一個固若金湯的四方陣式。
其蒙身影雖快,一時卻也破不進盾牌中撕殺。
「夜劍」挺劍搶上前去,說道:「別想逃!」其蒙露出殘酷的笑容,說道:「放心,我今天不把你們殺光,絕不罷手!」「夜劍」那句話原是要惹他動怒,怕他逃逸而去,那便不易追殺。只見其蒙一躍而起,停留在半空之上。
「夜劍」觸手不及,抬頭仰視,見他身上的六隻怪手都已枯萎,但後背瞥眼間卻又生出了六隻綻放出耀眼光芒的翅膀。
伯里斯「啊」的一聲,顫聲道:「這是…怎麼會…?」在他面前的其蒙,駭然化成一個充滿光輝的天使,這比起其蒙化身成噁心的怪物還要令他驚訝。
就在此時,其蒙單手高舉,掌心朝天,赤色焰火在他掌中快速凝聚成球。他冷笑一聲,說道:「看來,你們忘記了是誰教導你們對付獸的方法。我今天也不厭其煩地再說一次,對付「傲慢者」要記著,永遠不要聚集在一起!哈哈哈!」大笑聲中,只聽史基隆驚慌地喊道:「快散開!」
其蒙高聲笑道:「太遲了,都燒成灰燼吧!」手中火球正要向兵陣擲出,忽覺一股熾熱氣流迎面迫近,須臾之間,一柄火劍如風火輪般飛來,直向他面門砍去。
眼看劍鋒飛至,僥他其蒙再傲慢,也要被迫收招。但見他輕輕向後飄開,以最少的動作避過劍鋒,另一隻手如閃電般伸出,把劍柄抓住。
伯里斯雖知這招必奈何不了其蒙,但此舉卻為軍隊爭取了片刻時間,讓他們來得及變陣戒備。
其蒙斜眼盯著伯里斯,雙目快要噴出火焰。他之前連連變化,就是要迫得全軍集中起來,再一舉攕滅。眼前這個無名小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無疑是對他的冒犯。只見他一手握劍一手挺著火球,厲聲大吼:「既然你想先死,我便成全你!」他話口未完,手肘暴發,火球如流星殞落,直向伯里斯飛去。
「轟」地一聲大響,地下登時激起衝天火光,熾熱的氣流向外發散,在旁的兵士無不面上變色,伯里斯已被掩沒在一片火海之中。
其蒙猙獰地笑道:「這就是玩火自焚!」大笑聲中,他背上六翼齊拍,身影急閃而下,笑道:「就讓你自己的劍吞吃其主人的血吧!」刷地一響,挺劍向伯里斯由右而左橫切過去。
波的一聲,長劍重重砍下。眾將士心中緊張,忙往火堆中看去,都想這少年必被當場斷成兩截,死得慘不堪言,想起下一個被燒死的便是自己,都難掩絕望的神色。
劍風向外吹送,火焰卷開,露出了一小块空地。眾人看到其蒙的劍鋒正架在伯里斯頸次上,但他拿劍的手腕卻被伯里斯拿住,劍鋒再也斬不下去。全身浴火的伯里斯嘴角上揚,微笑道:「捉到你了。」其蒙顫聲道︰「怎可能...難道你是…」他本來十分機警,只是他一心以為伯里斯已被火燒得半死,絕無反撃的餘地,怎料他看來似乎毫無損傷,待得發覺不妥時,手腕已被抓住,悍猛的劍勢就這樣被擋了下來。
其蒙惊怒交集,待要使勁回奪,伯里斯的手指卻如鐵箍,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他只覺手臂酸麻,使不出半分力道。
伯里斯眼見其蒙如此狼狽,得意地笑道:「這種火焰,比老頭子的差太遠了。」他手上加勁,其蒙手骨立斷,「啊」地一聲慘叫,長劍脫手而出。
伯里斯眼明手快,右手雖仍扣住其蒙的手腕不放,左手把長劍接住,順勢使出一記反手式的迴旋雙斬,劍技一氣呵成,猛向其蒙砍去。
其蒙眼前火光閃動,劍上的焰光如火龍衝天而起,驚慌之下,咬緊牙關,左手運勁急揮,拍的一聲,左臂離身飛出,果斷地斷手保命。他待要向後躍開,駭然驚覺下半身竟不聽使喚,向下一看,才發現自己已被齊腰斬成兩段。
但見伯里斯第二斬已往他咽喉劈至,火勁凌厲,虎虎生風。其蒙眼中露出了極大的恐懼,驚叫:「慢著!」跟著火光帶過,頭顱應聲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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